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还没完了，“你今次度假完回去，要努力工作步入正轨了，基金会已运转多日，投资方向、类型都要你去决定……”
“好好好！”贝依并不想在这么美的地方听他念经，尽管他说的是对的，骤然当老板，她要适应的事情太多。贝依有些脑壳痛，起码度假的时候让她逃避一会嘛。
“Louis虽然是我借你的、曾经管理黎家家族基金会的经理，但你也不能过于依赖她，要学会驭下……”
贝依忍无可忍，“知道啦！能不讲这些吗？我们在度假哎！”
黎樗话语顿住，静默良久，再开口则声线微沉，“贝依，你态度不好。”
明明是他不解风情！贝依鼓着脸，“就这态度，怎样？有本事你打我啊！”
黎樗沉默片刻，面不改色，“回家打你。”
“……？”贝依心道这人怕不是被她气傻了，明明是回酒店吧。
可是等到周遭逐渐幽静，跑车爬上了小山丘，绿树浓荫里，他们到了一处独栋别墅区。
贝依张大了嘴巴，还真是回家啊？
眼前的这栋别墅，是与山林相配的木制外表，有宽广的室外无边泳池，一层侧墙皆是玻璃，人在里面就可以一览山丘下海面的风景。
“你什么时候在这买的房子？”贝依很好奇。
“很久了。”黎樗脸色平淡。
贝依皱了皱鼻子，“你不会在这……也有一片私人沙滩吧？”就像在港城一样。
谁知这人又是颔首，贝依惊呆的表情中，他淡声补充，“我的游艇也停在这边，等下带你去玩。”
“……”
别墅、沙滩、游艇，就像一个正常的贵公子大少爷一样，会在富豪的天上人间享受快乐，与她印象里全年都在工作的沉稳老成资本家不太一样。
贝依有些心情复杂，“你……买这些做什么啊？你经常来度假吗？”
“为了应酬。”他未再多说。
等到见到了游艇本尊，贝依甚至以为它是个邮轮，通体洁白的巨大一只，粗看有两三层，亮着束束灯光更显气派。
游艇徐徐入海，舱内有米其林三星厨师为他们准备的餐点。
天色渐暗，与海融作一体的深蓝，贝依去甲板上享受着宜人的海风，闲来摆弄一副眺望镜。
镜头带她看到了远处的浅山起伏、另一边海水无垠，以及角度里另一艘游船……
“黎樗！”贝依忽然大惊失色，吓得黎樗眉头紧锁扶住她，“怎么了？”
“那、那艘船里，有女人没穿衣服……还有，好多人！”
黎樗眉头丝毫未松，表情间难掩嫌恶，揽着她就离开了眺望镜处。
“别看他们。”他将手覆在贝依眼上轻揉。
贝依喘息未匀，眼前一片漆黑，有他掌心的温热，她背后却发凉。
她突然开口，“你的应酬，也是这样的吗？”
黎樗动作骤然滞住，他缓缓放下手，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
“我没说你，但你应酬的人呢？有什么不可能？”贝依不肯抬头看他，语速很快，“毕竟你们这样的有钱人，哪里需要再受什么道德的约束……”
话间下巴忽地被捏住抬起，黎樗也面色紧绷，垂眼看她，“贝依你想好了再说话。不要看到了不喜欢的东西，就转头一起刺我。”
贝依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她却一点也没有成为富豪伴侣的实感，反而脑子里画面尽是他闲坐真皮沙发，周围莺莺燕燕像对面那艘船上，或是着比基尼，又或□□……
“是我冤枉黎大少爷了？可你明明玩女人也这么熟练……”
“贝依你乱讲什么！”黎樗显见是动了真怒，贝依吓得肩头轻颤了下。
他倏地放开她下巴，焦灼大步走到甲板一边，拨通了呼叫器就含怒说了个她听不懂的词。
随后游艇缓缓掉头，大概是要回去了吧。
贝依也有点后悔刚刚那句话，可是她是真的觉得他很熟练。
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让她失控把她欺负哭，还在她耳边说一些令她脸红心颤的羞人的话，还喜欢听她各种叫法，甚至用过无数条领带在她的手上、眼上、嘴上……
对面船上的场景给她刺激太过，她没办法不去胡思乱想，可是他丁点都不哄她，还一直……
“我真是不明白，你每次都要因为其他人说的话其他人做的事来同我生气，你到底要我怎样？”
“明明是你一直凶我！”贝依脑子一片混乱，已无法应对他的质问，只委屈得含了哭腔，“你一点都不能哄哄我……”
清风掠过甲板吹上面门，黎樗滞着动作，终究无声叹气，走过去将贝依轻轻抱在怀里。
贝依也逐渐清明，却是突然想到了一种众所周知的说法，情侣总要一起出去旅游，才能验证适不适合做情侣。
