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她没想太久,有一宫婢进来传话:“娘娘,您父亲递来了消息,沈大人六十大寿,希望娘娘能够回门一家团聚。”
沈倾城其实对于回家没什么兴致,本想拒绝的,可是转念一想,这是个好机会,她可以找个理由出宫散心。
于是派人去给萧北凛递信。
萧北凛这头很快应允了,不过深思片刻,又对着空气中说了一句:“派一队人马跟着皇后,有什么事情,即刻向朕禀报。”
空气中似乎传来“簌簌”的声响,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沈倾城很快准备出了宫门外,宫门外,她正好和沈云晴相遇。
沈云晴正因为昨夜独守空房而郁闷,脸色不大好看,见到沈倾城娇艳动人的模样,心里更气了,心中憋着气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妹妹起身吧。”沈倾城随意道。
“既然姐姐也要为父亲祝寿,请姐姐先行。”沈云晴本想风光回门的,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而沈倾城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她不得不给沈倾城让位,就连之前准备好的车马,也得给沈倾城让行。
这让沈云晴心中极为不痛快,却又别无他法,只能咬牙切齿地对沈倾城毕恭毕敬。
沈倾城施施然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车子缓缓行驶到了沈府。
沈倾城一下车,就见父亲沈从兴在外等候,赵昕柔也跟了一个小小位置。
行过礼后,沈从文亲热地上前关怀,装的一副爱女如命的样子,赵昕柔也舔着脸凑了上来,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
沈倾城实在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全程平静地应上一二。
又有人来报燕王来了,看见沈倾城,立马前来拜见。
看着他们一个两个都围着沈倾城转悠,沈云晴心中不是滋味,十分看不惯,可是她也只能忍着,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这次她不会放过沈倾城的。
送了礼,沈倾城假托自己乏了,不想像个观赏品一样被人供着,去了以往的院子里休息。
而沈云晴则很殷勤地一直哄着沈从兴。
直到胸腔又泛起恶心,沈云晴到角落去吐,却被赵昕柔撞了个正着。
她二话没说拉着女儿来到了后门。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野种
赵昕柔嘴角勾起,眼里泛起欣喜若狂的明光,她抬起手想去摸沈云晴的小腹,喜悦的话音都在发颤:“晴儿,你这是,有了?”
沈云晴入了宫,那孩子必然只可能是她那皇帝女婿的。
萧北凛虽说后宫有好几位妃子,但至今膝下无子,连圣恩宠眷的沈倾城,也没听肚子有个动静。
从古至今的妃子,向来母凭子贵,区区皇后说明不了什么,只要能生下个中用的儿子,做太后……
皇后能被废,太后也能被废不成?
短短几秒间,赵昕柔仿佛透过沈云晴的肚子,看见了自己日后皇帝外孙登基的荣华场面。
她那时怎还会屈居一个妾,早就是沈家的诰命夫人,老太君了!
思及此,赵昕柔笑得合不拢嘴,捧起沈云晴的脸左看右看,宛如瞧着稀世珍宝:“我就知道老天待我们母女不薄,那沈倾城再嚣张得意又如何,这最后的赢家终究会是我们!”
赵昕柔一激动,声音愈发响亮,不似过去温柔小意的模样。
沈云晴却变了脸色。
她抬手捂住赵昕柔的嘴唇,一双杏眸含着寒意:“娘,你住口,你先别出声!”
赵昕柔愣了愣,她想不明白,这有身孕的大喜事怎么就要遮遮掩掩。
但既是自家女儿的要求,她很快安静下来,担忧的询问:“怎么了,云晴,你是有什么事瞒着娘吗?”
赵昕柔不愧是生下沈云晴的人,一眼便看出得知怀孕,不喜反忧的沈云晴事有蹊跷。
沈云晴抿了抿唇,发觉对着自己的亲娘,也说不出实话了。
外人都以为她和萧北凛过了夜,只有她自己知道,唯一占有过她身子的人,是萧靖桡那个色鬼!
那一夜带来的痛苦和疯狂太过清晰,沈云晴闭上眼,发抖的指尖轻抚小腹,心中早已清楚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
这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
“娘,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怀孕的事绝对不要和别人说,尤其不要和沈倾城炫耀!”沈云晴再度睁眼,语气变得凌厉。
这下赵昕柔便是个傻的,也看出问题来了,她唇瓣一抖:“晴儿,你不对劲,你告诉娘,到底出什么事了,这孩子,这孩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赵昕柔不依不饶的追问,无奈之下,沈云晴艰难吐露了自己和萧靖桡那荒唐一夜。
一想到被占去清白的耻辱和恐惧,沈云晴泪流满面,扑进赵昕柔的怀中痛哭:“娘,我真没想到沈倾城这么毒,居然把我送上燕王的床!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使计让大家都以为是皇上宠幸了我,遮去处女之身的事。可现在、现在又多了个孩子,娘,我该怎么办,这孩子的存在若是被人发现,我会死的!”
