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为明天的会议召开而准备。
许溏溏挤进人群瞧了下时间表。
硬是从表头看至表尾，才在最末端找到了“天泉市”的字样。
他们果不其然被排在最后。
往好听了说是压轴, 其实却并不其然。
整个土地推介会长达四个多小时, 不少优质企业在听完有入驻意向的市州做报告后, 便会先行离去。
真正听下全程的，恐怕不足七成。
所以在报告排序上也是讲究。
基本是按所在地区在全省的GDP排名而来。
这样算下来，天泉市被远远抛在最末端，也是情有可原。
“怎么样？溏溏，咱们是第几个出场？”瞧见她回来，刘青赶忙问。
许溏溏无奈地笑了笑，“还真是压轴大戏。”
刘青和吴汝廷两人相视一眼，皆是苦笑。
“没事，”许溏溏指了指前方作设备调试的媒体说，“这次推介会是全程转播，我们只要将天泉给推出去就算成功了，至少排序倒也不算那么重要。”
“也是。”刘青点了点头，“现在毕竟是信息时代。”
吴汝廷瞧见报道台空了不少，说：“许副科长，那我先去对接下宣传册的事情。”
“好。”许溏溏应下，继续和刘青商量明天的细节。
听见她们的议论声，旁边传来一道招呼声。
“嗨，你们好，”一名身着干练的女子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刚听你们说，你们还准备了短视频的？”
许溏溏转过身，看她身上挂的牌子应该是别的市州，和她们一样备彩的。
“你好。我们只是匆忙做了条短视频，主要是针对后续开发的效果图和项目落地3D影像。能更直观表明土地供后流量趋势。”
许溏溏说得委婉。
其实短视频做得并不简单，是他们花了大价钱请专业团队做的。但不能无端给其他市州施加压力不是。
“是吗？我瞧瞧，”那女子凑过身来在许溏溏手机上瞥了几眼，“做得真不错的呀。”
“对了，你们是哪个市州的？咱们加个微信，以后多请教探讨才是。”
说完女子将掏出手机，准备解锁屏幕。
许溏溏坦言道：“哪里说得上请教探讨，以后大家多交流，我们是天泉市的。”
等她说完天泉市三个字，明显感觉到对面那女子手上的动作缓缓一顿。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懈了下来。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溏溏，说了句：“原来是天泉市的啊~”
许溏溏听出不对味了，说：“恩，还要向你们多学习。”
“哪里哪里，大家都差不多的。”
女子话虽这样说，攥着手机的手却丝毫没有继续解开屏幕的想法。
“以后多交流哈。”
敷衍地撩下句话，她身形顺着人群自然地一转，如出一辙地搭讪上了其他人。
“诶，你们是哪里的啊？刚听你们说……”
她态度变化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被“冷落”后的许溏溏和刘青相视一眼，没由来得被尬笑了。
“不是，这人也太势利眼了吧，”刘青没忍住说，“听说咱们是天泉来的，微信也不加了，还以后多交流呢，用意念交流吗？”
许溏溏直面迎敌，更为无奈。“算了，谁叫我们又穷又偏呢。”
“真还是有点离谱在身上的。”
刘青隔着人群瞪了刚才那女子几眼。
“我倒要听听她是哪个发达地区来的。”
还没等刘青听出个名堂，反而是报道台那边传来的争执声。
许溏溏侧头看了眼，听出了是吴汝廷的声音。
她走过去。
“怎么了？”
吴汝廷急得脸都红了，瞧见许溏溏忙唤：“许副科长，他们临时变更了宣传册的规格却没有通知我们，说好的正16k又变成了210*285。”
会务组那边解释道：“这位先生，你可千万别诬陷我们，上周我们可是通过了群通知点对点发送的告知信息。”
“这哪有什么告知信息啊！你自己看！”吴汝廷掏出手机，指着联络群语气变得急躁起来。
明天就是推介会正式召开了，却突发了这种意外。
别说吴汝廷了，就连许溏溏也神色紧绷。
她朝堆放宣传册的地点瞥了眼。
同颜色、同尺寸的宣传册整齐地摆放在报到处，却只有他们印制的足足比其他小了一截，看上去颇显滑稽。
吴汝廷还和会务组争论着到底有没有收到告知消息，逐渐面红耳赤，语气越发不客气起来。
“分明就是你们告知没到位，这种重要的通知也不电话告知一声，你怎么能说视为我们知晓了呢？”
“好了——”
许溏溏拉住吴汝廷，打断了对方继续升腾的火气。
