张皇后的两个弟弟都封了侯爵,且都赐造了侯爵府,寿宁侯府和建昌侯府就占据了整条街,没有外人,所以叫做张皇亲街。
寿宁侯府正门挂着匾额,“赐造寿宁侯府”。
正门左右是两个桃符,桃符上贴着一副对联,上面写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忠孝节义皆要牢记。”
此外,门口上马石上还贴着一个张告示,告示上写着:“本侯示谕附近官员、军民百姓人等,不得在此坐躺逗留、喧哗闹事、打牌开赌、乞讨弹唱、卖货游商、如有违者,拿下追究!”
意思就是,经过这条街的人,要快速通过,不可以逗留、大声叫卖、乞讨等等,否则就要抓起来问罪。
两个顺天府快手蹲在上马石旁边,推官苟史韵发的拿被告问话的签,要两个快手发到寿宁侯府。
但是侯府连门都不开,他们拿着签,蹲在门口,束手无策。
作者有话说:
京城又又又要天降热搜了,掌握了流量密码的陆虎狼开始发招啦,首先就是发动路人情绪,让寿宁侯挂在热搜上下不来
第104章 呆快手故意敲错门,下死手众人闯侯门
陆善柔下了马车,对两个快手说道:“你们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这种大户人家正门一般是不开的,你们得去侧门, 侧门有个梆子, 你们敲响梆子才有人出来应答。”
陆善柔以前是干什么的?一下子就看穿了快手的打算:反正苟推官不顾我们死活,要我们带着签来侯府拿人。
别说寿宁侯了,我们连寿宁侯府的张管家都不敢碰啊,我们能怎么办?
拖着呗!
所以我们故意去敲大门, 就是晓得大门没人嘛。
快手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哎呀……这个……”
魏崔城说道:“你们两个跟我们走,我们去侧门敲梆子, 你们递送签文。”
不等两个快手找借口拒绝, 魏崔城亮出自己的锦衣卫千户的令牌还有绣春刀,“在我面前不要耍花样, 把你们的差事办好。”
没得办法,两个快手在魏崔城的催逼之下, 到了东侧门,魏崔城拿着拴着一根绳子的木槌, 敲着门口的梆子。
梆声响。
很快就有看家的护院来开门, “什么人?什么事?”
魏崔城把两个快手往前一推, “说话。”
快手哆哆嗦嗦拿出令签, “我们是顺天府衙门的快手, 今天你们家侯爷和张管家被人告了,我们是过来传令拿人的。”
“你说什么?”护院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 现场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
快手又说了一遍。
护院听了, 说道:“敢告我们侯爷?和寿宁侯府打官司?失心疯了吧, 滚!”
护院作势就要关门, 魏崔城把捶梆子的锤子卡在门缝里,门关不上。
护院大怒,又打开门,就要打魏崔城。
魏崔城一脚把护院踢到了门口的石狮子上,对两个快手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进去。”
护院大急,拿起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竹哨吹起来!
尖利的声音立刻招来了十几个看门的护院,将魏崔城和两个快手围起来了——此时陆善柔和温嬷嬷都一直在离门口二十步外的马车里远观,因而不在其中。
魏崔城对两个快手说道:“你们快亮出身份和来意,免得被打。”
快手只好说了第三遍。
护院们面面相觑,都不相信有人敢告寿宁侯。
趴在石狮子上的护院哎呦呦的揉着腰,“管他什么签不签的,敢在咱们寿宁侯府闹事,先打一顿再说!”
魏崔城对两个快手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豪门恶奴的嘴脸,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顺天府衙门的签文都打不开侯府的侧门,待会你们两个若不反抗,只是被动挨打的话,可能要被他们活活打死,你们信不信?”
我信!
两个快手简直被魏崔城“逼上梁山”了,不打不行啊,不打会死的!
于是,魏崔城带着两个快手和十七个护院打起来了!
这是“武林盟主”陆善柔制定的策略,就是把事情闹大,把越多的衙门拖进来,站在寿宁侯的对立面。
顺天府衙门是京城的父母官,寿宁侯护院围殴抢来执行公差的快手——矛盾这不就来了嘛。
魏崔城是上了沙场杀敌的“老兵”了,能徒手拧断对方脖子的猛人,他一个人至少能打十个护院。
但是两个快手武功不行,魏崔城只能抽刀动了兵刃,给快手们解围。
不一会,地下倒下一片,都没有致命伤,魏崔城手下留情了。
两个快手被打得鼻青脸肿,打出了血性,指着倒地哀嚎的护院们骂道:“我们不过是奉命来送签文的!把签文拿走不就完了吗?你们狗仗人势习惯了,非要打人!现在好了,被魏千户打得像一群死狗心里就舒坦了?活该!”
魏崔城说道:“你们两个别啰嗦了,我替你们扫清了障碍,快进去送签文吧。”
快手哭道:“我们不敢进去啊,万一人家关起门来打,我们小命就没了啊!”
