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联系方式
◎是的，我在追求对方◎
原本和蔼亲切的伯父伯母, 在失去儿子的时候眼里只剩下恨意。
岳霁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自己也不能轻易走出来。
但在手术前，深知自己病情复杂严重的聂荇, 已经做好所有心理准备。
他那时候已经很虚弱, 面无血色，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 却还是对岳霁白露出一丝笑，“要是没赌到, 有空帮我去看看他们。”
不做手术聂荇的生存概率是零，进行手术能获得一丝渺茫的希望。
所以当初岳昀跟岳霁白的意见并不统一。
“医生不是神！”
这句话是岳昀对岳霁白吼出来的。
可岳霁白当时听到只有愤怒, “既然有一丝可能，作为医生怎么能劝说患者放弃？”
岳昀气得跌坐在办公椅上，“好！这是你的病人，我无权干涉你和病人的决定。”
“我只最后提醒你一句，进行手术是你和患者双方一致的想法。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一旦输了, 后果是你一个人承担。”
岳霁白从小到大，事事名列前茅，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一路被夸赞, 从未经历过挫折，到底是有一丝傲气。
所以心里下意识认为岳昀的警告只是多此一举，自己跟聂荇比他更早就下定了决心。
“不行了岳医生，已经...”
“死亡时间, 下午四点十八分。”
参与手术的医护不自觉低头，不忍心去看岳霁白的表情。
在听到记录后, 岳霁白整个人止不住颤栗, 尤其是沾了挚友鲜血的双手。
只是踏出一步, 他就直接摔在地上。
旁人的声音显得格外遥远，脑海里手术仪器的声音被加快彷佛要炸掉他的大脑。
隐约捕捉到只言片语，“告知家属...”
岳霁白强迫自己大口深呼吸，在身边同事帮助下站起。
只觉得张了张嘴，但自己的声音都没听见。
看其他人表情，才确认自己应该是说出来了，“我去。”
聂荇的死亡已经让岳霁白被现实狠狠打了一耳光，他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
可紧接着聂荇父母崩溃甚至失去理智的责骂，更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岳昀所说“一个人承担”有多么的沉重。
老天或许是公平的，每个人都会被要求至少体验一次挫败的滋味。
只是未免有些太狠，几乎把人打垮。
-
这次岳昀虽然蹙眉，但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目光严肃看了岳霁白一眼就独自离开。
梁昱燃一直跟着岳霁白到电梯口。
电梯到达，里面没人。
岳霁白按了一层，梁昱燃又按了两下取消，只留下他车在的那层停车场。
“你真要去？”梁昱燃再次跟他确认。
岳霁白颔首没有一丝迟疑，“答应过聂荇。”
他说完又伸手点亮一层。
梁昱燃无语又取消。
岳霁白俊脸一沉，梁昱燃眼神执着，“聂荇是你一个人的兄弟？”
电梯速度变缓，有医护上电梯，跟他们打招呼，“梁医生，欸，岳医生回来了？”
梁昱燃啪啪拍着岳霁白的肩，“是啊，我一想到我这院草地位要被动摇，就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大公无私。”
其他医护被他逗笑，岳霁白毫不留情拍开他的手。
“嘶！行，打我是不是？我可是有那谁联系方式。”梁昱燃后面半句意味深长。
引起八卦的小耳朵纷纷竖起。
性格外向些的护士笑着打趣，“岳医生难不成好事将近？”
梁昱燃脸上笑意更戏谑，“近不近...这可不好说。”
岳霁白紧盯着他，眼神隐忍，“她给的？”
“啊，不然呢？”梁昱燃故作不明所以。
“人还特意谢谢我帮忙呢，这么平易近人善良礼貌，应该不会有人认识几个月还没有吧？”
他最后一句已经忍不住嘲笑，岳霁白脸沉得吓人。
刚才开口好奇的护士，注意到他的表情十分讶异，“是岳医生主动追别人啊？”
梁昱燃笑出声，而岳霁白坦荡认真，“是，我正在追求对方。”
那位护士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语气有些感叹含笑祝福，“希望岳医生早日成功。”
