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当社交悍匪——逐逐逐月【完结】
时间:2023-06-26 14:42:04

  宴后,皇帝自然是跟皇后走了。
  再如何相看两相厌,他们也知道中秋时节必须面对彼此。
  谁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但可以知道的是,就在第二日,刚晋为充媛的王婕妤搬离乐芙馆,去了甘泉宫侧殿。
  如此,乐芙馆只剩秋贵人。
  宫人脚步匆忙地来回搬东西,但再慌忙,也不约而同地避开坐在正厅的两位主子。
  王充媛坐在主位上,阴沉沉地看着秋贵人。
  “你瞧着柔弱,胆子倒是大得很。”她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淬毒一般让人毛骨悚然,“也不怕我的今日,是你的明日。”
  是的,虽然秦玉逢打断了皇后对秋贵人的第一次招揽,但秋贵人依然上了皇后的贼船。
  秋贵人低眉顺眼地坐在下位,闻言一脸无辜:“姐姐在说什么,妹妹不明白。”
  “这乐芙馆,从前皇后也是特意让我独住的。怪我愚蠢,没有早早察觉到她对我的厌烦。”
  乐芙馆就在御花园的边上,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地方。
  从前被皇后当做给她的恩赐,如今又恩赐到新人的头上。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对诸位姐妹向来关心。甘泉宫后殿有温泉,对身体极好,也能舒心缓神,很是适合姐姐。”
  王充媛冷笑。
  甘泉宫正殿被赐给了贤妃,后殿温泉再好,是她能随便去的?
  “你说话确实比我好听多了。”她咳嗽两声,站起来走到秋贵人面前,凑到对方耳边说,“但若是觉得说话好听皇后就能放过你,就太天真了,我的好妹妹。”
  秋贵人面色苍白起来,但依然没有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皇后是虎狼之人,那她又能怎么办呢?
  拒绝皇后的“邀请”,她连今日都不会有。
  而她也太需要一个机会了,一个让皇上看到无害且没有依靠的她的机会。
  秋贵人非常清楚,皇帝之所以不爱来后宫,是因为这些女人的家世太过显赫,让他感觉自己是被迫面对她们,被迫地宠爱她们。
  宫里的三座大山,皇后与华妃都很强势,秦氏与严氏在朝堂上也影响巨大,唯独淑妃不一样。
  淑妃没有出色的家世,美貌确实美貌,但皇帝并非沉迷美色之人,宠爱她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舒贵人信了传言,觉得皇帝是喜欢淑妃温婉贤淑,入宫前边拼命地学习和模仿。
  结果淑妃就不是那回事儿。
  淑妃只会在皇后让人难堪的时候出言暗怼皇后两句,让对方不要太过分,平时根本不是长袖善舞的做派,也不怎么搭理人。
  皇帝喜欢的是淑妃的不争与善良。
  相似的外表与仪态在有正主的时候,难免有东施效颦之嫌,而学到精髓的人,才能借着对方得到更多。
  秋贵人低着头,将野心藏进深处,恭恭敬敬地将前辈送走。
  又温顺地向皇后派来的人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和欲要报答的急切。
  碧斐将她的心思看得分明,客气地说:“一切还为时过早,贵人若是真的能得圣心,还怕没有机会回报我们娘娘吗?”
  只是他们娘娘稍微有点耐心不好。
  不一定能等到那时。
  王充媛到了甘泉宫,本欲拜访主位,却得知贤妃正在接见娴婕妤。
  贤妃顾秀与娴婕妤顾晴岚是一对血缘较远的堂姐妹。
  新妃入宫时,大家都以为要不了多久这两位的地位将发生对调,结果顾秀成了贤妃,而顾晴岚不过晋了一位,连宠爱都没有多少。
  可见帝心难测。
  殿内。
  “顾氏不是没给你机会,本宫也给了你机会,结果呢?你好生想想,自己入宫之后干了些什么。”
  贤妃看着眼含怒意的娴婕妤,不等对方回答便说:“除了与那林雪微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你还做过别的事情么?”
  娴婕妤:“……”
  “自己没用,如今倒跑来问我为什么,是要怪我当了这个贤妃,而没有跟圣上说你更适合当这个贤妃么?”
