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不还是要钱的事儿?她倒是挺会故弄玄虚的。不过她再有心机也无妨,只要知道了她目前急需什么,就不怕她不妥协。
谢烺轻捏鼻根,对助理道:“我名下有套中海极境的房产,离她工作的地方不远,你帮我把合同拿过来,再打个电话给陈律师...”
他又吩咐了几句,助理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又是打听家里又是要拿购房合同的,有钱人就是好,追个妹子随手就是京城一套高档公寓。
他一边浮想联翩,一边忙不迭跑去办事了。
没过多久,律师就拟定好一份合同,看似是个赠予合同,其实每一条都确保了谢烺的利益,只要江荔不按照他的嘱咐做事,他随时有权把房产收回。
谢烺轻弹几页薄纸,唇角勾起,笑的邪恶。
这下江荔还怎么翻出他的手掌心?
第5章
第二次见面的地点还是昨天那家咖啡馆,谢烺还特意提早到了。
不同于昨天的休闲,他今天甚至穿了身略显正式的衣服,微卷的头发打理的服帖,凸显出飞扬冶艳的五官,单是在那儿坐着,就有种唯我独尊的架势。
想到昨天的吃瘪经历,他今儿有意找回场子,因此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就不信江荔这回还能不低头。
等到江荔在他面前落座,她清了清嗓子:“我下午还有个实验,咱们长话短说。”
谢烺好整以暇地昂首抱臂,等着江荔提出条件。
他昨天让律师拟好的合同已经带来了,京城三环内一套高档房产的价值不用多说,更何况江荔本身就是奔着钱来的。
只要她张口,他就可以把昨天拟好的合同甩在她面前,逼迫她答应,看她仓皇失算的表情。
谢烺脑内勾勒了一下这个场景,颇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江荔一手探进双肩包里:“我的条件是...”
她取出一份合同,甩在谢烺面前,目光炯炯地道:“你把这份遗体捐献协议签了。”
谢烺六亲不认的笑容顿住,脸色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甩合同的场景倒是真实发生了,不过主宾掉了个个,还有...遗体,捐献,协议?他耳朵真的出问题了?
按照正常逻辑,她不是该要钱要房产吗??!!
他头顶那撮原本服帖的卷发再次撑破束缚,慢慢上翘,江荔见他久久不语,还以为他有疑虑,卖力推销:“你放心,这个遗体捐献协议是完全保密的,等你自然死亡之后才会生效,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
谢烺:“...”怎么听着更惊悚了。
她跟开大会似的,信誓旦旦地道:“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思想也逐渐开放,很多年轻人都会选择遗体捐赠或者器官捐赠,好让自己过世后再次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
“等会儿,”谢烺终于慢慢回过神来:“你为什么会让我签这种协议?”
谢烺从小到大就在相当复杂的豪门圈子里长大,见惯了挖坑算计的事儿,因为对待每一份合同都得慎之又慎,更别说这还是个遗体捐赠的协议了。
作为飙戏无数的影帝,他很快脑补出一串杀人夺财毁尸灭迹的案子,表情越发微妙。
他一问这个,江荔愁的长吁短叹:“我们学校大体老师不多,几个系为了解剖研究都快打起来了,所以遗体协议签的人越多越好。”
当然,谢烺长得像她第一具亲手解剖的尸体这个理由她没说出来。
谢烺:“...”就这?
他总觉着江荔包藏祸心,对她的借口完全不信,干脆直接把话题扯回来:“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签这份协议,你是不会同意假扮女朋友这件事了?”她就这么视金钱如粪土?
江荔知道让人一下答应捐献遗体还是挺困难的,挠了挠头:“你只要愿意捐献,我就可以帮你这个忙。”她又补了句:“当然,前提是不能占用我太多时间。”
这么无欲无求的回答显得她更可疑了。
谢烺眼睛微眯,审视她片刻,不知思量了什么,微微点头:“好吧,暂时先这么定了。”
反正他帮任时平注资也是花了真金白银的,不存在亏欠这一说。
“至于这个...”他站起身,从她指尖抽出那张遗体捐献协议,哼笑了声:“我会先拿给我的律师团审阅一遍。”
作为科研工作者,江荔非常赞许这种行为:“严谨是好事。”
谢烺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她几眼,嘴唇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哼了声,转身走了。
实验大楼里这会儿没什么人,毕竟副主任新上任,郑主任还特意召集全体人员开了场内部会议,好帮助大家尽快熟悉起来。
江荔就是不太想见褚宁玺,这才特意选了这时候来见谢烺,这时候当然不可能去会议室找不痛快。
她回了自己办公室,正要完成上午的计算公式,忽然发现白板有些松动,她托着白板底部晃了晃,确定这块板子彻底松动了。
她正要打电话给工程部保修,白板最上面的一颗螺丝彻底松落,整块板子直直地砸了下来。
江荔下意识地横起手臂挡住,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宽大修长的手,稳稳地撑住了那块白板,直接把它按回了原处。
略带愉悦的低醇嗓音从她头顶响起:“找了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儿啊。”
江荔抬眼,就见褚宁玺眉眼含笑,自上而下瞧着她。
褚宁玺笑叹了声:“好久不见。”
......
