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乔盈盈现在也不常和邓瑞茜见面了，变化出现在乔盈盈这边，自从决定做母亲的接班人后，她就再没那么多自由时间可以到处游荡了，每天也过起了朝八晚七的苦日子。
赵晓芳安排女儿上午去基层蹲点，一个工位蹲一个月，齐盈盈在微信上告诉邓瑞茜，“所有关键岗位轮完，保守估计要两年。”
邓瑞茜：“加油，宝贝！”
吃过饭，乔盈盈终于可以从头昏眼花的一线撤回来，下午的任务是跟母亲开会，旁听升级版头昏眼花的各种商务舌战。
下班后赵晓芳也不让乔盈盈闲着，请了专门的老师给她补习政治、经济、公司管理等各方面的学科。
有次开会，赵晓芳突然就某个问题让乔盈盈发表意见，她措手不及，磕磕巴巴乱说了一气。
“你的逻辑很有问题。”赵晓芳不客气地给她指出来，“让吴助理帮你报个概率学课。”
乔盈盈向邓瑞茜形容，“我现在的痛苦一点不亚于回炉重造！”
邓瑞茜：“加油！宝贝！”
星期天下午，乔盈盈终于从职场和学习中解脱出来，有了半天喘息的机会，她开着汽车去 M 大接邓瑞茜，两人约好一起喝下午茶。
邓瑞茜的小腿养了两个多月，走路基本没问题了，但因为还没痊愈，邓妈妈给她做了很多限定，包括不能跑步，不能参加剧烈运动，不能开车。
“她怕我再撞一次，腿就完了。”
乔盈盈在校门口接到邓瑞茜，驱车前往周闲的闲情雅致咖啡馆。
大概是选址问题，周闲的咖啡馆地段太偏，导致生意冷清，乔盈盈为了给他鼓舞士气，经常介绍客人过来，自己有时间也来，还给周闲讲各种生意经，让他多打广告，多搞活动。
周闲为难，“我就做过两次活动，还把客人都吓跑了……可能我们这几个太像黑社会了。”
乔盈盈蹙眉打量他一番，指点说：“统统换制服，你们几个管事的也要注意形象，别再穿这种花里胡哨的流氓衬衫，还有，头发搞干净，别这么油腻腻的，餐饮业最重要是干净卫生懂不懂？”
周闲用手掌抿一抿头发，“不是脏，是抹了发胶……”
等两人都喝上咖啡了，周闲就很识趣地隐退了。
邓瑞茜端着她每次来必喝的榛果雪顶咖啡，赞叹说：“咖啡是真不错，价格也公道。”
乔盈盈耸肩，“那还用说！我买的那机器可是顶级配置！”
乔盈盈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在微信上都断断续续给邓瑞茜讲过了，邓瑞茜最关心的还是她和莫刚的关系。
“所以，莫刚是真准备走了？”
“嗯，我听说他在跟人筹建新公司，也想独立创业，我妈虽然不太乐意，但也没办法，我觉得挺好的，人嘛，就该趁年轻闯闯新世界。”
“你俩一点可能都没了？还是感觉好可惜。”
乔盈盈点头，往嘴里塞了块松饼，然后说：“虽然现在没以前那么讨厌他了，不过一看到他还是有点心理阴影，就是那种不自觉的警惕，老想提防着他。如果我俩在一块儿，不难预见，床事必定一塌糊涂，谁也嗨不起来。”
邓瑞茜扑哧笑起来，“你想得真长远。”
“床事和谐不是婚姻的基础嘛！就算我找不到一个完全满意的结婚对象，至少也得找个能让我快乐的男人啊！” “你和蔡先生呢？和不和谐？”
“啊？”乔盈盈被邓瑞茜出其不意的问题弄懵了。
邓瑞茜扑哧笑起来，“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啦！”
乔盈盈回神，嗔道：“不带你这么放冷箭的啊！”
乔盈盈差不多把旅途中发生的所有细节都告诉过邓瑞茜，除了感情部？？？分，说出来有点丢脸，毕竟是蔡崇志中止了和乔盈盈深入发展的可能。当然乔盈盈本性豪爽，被好友看破也不至于死不承认，同时也觉得纳闷。