  愤怒转为惊惶,娴婕妤用力摇头:“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
  “顾晴岚,你令本宫很失望。”贤妃摆手,让人送客,“今后好自为之吧。”
  娴婕妤只觉对方的每句话都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心上,让她无比难堪。
  她想起自己入宫前,祖父叮嘱自己的话。
  “顾秀族谱有名,得字长歌,不可能是他人口中木讷愚钝之人,你入宫后,至少表面要以她为主,不要过分得罪。”
  她对顾氏嫡支不似祖父那样了解,只觉得自己祖父位居户部尚书,为朝廷重臣,纵使顾秀出自嫡支,也该看自己的脸色,帮她爬上高位才对。
  如今,当真是后悔不及。
  不能再奢望贤妃和顾氏能给她什么助力,得想想其他的办法才好……
  娴婕妤狼狈地从正殿离开,正撞上王充媛。
  对上王充媛古井无波的眼睛,她联想到同样表情平静但分明是在俯视自己的表姐,不由恼羞成怒。
  “王充媛这么匆忙地从乐芙馆搬走,不像是正常迁宫,倒像是被赶出来的。”
  王充媛没想到会有人敢拿话刺自己。
  身为昔日的后宫第一喷子,她当即用自己的声带受损的嗓子跟娴婕妤互怼起来,声音和言语给对方造成双重打击。
  最后,抓住“你身为婕妤没有向我行礼”这点错误,王充媛还告到贤妃那里,让贤妃又骂了娴婕妤一顿。
  “好热闹啊,可惜跟我没什么关系。”
  秦玉逢听完各宫传来的消息,将头砸到面前的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第32章
  用一句话来形容秦玉逢现在的心情:当事人表示非常后悔。
  后悔自己为了让皇帝感受什么是与全天下作对, 而决定办学。
  要办学不是她嘴皮子一张一闭,一句话就能搞定的。
  这地方没有官学,也没有科举, 只有族学和大儒设立的学院。
  要抓教育,无疑是在动世家的蛋糕。
  所以三舅舅准备先种田修路,搞搞农业和科技,然后再慢慢搞教育普及。
  她一时生气,决定要办学。
  信都送出去,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能抓紧时间拿出一个世家能接受,皇帝能高兴的方案。
  当然也能让秦氏自己内部商讨出方案。
  但即使秦氏有借此降低自己威胁值的想法, 受限于时代和世家思维惯性,也不会拿出让她满意的结果。
  只能自己干活。
  秦玉逢悲痛地坐起来, 扭头问:“我托堂兄找的筑林书院的职位表和管理管理规定送来吗?”
  筑林书院由大儒庄易创立, 离她老家不远。
  作为秦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秦跃因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 当年被开除此列), 秦琰曾被送去筑林书院学习过。
  “秦琰公子说自己没有参与书院管理, 无缘接触到那些档案, 只能凭印象给你默写一份, 如果有问题,他再帮忙去信询问师长。”
  “堂兄还有别的话托你带给我么?”
  “公子说, 陛下年少,尚缺乏信心, 各族中亦有年少者对未来惴惴不安, 若有人能做天子门生, 想必会两全其美。”
  “不愧是秦琰堂兄啊。”
  秦玉逢听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又思索许久, 她将面前写着“国子监”三字的纸烧毁,又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稷下学宫。
  单教六学治国之策不合适,那啥都教一些,让各类学士自由地去教,大家自由地学,不就合适了么?
  到时候把三舅舅的人往里头一塞。
  农学和科学的技能树也能顺理成章地点起来了。
  进度刷的一下就上去了。
  振奋精神,她打开秦琰的回信,准备埋头工作。
  有人打断了她:“娘娘,圣上派人来问您有没有空闲一起出去走走。”
  秦玉逢:?
  “他不需要处理公务的吗?还是说这消息是皇后派人来传的,打算约我去暗处决斗……不对啊,她就是再脑子不清醒也不该觉得自己能打过我。”
  来传话的宫人:“……圣上的仪仗就在宫外。”
  “哦。”秦玉逢转念一想,觉得这小子估计是来哄自己的。
  有什么比一个工作狂在工作时间跑出来跟自己约会更浪漫的事情呢?
  她该受宠若惊的。
  但目前只有把人抓过来一起加班的冲动。
  “就说没空。”
  她想看看皇帝如何应对。
  皇帝没想到自己都等在门口了,华妃还能说自己没空。
  他呆了呆。
  不由询问身旁的赵海德:“华妃她在忙什么?”
  赵海德想了想最近的传闻,悚然发现华妃最近居然没有跟任何人起过冲突,也没有去找贤妃或是淑妃玩。
  太安静了,怕不是在憋什么大的。
  心中这般想着,他嘴上很是委婉地说:“奴才不知,只知道华妃娘娘最近确实不常在宫中走动,常待在纤云宫不出。”
  皇帝立刻与他想到一处,心中的恐慌突破了被拒绝的尴尬,亲自下去,直奔内殿。
  掀过珠帘,可以望见披发的美人坐在书案前,姿态闲适,垂首阅读书卷。
  娴雅文静。
  这四个字恰如其分。
  但用在华妃身上,着实有些惊悚。
  他忍不住去盯她手中的书封,发现写的是《贤士致筑林书院语・集录》。
  这是一本收集筑林书院师者,或者是应邀过去讲过学的名仕对筑林书院的评语的书。
  因为这些人在当世都很有名望,所以有这样一本书。
  但也是非常非常冷门的书籍。
  冷门到他怀疑书封底下已经被替换成了兵法。
  皇帝小心翼翼地靠近,瞥了一眼,发现还真是这本书,奇道:“爱妃怎么看起这本书了?”