“你们跟我进去,看谁敢动手!”
一个尚且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居然是陶朱来了!
当然,身后还跟着形影不离的麦穗。
陶朱怎么来了?
话说陆善柔敲登闻鼓状告寿宁侯强抢侍女的消息就像沙尘暴似的传的飞快,铺天盖地,飞沙走石。
陶朱是从东厂那边得到紧急密报的,他知道陆善柔生活简单,有且只有一个侍女,那就是凤姐。
陶朱一听说凤姐被舅舅这个色胚掳走了,当即和麦穗一起出宫,直接赶往寿宁侯府要人!
刚刚到了张皇亲街,就看到魏崔城以横扫千军之势在打人,陆善柔和温嬷嬷远远的旁观战局。
陶朱急道:“陆宜人怎么不去帮忙?”
陆善柔对魏崔城的战斗力胸有成竹,说道:
“我又不会武功,去了还会分他的心。况且锦衣卫马上就要来了——牟斌应该不可能让魏崔城一个人闯进侯府要人。”
话音刚落,魏崔城就把最后一个打趴下了。
麦穗看到魏崔城的身手,赞道:“他若是在我们御马监,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内高手。”
陆善柔心道:他若进了你们御马监,没了把儿,我可就‘把’不住他了。
陶朱麦穗两人赶了过去,给魏崔城撑腰。
底层的护院根本不认识眼前两个半大的少年,看他们两个口出狂言,都没有长喉结,就以为是两个宫里的小内侍。
“呸!”护院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两个小阉货而已,连你们的掌印大太监见了我们侯爷都毕恭毕敬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带快手进我们侯府?”
魏崔城一听这话,心道要遭,连忙低声对两个快手说道:“快快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放下来!”
两个快手虽然不明白魏崔城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有救命之恩,恩人说的话一定没错!
快手们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果然,如魏崔城料到的那样,麦穗抽刀了,冷冷道:“目无君上,都的死。”
麦穗三岁就在御马监训练杀人技了,像钟表一样机械的执行任务,只看结果,根本不管过程一塌糊涂,一旦触发了命令,无论对方是谁、是否有还手之力、他都一视同仁,杀杀杀。
刀光如一把发光的闪电,哗啦啦收割着生命,几乎是眨眼间,十七个护院都没有气息。
陆善柔看了,捂住胸口,屏住呼吸:这家伙……不能惹啊。
温嬷嬷第一次看见麦穗出手,居然面露亲切之色,说道:“麦穗出手的样子,太像我那个当刽子手的爹了!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他觉得很亲切!”
陆善柔说道:“温嬷嬷给他排个八字试试看,说不定是您投胎转世的亲爹。”
温嬷嬷说道:“我看行。不过,为什么麦穗说护院们目无君上啊?陶朱不就是牟斌的小舅子吗?”
陆善柔说了个谎:“大概是因为……寿宁侯府正门的对联写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忠孝节义皆要牢记’。无论是寿宁侯,张管家,还是看门护院的家奴,那一个做到了忠孝节义?一个个无法无天,辜负了君恩,可不就是目无君上吗?”
温嬷嬷不识字,听的云山雾罩,不太明白。
陆善柔怕再出漏洞,就故意把温嬷嬷支开,“您去看看街口,锦衣卫来了没有?来了就挥一挥红手帕。您就守在那里把风,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我。”
温嬷嬷就下了马车。
侯府东侧门,血流成河,几乎没有站的地方,唯有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
麦穗抖去刀上的血珠,收刀,“走,我们去找凤姐。”
对于麦穗而言,凤姐是美食制造者、是这个冷酷世界里的小火炉。
这样的人,可不能被寿宁侯夺去暖被窝!
陶朱就更不用说了!凤姐是他出宫以来,第一个无条件完全信任他、以为他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且挖心掏肺对他好的人,没有人能够凤姐这样对待他,已经成为他心中的一缕光。
而这一缕光就快被舅舅吞噬了!
所以,纵使会和舅舅撕破脸,他也要把凤姐救出来!
三个人一起踏进了东侧门门槛,唯有魏崔城折返回来,把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的两个快手一起拉进侯府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两个快手是最好的“敲门砖”、
快手们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腿软,几乎是被魏崔城拖着走。
侯府的人闻讯,以为家里进来了刺客,纷纷关闭一个个院门,不准他们再往前走了。
这就是家大业大的好处了,院子套院子,一道道围墙、一个个院门,即使东侧门“沦陷”,进来的人也会被其他院门隔在外头。
陶朱看着高耸的围墙,问麦穗:“你会飞檐走壁吗?”
麦穗摇头,“不会。”
陶朱急道:“这都不会你还是什么大内高手啊?”
麦穗的手按在刀柄上,双目迸出危险的气息,“我会杀人。”
陶朱讪笑道:“你还是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陶朱又问魏崔城:“你会把院子门打开吗?”