沈云晴目露惊恐,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砍头的下场。
萧北凛虽然已经变了心,爱上了沈倾城,但他毕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给他扣了顶绿帽,连野种都有了,萧北凛还不得把她的皮都扒了?
沈云晴越想越害怕,咬着衣袖呜呜的哭。
赵昕柔简直要昏倒过去。
上一秒她还在庆幸自己有个皇子外孙,下一秒她就气得快窒息!
“你这丫头,你糊涂呀,你再怎么针对沈倾城,也万万不该把自己陷进去,和男人有染,这可是死罪呀!”
赵昕柔又能有什么法子。
她不过是个后宅小妾,靠着沈从兴的宠爱,才凌驾林芳如头顶,但那点小伎俩放到宫里,屁都不如。
如今沈云晴闯下塌天大祸,她只觉眼前一黑。
看沈云晴肚子的目光,也从欣喜变成了厌恶:“要不然趁着月份还早,娘给你抓副药,把孩子给打了,不至于太伤身。否则等月份大了,想打都打不掉,生出来更是个孽种,时时刻刻会威胁到你。”
沈云晴浑身一僵,她想到那些小产流血的女子惨痛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战,目光涌上狠意。
“不,我不能打胎。若是打了胎,下回再想怀孕只怕就难了。”
“那你怎么办,难道这要把这孩子留下……”
“这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沈云晴低头抚摸着小腹,喃喃的语调轻盈诡异:“这孩子来了,是和我的缘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害我呢,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它成为我的一大助力,死死克住沈倾城!”
赵昕柔欲言又止,面如土色的道:“那你……自己小心。”
她在宫外,能帮忙的有限,林芳如这个棋子也不在手里了,日后,就真的是沈云晴自己单打独斗对付沈倾城了。
后花园。
自从母亲离开京城,去了江南那世外桃源,养病逍遥,沈倾城对沈家最有一丝留恋也消失了,她再次回到丞相府,陌生而熟悉的环境,只让她觉得不耐烦。
如果不是来了这么多人,她懒得当众拂沈从兴的面子,只怕早就起驾回宫了。
“这沈丞相可真是奢靡,后花园修建的这么大,符合规制吗?身为一国丞相不光不两袖清风,反倒还享受快活起来了。”
凝波搀扶着沈倾城,边走边嘀咕。
沈从兴这院子,奢靡的程度快比得上王府了,真是好大的脸。
听闻婢女骂沈从兴,沈倾城一笑置之,没什么反应,淡声道:“你说的不错,可惜这样的人偏偏是丞相,依我看,就该剥夺他的官职,抄家再贬为庶人,赶出京城,让他知道尝尝严寒疾苦。”
凝波咯咯一笑,觉得自家娘娘说的对极了:“身为亲生父亲,他却那般对娘娘和您的生母,活该被贬为庶人,要是皇上真能这么做就好了!”
提及萧北凛,沈倾城面上的神色愈发复杂。
那缱绻疯狂的夜晚,还有男人看似恢复记忆,却在逐步变得柔情的性子,都让沈倾城头痛。
她蹙起好看的眉头,指尖狠狠揉了揉眉心骨,“凝波,本宫想一个人坐下来静一静,你先去外面吧,本宫一会儿再叫你。”
凝波知道自家娘娘肯定又不开心了,也不敢说什么,忧心的看了她一眼,规规矩矩退出了后花园。
沈倾城信步往前,没两步,前方突然出现一袭男人雍容的锦袍。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也配
“萧靖桡?”
再见萧靖桡,沈倾城也不再客气,寒音如玉,冷冷唤出对方的大名。
她身为皇后,叫一句王爷的大名,也不算什么!
萧靖桡似乎没想到沈倾城胆子这么大,微微一愣,面上笑容更盛。
他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到沈倾城的面前,一双暗藏贪婪的眼眸肆意的从下至上打量沈倾城,“难得见皇后娘娘一面,难得娘娘没躲,倒是让我大为欣慰。”
沈倾城冷笑:“做了亏心事的人才需要躲,本宫不亏心,为何要躲?”
萧靖桡一愣,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品味着亏心二字,眼中划过一道得意,抚掌笑道:“本王就说皇后心里都清楚,脸上又为何装的这么正经?好似和本王真的没什么似得。”
他上前一步,把沈倾城逼的后退,身上那股浓烈的侵略气息随之涌入沈倾城鼻尖。
“本王知道,你一直倾心本王,是你怕萧北凛发现,断送了你的皇后之位,所以才一直压抑自己,不敢说出来的,对不对?”
“……你胡说八道什么,脑子被狗吃了?”沈倾城忍无可忍,诧异的看了萧靖桡一眼。
这男人不光有病,而且病入膏肓了,她见过自信的,没见过这么自信的。
怕不是疯了?