谢烺回去之后就把那个遗体捐献协议给律师团队反复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所以这事儿就更奇怪了,自愿遗体捐献的人应该不少吧?怎么江荔就认准他了?
总不能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吧?
谢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对着镜子照了照,莫名觉着有点扯淡,不由嗤笑了声。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恐怕直接就拒绝了,谢烺反而觉着是种超出意想的新奇刺激。
陈律师拿着昨天谢烺让拟好的房产赠予合同走过来:“老大,这份合同怎么处理?需要销毁吗?”这也是谢烺个人的一点中二癖好了,公司里能接触到他的高层不准叫老总只准叫老大,乍一听跟□□似的。
按说江荔已经同意假扮这事儿,这份合同应该是没什么用了,但是...谢烺接过那合同翻了翻,沉吟道:“我记得江荔母亲签的公司叫盛前娱乐?帮我联系这家公司。”
他对江荔依然满怀戒备,尽管她本人目前没什么把柄可抓,但是只要能够拿捏住她父母,就不用担心她出什么幺蛾子。不就是多花点钱的事儿吗,他给得起。
搞定了这边,接下来就是让别人直到他和江荔在‘交往’。
正常人官宣一般都是发个朋友圈,谢烺显然不走寻常路,飚了个电话给周玉:“喂老周,我和江荔谈上了,我还有事,挂了啊。”
周玉知道之后的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了。
先按捺不住的就是谢烺他爸,谢烺还在片场拍戏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打了十几个电话,还是等谢烺中场补妆的时候才有空接。
电话刚一接通,劈头盖脸的质问就砸了过来:“你和任时平的女儿在谈对象?”
谢烺目光转淡,把手机开免提扔到一边,懒洋洋地哦了声。
谢昌如冷笑了声:“我还当你多高的眼光呢,没想到挑来挑去相中了这种货色。”
旁边的化妆师不由面色古怪,当爹的就算对儿女找的对象不满意,也没有这么说自己儿子和儿子女友的...
谢烺无聊地伸了伸腿,不以为然地嗤了声:“你眼光好,你又挑的是什么货色?”
化妆师:“...”她错了,老大还是青出于蓝的。
谢昌如一下子卡了壳,加重的喘息从听筒那头传了过来,他似乎在平复情绪,半晌才冷声道:“任家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家里又不是没有介绍给你靠谱的,你萱姨介绍的小廖难道不好?小廖哪里比不上任时平的那个女儿了?”
任时平近来名声极差,他又上赶着四处攀附,在豪门圈子里早成了一桩笑话。谢昌如还真没把任家那个女儿放在眼里。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谁都瞧不上的一家子,居然真就和谢烺成了。
谢烺瞟了眼化妆镜,看着镜子里全方位无死角俊美的脸,心情逐渐恢复平和。
他和颜悦色地自我欣赏,挑眉回道:“她啊,钱没我多,长得比我丑。”
谢昌如再次卡壳:“...”
意识到谢烺的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之后,他深吸了口气:“你爷爷下周有个小手术,你到时候过来吧。”
谢老爷子在动大手术前,得经过数次检查和简单修正的小手术,总不好没人陪着,谢烺这回倒没耍贱,嗯了声。
谢昌如再次搬出老爷子:“老爷子一直念叨着任时平的那个女儿,正好我和你萱姨也想见见她,下周你把她也带过来吧。”
他顿了顿,不无嘲讽地补了句:“如果你觉得她能拿得出手的话。”说完不给谢烺作妖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带江荔去见他爸和那个女人?
谢烺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车祸现场。
第6章
在褚宁玺眼里,江荔似乎受了惊,鸦羽一般的长睫轻轻颤着,眼尾浮现一抹淡淡红痕,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怜意。
就算江荔是那种标准的小白花长相,也是小白花里最倾城倾国的那朵,被美貌近距离冲击,褚宁玺一时失神,好像一下子被拉回了五六年前的旧时光。
他一手撑着墙壁,稳稳地把江荔困在墙边,标准的偶像剧男主壁咚女主姿势。
江荔打小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身子敏捷地一偏,一个蛇皮走位,‘嗖’一下钻了出去,跟褚宁玺保持正常距离,面对面站好。
褚宁玺:“...”
他定了定神,半开玩笑:“见到故人这么冷淡?亏我知道要和你共事之后还高兴了很久,连个招呼也不打算和我打吗?”