“你怎么看出来的？”
邓瑞茜说：“那天你不是发了张在海边的照片给我吗，是蔡先生帮你拍的吧？你对着镜头笑得特别动人，有一种很温柔的情绪在里面。”
乔盈盈抓起手机，翻到邓瑞茜说的那张照片，细细端详，确如邓瑞茜说得那样，照片中的自己笑得特别开心，像个幸福的小女人。看着看着，她眼睛忽然有些发酸，恨恨地锁了手机。
邓瑞茜问：“你们还有联系吗？”
“有过两次。”
乔盈盈在医院陪母亲的翌日，蔡崇志在微信上问候过赵晓芳，接着是三天后，他再次主动发消息告诉乔盈盈，已如期收到丁总的回款。
“你朋友的医药费都收到了吧？”蔡崇志又问。
乔盈盈回：“收到了。”
蔡崇志：“看来丁总是个讲信用的人。”
乔盈盈：“他怕被曝光啊！”
蔡崇志：“你最近怎么样？”
乔盈盈：“还好。你呢，很忙吧？”
蔡崇志：“是啊！回来好多事要处理，总算公司没崩，但还是有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感觉。”
乔盈盈：“还有债要收吗？可以雇我。”
蔡崇志发了个笑脸过来：“暂时也没到再去逼债的地步。”
乔盈盈：“资金流不紧张了？”
蔡崇志：“还是紧张啊！打算找投资人聊聊，正安排时间呢……有空出来聚聚？”
乔盈盈：“算了，你忙你的吧！”
之后两人再没联系过。
邓瑞茜盯着乔盈盈看了会儿，问：“你俩到底什么问题？”
乔盈盈耸肩：“他没这方面的意思。”
邓瑞茜歪脑袋想了想，“因为你是赵晓芳的女儿？”
“也许吧……应该还有别的原因，谁知道呢！”乔盈盈恨铁不成钢似的，“我也是犯贱，喜欢上这么一个怂货！”
邓瑞茜笑了，“我虽然没见过蔡先生，但也觉得他人很好啊！可能因为你自己就够强势，所以会讨厌莫刚那样也很强势的人。我想，这位蔡先生一定很温柔。”
乔盈盈听邓瑞茜慢条斯理说着，心头拂过一缕柔软的情绪，想起了好多细节，虽然并不起眼，却很难忘记，想着想着，她的眼神也朦胧起来。
邓瑞茜说：“如果觉得值得，就主动点儿，别等人家结婚有孩子了再跺脚后悔。”
乔盈盈默默喝掉半杯咖啡，摇头，“算了，我也是有尊严的，再喜欢也不想倒贴！而且他心里有过不去的疙瘩，我不想勉强。”
？？
第二十章 别怂，A过去（4）＋尾声
蔡崇志回吴都之后，开始着手办两件事。
第一件是招人，要把销售、市场、对外关系等以往他没不怎么重视而事实上又很重要的职位空缺都填补起来。
老庞是行政后勤的总管，招聘也归他负责，他向蔡崇志征询意见，“这招人的要求，还是跟从前一样，在道德品格优良的基础上，再看职业技能水平吧？”
蔡崇志想了想说：“倒一下吧！先看专业技能行不行，人品这方面也要看，不过放后面……职业经历中没有不良记录就算可以。”
老庞带着深思的表情点头，蔡崇志又补充一句，“咱们开公司，招人进来是要干活出成绩的，道德再高尚什么事儿都做不了对我们没意义。”
经他这么一点化，老庞皱紧的眉头松开了，“蔡总说得没错，是这个道理！”
老庞自律性较高，说完话旋即想到自己，暗暗拿自己和蔡崇志刚提的要求比了比，松开的眉头不知不觉又攥紧了，面色中悄悄添了几分惭愧。
第二件是见投资人。
蔡崇志说：“咱们不能老这么被资金问题掐着脖子走，全靠回款风险又太大，公司想发展还是得引进投资――老张，你跟合聚资本约个时间谈谈吧！”
张琛和老庞听了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位当家的出去讨了趟债，不仅追回来不少欠款，还把原来的固有观念给打消了。
