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当社交悍匪——逐逐逐月【完结】
时间:2023-06-26 14:42:04

  但依然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喜爱到如此程度。
  他怔然片刻,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朕只将藏书阁交给贤妃掌管,终究不如爱妃来得贴心。”
  “现在改过还来得及。”秦玉逢将手中的书塞进皇帝手里,目光真诚,“陛下不妨与臣妾一道规划此事,有了您参与,不怕招不到学生啊。”
  皇帝:“……”
  你也知道可能招不到学生啊。
  秦玉逢丝毫不在意他的充满吐槽的表情,给他画起大饼。
  “到时候就说圣上才是书院的创建者……嗯,书院二字不能将圣上与其他人相别,不妨叫做学宫。等成立了,圣上再抽空去讲上几堂课,有成为天子门生的诱惑在前,还怕没人愿意入学么?”
  皇帝险些在一声声“圣上”中失去自我。
  但“学宫”二字戳中了他的政治敏感,让他迅速意识到这并不只是一件“令贤妃高兴”的事情。
  这世界的历史从秦后拐弯,所以是有稷下学宫的。
  稷下学宫乃齐国君主所建立,广邀百家入内交流学习,掀起过一场学术风潮,也使齐国拥有了大量的人才,走向繁盛。
  如今天下已经统一,情况与当年截然不同。
  但依然可以从中得到灵感:以天子的身份创建学宫,招收少年学子,对其进行教育资源的重新分配,不仅能增加自身的威望,也能提升臣子的忠诚度。
  这不比在已经出仕的士人中培养心腹强?
  秦玉逢见他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利害,微微一笑,将另外一边摞着的书也放到皇帝手中:“圣上觉得如何?”
  他被压得不轻,回过神来,口不对心地答:“不好吧,各家皆有族学,朕若是召他们来学宫,不免大张旗鼓些,也容易坏了人才。”
  秦玉逢:“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一直待在族学的。大多数世家子弟在启蒙之后,要么去游学,要么就自行拜师,出身不佳,无长辈关爱的几乎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办学的本质是打破阶级桎梏,使处于较低阶层的人能够得到与高层相同的教育,初步获得人脉,拥有与其同台竞争的初始资本。
  这才是世家所不容许的。
  世家中不受重视的子弟,是他们如今唯一能接受的“寒门”。
  秦琰发现了她的用意,才用那样一句迂回的话来点拨她。
  “如此实在是可惜。”皇帝嘴上说着可惜,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不如来京入学宫进学,朕聘贤师为他们指点迷津。”
  这是连学校建在哪里都想好了。
  秦玉逢搬起另外一摞书,准备继续往他手上堆,一旁的赵海德见状,连忙凑过来:“娘娘交给奴才就行。”
  她挑挑眉,松手将书给他。
  赵海德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小太监将皇帝手里的书也接过去。
  “圣上若是在学宫讲学,可愿让臣妾与贤妃扮作学子前去听一听?”
  皇帝觉得不大好。
  但转念一想华妃也不是没有出过宫,他打算建学宫的位置就在京城之内,比上次出京的路程还近上许多,要去也没那么麻烦。
  而且她都主动说要“扮作学子”了,已然非常体贴他。
  “自然可以。”
  他一口应下,有些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件事推上日程,但突然想起自己是来约华妃出去玩的,不由看着她:“爱妃还有事要忙吗?”
  “圣上若是愿意替臣妾烦恼这学院之事,臣妾自然清闲许多,正好能应贤妃之邀,去替她整理书籍。”
  “那好,朕回去先把这些看完。”
  皇帝看向手中的《贤士致筑林书院语・集录》,不再是看冷门书籍的眼神,而是在看老师人选。
  秦玉逢将自己准备的所有书都都给皇帝打包带走。
  高高兴兴地目送他离开。
  带着她工作离开的皇帝也十分高兴,走到半路才突然醒过来:“华妃要使贤妃的藏书不被埋没,直接捐给筑林书院就行啊。”
  赵海德以为他终于回过味来,不由生出两分期待。
  “所以她的目的是让朕办学宫。”
  是的,就是这样。
  “她是知道我为党争心力交瘁,才设法为朕找到第二条路。”
  赵海德:?
  “华妃对朕,当真是一片真心。”
  赵海德:……
第33章
  秦玉逢将工作交给皇帝, 皇帝得到新的事业线,两人都非常满意。
  其他人却因为这件事情绪大起大伏。
  皇上进后宫了!
  众妃面露期待,心想终于熬到这一天。
  皇上到华妃宫里了!
  众妃表情冷漠, 但还是觉得去完华妃淑妃她们那里就能轮到自己。
  皇上又从华妃宫里回勤政殿了!