“明天会议就召开了，现在再争论问题出在哪里已经没有了意义，”许溏溏跟吴汝廷说完，跻身到报道台前语气诚恳道：“会务老师，请问你们知道附近有可以做加急宣传册的吗？我们马上改。”
会务组的人想了下说：“我们的会务预算可没有这项。”
许溏溏咬牙应声：“经费我们自己承担。”
对方依然不依不饶说：“可是宣传册今天彩排就要求全部摆好。”
许溏溏声线提高几分：“我们改完自己来摆，再晚都会来摆好。”
“可是……”
对方还想说什么，被许溏溏一道喝声止住了。
“这位老师！”
“这么重大的推介会出了纰漏，我们市州自然是面子上挂不住，”许溏溏缓了口气说，“但你们会务组可是承办单位，是负有直接责任的。”
言下之意，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而且，点对点地告知消息，到底有没有告知到位，后台一查就清楚了。”许溏溏抬手示意吴汝廷将手机给她，“恐怕到时候真要追究起来的话……”
会务组的人怔了下，还是掏出通讯录把印刷单位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汝廷，”许溏溏将联系方式推送出去，“你赶紧去联系印刷单位改印，我和刘青在这边彩排完立马过来。”
吴汝廷如同劫后余生般回答：“好，我现在就去。许副科长，对不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许溏溏没有让对方说出自责的话语，“快去吧。”
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什么，转身道。
“还有，吴汝廷。”
对方回过身来。
许溏溏说：“你是利用科的人，我完全信任你。”
这句话莫名让她联想到了某个人。
谢晴阳曾向她述说过这句话，而她现在又述说给了吴汝廷。
或许这便是土地开发利用科特有的传承。
这件事别说问题并非是出在吴汝廷身上，就算当真是出在他身上，许溏溏依然会坚定不移地相信对方。
“小朋友”嘛，哪有不犯错的时候。
给予鼓励和支持，效果和警醒远大于谴责。
数以百计的宣传册重新印制的工作量并不小，从改版到印制，没有五六个小时根本谈不下来。
等许溏溏和刘青赶到印刷单位时，第一张宣传册才刚刚从彩印机里打印出来。
这一夜注定是鸡飞狗跳。
就算是他们三人帮着折了不少宣传册。
等将全部宣传册改制完成，也已经凌晨四点了。
距离九点的土地推介会，仅有不足五个小时。
如果运气好的话，到会场后台还能休整一会儿。
来不及多耽搁。
等最后一页宣传册入袋，许溏溏三人拖上装满宣传册的麻皮袋就往会场赶。
刹那间，许溏溏莫名有种进城赶场的即视感。
甚是荒谬。
作者有话说：
天泉人驾到，通通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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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ry 5瓶。
第53章 日照
◎好似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凌晨四点的省城如一只还未苏醒的困兽。
街道上难得褪去了繁忙, 变得渺无人踪，静得吓人。
“该死，预约又被拒了。”
吴汝廷听见手机上弹出来的提示音, 不禁抱怨一声。
提着麻皮袋的三人站在路边, 分别通过不同的APP预约着周围车辆。
但他们所处的位置“崎岖”，单行道和HOV车道遍布, 接连下了几个订单都因为距离过远为由被单方面取消了。
看着天色微蒙蒙亮起，刘青脸上露出焦虑：“溏溏, 恐怕要来不及了，怎么办才好。”
瞧见APP上毫无进展, 许溏溏咬了下牙根。
“先跑吧。”
吴汝廷错愕道：“跑啊？可这两袋起码二十斤重。”
没等他说完。
许溏溏攥着自己手里的宣传册就朝着主道方向跑动起来。
直到此时她才怀念起天泉市的好。
摩的遍布，挥手即来，哪都能去，哪像省城限制这么多。
要是能坐上一辆摩的就好了。
想来也好笑。
刚来天泉市时，坐上那辆摩的她嫌弃得不行。
现在却莫名怀念。
脚步在沥青路上奔驰。
一夜未眠再加上负重运动，让许溏溏有些脱水。
她仿佛间好似出现了幻觉。
为何隐隐在前方街道不远瞧见一辆眼熟的摩的款式。
莫不是想摩的都想到发癔了。