她在某些极端情况下，真的很难在他那里找到百分百的安全感，而他性格冷硬又严厉，不给她半分彷徨嗔痴的空间，让她想哭一哭都只觉空气稀薄浑身无力。
“我们的性格或许真的不合适吧。”贝依喃喃道。
黎樗却陡然浑身僵硬，连声音都像是从牙关硬挤出来，“你说什么？”
贝依抬头，想重复的唇刚微微张开，就被前所未有地凶狠吻住。
他提着她的腰就将人按到了栏杆上，骤然的悬空，逼得贝依不得不搂紧他的颈。
推拒、挣扎、拍打，在南法蔚蓝海岸的流金港湾，被汹涌的浪尽数吞没。
-
回到别墅，贝依啪地一声甩上了客卧的门，在浓墨般夜色里兀自蜷向窗外。
不多时，黎樗也进门来，静静在她身后躺下。
他试探着伸出手臂环住她，好险并未遭到拦阻。
“对不起，”黎樗轻声开口，“与你吵架，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多哄哄你。”
贝依身形未动，黎樗无声叹息，又絮絮道，“我不曾参与过那些污糟，我不知你为什么那样说我。但是贝依，如果你是真心那样误会我，我会觉得自己很失败，因为，”他声音有些发紧，“因为我明明这样爱你。”
贝依忽地转过身来，一头埋在了他怀里，黎樗瞬间收紧了手臂，狠狠闭了闭眼。
“我不是故意那样说你的，”女孩声音委委屈屈，听得黎樗当场就想说没关系，然而还有下文，“可是……”
黎樗滞住，“可是什么？”
“可是你玩我的时候就是很熟练啊，”贝依睁圆了水眸，动作形象地给他演示，“你这样，那样，都是……”
黎樗瞠目结舌地看女孩的生动演绎，瞬间下腹滚热，他连忙双臂将她动作制在怀中，笑得声音都微哑，“bb啊，那不是玩你，是在让你快乐啊。”
“可是我一想到你还对别人做过，我就快乐不起来。”贝依很坦诚。
黎樗惊得凤眸微睁，“你为什么觉得我对……我从来没有别人啊。”
贝依缓缓眨了眨眼睛，“我是第一个？”
“是。我发誓。”黎樗表情凝重。
“……哦。”贝依缩了缩脑袋，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黎樗却不放过她，“现在舒服了？”
“……哼哼，也没完全。”贝依傲娇。
“为什么？”
“我还是觉得你在玩我，你花样那么多，简直不是人。”
黎樗低笑一声，凑近她耳边，“可是bb都很喜欢，不是吗？”
暗夜将女仔爆红的脸色隐藏得很好，贝依捏了捏小拳头，“那又怎样？改变不了你在玩我的事实。”
“到底为什么总说我玩你？”
“因为你从来不让我玩你！”
忽地一室静默。
贝依犹嫌不足，探手就去，“就像这样……”
果真被精准拦截。
黎樗沉吟良久，“我是怕你累到。”
“才不是！”贝依大声反驳，“你就是不让掌控权不在你自己手里！你喜欢看我为你失控却从不允许你自己失控，接吻的时候是这样，其他快乐的时候也是这样，你一点都不公平！”
黎樗盯住她许久，在她脸上徐徐落下吻来，“我性格这样，不是故意令你不开心的。”
“那你让我一次。”贝依目光灼灼。
结局就是第二日天晴日朗。
亮蓝海边，太阳伞下，沙滩椅上。
贝依举着小手，“还是红的！你看看！”
“今天的防晒霜你给我涂！”
于是男人任劳任怨，为她一双漂亮的腿抹得匀匀，还在翘着的小脚上摩挲不放，“真可爱。”
贝依无语，“学芭蕾的脚哪有可爱的？”
黎樗竟是直接在她脚背上吻了一下，“可爱。”
贝依咧了咧嘴角，她时常跟不上这人变态的节奏，赶忙端起香槟杯喝了口压压惊。
黎樗却幽幽凑上来，“好喝吗？我尝尝。”
“……”
“你刚刚亲过什么！！”
崩溃的娇声扬满海岸，惊得流光溢彩的鹅卵石都滚了几番。
阳光正好。
第57章 瑞士
正值盛夏, 贝依在圣特罗佩玩了几日就嚎着又晒又热，趴在别墅的泳池里死活不肯出去。
黎樗无奈，便收拾了行李和人飞去了瑞士。那里气温适中, 大概率不至于晒干小贝壳。
贝依早就听说瑞士夏季风景如油画，迫不及待就坐上了黎樗的副驾驶, 亮着星星眼等大少爷勤勤恳恳给她当司机，惹黎樗笑着呼噜她脑袋一把。
大概是要长途驶过一些公路山路，他今日又开回了一台黑色库里南。
从苏黎世一路南下, 贝依趴在车窗上看沿路的风景, 惊艳得几乎合不拢嘴。
湛蓝无云的万里晴空下，纵横起伏的山脉平原都覆着一层绒嘟嘟的嫩绿色草芽，令人看着竟想上去打个滚来。山坡斜面上是绿色浓淡不一的松树交织错杂，美得堪称神奇。
“口水流出来了。”贝依闻言下意识抬手想擦，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转头怒_男人, “哪里有嘛！”