  众妃幸灾乐祸,觉得是某人终于惹怒了皇帝。
  皇上半夜还在点灯学习,连寝殿都不回了!还给贤妃华妃淑妃送了好多东西!
  众妃呆滞,好想将一句“传宗接代是你的天职”甩在皇帝脸上。
  然而她们不仅不能这么做,还得赞颂天子勤勉明德。
  后宫里有“两位”怀孕的妃子, 对一位年方二十三的皇帝来说,已算不错。
  太后出于某种担忧,是从来不管这方面的事情的。
  她只知道边骂朝臣给皇帝找这么多事情做, 边哭着给儿子在勤政殿准备一张舒服的大床。
  皇后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连陆充容的孩子都懒得分心, 更不可能去劝皇帝进后宫。
  而其他有资格直接去找皇帝的几位, 都没什么动静。
  其他人也只好暂歇争宠的心思。
  中秋过后, 秋天一下子浓郁起来。
  淑妃站在长乐宫附近的阁楼上, 望着窗外的银杏。
  金色卷过扇形绿叶的边缘, 如花纹一样。
  也像是金色的火焰在燎灼, 风一动便会将静美的树吞下。
  这株银杏的年岁已经很大了, 活过的年岁甚至比战乱还要久,是数百年前的古树。
  前朝的大火没有将它烧死。
  皇帝觉得很吉利, 所以将它附近的宫室改名为长乐宫,连着这栋阁楼都赐给了她。
  那时, 她站在银杏树下, 听见他说:“长生与长乐, 这样双全的好事,就该落到念霜头上。”
  那时她觉得若有一日君心不在, 落得长守宫门的结局,她也认了。
  如今她似乎也没有失宠,过得一日比一日奢华舒适。
  却怅惘不知明日。
  楼下,有人推开院门,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银杏树。
  淑妃望着那人,心想是哪个新入宫的妃子,竟不知这是皇上单单赐予她的阁楼。
  又在心中生出未知的紧张与期盼来。
  期盼会是她的熟人。
  可她所想之人,近来正与贤妃忙着帮皇上策划学宫。
  先前她便知晓这两人所思所忧与后宫女子全然不同,比起宫墙内的荣华富贵,她们更想见到欣欣向荣的天下。
  这样的野心,易得忌惮。
  好在圣上不仅能容人,还愿意让她们参与这样青史留名的事情。
  对此,淑妃是很高兴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些什么。
  她将窗户半掩,往后坐一些,透过缝隙观察楼下的人。
  一阵风来,将未黄透的叶子吹落。
  那人伸手接住一片落叶,收进袖子里,抬头看了眼阁楼之上。
  淑妃连忙又朝后挪了挪身子。
  寄希望于那人识趣一些,不要擅自登上不知主人的阁楼。
  要是叫人知道她在这里伤春悲秋,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然而事与愿违。
  耳旁很快传来登楼之声。
  脚步平稳,富有节律,仿佛普通的登楼客。
  “咚咚。”
  那人礼貌地敲了敲门,却并没有出声。
  淑妃于是也没有出声。
  门被推开,一身粉色裙装的女子站在门外,面庞带笑。
  秦玉逢明明今日没有在脸上点朱砂,也不似以往盛装,可淑妃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你怎么来了?”
  “淑妃娘娘想我了,所以来见见。”
  淑妃这才想起自己进来后,其余人在门外守着,若不是熟人她们肯定会拦。
  想起这件事,她又把自己的期盼忘记了,转过脸继续看外边的银杏树:“本宫没有。”
  “是啊,我们淑妃娘娘最乖不过了,别人忙的时候完全不敢打扰。”
  “那你……现在还忙吗?”