沈倾城警惕的退后几步,果断决定不和萧靖桡纠缠,撤退为上,和这疯子纠葛太深,只怕损的是自己:“本宫听不懂燕王的话,本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燕王自便。”
沈倾城转身便走。
萧靖桡好不容易见她一面,哪这么容易放过她,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拽。
沈倾城惊呼,整个人失衡倒在花丛中。
萧靖桡像一只发春的野狗,扯开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扑了上去:“还在本王面前装贞洁烈女,看来本王非得用实际行动唤醒你的记忆了,别急,本王这就来了,让你好好想想,洞房花烛的时候,当你夫君是萧北凛,还是本王!”
身上的男人重的像一头死猪,沈倾城面色通红,想起自己手上戴着尖利的护甲,一巴掌甩了过去。
护甲勾破萧靖桡的脸颊,萧靖桡捂住脸,爆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目光凶狠:“你敢伤本王!?”
沈倾城迅速从他身下爬起,拢紧身上的衣服,“你轻薄皇后乃是死罪,萧靖桡你给本宫等着,此事,本宫绝不会善了!”
她转身跑出后花园,萧靖桡顾着擦脸上的血,一时没追上,狠狠啐了口唾沫。
这一切,都被藏在暗处的宫廷暗卫收入眼中。
暗卫悄然离去,一刻钟后出现在御书房,低声向正在批阅奏折的萧北凛禀报:“皇上,燕王在沈府后花园扑倒皇后娘娘,还意图轻薄,皇后娘娘挣扎跑走,这件事似乎另有蹊跷,燕王口中一直在说,皇后娘娘和他有私,倾心于他……”
“就凭他萧靖桡,他也配!?”
凛冽的寒声自头顶传来。
萧北凛脸色阴沉,眼中含着嗜血的愤怒,他生生将手中御笔折断,手背泛起青筋:“萧靖桡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以下犯上觊觎朕的皇后,宫中宦官正缺人,朕不介意让他断了俗世妄念,从此清心寡欲!”
暗卫打了个哆嗦,不敢出声,心里却知道燕王这次是真的触动了皇上逆鳞。
身旁一道飓风刮过,暗卫一愣,抬起头就看见自家皇上捏紧拳头,一身黑金龙袍大步踏出御书房,声如雷霆:“朕要出宫,亲自去接皇后回宫!”
“是,皇上!”
逃出后花园,沈倾城对这座沈府充满厌恶,她神色恹恹的从后宅门离开,来到市井。
街坊的叫喊和喧嚣驱散了她身上的恶寒,她抱紧自己的躯体,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沈倾城这才意识到,她从昨晚便没有用膳,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沈倾城走到一家包子铺前,“老板,来两个包子。”
她虽然是皇后,但骨子里是现代人,从小吃油条豆浆,不像那些架子高高的贵女,非锦衣玉食不要。
老板一看她穿着打扮,笑嘻嘻的道:“五个铜板,姑娘看着是富贵人家,不如多买几个,照顾照顾小店生意?”
“可以呀。”沈倾城也不吝啬这几个铜板,一口答应,想着买给凝波和听雨吃也好。
她伸手掏香囊,手却一僵。
她居然……没带钱。
遭了。
在宫里住久了,要什么招招手就有,根本用不上银钱,出来的又着急,居然一个铜板都没有。
包子铺老板看她掏了半天没掏出一分钱,脸色窘迫的模样,表情变了:“你不会是没钱还想吃包子吧,没钱充什么阔绰,我看你打扮还以为你是个小姐,你该不会是骗子吧?”
“我不是骗子,我只是忘了带钱……”沈倾城蹙起眉头想解释。
身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掌心赫然是一锭银子:“老板,她是我朋友,她的包子我请了,吃多少都行。”
沈倾城愣住,视线中出现了谢云臣那张清俊含笑的面庞。
老板看见银子就跟看见了亲娘,一把夺过,生怕被抢走似得,忙不迭端出热腾腾的包子:“得嘞客官,今儿个您想吃多少包子都有,小店管够!”
吃完包子,沈倾城没那么饿了,才有闲情打量谢云臣:“谢将军怎么在这儿?”
谢云臣目光温沉:“臣说是在半路偶遇您,娘娘信吗?”
“信……怎么不信。”沈倾城总觉得谢云臣这话说的怪怪的,好像话里有话。
她不想这么早回沈府,可身上也没有钱,只能在街上打转消磨时间。
谢云臣看出她的意图,指着不远处的首饰铺子温声说:“娘娘既然不想回府,也不想回宫,那就去这家首饰铺子看看吧,听说她家的东西精巧别致,京城的女儿家都争先追捧。”
“真的?那我得去看一看了。”沈倾城被勾起了好奇,带谢云臣的带领下走进首饰店。
一眼便相中了最贵的那支铂金牡丹流苏簪。
谢云臣看出她想要,取下替沈倾城别在发髻上,目光中的温柔都快流淌出来:“真好看,娘娘想要的话,微臣就买下来送给娘娘。”
第一百三十六章 恼羞成怒
“当真?”
沈倾城愣住,抬手去抚摸那支牡丹簪子,她的确觉得很美,但又觉得,谢云臣给她戴簪子这一举动,并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