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染[婚恋]——玉寺人【完结】
时间:2023-06-24 14:37:07

  也就是这个时候,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屋内一行人都赶了过来。
  见此情况,尤其是王司令整个人晕过去脸色苍白的模样,不少人都吓坏了。
  毕竟这种级别的军官要是在自己家里出了问题,谁能付得起责任?
  季老爷子握着手杖的手都在抖,颤颤巍巍地问:“阿钊,这、这怎么回事?”
  他有什么问题,自然都会下意识的问更可靠的季钊。
  “王司令刚刚掉进池塘里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季钊也平静了许多,他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从草坪上站起来回答:“我和阿匪听到声音……”
  “儿子,你救了王司令是不是?你真吓死我了!”陶倩爱子心切,听到这里立刻冲上来打断季钊,疼惜的伸手摸他的脸:“你没有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季钊一愣,在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后刚要开口反驳,周围一片声音却如同波浪一般涌来——
  “天,你救了王司令?这可真是立功了!”
  “小小年纪不得了啊,少年英勇!老季,你这孙子真不错。”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赶紧把王司令和这位小季先生都送到医院去检查检查吧。”
  就因为疑似救了王司令,周遭人一瞬间的称呼都从‘老季的孙子’变成‘小季先生’了。
  季钊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来。
  大抵是少年人都有那种希望自己成为救世英雄的虚荣心,此刻,他不自觉默认了这份功劳。
  被陶倩和其他人推着向前走时,季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季匪还站在池塘边,落寞的身影和周围的闹哄形成鲜明对比,阳光下,单薄的影子被拉的修长。
  他琉璃色的瞳孔很冷,像是酝酿着百年孤独。
  季钊心里一颤,立刻别过头去不再看。
  心虚的人总是不敢面对事实的。
  而自那之后,他和季匪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样子了。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做过最卑鄙的一件事。”季钊平静的陈述着,忍不住的嗤笑:“懦弱,虚伪,又自私自利。”
  “季匪瞧不起我这样的哥哥,也是理所应当,但我一直欠他一个道歉。”
  那件事过后,季钊每次面对季匪就无比心虚,总是在下意识的躲避。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错过了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
  这些陈年往事让程见烟听的手脚发麻,愣愣地眨了眨眼:“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季钊笑笑,声音低沉:“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对阿匪好的一个姑娘。”
  “这件事可能是他的一个心结,他不光对父母有恨,对我也有。”
  “我必须承认,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的自私卑鄙对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造成了背叛。”
  “所以呢。”程见烟声音发紧:“你想要我怎么做?”
  “弟妹,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这件事就行了。”季钊无奈的垂下眼睛:“我不奢求被阿匪原谅什么,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
  “但我需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阿匪很喜欢你。”
  “总要有个人知道,他这些年受过多少委屈。”
  程见烟沉默片刻,淡淡道:“大哥,我就不送您了。”
  她侧面下了个逐客令。
  虽然她看的出来季钊不坏,不单单比起季长川和陶倩要更关心季匪,而且要坦诚自己过往‘有多么卑鄙’这个秘密,总归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可是,程见烟依旧是控制不住心头那一股一股涌上来的酸涩怒气。
  归根到底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无论季匪受过多少委屈,都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家里人’给予的。
  程见烟难以想象,十五岁的少年在本该万众瞩目的时候,却活生生地看着本属于自己身上荣光都落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场景。
  同样,她更难以想象,那个人还是他的哥哥。
  十五岁的少年在对哥哥敞开心扉后立刻被背刺……
  那一瞬间,他心里该有多荒凉?
  最重要的是,季匪本是个张扬桀骜的性格,但他却选择把这件事的真相隐忍了下来,作为一个只有他和哥哥知道的秘密。
  他为什么隐藏这一层含义,季钊这个当哥哥的领悟到了么?
  这是少年尚且稚嫩时就有的温柔,他为了哥哥的名字还不至于顶着个‘说谎’的噱头身败名裂,才会如此牺牲的。
  季钊不懂,季家人更不可能懂。
  只有程见烟,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少年藏在随性外表下的贴心温柔。
  和道貌岸然形成了鲜明对比。
  却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让程见烟替他委屈和心疼。
  作者有话说:
  揉揉我们可怜小狗,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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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敢染
  ◎程见烟捧着季匪低着头的脸,主动亲上去。◎
  季匪忙完了部队的事, 下午才回家。
  本来以为这个时间程见烟已经吃过了,结果进门就看到一桌子的菜没有动过的痕迹, 摆盘很是讲究的色彩鲜艳。
  他微微一愣, 抬眸看向还在厨房忙活的女人:“程程,你没吃?”