  淑妃又将头转回来,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危险。
  “当然忙,稷下学宫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很多设置都不适合当今,全部弄完至少还得一个月。你瞧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憔悴。”
  淑妃盯着依然光彩夺人的她看了一会儿,摇头。
  秦玉逢抱着胸,无视她的拆台,继续说道:“但再忙,也不能忘了我们的淑妃娘娘。我不来找你,你是决计不会在这时候先来找我的。”
  “可若是等我忙完再来找你,就显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廉价了。”
  淑妃眼眶湿润,睁大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嘴上依旧不饶人:“我总觉得你意有所指。”
  秦玉逢确实意有所指。
  淑妃某种意义上跟她是处在极端的两个人。
  秦玉逢对情感没有需求,也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是非常典型的孤狼性格。
  而淑妃则是那种很需要爱和陪伴的人。
  她就像是那种昂贵的猫,美丽亲人,有着恰到好处的矜贵。
  不会做出蹲在主人键盘上打扰对方工作的事情,但会时刻注意主人的动向,期待着对方能放下工作来陪自己玩会儿。
  对这样的猫,主人自然爱护非常,给它最奢华的居住环境,最美味的食物。
  但这并不是一段平等的感情。
  主人有工作,有朋友,有外面广阔的天地,有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
  猫只有不属于自己的主人和主人给予的一切。
  淑妃就是皇帝养的猫。
  而皇帝,并不是一个爱美人大过江山的皇帝。
  对皇帝来讲,没什么事会比当一个“明君”更为重要。
  淑妃不去打扰他,他只会觉得淑妃识趣,并不会因冷落她感到愧疚,甚至并没有觉得自己冷落了她。
  毕竟,淑妃什么也没有干,他给贤妃和秦玉逢赏赐的时候也依然带上她的份。
  这样的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是非常顾念旧情了。
  所以淑妃只自己难过,没有对皇帝产生一丝怨气。
  对淑妃的话,秦玉逢只是似笑非笑地说:“我怎么敢呢,从臣民的角度来看,有这样的天子是天下之幸。”
  从普遍认知上讲,像她们这些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牺牲品”的人,所获得的一切都是恩赐,不应该奢求。
  但如果这样的洗脑完全有用的话,后宫就不会有争宠和互相陷害了。
  淑妃的心情因为她这句话转为无语:“你把门关上吧。”
  感觉接下来的话题别人听到了会很不好。
  秦玉逢从善如流地走进来,把门关好,然后自觉地搬了凳子坐在淑妃边上。
  “因为学宫的事情,本宫近来有些好为人师,念霜有什么的想问的么?”
  淑妃:“……”
  用无语的目光凝视对方片刻,她很诚实地问:“你对我有什么建议么?”
  淑妃本以为对方会说一些“如何给自己找乐子”的点子,没想到秦玉逢直接讲起了她们过去默契避开的话题。
  秦玉逢:“想要得到一个男人,有上中下策。”
  “以色侍人为下策。”
  “以心搏心,以利诱之为中策。”
  “绑架他的思想,使他发自内心地去做对你有利的事情。此为上上策。”
  举一个非常真实的例子――被冷暴力或是家暴的妻子真的是出于恋爱脑才不愿意离开丈夫的么?
  当然不是。
  除了变态之外,人都有自保和自私倾向,受到伤害知道避开。
  但被“为了孩子”“摊上这样一个老公也没有办法”,以及更进一步的“你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长期PUA的妻子,会因此愿意继续承受伤害。
  甚至还会站在丈夫那一方,对试图拉她出苦海的人表示谴责。
  在尊重祝福之余,这件事也很引发思考。
  虚无缥缈的爱情,哪里有PUA得来的感情来的坚固?
  潜移默化地改变对方的思想才是最棒的。
  秦玉逢给淑妃灌输了许多自己的小技巧。
  淑妃听完大为震撼。
  甚至对皇帝产生了些许怜悯。
  她捂住某人的嘴,没好气道:“要是让别人听到你这些话,秦家都保不住你。”
  秦玉逢扒开她的手,难过地说:“我还以为这些话能逗您一笑呢,怎么倒生起我的气来了。”
  淑妃没绷住,勾了勾唇。
  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也有了心情去想未来的事情。
  秦玉逢:“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怂恿归怂恿,她还是希望对方能自己做出选择。
  淑妃想了想说:“我想生一个孩子,你会帮我保护他的对吗?”
  她还是很希望有人能一直陪着自己。
  等皇帝从勤政殿出来,不如自己养个孩子玩。
  秦玉逢笑着点头:“他会平安地出生,健康快乐地长大。小名要不就要银杏吧?”
  “……不了。”
  “你托我保护他,我怎么着也是义母了,给他取个小名很过分吗?”
  “但不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太难听了。”
  两人争执起来。
  淑妃坚持到最后,为未来的孩子争取到一个“长生”的小名。
  次日,一副淑妃绘制的银杏图出现在皇帝的案台上。
  他打开画愣了半天,用一种怅然的语气说:“朕……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淑妃了。”
  在他因夺嫡之争而担惊受怕,因妻子强势而郁闷不已的那段时光,淑妃是他唯一的慰藉。
  她跟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瓜葛,她的眼里只有他。
  而且是那样的温柔和善良。
  但就像见到成为华妃的秦玉逢时,他无法找回当年对她的惊惧心情那样,他早已找不回当年与淑妃对坐烛前的心境。
  而不懂朝堂的淑妃,与他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
  从三年守孝结束开始,他与淑妃就有些渐行渐远了。
  皇帝又叹了口气,将画合上,站起来道:“去长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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