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呢？”徐达志捏了一下他胳膊，傻小子！怎么光知道哭澈哥儿？那澈哥儿再矜贵，能有公主矜贵？
“大公主和澈哥儿一起被黑衣人推下了悬崖！”徐凤先放声大哭，他亲眼看见的，黑衣人扬长而去，他爬到悬崖边往下看，那个深哦！“爷爷，澈哥儿英年早逝，天妒英才，鸿鹄之志未展……”
“行了！赶紧绕到那边，下悬崖底下找！你，去禀告皇上。”徐达志指了个骑术好的回去报信。
……
此时的悬崖底部，身上绑着绳子的百春稳稳地落到了地上，跟着她一起落地的还有十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还绑着一个昏迷的人，赫然就是楚澈。
“大公主，真要带着他走吗？”背着楚澈的黑衣人问。
百春挥了挥手中的软剑，轻笑：“没错！堂堂的小楚状元，文弱书生，竟然是一个使剑高手！他这么聪明的人，带上肯定大有用处。记得多准备一具尸体。”
此时，正在幽幽醒转的楚澈听到最后一句话，果断地用力闭上了眼睛，继续昏迷。
“大公主放心，死囚犯里正好有个跟他身形相似的人，把脸划花了就行。”
“嗯，人已经死了？”
“慢性中毒！他媳妇跟人通奸，给他下了毒，但他把她媳妇还有老丈人小姨子一家都给杀了泄愤。刑部判了秋后处斩，结果他提前毒发了。”
“很好！”百春说，“不要再叫我大公主了，从今日起，我就是云中娘子的义女，叫云花，江湖人称云中春花。”
春花？还绿草呢？楚澈的眼睫毛眨了眨，使劲地憋着笑。
百春无意地瞟了一眼，也不揭穿！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
……
此时的嘉和帝正搭弓射向一只黑熊。
“皇上！”一声急促的喊使得嘉和帝的手一歪，射出去的箭也歪了，黑熊侥幸躲过一招，看似笨拙的身子矫健地跑了个没影。
嘉和帝回头满脸怒色：真是不长眼的兵！如果不是八百里加急，他非得罚他在这里跟黑熊决战！
愤怒中的嘉和帝自动忽略了黑熊已逃走的事实。
“皇上，百春大公主被……被黑衣人刺杀，掉落悬崖！”
“你说什么？”嘉和帝面色一白。
“百春大公主被黑衣人刺杀，掉落悬崖！小楚状元舍身救公主，一起掉落悬崖。徐二公子受重伤，徐大将军正带人去悬崖底下寻找公主和小楚状元。”报信的兵喘了口气，将事说完整了。
嘉和帝的身子在马上晃了晃，一旁的御前统领万胜赶紧催马过去，扶住了他，“皇上保重！”
“高仲武，你再带人去……”嘉和帝抬手指向另一旁的御前副统领高仲安。
“是！皇上！”高仲武点了一队人马离去。待离开皇上的视线范围，他赶紧吩咐一个亲兵去给楚煜报信。此次春猎，嘉和帝只带了部分武将和武将家眷和少部分文臣。首辅大人、太医院院正都没来。也就是说楚家只来了一个楚澈，且还出事了！首辅大人年纪大了，太医院院正也劳心劳力，还是先告诉大楚状元，由他来决定怎么告诉家人吧！
第193章 立功
一处狭小的山谷里，小河边。
洗了把脸的百春看着歪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楚澈，对一直背着他的黑衣人说：“他还没醒？刺两刀，扔进河里算了！带着累赘。”
黑衣人点头，抽刀，眼看锋利的刀尖就要插进楚澈的胸膛，就听见地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一声大喊：“我醒了！”
百春嗤笑一声：“不装了？”
楚澈暗自用功，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唰”地一声就断了。
黑衣人赶紧挡在百春面前：“大小姐，他一直在装！”
百春伸手推开黑衣人：“装不要紧，有真本事就行！没想到，首辅府的小楚状元深藏不露啊！你应该去考武状元，而不是文状元。”
楚澈：“我们首辅府是文臣！文臣当然要考文状元！”
百春“哦”了一声：“那我父皇知道你们首辅府深藏不露吗？”
楚澈斜了她一眼：“亏你还是大公主，难道不知道我爷爷奶奶曾随着先帝南征北战？”
“是我疏忽了！”百春恍然大悟，这家伙的奶奶，楚家老夫人、首辅夫人苏佩环，当年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娘子，一手铁锤出去，所向无敌。因为看上了年轻时的楚首辅，所以才隐退江湖，嫁人生子，还立下了赫赫战功。只是建国三十多年来，人人都习惯了首辅府是文臣之家，早忘了首辅府之所以能成为开国首辅府，是因为他们的赫赫战功，外加楚洵本人的谋略。
“倒是大公主你，勾结刺客，绑架朝廷命官，你意欲何为？”楚澈一脸正气，“莫非你想以此威胁我楚家，让我大哥休妻？做你的驸马？你别痴心妄想了！我大哥大嫂恩爱非常，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你就算得到了我大哥的人也得不到我大哥的心！更何况，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用我来威胁我大哥的！你这样任意妄为，皇上是明君，也不会纵容你的！”