  秦玉逢想了想,给他讲了个故事。
  “为臣妾启蒙的是祁亭居士,她曾经带我去过筑林书院。”
  祁亭居士是一位在江南地区都很有有名的女居士,本命郑月,才华出众,孀居多年,很少见外人。
  秦家为她请这位当启蒙先生,不可谓不用心。
  但她依然对此有意见,质问爹娘说:“为何哥哥上的是族学,我却要单独上课,是女儿见不得人么?”
  她当年的作风,简化成两句话,就是“哥哥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和“我没有的,哥哥也别想有”。
  在另外一位当事人的无条件配合之下,她可谓是屡战屡胜。
  并且借此成功PUA的爹娘,站在了家庭食物链的顶端。
  不过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她爹还做不出来送她去上族学的事情。
  “郑师说,族学所教困于一族,难见天下事,难有容天下之胸怀,不妨去筑林书院看看。”
  皇帝听完,拍掌赞叹:“祁亭居士眼界胸怀之宽广,人心事理之通达,胜过世间大多人,不负盛名啊。”
  世家子弟,人才良多,但大多以宗族利益为先,爱搞党争,还在他需要的时候装聋作哑,明哲保身。
  怪不得他父皇临死前都对他说,一定要及时打压,权衡各派势力。
  听完秦玉逢的话,他才意识到,这些人从小上族学,学的不知是经传道理,还有族中长辈给自己灌输的宗族概念。
  这样长大的人,自然会一心向着家族。
  皇帝:“所以爱妃曾在筑林书院念过书?”
  秦玉逢看了他一眼,面色古怪:“我答应过庄老先生,不将此事说出去,但若是不说,便是欺君之罪了。”
  “朕绝不会将此事外传。”他郑重承诺。
  她也只好慢吞吞地交代:“确实去过,不过没待多久。”
  秦玉逢的初衷,只是就教育问题给家里人上一课,并不是真的想深度学习文化知识。
  但郑师托了筑林书院山长的人情,答应偶尔给学生授课,换她去跟着一起上特别设置的少年班,她也不好意思说不想去,就硬着头皮去了。
  刚开始还好,毕竟是穿越者,她要跟上同龄人的进度很容易。
  直到他们开始背诗。
  一些刻进灵魂的东西使她开始篡改别人的DNA(大概类似于“领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之类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全班人包括先生都没法笑着离开诗赋课。
  然后是同班有人发现了她的身份,鼓动其他人一起嘲笑她,试图逼她离开。
  她就趁着他们去澡堂,雇人偷走他们的衣服,捆在一头老牛身上,将牛放走,然后放了女孩子的衣服在原来的地方。
  达成一人霸凌全班的成就。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地进入怼天怼地的状态,不到半年,书院里的师长都像是苍老了十岁,却拿她没什么办法。
  最后山长庄易亲自出面,带着她学习了一段时间。
  大佬就是不一样,博采众家之长,无论是说理还是辩才都十分厉害,让她这种喜欢搞道德绑架和诡辩的都无力反驳。
  那段时间她堪称是心如止水,差点儿出家。
  没坚持多久,她就表示自己性情顽劣,不适合再在书院进修,请求离开。
  庄老先生在她走的时候,送了一封夸她的书信让她拿回去给祖父交差,然后语重心长地嘱咐她:“女公子日后无论有了怎样的成就,在外都不必说自己在书院中学过。”
  “你在外边惹出事情来,不要说是我教的”的委婉版。
  皇帝听完,觉得合理又荒谬。
  荒谬就荒谬在这一系列事放在某人身上十分合理。
  他艰难地消化掉这种荒谬感,问:“所以你读这本书,是想起自己在书院的日子了?”
  “不。”秦玉逢摇了摇头,“臣妾是想要建一座书院,正在翻阅与书院制度有关的书籍,希望能找到可借鉴的地方。”
  荒谬感重新填满皇帝的脑子:“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建书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教师和生源足以卡死大部分有这种想法的人。
  目前所有的书院,建立者都是非常有名望的大儒。
  这些大儒本身就门生众多,受世家推崇,才能有实力建立书院。
  女子办学,前所未有。
  然而他眼前的女子,仿若并没有发觉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轻描淡写地说:“贤妃很喜欢书卷,学识极佳,多年来修撰古籍百卷,写下经学注解数十本。如果有一座书院能让这些书籍派上用场,她大约会高兴。”
  皇帝一直知道贤妃是才女,也知道对方很喜欢书,还曾让对方随意翻阅藏书阁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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