  “不饿,现在吃就来得及。”程见烟见他回来, 侧头笑笑:“去洗手吧,还剩下最后一道菜。”
  “就咱们两个。”季匪洗完手出来, 坐在桌子前面像个等待开饭的小孩, 手拄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做这么多菜干嘛?”
  “今天是元旦节。”程见烟把最后一道白灼菜心端上来, 坐在他对面:“算是应应节气吧。”
  季匪笑笑,筷子挑起空心菜到碗里, 开始优雅又快速的扒饭。
  “吃点肉。”程见烟夹了块红烧肉到他碗里。
  季匪含含糊糊地应,等一碗下肚暂时缓解了饥饿,才问她:“喜欢过节么?”
  程见烟微怔, 半晌过后摇了摇头:“其实我小时候最讨厌逢年过节。”
  因为越是万家灯火阖家团圆的时节, 她的家里就越冰冷,氛围始终在沉默的压抑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就像定时炸弹。
  无论程锦楠的脾气多么好, 房青总能找到由头和他吵起来。
  季匪当然能猜到她是为什么讨厌过年过节, 沉默片刻, 站起来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 顺便把饭碗也一并拿了过来。
  “没关系,现在喜欢上也不晚。”男人不是个拘泥于过去的性格, 不管是安慰还是解决问题的方式都很大刀阔斧的直接——
  “春节我有几天假, 去哪儿玩一圈?”
  如果程见烟不想待在京北去进行那些无聊的应酬的话, 他会带着她‘逃跑’。
  程见烟闻言,眨了眨眼:“你过年不回家…季宅么?”
  他们两个这里才应该是‘家’,但春节应该还要去长辈那里拜访一下的吧?
  季匪无所谓的轻笑:“有什么好回的。”
  程见烟想了会儿才回答:“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对于季匪的每个提议,她肯定都会认真考虑和权衡。
  可现实是春节的时候她可能还是没办法很潇洒的出去玩,虽然不想见到房青破坏心情,但总得和程锦楠拜个年。
  饭后,两个人一起洗碗。
  季匪前段时间提过要不要买一个洗碗机的话题,但程见烟觉得洗碗机洗不干净,还是更愿意用手洗。
  他于是也养成了在旁边帮忙擦拭的习惯,一在家就会和她一起洗。
  “对了。”季匪问:“上午有人来过家里么?”
  程见烟已经洗完了碗,沾着水珠的手一顿:“怎么这么问?”
  “回来的时候闻到了有点烟味儿。”季匪那比狗还灵的鼻子嗅到了端倪,本来之前就想问的,被吃饭打岔就耽搁了。
  现在才重新想起来。
  程见烟想起来自己在他回来之前抽的那根烟,轻轻抿了抿唇角。
  她没回答‘有没有人来过’这个问题,只是说:“烟是我抽的。”
  没想到味道半天都没有散光。
  实际上她在家里很少抽烟,尤其是季匪在的时候,所以男人至今也没有发现她也有偶尔抽烟的这个习惯。
  季匪听了,长眉明显有些意外的微微挑起:“你抽的?”
  “嗯。”程见烟点头,心里有些忐忑。
  他会不会觉得……她抽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程见烟已经做好了被批评两句的准备,毕竟就连程锦楠发现她抽烟时,也是不太赞同的。
  大部分人好像都觉得女孩子抽烟不太好。
  可季匪听了,琥珀色的眼睛反倒微微亮起,戏谑道:“程老师还会抽烟?挺酷的。”
  “你不早说,早说咱俩可以一起抽。”
  ……
  这好像是要带坏人的节奏。
  程见烟哭笑不得:“我抽烟的频率不高的,心情不好才抽,最近都是一周两三根就够了。”
  以前这是一天或者两天的量。
  她不开心的频率已经大大降低。
  季匪若有所思的听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等到家务事都忙完,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他瞄了眼正拿着遥控器调频道的程见烟,伸手把人捞了过来。
  “嗯?”后者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睛:“怎么了?”
  “你说你心情不好才会抽烟。”季匪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头发,轻声问:“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程见烟目光微顿,随后在他的注视中,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今天你哥哥来过。”
  “季钊?”季匪一听就皱起眉头:“他来干嘛?”