直到那辆摩的向着他们驶来, 热情又活络地大嗓门唤了一声。
“大妹子！”
许溏溏愣神，她抬头朝向佩戴安全帽下的摩的师傅辨了眼。
“店老板？！”
她发出一声惊呼。
赫然是认出了对方，那人正是她在天泉经常光顾那家温泉南瓜的店家老板。
往些年, 许溏溏每次入冬都经常去照顾，时间久了，在店老板那也刷了个脸熟。
对方还调侃她，不如在店里开个会员卡, 说不准还能打个折。
今年入冬之后，许溏溏因为工作忙的原因没顾得上, 还没去吃几回, 想得不行。
未曾想此时却是在这偌大的省城碰见了对方。
“还真是你, 远远瞅着就觉得眼熟。”店老板憨笑几声，“没想到在天泉以外也能碰见你们。”
“您店都开到省城来了呢？”
“这哪能啊，”店老板解释说：“来参加美食节的，就来这两天。我正准备去采购食材呢。你们这是……？”
店老板瞅了眼他们几人大包小包的模样。
滑稽得不行。
“您竟把这小踏板骑到省城来了？”
店老板呵笑着拍了拍座椅：“可别小看了我这小踏板，烧油的。”
许溏溏一眼紧紧锁住他的坐骑，诚挚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们现在迫切需要您的帮忙。”
店老板：“……？”
-
许溏溏没想到，自己再一次被天泉人给拯救了。
他们赶在展览厅开门之前，临门一脚将所有的宣传册分发到了观众席上。
三人皆是松了口气。
“溏溏，你快眯一会儿吧，”刘青抬腕看了下时间，“待会儿你还要上台，这边交给我们。”
许溏溏应了一声。
找了间等候室，便躺在沙发上尝试着入睡。
二十分钟后，闹钟准时响起。
许溏溏舒展眉毛，起身到卫生间整理了下妆容。
再出现在会场后台时，已经人声鼎沸起来。
会务组的人、各市州的人、省厅前来指导的人，将整个后台挤得严严实实。
人人神情紧绷。
许溏溏寻到刘青和吴汝廷。
“我们的企业代表联系好了吗？”
刘青瞧见她的出现，责备一句：“不再多睡会儿？”
许溏溏摇了摇头。
这时候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刚和侯局通过电话了，”刘青回答，“他们已经在酒店汇合了，8点半之前能到。”
“好的。”
许溏溏最后校核了遍稿子和推介会上使用的PPT。
手机上传来震动声，抬起屏幕看了眼。
是谢晴阳的来电。
许溏溏清了下嗓子，将疲惫感藏好后接通：“喂。”
“溏溏，你那边怎么样了？”
许溏溏：“一切进展顺利：）”
她没有将接连发生的异端告诉对方。
毕竟都解决了，以免对方无端担忧。
谢晴阳听闻轻述一声：“那就好。”
“你打电话过来就问这个？”许溏溏问。
“恩。”
许溏溏笑了声，逗对方说：“那问完了，挂了？”
听见她要挂断电话，听筒那边传来谢晴阳的一声急切：“许溏溏，今天……”
“嗯？”
谢晴阳踌躇了几分。
许溏溏听出一丝不对劲，对方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你说呀。”
谢晴阳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开口，而是说：“加油。”
嗯？
就这个？
“还有，”谢晴阳压低声音，像是靠在她的耳边说：“……我想你了。”
心头微微一暖。
挂断电话。
许溏溏长舒一口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为了这次推介会，他们科室足足准备了将近三个月，总算是要面临大考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藏匿在紧张下方，是那种血脉偾张的隐隐兴奋感。
“许溏溏。”
侧方传来一声唤。
许溏溏转头看去，笑脸相迎，“刘处，您好。”
刘堃看上去四十出头，是省厅土地开发利用处的新到任的处长。
许溏溏因为最近推介会的事情和对方打过不少交道，也算是熟识。
“你们待会谁上？”刘堃问。
许溏溏答下：“侯局委托我来主持，刘处，没问题吧？”
刘堃回应道：“怎么会有问题，这种场合就该是你们年轻人的舞台。”
许溏溏松了口气。
“我专门过来给各市州提醒一下，”刘堃说：“注意时间和节奏，务必按彩排好的节点来推。”
“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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