张琛问：“那出让股权方面，咱们控制在多少合适？到时候对方问起来，给多给少我得有个数。”
蔡崇志说：“看谈下来的情况决定，先不做上限。目前股权虽然都在咱们几个手里，可做出来的这点蛋糕一个人都吃不饱，与其越做越小，不如先想办法把蛋糕做大了再说。也别只盯着合聚这一家，多谈几个投资人，咱们比较比较再决定跟谁合作。”
“好好！”
张琛搓着手点头，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这么一副重担扔给他，压力不是一点点大。
蔡崇志看看他道：“等你约好时间，我和你一块儿去谈。”
张琛大喜，“那最好！这种事其实还就得总经理亲自出面，我一个管运营的出去没多少分量啊！哎，蔡总，你这回出门改变真大，原来不喜欢参与的事现在都主动揽过去，嘿嘿！让我们干起活儿来更加有信心了！”
蔡崇志笑笑说：“我现在知道了，老躲着不是办法，越躲人越没用，很多麻烦，真打起精神迎上去就会发现，也没之前想得那么可怕……”
此后两三个月里，蔡崇志除了忙这两件事，还要兼顾老产品的更新换代和新产品的开发问题，整个人忙得一丝缝隙都没有，就恨一天只有 24 个小时。
秋天的时候，蔡崇志的忙碌终于开始收获成果，新人到任、投资入场，产品项目也一项接着一项进入正常的生产运营，他的 24 小时不仅变得够用，还颇有盈余。
作为一名工科创业男，蔡崇志的业余生活简单到无聊的地步，玩玩椭圆机、读读科技杂志、打打游戏，偶尔会追一两部美剧。而和乔盈盈认识后，他的兴趣单里又多了略带猥琐的一条：翻看乔盈盈的朋友圈。
社交牛人乔盈盈的朋友圈对蔡崇志而言就是一个小世界，她几乎每天都会发动态，遇到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好吃新鲜的东西。蔡崇志每条都会看，看完点个赞，是打心眼里羡慕乔盈盈生活的多姿多彩。
九月中旬，乔盈盈开始在朋友圈推介一家名叫闲情雅致的咖啡馆，平均一周两次，频繁而热烈。
从照片上看，咖啡馆布置得极有格调，但蔡崇志觉得咖啡馆的名字很成问题，现在的高端咖啡馆取名都是像“科学家咖啡”、“几何咖啡”、“量子咖啡”这类高深玄妙型，谁还用“闲情雅致”这样土到掉渣的名字？
他点进咖啡馆的公众号，看到不少开业时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乔盈盈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并肩站一起的，蔡崇志猜这个站在乔盈盈身边的和善甜美的女孩应该就是邓瑞茜了。
而乔盈盈还是老样子，衣着时尚靓丽，精力充沛，含笑的眼里有奕奕的光，蔡崇志细细端详她，迟迟舍不得挪开视线。
没有找到莫刚的照片，那么是否可以推测，即便他在赵晓芳病倒时全力以赴相救，最终还是没能追到乔盈盈？
这么想着，蔡崇志心里止不住就蠢蠢欲动起来。
忙碌的好处是可以暂时把一些解决不了的难题搁置，有些麻烦搁着搁着就没了，被时间风化了，消灭了。而另一些却像难以腐蚀的高密度物质，强悍地占据着心头的某个角落，一天比一天凝重，连时间都无能为力，比如他对乔盈盈的感情问题。
原以为时间一长，那本就是意外降临的激情会变淡乃至消失，没想到反而愈加浓郁了。
有时蔡崇志在公司晒台上抽根烟也会想起那一段段飞驰而过的旅途，想起那片海，那片湖泊，想起乔盈盈曼妙的身影，回眸朝他望来时那满脸灿烂的笑容……当时不曾在意的点点滴滴，他居然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动人的细节化为一帧帧思念，妥帖地藏在心底深处。