  他显然对这个名字很有反应,听到后本来怀抱着她的身子都僵硬了不少。
  程见烟察觉到,便伸手回抱住他,轻声道:“他来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小男孩做了好事却被人冒名顶替的冤枉故事,听了真觉得气人。”
  季匪身子愈发僵硬,语气也渐渐变冷:“他为什么要过来和你说这些?”
  显然他一瞬间就明白这所谓的‘故事’是什么,并对此很敏感,很尖锐。
  程见烟无声地叹了口气,从他怀中抬起头望过去:“他刚开始来的原因是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想来找你回季宅吃饭。”
  “后来就说起你们过去的事了。”
  “他说…他欠你一个道歉。”
  “他欠我一个道歉?”季匪冷笑,已经站起来了:“那他怎么自己不来道歉?”
  “和你说,是让你来当说客?”
  “季匪。”程见烟也跟着他一起站起来,声音温温柔柔的平静:“你冷静一点。”
  可是季匪没办法做到特别‘冷静’。
  十三年前那次事件虽然他从来没有提过,但却是一道不想触及的伤疤。
  那是他刚到季家,好不容易去试图相信一个人之后的惨遭背叛,更是他和季钊这么多年的隔阂根源所在。
  “他这些年从来没因为这事儿和我道歉过,我以为他早就忘了,结果他现在说欠我一声对不起?”
  季匪嗤笑,是打从心底里的不屑:“他早干什么吃的?”
  程见烟沉默片刻,客观评价:“或许他也一直因为这件事情感到痛苦。”
  这是她今天在和季钊谈话的时候,从对方的态度里捕捉到的真实情绪。
  但这句话,却更点燃了季匪焦灼的情绪。
  “他的确有可能感到痛苦。”他眯了眯眼,忍不住地冷笑:“人抱着偷来的东西度日,享受着那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称赞,没准有一天就从天堂掉进地狱里,他能不痛惊慌么?”
  程见烟:“这是个原因,但不是全部的原因,或许他想和你和解……”
  “够了,我不想听你帮他说好话。”季匪忍不住打断她,长眉皱得紧紧的:“你觉得他绅士么?优雅么?是不是一个学习好管理公司也好,各个方面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人才?”
  程见烟愣住:“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季匪苦笑:“大多数见过我们兄弟俩的人,都会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后,他就更加显得可有可无了。
  “季匪。”程见烟心尖儿像是被刺了一下,声音都变紧了:“我没这么想过。”
  “或许那只是因为你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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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我哥有多优秀,等你知道了,就更会觉得我恶劣了。”
  “季匪,你在胡说什么?”程见烟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她有点不明白他一提起季钊就格外的激动和偏执。
  “我没有胡说,因为事情就是会这么发展的。”季匪却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越想越觉得切实存在:“否则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想过道歉,现在却来和你说这些?”
  “如果我不原谅,并且没有丝毫和解的态度,对比起季钊的‘懊悔’就会显得很不近人情。”
  “到时候就算是你,也会觉得我拿着鸡毛当令箭,很讨厌的。”
  “季匪!”程见烟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气得脸色发白:“你这是在胡乱揣测我的想法。”
  她一面是心疼他,一面却也真的因为他这种极端和自卑的心情而感觉到生气——就好像季匪在前段时间,气自己自卑又不肯表达的情绪是一样的。
  明明很优秀,却害怕自己没有闪闪发光吸引别人的点,会被人讨厌。
  季匪被她难得的训斥训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忍不住的咬了咬唇。
  他说错话了。
  但吵架就是个针尖对麦芒越吵越气的过程,就算是他错了,但此时此刻,他也拉不下来脸去道歉。
  “对不起,我破坏了这个元旦节。”季匪明白不能在任由自己恶劣的情绪发散,他深吸口气走向玄关处穿鞋:“我出去一趟。”
  程见烟连忙追过去抓住他的手腕,不想让他走:“我们再谈谈,好么?”
  “程程,我不想谈。”季匪勉强笑了下:“你让我先下去跑几圈。”
  他怕自己说出更多覆水难收的话。
  季匪手腕一个用力就弹开了程见烟的拉扯,他头也不回的走,甚至连门口挂着的大衣都忘记穿。
  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程见烟咬了咬唇,在大门‘砰’的一下关上后一秒钟没犹豫,拿着大衣就换上鞋追出去。
  只可惜,她没赶上已经下去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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