旁边的两个黑衣人低笑出声，百春挥手，他们解开了脸上的黑巾，楚澈一愣：咦？怎么这两张脸都有点眼熟？这不是皇家暗卫吗？以前百春出门经常在暗处保护的那两人。有一次，百春为了赌他大哥，把暗卫也用上了，但也没什么用，云亮一对二，揍了他们一顿。云亮的原则是，他家大公子不想见的人，那就是不能让人凑上前去！就连楚澈这个亲弟弟，都吃过好几次亏呢！
百春再次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大哥是香饽饽吗？我百春可不是那种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人。”
“那你抓我干什么？”
“我带着你去立汗马功劳去！”
“去哪里？”
“南龙国！”
“楚澈，想必你心里清楚，你大哥拒绝当驸马，你又拒绝当驸马。不管你楚家怎么想的，但我父皇虽然明面上没拿你们兄弟怎么样，但也没重用你们不是？你大哥，堂堂状元，在御药房小管事的位置上一呆就是三年。你，也是堂堂状元，却被发配去了国子监。我百春一日不招驸马，你大哥就一日别想离开那个位置，你说我说得对吗？你甘心你大哥这样的运筹帷幄之才浪费在御药房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百春叹气：“本来没想带上你这个文弱书生，只是没想到你不是文弱书生。怎么样？跟着我一起去南龙吧！只要你在一统天下的大业中立下汗马功劳，我就会向父皇陈情：我已对你大哥毫无念想，请父皇重用你大哥。还有你，你不是不想尚公主吗？到时候，你立功无数，谁也不能再勉强你。包括我父皇。”
“所以你是要去南龙做密探？”
“恭喜你！猜对了！”
“可你……你是堂堂大公主？”金枝玉叶的公主啊！楚煜觉得心里惊了个马！
“那又如何？”百春笑，“我不想做一个尚了驸马无权无势的公主。我父皇没有儿子，估计以后也生不出来了！”
楚煜：你父皇生不出儿子，你怎么还挺高兴？
“我虽然不是嫡出的公主，但也是父皇的女儿不是？”百春笑得更加灿烂，俯身到他耳边低语，“皇太女这个位置，你觉得我有资格吗？”
楚煜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还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这胆大包天的大公主啊！前朝睿智无双天下皆知的荷月公主也没有想过做皇太女，最后还是辅佐了自己的弟弟登上皇位，自己做了长公主。
周边小国女子继承皇位有之，但，北龙也要出一个女王吗？
第194章 绿叶
“从今日起，你就是云中娘子的干女儿云中春花的……上门女婿，就叫绿叶吧！”百春说，“春花配绿叶，不错不错！”
楚澈：“为啥非要是上门女婿？不能是你的弟弟？反正你比我大！”
百春摇头：“放出的风声中，云中娘子只有一个干女儿，没有干儿子。”
楚澈：“那做你的跟班、护卫，跟他们一样。”他指了指那些黑衣暗卫。
百春摇头：“你的脸长得这么白，人家会信你是跟班、护卫？小白脸还差不多！”
楚澈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抹到了一手黑，是刚才被扛着蹭到树叶上的黑，他顿时计上心来：他可不要当什么小白脸，小黑脸还差不多！哼！不就是绿叶吗？绿叶就绿叶，谁怕谁？
……
槐树胡同一号院
“你说什么？”走出来见人的楚煜看着从马上滚落在地的人又问了一遍。
“小楚状元和大公主一起跳崖了！徐二公子还有徐大将军他们正在寻找！”
“一起跳崖？是要殉情吗？”旁边的云红忍不住开口。
云亮咳嗽一声：“别瞎说！”但他心里也嘀咕：莫非大公主喜欢的人换成了二公子？大公主比二公子大两岁，倒是……呸呸呸！他怎么也瞎想呢？
“备马！我们去猎场！”楚煜对云亮说。
他转身，想进屋里跟高云荷说一声，就看见她已经出来了：“你放心去吧！我一会带俩宝回首辅府，那边是要瞒着还是……”
“直接说吧！长辈们也好早思量对策。”楚煜说，“你费心安慰一下母亲和奶奶他们。”
“放心！”
一场春猎以百春大公主的失踪而仓促结束。找寻三日后，徐凤先和楚煜领头的一队人马在某个山洞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男尸，一具女尸，身形与百春和楚澈都相似，面部虽有跟猛兽搏斗时被毁容的痕迹，但依稀能看出就是百春与楚澈的样子。
尸体运回京城，宫中和楚府同时办丧。
百春的母亲慧贵妃几次三番哭晕，大理寺抓了一批又一批刺客。
楚澈为保护公主而死。堂堂小楚状元，还没来得及大展才华就陨落，嘉和帝悲痛下旨追封小楚状元为翰林学士。
丧事过后，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按部就班。只是宫中有一个日日卧床哀伤的慧贵妃，楚府有一个日日卧床哀伤的楚大夫人。楚老夫人也病倒卧床了。
书房里，楚洵和楚尧，一个失去了小孙子，一个失去了小儿子，此时也是憔悴不堪，楚煜率先开口：“爷爷，爹，你们……节哀吧！下葬的又不是澈哥儿！”
“你说什么？”楚洵和楚尧异口同声。
“我怀疑澈哥儿没死！”楚煜说，这是他和徐凤先研究了好几天得出的结论。
“你确定？”楚洵激动地问。他本就年近六十，朝中事又颇为操劳，最近几天又因为小孙子的死而伤心过度，面色可见地苍老。