这人真是，越来越坏！他竟还洋洋得意笑出了那道括弧来。
“黎先生，你变了。”贝依佯作伤心, 幽幽盯他。
黎樗却面色不改, “那你还爱我吗？”
贝依如遭雷击，这人情话收放自如的本事竟已修炼至此，看来她注定落败，只得垂头丧气, “爱你。”
黎樗又是一笑, “乖。”
贝依无言以对, 冲他悄悄捏了捏小拳头。轻哼一声不理他，她兀自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 山间竟有了水，翠蓝色的湖面闪着粼粼波光，与青山相映成趣。湖光山色，更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了。
“黎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呀？”安静看风景的贝依随口问。
谁知黎樗答了句，“看你心情。”
“……啊？”贝依摸不着头脑。
黎樗说起来却隐有些挫败，“在巴黎，好像有累到你。在Saint-Tropez，又有不开心的事。我想不如我不要安排，你钟意哪处的风景，我们就下去走一走……”
他语气暗含懊恼地解释，落在贝依耳中，却像是冰岛那夜的温泉水潺潺，要将她整个人都暖化掉。
之前他费心安排周全，是为她玩得开心。如今放下把控全局的执念将决定权交给她，也是为了让她开心。
“我好爱你啊黎樗。”贝依侧头望他的眼睛亮闪闪，若不是他在开车，她好想扑过去亲亲他。
黎樗闻言却像是怔了一瞬，方向盘倏地握紧又松开，嘴角不可自抑地上扬，又矜持地拉扯回来，反反复复终于从喉间滚出一个字，“嗯。”
贝依“哧”地笑得眉眼弯弯，这个老男人纯情起来，居然可爱得很。
连绵山景在车窗外掠过，远方的湖不知是否光映得，竟是绿松石一般的绝美宝蓝。山坡上下高低错落着红棕色的小木屋，天边山峦尖顶似雪又似云，草地上有成群的可爱牛羊。
“就这里吧！”贝依开心地一锤定音。
汽车驶近，他们下来漫步于草地山径，路上竟遇到了那群牛也在散步。
或黄或白花色不一，慢吞吞肥嘟嘟在车上远看着可爱极了，可骤然近距离……
“我怎么有点害怕？”贝依揪着黎樗的衣袖，“它们好大只啊！会把我撞飞吧！”
黎樗似也有些苦恼地垂眸看她，“那怎么办？我保护你，可以吗？”
贝依大脑飞速运转，抱住黎樗手臂，“不如我们，逃跑吧！”
于是童话景致一般的小山坡上，一对年轻的东方面孔携手飞奔而下，直至到了湖边绿荫里，才喘着粗气停下，相视双双笑得开怀。
“怎么回事啊居然会怕牛！”贝依仰头崩溃，哭笑不得，“人家一定觉得我们幼稚死了！”
黎樗却逗她，“与我庸匕。我都系陪我bb仔。”
贝依鼓着脸_他一眼，这种简单的粤语她已经能听懂了！
她扑上去就抱住男人的腰，“才不管！你就是跟我一样幼稚啦！”
黎樗忍俊不禁，抬臂就将怀里的女孩抱紧。
就像是一颗心被她填满，过去空洞漆黑的三十年，全部被她的光亮填满，就像此刻晶闪的湖面，在人间，似仙境。
他轻拍她，“沿湖边走走？这里很美。”
“好哇！”贝依爽快点头。
湖水是翡翠绿与宝石蓝调和晕染出来的绝美颜色，只漫步静赏都觉心旷神怡，贝依翘高了唇角。
湖边有公园里一样的洁净栏杆搭成的长椅，贝依刚想说去坐一会，目光中却出现了一对白发苍苍的本地老人，也缓缓奔那长椅而去。
贝依一时有些怔怔。
“怎么了？”旁边的人总能感受出她细微的心绪变化。
“感觉他们好幸福啊。”贝依难掩感慨。
相守一生朝暮到尽白了头，依然要携手看最美的风光，依偎着晒太阳。
“我们将来，也要像他们一样。”贝依晃了晃黎樗的手。
谁知黎樗却沉默得有些久，开口声音莫名不似刚才轻快，“嗯，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呢？贝依忽然有些僵住。
“你在说什么啊？”贝依试探着问他，指尖早已揪住他衬衫，眼睛也一瞬不错盯住他，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努力陪你久一些。”黎樗轻叹着垂眸，果然见贝依眼里瞬时蓄了两汪清泉。
“你在胡说什么啊！”贝依大叫推他胸膛，“我们只差七岁半而已啊！”
“我不想跟你讲话了。”贝依甩开他转身就走。
脚步声追来，熟悉的坚硬手臂一揽，她又被他从后面牢牢抱在了怀里。
贝依气鼓鼓，“你最好说点我爱听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