魏崔城说道:“给我一个攻城锤,十个士兵,我就能把门撞开。”
陶朱心道:这不是废话吗!
还是我自己来吧!陶朱朗声道:“快开门!我要见寿宁侯!”
院门另一头的人大声呵斥道:“滚!寿宁侯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我他妈还想见皇上呢!”
作者有话说:
陶朱:舅舅,你触碰到了我的逆鳞!
第105章 皇亲街打响攻坚战,搬救兵善柔使手段
陶朱听了,气得踹门,“狗东西!给我出来!”
但是里头并没有回应。
一阵北风起, 魏崔城突然闻到了某种味道, 立刻唤醒了他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是火药味!
过去的恐惧袭来,魏崔城大声说道:“撤!快撤!”
此时的火/枪还都是火绳枪,外面有一根引线,就像放鞭炮似的, 要先瞄准,然后再点燃引线,
等引线烧进枪膛里, 触发子弹。
引线在燃烧的时候, 会散发出一股味道,魏崔城以前在神机营, 整天接触各种火/器,对这个气味最是敏感, 因而一下子就嗅出了危险!
麦穗从未见过魏崔城这幅严肃的表情,他立刻拉着陶朱就跑!
刚刚跑出东侧门, 就闻得身后发出爆裂之声!
是火/枪!
远处陆善柔也听见了声音, 她对这玩意儿再熟悉不过了——她就是用这个爆掉了第二个丈夫的脑袋!
武功再强, 也怕火/枪!
陆善柔赶紧驾车去接应, 马车狂奔到东侧门时, 魏崔城等五人刚好从门里跑出来,魏崔城腿长, 一个跳上马车, 然后把麦穗陶朱并两个快手都拉上车!
“有没有人受伤?”陆善柔问道。
众人都说没事, 只有一个快手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了我的屁股!”
魏崔城要他趴在车里, 用刀割开裤子,“屁股中了一粒铁弹,莫怕,我给你取出来。”
陆善柔驾车继续往前跑,说道:“车里烧香包里头青色的纸包有止血的药粉!”
魏崔城先用烈酒冲了刀尖,对陶朱人等说道:“把他按住,别乱动。”
陶朱骑在伤者的背上,麦穗骑双腿,另一个快手死死的压住同伴的屁股,“动手吧。”
魏崔城切开伤口,掏出了一颗铁弹,鲜血涌出来,魏崔城倒上止血的药粉,用力按住。
快手吓晕了过去,终于不挣扎了,陶朱从他身上起来,擦去额头的冷汗,“今天真是太凶险了!”
陆善柔说道:“前面有个药铺,把他送去就医,我们还要回去救凤姐。”
陆善柔停下马车,魏崔城等人把晕过去的快手抬到药铺里,药铺的郎中看着屁股挖了一小块肉去,立刻拿出针线缝合。
陶朱看着快手红了一半的屁股,心有余悸,说道:“麦穗,传我的命令,锦衣卫、东厂、西城兵马司、还有顺天府衙门,能调动的人,全部给我拉过来!我就不信破不了寿宁侯的门!”
麦穗刚刚走出药铺,就看见牟斌带着锦衣卫匆匆赶过来。
牟斌看到麦穗是从药铺出来的,身上还沾着血,顿时大惊失色:“魏崔城人呢?他还好吗?谁受伤了?”
药铺里,魏崔城听到干爹第一个问的就是自己的安危,而非陶朱,顿时心头一暖,连忙走出去,说道:
“干爹,我没事,我们都无大碍,是寿宁侯府用了火/枪,把我们逼退,顺天府一个快手受了伤。”
牟斌走进药铺,这时缝针的剧痛将晕过去的快手给叫醒了,快手就像杀鸡似的尖叫挣扎,众人——就连陆善柔也出手把快手摁在榻上,不准他乱动。
就这个场面,牟斌看了都觉得自己的屁股痛起来了,“你们谁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善柔正要开口,牟斌说道:“你不准说话,你一说话就是火上浇油。你到处点火,现在弄得所有人都下不了台了!”
陆善柔故作委屈的低下头:牟大人,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魏崔城听了,刚要为陆善柔辩解,
陶朱说道:“一切都因寿宁侯而起,不怪别人。陆宜人击鼓鸣冤,不过是想要回侍女凤姐,她有什么错?难道把凤姐当做一个物件弃之不顾就对了?牟大人,我需要你跟我一起进去,把凤姐救回来。”
陶朱现在已经不叫舅舅,直接称呼寿宁侯了。
人就是这样,不伤及自身,就不会有感同身受的痛。
听到太子陶朱的命令,牟斌很是为难,“寿宁侯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
刚才寿宁侯府用了火/枪驱散陶朱等五人,虽然没有射中陶朱,但是身后密集的枪声,已经将之前舅舅和外甥的情分给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