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车停在路边:“关于你和我的婚约,我不想闹的太大,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了保密,咱们不能一起去参加聚会。”
她摸来摸去,从身上摸出俩钢镚:“你去坐公交吧。”学区和研究所内不许开车,不过有公交车。
谢烺没接,只是微眯了下眼,神色透着点危险:“跟我结婚这事儿就这么见不得光?”
他嘴角噙着缕笑,笑意未达眼底:“你不想谈感情,我认了,你要保持边界感,我也尊重你,现在连我们未婚夫妻的身份都见不得光?你要这么讨厌我,当初提什么结婚?”
他眼眸幽邃,显然是动了火气。
谢烺脾气厉害也是出了名的,他发作起来就连谢老爷子都得让一让,可惜江荔主意极正,并不因他恼怒而有所退让:“首先,我目前并不讨厌你...”
谢烺脸色好看了点,她不疾不徐地道:“其次,你的身份有很大问题,你是关注度很高的演艺人员,我们的婚讯一旦传开,我也会连带着被公众关注,名气太大并不是好事,科研工作过度曝光的后果就是很多外行会来指挥内行,所以我不希望你圈子里的人知道我们的事。”
事实上,当初要不是谢爷爷极力保证谢烺今年差不多就要退圈,而且谢烺各项指数排名最高,江荔当初根本就不会答应和明星相亲。
这并不是她对娱乐圈有偏见,而是她作为反对科研工作过多曝光,过度娱乐化的保守派,和明星结婚本来就是件非常神奇的事儿。
她顿了顿,又道:“最后,我们只是扯证的夫妻,又不是真的情侣,没有昭告天下的必要。”
谢烺一肚子火气给堵了回去。
江荔说的每个字都有理有据,他想发作都发作不出来,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懊恼得要命。
江荔把两块钱塞到他手里,自己骑上自行车走了。
谢烺:“...”
从这儿到聚会的地方走路得三十多分钟,谢烺低骂了声,忿然地去找公交车站了。
聚餐的地方在大学城一处高端的私房火锅馆,黎莲考虑到私密性,干脆把馆子的二层三层都包了下来,此时时间尚早,除了东道主黎莲之外,只有王导李编和男二的演员东朔到了,几人靠坐在沙发上闲谈。
几个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穿着墨绿色落肩T恤,胸前用暗红色的线绣着‘科技强国’四个大字的纤丽身影上了楼梯,几人正纳闷这人是谁呢,那位‘科技强国’就走到了灯光底下,是一张神仙似的漂亮面孔。
几人还以为是剧组里哪个演员,仔细一想又没见过,齐刷刷地愣了下,还是王导才反应过来,起身笑道:“小江博士是吧?比你妈妈还漂亮啊。”
江荔主动和他握了握手:“王导。”
王导今年也四十多了,不过看着像三十出头,面容英俊深邃,居然和法国男神文森特卡索有几分神似,他弯曲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像个肆意不羁的流浪诗人。
他是摄影出身,忍不住把江荔看了又看,连连赞叹:“小江博士这长相气质不上镜可惜了,我觉得你和这部片子女主角的气质相当贴合,有没有兴趣客串个角色?”
一边的黎莲有点尴尬,她是这部戏的女主演,王导却说别人才合适...她定睛看了眼江荔,认出是之前那个呵斥自己的研究员。
王导不光自己才华横溢,在国内外都有着相当尊崇的地位,他本身也是京圈名门,艺术世家,一般人面对他总得带几分小心。
不过江荔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想。”
王导倒也没恼,只是连道可惜,跟其他人道:“除了小江博士和谢烺之外,我还是二十多年前和江媛合作的时候见过这种完美骨相,那真是怎么拍都好看,什么奇葩妆造角度都能抗住,一转眼一挑眉风情万种。”
他连连叹气:“可惜我那时候没什么名气,没等我把她捧到大红大紫,她就跑去嫁人,没多久又生了个倒霉孩子,就这么耽搁了事业,可惜可惜。”
江荔:“...”