楚煜点头：“澈哥儿是左撇子，人前他是右手画画，人后他是左手画画的。”所以才了爱荷先生的画，“而那具男尸不是左撇子！”
“太好了！”楚尧眼含热泪：“煜哥儿，那这事你看是跟你娘和你奶奶说吗？”
楚煜看向自家爷爷、首辅大人楚洵：“我怀疑百春公主也没死！”
楚洵眸色一紧，“不能吧？皇上也哭得稀里哗啦！”
楚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就听自家老爹楚尧吐槽：“爹，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从小就爱演戏，演起来比那戏台上的角儿……”楚煜赶紧咳嗽一声，楚尧不甘心地住了嘴。
楚洵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明天我试探一下皇上。”
试探？怎么试？
楚洵高深莫测地又来了一句：“早点休息吧！夫人们那里，先别说了！省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195章 辛苦
楚煜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俩宝已睡下。
高云荷坐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但头已歪在床柱上闭上了眼睛。楚煜上前拿走了她手里的书，将她抱起来刚刚放平，高云荷醒了。
“睡吧！”楚煜说，“下次别等我！”
高云荷醒了也一时睡不着了。“也没有刻意等，就是看着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楚煜肯定也是个喜欢睡前看书的人。所以他的大床旁边除了衣柜，竟然还有个小书柜，放了一堆的书。这几日在首辅府，睡前她也看看书。
是的，高云荷带着俩宝如今光明正大地住进了首辅府楚煜的院子里。
她本来也不想住，可那天楚煜走后她带着俩宝来首辅府报信，她自认说得很委婉，说楚澈不小心坠崖失踪，可谁知老夫人和楚大夫人一听当场就晕了过去，楚二夫人要晕不晕，她赶紧掐了掐她人中，“二婶，你可不能晕啊！”可没用，楚二夫人还是晕了！楚真姐妹俩也哭得稀里哗啦、六神无主。管家急得原地转圈。
没办法，高云荷只好先留下来主持大局，又安排人去太医院请公公、院正大人楚尧回来，又安排府医给女眷们把脉开药，这府医据说是楚二老爷的好朋友，专门和楚二老爷在一块儿研究制药的。也幸亏有府医在，因为公公楚尧和楚二老爷回来，一听消息也要晕，虽然最后没晕成，但也被小厮们扶着歪在塌上，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高云荷更不能走了。
老首辅还没下值，皇上去春猎，一应公务都压在了首辅哪里，没办法，楚尧休息了一会儿，赶紧亲自去接楚首辅，说是不能让老首辅从别人嘴里知道这消息，万一对方居心叵测，谎报说什么澈哥儿已死的消息，那老首辅被打击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如此，管家一会儿请示个这个事，一会儿请示个那儿事，高云荷彻底走不了了。
云红暗青一人一个看着俩宝，毕竟首辅府她也不熟，也不信任别人。
所幸，首辅府的下人们还是训练有素的，对于高云荷这个外来的大少夫人也算信服。当然也有个别想偷奸耍滑的，高云荷索性将两人一组，有事绝不可一人负责，但一人犯错或是出了差错两人一块受罚，以避免他们互相推诿陷害。有人有好点子省了开支，也有奖励。
高云荷列了个现代的奖惩制度，列出一条条奖和惩的标准，每天还评选优秀员工（下人），当场奖励。
至于以前的每日上午一大堆的事，高云荷直接缩短到了半个时辰，外加公布优秀员工。所幸，这些时日下来，总算没让首辅府出什么乱子。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楚煜躺下将高云荷拥到怀里，下巴抵在女人的秀发上，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
高云荷将手放到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你也辛苦了！”
“我怀疑澈哥儿没死！”楚煜说。
“什么？”高云荷猛地抬头。
“噢！”楚煜捂着下巴，表情有些痛苦。
“抱歉！抱歉！碰着你了！”高云荷赶紧伸手去帮他揉下巴，一边揉一边问：“真的没死？太好了！我就说二弟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就死呢？”
孩子？楚煜低沉地说：“他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高云荷：十六岁，在现代就是个孩子！高中生而已。但这没法说出来。
高云荷附和说：“二弟聪明伶俐，定能化险为夷。”
聪明伶俐好像也是夸孩子的。楚煜叹息一声：“睡吧！明天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