想着想着，蔡崇志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几乎就要掏出手机给乔盈盈打电话。可临到头还是缩了，过去这么久了，她还会等他吗？会期待他吗？
被这些问题反复折磨，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蔡崇志决定去那间咖啡馆碰碰运气，他只有周日下午有空，在公司吃过午餐后就驾车去闲情雅致咖啡馆――既然乔盈盈以一周两次的频率呼吁朋友们过去捧场，蔡崇志想，说不定能在那儿遇见她。
而推门进去就发现乔盈盈的身影，是蔡崇志始料不及的，他没想到自己运气能好成这样。
咖啡馆里服务生比客人还多，所以门口的任何动静都能引来及时而热情的关照，一位穿制服的女孩亲切地引他入座，“先生，您几位？”
蔡崇志盯着乔盈盈说：“我一个人。”
站在服务台边跟人闲聊的乔盈盈回头一看，立刻面露惊诧，“我擦！不是我眼花吧？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听着这熟悉的语气，蔡崇志的心情没来由好到极点，手往兜里一抄，走过去说：“还不是你宣传做得好？”
乔盈盈眉开眼笑，对大伙儿嚷，“听见没有？这位客人又是我带来的！”
她很自然地陪蔡崇志找了张桌子坐下，回头招呼，“Jack！这儿点单！”
喊完又对蔡崇志说：“这单我请！”
“不用，我请你……”
“不行，你大老远跑过来喝我介绍的咖啡，我可太有面子了！”
叫 Jack 的服务生走到这桌，蔡崇志认出他是在超市停车场强上自己车的小弟之一大脸猫，没想到改走正道后，连名字都改得洋气了。
大脸猫也认出了蔡崇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衬托得脸更扁了，手指点着蔡崇志，结结巴巴说：“你你你，你不就是那个……”
卵皮从后厨冲出来，一把打掉大脸猫扬着的手，低声呵斥：“别对客人指指点点，要文明！”
转头看见蔡崇志，先一愣，手臂立刻也抬起来，“你，你是那个……”
逗得乔盈盈哈哈大笑。
咖啡是乔盈盈点的，榛果摩卡，这里的招牌，搭了两款西点。
“本来想请个好西点师的，一算太贵，还不如让西点房直接把成品送过来，反正每天的量就那么点儿……”
蔡崇志等乔盈盈说完咖啡馆的生意经，才开口问：“你最近主攻这儿的经营问题？”
“哪儿呀！我也就这个点有时间，平时忙死了，哪儿都去不了――哦，忘了跟你说，我在我妈公司上班了。”
蔡崇志眉头一挑，眼里立刻注满笑意，“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勇气。”
乔盈盈摇晃着脑袋说：“我是想到你才下了决心的。我就想啊，你都那么点儿背那么惨了，还在苦苦挣扎，我完全没理由躺平啊！”
蔡崇志笑道：“下回你自我激励的时候能不能别顺带扎我刀啊？”
“那我还是我吗？”
两人都笑起来。
“你怎么样？”乔盈盈问，“好几个月没见你有动静了。”
“算是忙出一点眉目了吧。”蔡崇志说，“计划明年上半年搬新厂房里去，现在的地方有点小。”
“哇！那就是有进步啦！”乔盈盈真心实意夸他，“我没看走眼，你虽然不张扬，但也绝不是肯服输的人。”
“谢谢。”蔡崇志笑笑，忽然问，“莫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