其实江荔十五六岁那会儿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基本都在闷头学习,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很特别,表现出对他人没有的热情。
他那时候年少轻狂,家世优越,相貌出众,这几点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有什么定性。江荔的性格对他来说又太过寡淡无趣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和人打赌,他和江荔根本不会产生任何交际。
对当时的他而言,江荔是他见惯了繁花似锦之后,用来调剂的清粥小菜,错过了也不觉得太可惜。可时光一晃五六年,他对她的记忆慢慢淡去的时候再见到她,又生出一些从前没有的新鲜感来。
江荔不爱和人纠缠没意义的问题,干脆利落地道:“中午好。”
褚宁玺:“...”
他扶额:“你真是...”
他略有无奈地笑了笑:“本来有三家学院向我提供了管理职位,我选择这儿,本来是想见一见故人的,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其实他在知道江荔也在水木学院任职之前,就已经确定了来这儿工作,但他相貌是那种很正派的俊美,标准的西装绅士,和谢烺那种飞扬冶艳的长相不同,他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人信服。
一般人听到他为了自己做出这种重大选择,难免感动交加,继而生出遐思,一步步踏入他织出的暧昧罗网中,意乱情迷。
江荔显然不是一般人,点头:“是有点。”
“...好吧,”褚宁玺噎了下,又像老友叙旧一般,笑着闲谈:“对于我即将成为你的上司,生物系的副主任,你就没什么感想吗?”
其实他昨天就尝试调取江荔的资料,却只拿到了最基本的,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研究人员,但想要深入了解她档案的时候,他居然被告知权限不够,这让他颇觉有趣。
江荔诚实地道:“有。”
按照江荔当初对他的在意程度,听说他因为她才考虑来水木学院任职,就算不感动,最起码也会有些惊喜。
褚宁玺眸光放柔:“哦?”
江荔上下看了他几眼,认真地道:“挺不爽的,我也想当副主任。”
褚宁玺:“...”
江荔:“哈哈哈,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当副主任呢?我那么厉害,肯定要当正的啊。”
褚宁玺:“...”
十五六岁的时候,江荔性格就算古怪,也不至于说话的时候句句顶心顶肺。
她说话看似随意,实则都精准地在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岔开话题,竭力摆出对他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新鲜感变成淡淡征服欲,他顿了顿,沉吟着探问:“你...还在意当年的事?”
他微微喟叹了声:“我那时候刚满十八岁,年少气盛,所以才会和人打那种无聊的赌,没想到伤害了你...”
他嗓音温和,并未推诿责任,神情看似诚恳地道歉:“抱歉,那只是一个玩笑,并非我心中所想。”
作为标准的豪门子弟,类似的话术他早已信手拈来,情真意切,有十足的把握让人动容。
只有不在意的才会云淡风轻,过去这么多年,如果她还记恨那个赌约,那就意味着她完全没放下。
江荔正想说话,忽然有人轻轻敲门,小朱脑袋探进半个:“额...褚主任,江博士,我方便进来吗?”
褚宁玺倒也是个极有分寸的人,见有外人在,冲着小朱微微一笑:“当然。”
他冲着江荔略一颔首,侧身出了她的办公室。
褚宁玺刚走出办公室,手机就震动了几下,一个同圈子的私密小群连发好几条爆了个大瓜。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艹,千年铁树开花,谢烺居然开始谈恋爱了,还是和任时平的那个女儿。】
最近戒酒:【@玺,你们家不是一直和谢家抢市场吗?谢烺坑你们好几回,快出来幸灾乐祸。】
大王叫我来巡山:【等会儿,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任家那个追过宁玺挺久,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我还以为她多高冷,谁想到一直围着宁玺转,宁玺不是说只是和她玩玩吗?这事儿可有意思了嘿。】
最近戒酒:【@玺,那你和她谈过没?】
这帮豪门子弟平时看着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私底下说起桃色八卦来一个赛一个的兴奋
褚宁玺微怔,在输入框里打下【没有】两个字,想了想,又改成了【不算】,点击发送。
群里人压根不关注他的回复,沉醉于讨论褚宁玺的死对头和褚宁玺的‘前女友’好上了的大瓜。
褚宁玺也懒得解释,把那几条消息反复看了两遍,修长手指轻点下颔,若有所思。
......
小朱手里抱着一沓a4纸,一脸震惊地道:“江博,你和褚主任这么熟吗?”
江荔没搭理她,撇了撇嘴,突然感叹了声:“后继无人啊,傅宁老先生真惨。”
褚主任是傅宁老先生的外孙她知道,不过江博突然感叹这一声小朱可就真的云里雾里了,她还想再问几句,江荔突然伸手,取出小朱怀里的一沓a4纸:“让你打印的实验报告打印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