他一段话提了三遍江妈妈,江荔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王导显然是那种十分随性的人,不过混到他这个地位,也的确不怎么需要考虑别人的想法。
他自顾自遗憾了会儿,才想起来跟江荔挨个介绍认识,这时候人已经差不多来齐,好几个男演员见到场了一位高学历高智商的陌生美女,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王导被这帮人没出息的样儿弄的无语,等介绍到男二东朔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下意识地正襟危坐,笑意融融地看向江荔。
他甚至主动伸手和江荔握了握,笑道:“我是艺术生,听了这么多天课有些地方还是云里雾里的,如果小江博士有空,还请你多多指点指点。”他边说边掏出手机,想要就势要个微信。
虽然演艺圈美人多,但像江荔这种美人也实在少有,更何况人家还兼具了学历和才干,自打她露脸的那一刻,在场的几个青年男演员都动起了小心思——反正他们是走演员路线的,不像爱豆一样忌讳谈恋爱。
除了谢烺之外,整个剧组就东朔的颜值最高,咖位最大,也是年轻一辈颇有名气的演员,他不着痕迹地转了转腕子上的名表,既是炫耀式地求偶,也是有意无意地打压潜在追求者。
江荔毫无所觉:“我周二周四周五在研究生院都有大型公开课,你到时候直接去听就好了。”
东朔本来是想要个联系方式,给她实诚的发言噎了下,干笑:“一定一定。”
他颇为殷勤,找来服务生要了几杯饮料过来,还特意把一杯冰镇柠檬薄荷水放在江荔面前,贴心笑笑:“我看小江博士好像出了不少汗,喝点这个,解暑的。”
作为一个很容易被间谍盯上的研究人员,吃喝一类的东西,只要经过别人的手,江荔是一概不碰的——除非看过那人的身份证和详细资料。
她也没说什么,随手接过就放到一边儿了。
东朔顺势坐到江荔身边,半是打趣,半是试探:“从江博士宿舍来这儿挺远的吧?江博士对象也没送你过来,太不体贴了吧?”
他说完,几个男演员都抬头看了过来。
江荔想到谢烺死皮赖脸硬要蹭她自行车的德行,表情古怪地挑了下眉,正要开口,就听见一阵稍重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紧接着,一双抢眼的长腿出现在视野里。
王导和东朔最先打招呼:“小谢(谢烺哥),你(您)怎么弄了一身汗?”
方才大家闲聊的时候,黎莲一直表现得温柔且安静,时不时瞥一眼楼梯口,直到谢烺出现,她才略微调换了个坐姿。
谢烺没赶上公交,顶着烈日,硬靠着一双长腿走过来的。
他一进来先瞥了眼那没良心的死鬼,见她旁边还坐着面容俊朗,神情殷切的东朔,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对着东朔没露什么好脸,只淡淡向王导解释了句:“自行车胎坏了,我走过来的。”
他没做停留,直接走到东朔身边,毫无温度地笑了下:“小朔,我能坐这儿吗?我想坐窗口透透气。”
在场仅剩下黎莲旁边的位置还空着,最近俩人的新电影马上要开机,cp粉又开始群魔乱舞,大家都以为谢烺是要避嫌,倒没往他和江荔身上联想。
东朔连忙起身:“您坐吧,我换个位置就行。”自己坐到黎莲身边的空位上,黎莲唇角微顿,脸色毫无异状。
谢烺从头到尾都没看黎莲一眼,大喇喇贴着江荔坐下,笑容挑衅地问:“江博士,来的挺早啊。”
江荔瞟了他一眼:“是你太晚。”
谢烺:“...”
本来以为好歹有个正宫的名分了,结果身份却不能公开,还有野生狐媚子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谢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还要说话,正好王导这时候找他谈戏,他压住心思,侧身和导演编剧交谈。
谢烺在人前倒是一本正经,他黑眸内敛,气场颇强,单是坐在那里就颇为慑人了,等闲人压根不敢找他搭讪。
江荔观察了会儿,确定他没有说漏嘴的迹象之后,这才收回目光,按照王导的请求,开始构想外祖母的人物小传。
突然见,他一条长腿在桌下微移,不着痕迹地贴上了她的小腿。
江荔纤长的睫毛猛地颤了下,眼珠一斜,充满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在桌子底下,谢烺就像蛇一样缠住了她,两人的肌肤相贴,温度一点点升高,把她原本微凉的肌肤都摩挲出了热意。
在桌子上方,谢烺正襟危坐,神情淡然不可侵犯,黑眸不见喜怒情欲,完全看不出他在桌下干着什么下流勾当。
江荔收回警告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伸腿,照着他小腿给了一脚。
那个位置脂肪含量最少,肌肤皮肉下面就是骨骼,也是挨踹最疼的地方,她这一脚下去肯定青了。
谢烺正在王导面前装模作样,在那一瞬间,脸色直接绿了,嗓音都变了调:“这个角色...唔...”
王导愣了下:“小谢?你怎么了?”