岳霁白点头致意，唇角微扬，“谢了，借你吉言。”
在他说话间，医院的各个群聊已经开始在讨论他追人的事。
根源来自群聊名为“华森地下组织”的群。
‘最新情报，咱们的门面回来了。’
‘真的假的！’
‘消息可靠吗？’
‘我亲眼所见够不够可靠？’
在飞快刷屏的消息中，此账号又透露：‘真不是我编的，虽然你们可能不信，但岳医生亲口说自己在追人。’
‘他竟然知道追求这个词？’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梁昱燃笑得不能自已。
岳霁白跟他拉开一大段距离，按了三层。
三层是精神科。
梁昱燃立马瞪了他一眼，又一次取消，“怪不得别人怀疑你知不知道追求这两个字怎么写！”
“我管他们怎么想。”
岳霁白都懒得瞥他，磁性嗓音冷淡。
毫不意外的反应，梁昱燃已经习惯。
所以当时在溪荀看到他对虞归的宠溺目光，梁昱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梁昱燃拨弄手机自我感动，“我简直就是人间活佛。”
岳霁白手机振动，见梁昱燃得意的挑眉，他掏出看了一眼。
对话框最新消息，梁昱燃推送过来个人名片。
头像是踩在礁石上的猫爪，昵称是Y。
一眼就知道是虞归，岳霁白点进页面，头像放大了一些，他不自觉蹙眉。
他都不知道，原来胖虎背着他跟她单独相处。
就一只爪子，还能被虞归喜欢到用来做头像。
远在溪荀的胖虎，正在虞归家院子里，吃完了秦世云给的肉舔毛清理自己。
翘起的后脚可以配字：勿cue。
没有好友的权限，就看不到她的动态。
岳霁白没有点添加，把手机重新揣进口袋。
一直伸着头偷看的梁昱燃睁大眼，“你不加？”
“加也不是通过你。”
即使心里因为虞归连梁昱燃都加了好友而低落，岳霁白还是坚持添加联系方式必须要得到本人的同意。
梁昱燃目光里带着一丝佩服，但眼珠转了转，“有原则是值得称赞，不过，你下次怎么才能见着虞归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岳霁白面上一沉，“开你的车。”
-
越是接近聂荇家，车里就愈发寂静。
最后连一向嘴闲不住的梁昱燃也不再没话找话。
直到抵达后下了车，他还是摸了下鼻子，“要不我先去探探风头？”
岳霁白迈开脚步走向单元楼，“我跟虞归说过，不想再一味逃避。”
梁昱燃一愣，跟上他啧啧称奇，“我说你们家这遗传可真够稳定的，代代都是情种。”
“羡慕也没用。”岳霁白扯起唇角轻笑。
“哟！”梁昱燃阴阳怪气，“现在开始引以为豪了？以前你是怎么嫌你爸你爷的？”
岳霁白权当听不见。
两人来到聂荇家门前，轻松的表情也都不见了。
无意识握了握拳，岳霁白按下门铃。
但并没有传来响声。
“没电了吧？”梁昱燃猜测。
岳霁白抬手，注意力道在门上敲了两下。
耐心等待，但没有任何回应。
梁昱燃也往前一步又一次敲门。
得到相同的结果。
他眉头微皱，“应该不至于从猫眼看见就不开吧？可能不在家。”
“要改天吗？”梁昱燃挑眉问岳霁白的打算。
沉默片刻，岳霁白垂眸，“先走吧。”
梁昱燃叹口气点点头。
电梯正好升上来。
开门后，有人先从里面走出。
背着包的大男孩停住，眸光微颤。
“小远，你是从学校回来了？”梁昱燃先开口。
聂远看了眼岳霁白，跟他对视，“嗯，我没在寝室住。”
“你们是想来见我爸妈他们？”
岳霁白对他点头。
聂远拉了一下肩上包带，“他们早不住这了，估计因为呆在房子里就会想起聂荇，他们受不了吧。”
梁昱燃听到他故作随意的语气无奈，“还跟他们较劲呢？”
“我才没那么无聊。”聂远撇嘴朝家里走。
“省得你们问，我也不知道他们搬去哪了。”
聂远跟聂荇相差十岁，兄弟俩关系其实不错，但父母总是会将两人比较。
优秀又善解人意的聂荇是他们的骄傲。
而从小调皮任性成绩也不好的聂远，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你哥。”
一直就不亲近的关系，在聂荇去世后愈发疏远。
“没一气之下把你哥的东西都给扔了吧？”
岳霁白突然开口。
聂远脚下一顿，回头看了看他，“确实想过，还没来得及。”
岳霁白也离开电梯口，“那就行，我还有一套珍藏版漫画在他这。”
“你认真的？”聂远一脸无语。
岳霁白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当然是假的。”
“聂荇交代我来看的，还有你这小子。”