谢烺咬牙笑:“没事。”
江荔又淡淡瞥了他一眼,谢烺终于不再作妖,默默地挪开了一寸。
大家闲聊半天也到了晚饭的点,黎脸就让老板端上锅底和食材,来聚餐的人不少,老板直接摆了四桌席面。
这家老板是地道的川渝人,锅底咕嘟咕嘟煮沸之后,屋子里飘满了花椒和红椒的香气。
东朔又主动坐在江荔右手边,用勺子捞了大片牛肉,放到她餐碟里:“小江博士离得比较远,不方便夹的话告诉我,我来帮你夹。”
他看江荔不太能吃辣的样子,特地从清汤锅捞的嫩牛肉,笑:“这家红锅特别辣,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江荔当然不会吃别人给夹的菜,还没开口,谢烺就用公筷帮她夹了一筷子肉,直接放到她碗里,又冲东朔笑了笑:“她能。”
谢烺是娱乐圈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又在江荔实验室学习,大家只以为两人是熟人,王导还起哄:“怎么都给女士夹菜啊?没人关心我这个高龄长辈儿吗?”
大家就更没有多想了,笑嘻嘻地争着给王导夹菜。
不过明显被针对的东朔觉察到了一丝不对,抬眸古怪地看了眼谢烺,黎莲拿筷子的手也顿了下,朝这边看过来一眼。
只有江荔怡然自得——很平等地没有搭理任何人,自顾自地涮菜用餐。
本来这次聚餐就是要大家彼此熟悉的,等火锅吃完,剧组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块打牌玩桌游。
江荔心情不太好,想到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借酒浇愁的画面,她自顾自走到屏风后面的一处吧台,坐在吧台边儿皱眉。
谢烺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和王导敷衍了几句之后,也不动声色地跟了过来,颇为诧异地道:“你是在发火吗?”
这天底下哪个男人都能光明正大地追江荔,除了他这个未婚夫得避嫌,这可是他的人。
他还没发火呢,她先生气闷气了?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荔压根没回答,轻点了两下桌面,我行我素地使唤他:“倒酒。”
谢烺低骂了声:“我是你买来的下人啊?”人却不听使唤地站在了吧台后面。
这里是火锅店老板的私人吧台,调酒的东西都很齐全,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忍不住炫技,调酒棒在十指间灵活的穿梭,冰块晃动时哗啦啦的声响很是好听,没多久就调了一杯适合女士的乳白色酒饮。
江荔看了眼:“这酒叫什么名字?”
谢烺看了看她,随意编了个名字:“事后温存。”
江荔显然没get到,只是闻着有股甜甜奶油香,她直接一口闷了,谢烺都没来得及阻拦。
他考虑到江荔的酒量,调酒的时候特地选了低度数的,还喷射了大量奶油,就是这样,江荔的眼神都很快有点发飘,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脸地不满。
隔着吧台,谢烺伸手捏住她下巴:“你到底在发哪门子的火儿?”
江荔用食指抹去唇角的奶渍,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一脸的烦闷:“谢烺为什么不能听话?”
谢烺:“...”
他千想万想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不由被她硬生生气笑了。
她或许是存了训狗的念头,但谢烺显然是匹食肉的狼,无时无刻都在打着狠狠进犯主人的主意。
他单手撑着吧台,身子极具侵略性地靠近,让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他强横地突破了她一直强调的边界防线,停在咫尺的位置,还跃跃欲试地想要继续侵犯。
他不怀好意地问她:“那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听话?”
他眼眸里的欲色甚至不再遮掩,好像已经用眼睛把她抵在墙边,肆意地亲吻冒犯。
江荔垂眸看了眼自己被弄脏的手指,皱了下眉,忽然把沾着奶渍的食指抵在他的唇瓣上。
她手指推进他唇间,冷酷地侵犯着他的唇舌。
她不容置疑:“舔掉。”
第48章
江荔手指探入的刹那,谢烺的下颔线条肉眼可见的绷紧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在直白地邀请。
两人目光相接,她眼神有点失焦,但神态仍旧沉静冷淡,眼眸里未见任何欲望——和她手上充满的动作截然相反,这甚至不是单纯,而是对欲望的一种纯粹。
江荔和他目光对峙,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谢烺无声弯了下眼睛,做起了自己肖想已久的事。
他乖顺地垂下长睫,捧住她的手,舌尖卷住她的指尖,细细舔舐起来,就好像轻轻通过一道电流。
江荔满意地看着他,很快又有些诧异。
他轻咬了下她的指尖。
——和她的沉静禁欲相比,他的眼神带着摧枯拉朽的暴烈,简直就像是一头虎视眈眈的狼。
他承认,他做不到她这么纯粹,触及她指尖的刹那,他想到了她的肌肤,想到她的浅浅腰窝,想要看到她不受控制收缩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