本来要发火的聂远愣住，咬牙低下头，“死了还要多管闲事。”
岳霁白侧过身勾唇轻笑，眼梢发红，“他不就是这种老好人性格。”
作者有话说：
胖虎：猫红容易遭人嫉妒
第33章 代拍
◎吃屎的狗也那么多，你怎么不去？◎
门铃确实是没电了。
屋里也没有了记忆力整洁的模样, 一片狼藉。
经过半天的打扫，三个男人都两手垃圾往楼下丢。
又从附近超市买了电池、各种生活用品提到家里。
“谢谢啊。”聂远挠了挠头，有些别扭。
岳霁白和梁昱燃的西服外套都脱了, 衬衫袖子也都挽起, 没了上午的精英气质。
洗了手，岳霁白擦干将袖子整理好, “也不是白给你当保洁。”
聂远给他们俩一人递了一瓶已经拧开的水，“我知道。”
“你不就想让我跟他们和解, 打听到他们住处嘛。”
岳霁白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水喝了大一口, “知道就行。”
聂远长叹一口气，再看岳霁白一眼，脸上表情不甚分明，“他们可不像我这么看得开。”
“我也知道。”岳霁白拧上瓶盖，拿起沙发靠背上搭着的西服外套。
梁昱燃也穿好外套，“那我们就走了, 你有什么事，别自己瞎琢磨，跟我们联系。”
“什么叫瞎琢磨, 我也不是小孩了。”聂远语气稍显不满。
梁昱燃还想打趣，聂远的手机响了。
炸裂的摇滚音，岳霁白被吵到耳朵，嫌弃地走开几步。
“你找到地儿了？行！我马上过去！”聂远也顾不上跟岳霁白相看两厌, 声音里难掩兴奋。
抓起包就准备出门，但是脚下一顿, 停下看着梁昱燃, “刚好, 我有事了，你们反正挺闲，送我一趟呗。”
梁昱燃无奈，“我们挺闲？行吧，你去哪啊，肯定不是为了学习，找女朋友啊？”
聂远拍了拍包神秘一笑，“我是去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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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聂远一个劲儿地催促，等车启动了，他才愿意跟他们细说。
“我也是朋友带的才知道。”
“因为那些明星粉丝遍布各地，有个什么活动，外地的粉丝到不了现场，我去帮他们代拍，把照片卖给他们能赚个生活费。”
泽川确实是经纪公司和艺人活动最多的城市。
岳霁白确实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梁昱燃倒比他了解些，不由皱眉，“你这目的地也不像是能办什么活动，你不会是被狗仔收买了吧？”
听到狗仔，岳霁白眼神也瞬间沉下来。
“不是。”聂远被他瞪得发怵。
随即又忍不住叹气，“虞归你们听过吗？”
“噗咳！”梁昱燃被自己口水呛到。
聂远立马抓住拉手，着急得不行，“你看路，别瞎激动啊！”
梁昱燃缓过来，面上还有些红，“你是要去拍虞归？”
“难道你认识？”聂远眸子亮了，唇角泛起惊喜的弧度，“燃哥，能搞到签名吗！”
后视镜里倒映的人散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我可不敢。”梁昱燃眼神示意聂远看后面。
“什么意思？”
聂远回头，对上岳霁白冷厉的目光，倏地又扭过头。
过了片刻，小声跟梁昱燃打听，“难不成是嫂子？”
听到聂远的称呼，岳霁白眼里结的冰化了。
岳霁白随即又干咳一声，声音低沉严肃，“你拍她经过允许了吗？”
聂远下意识抱紧自己装相机的包，“那儿，本来就是公共场合，就算路人可能也会拍，而且代拍那么多，我不去也有别人去啊。”
“吃屎的狗也那么多，你怎么不去？”岳霁白抬眸扫了他一眼。
“噗。”梁昱燃憋不住笑。
说不过他，聂远赌气低头抱着自己的包不吭声。
梁昱燃余光顾及他，出面当和事佬，“你说你干这活，指不定遭人嫌，有着功夫干点自己喜欢擅长的多好。”
“我又不是聂荇，哪有什么擅长的。”
提到优秀的兄长，聂远眼神更黯淡。
他头扭到另一边，看车窗外的川流不息。
坐在后排，岳霁白只能看到他后脑勺，“你当然不是他。”
“他甚至要羡慕其他人可以健康出生。”
包被紧抓发出布制摩擦的细微声响。
过了很久，聂远声音有些发闷，“可我已经收到很多定金，要不，今天就当最后一次...”
触及到岳霁白冰冷得眼神，他垂首解释，“那些掏钱的也都是平常很拥护虞归的粉丝，黑粉才不会愿意花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