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没把这件事讲给官府听!我娘棺中并无陪葬,不知这些胡人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周沐阳眸光越发深沉,“如今云家的人也失踪了,若想查,真有些无从下手。”
云溪眨眨眼,说到,“我倒觉得,他们一击未得手,定还会再次出手的!”
周沐阳一愣,这点他倒也想过,只是如今陆霏霏的棺木已经挪至府衙当中,难不成这些胡人还敢到县衙下手不成。
“这几日你当值,定要万般小心!”云溪深深地看了周沐阳一眼。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当晚,周沐阳再次将陆夜南提至县衙。
陆夜南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姓周的!你区区一个六品小官就这般猖狂,识相的赶紧将我等放了,省得惹祸上身!”
周沐阳挑唇一笑,“陆家的女儿果然都这般傲气!”
这人竟知道她姓陆,陆夜南猛然一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陆国公与陆二夫人之女!”周沐阳凝着陆夜南的双眸说到。
陆夜南又是一惊,这人还把她的底摸的这般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
陆夜南挑唇一笑,“你即知道我的身份,还不快些放了我!”
周沐阳微微一笑,瞬间冷下脸来,“放自然会放,不过你得先回答本官几个问题!”
啪!周沐阳一拍桌子,“陆夜南,本官问你,昨日你上浮云山中所为何事?”
陆夜南一愣,“你一个六品芝麻小官,也配审我!”
周沐阳一招手,一个衙差拎着条皮鞭站了过来。
“你可以不说,如果……想受些皮肉之苦的话!”
陆夜南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我,我不信,你,你一个六品的小官,敢,敢打堂堂国公府的……小姐!”
啪!
皮鞭甩出一声脆响,将陆夜南脚边的一只食盒击的粉碎。
陆夜南一哆嗦,满眼怨毒地瞪着周沐阳。
“本官问你,昨日晌午,你去浮云山上做什么?”
陆夜南紧抿着嘴唇,周沐阳眯了眯眼,微微一歪头,衙差手中的皮鞭高高扬起。
“我,我说!”
周沐阳冷冷盯上陆夜南惊慌的眼睛。
“我,我,我是上山,上山游玩的!”
“啪!”
衙差手中鞭子狠狠抽在陆夜南的身上。
“啊!”陆夜南尖叫一声,疼的差点背过气去。
“浮云山乃城中禁地!本官劝你找个合适的说辞!”
陆夜南咬着牙强忍身上阵阵火辣的刺痛,“你真敢打我……”
衙差的鞭子又高高扬了起来。
陆夜南又气愤又憋屈,一咬牙说到,“我……我是去找人的!”
“找谁?”周沐阳问。
“云,云溪……”
周沐阳身子往椅中一靠,“这位云溪是何人?”
“是……是白宜年四夫人新,新认的孙女!”
“即是白家的孙女,你找她所为何事?”
陆夜南不知该如何做答,再说下去,可就把她跟白丹琴以及陆白两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全都抖搂出来了!
周沐阳就知道她不会说,一挑唇角说到,“那本官再问你,昨日有十数名胡人进山,你可知情?”
第153章 陈年往事
陆夜南一愣!
昨日竟然还有胡人进山?
眼下朝中正为胡人蠢蠢欲动头疼不矣,她身为陆国公的女儿若是与胡人扯上关系,那……
“你说什么胡人,我陆夜南岂会与胡人勾结?”
周沐阳冷冷一笑,“此等事岂能容你空口无凭,信口开河?”
说着周沐阳啪地往桌上拍了个东西,陆夜南一看心头就是一凉。
那是临行前安水彤给她的令牌!
“这件东西,你不会不认识吧!”周沐阳将令牌拿在手中,“如果下官没看错,这可是陆国公与下属联络用的东西,堪比兵符,你带着这东西,与胡人在城中禁地相约,到底有何图谋!”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陆夜南当场就吓傻了,“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去浮云山不是与胡人相约,我……”
“还不从实招来!”周沐阳一拍桌子。
彻底将陆夜南心中最后一丝防线击破。
与同胡人勾结相比,陆白两家的那点事根本不值一提!
周沐阳冷着张脸,听陆夜南把事情从头到尾合盘拖出。
“我真的是去抓云溪的,陆霏霏死了之后,白家越发不受陆家控制,在得知云溪就是陆霏霏的女儿时,陆家也是逼不得矣做了这么个决定!”
周沐阳深吸一口气,当初他还曾想过让云溪认回陆家,如今真是庆幸,云溪对这种高官富贵身份不屑一顾,如若不然,真是自己送上门给陆家当了人质。
“周大人,还请您明查,我娘给我这个令牌为的是万一遇到麻烦时好有人出手相助,真的不是与胡人勾结。”陆夜南都快哭了出来。
周沐阳冷哼一声,“此事本官自会查明,待查明真相自会放人!”
陆夜南不住点头,只要能证明她不是与胡人勾结,在这里委屈两日她也心甘情愿。
正街老宅。
顾平嫣望着窗外一轮弦月,时不时抹着眼角滴下的泪水。
“祖母。”云溪轻唤一声进得屋来。
顾平嫣赶紧擦擦眼角站起身。
“祖母莫要起身!”云溪搬了张椅子坐到顾平嫣身侧。
“溪儿啊,你娘的事,你比祖母知道的多,给祖母讲讲,祖母想听!”
云溪沉了口气,“祖母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溪儿知道的也不详细!”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错了对了,总有一天都会真相大白!”顾平嫣看着夜中的园子,一朵朵花在园中静静绽放。
陆霏霏曾几何时,也如这园中的花一般绽放的娇艳欲滴。
可如今却成了棺中的一具枯骨,不仅死的悲惨,还连一件像样的陪葬都没有,孤零零地被埋在浮云山中一躺就是十几年,一想到这顾平嫣就悲从衷来。
云溪略一垂眸,将她了解到的事情,一件件讲了出来。
顾平嫣边听边擦眼泪,她没想到,陆霏霏竟活的这样的苦。
云溪心中也是沉重,抚着顾平嫣的手安慰,“祖母,您也别太难过了,如今凭着妻子的母家飞黄腾达的比比皆是,周家也是靠着姑姑的嫁妆起家,要怪就怪我娘她没遇到良人,遇到了我爹那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顾平嫣摇摇头,“溪儿,这不一样!我知道琴儿恨我,可你知道当年她都做了什么?”
云溪凝上顾平嫣的眸子,这事她早就想过,哪有娘亲不疼爱自己女儿的呢,虽说顾平嫣对陆霏霏心存愧疚是不假,可白丹琴却是顾平嫣一手带大的,白府中也只有白丹琴是顾平嫣亲生,怎会不疼爱。
顾平嫣擦擦眼角,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到,“当初我嫁入白府第二年,曾为老爷生下一子,可当时府上二夫人,三夫人皆视我为眼中钉。我那可怜的孩儿还未满周岁就被她们二人合伙害死!”
顾平嫣淌着泪继续说到,“好在老爷疼我信我,查清了孩子的死因,秘密在府中将二夫人三夫人赐死。可这也无法弥补我的丧子之痛。”
当初龙沫给云溪的那封信上就记载着顾平嫣死了儿子的次年,白府二夫人,三夫人病逝,当时云溪就觉得蹊跷,原来却是这么回事。
白宜年体谅顾平嫣,便与她商量着将二夫人与三夫人的几个孩子都养在了她的房中。
这几个孩子年纪尚幼,又刚失了母亲,一开始对顾平嫣是有些生份,可日子一长,也对顾平嫣有了依恋之情。
次年顾平嫣生下白丹琴,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一次丧子之痛,顾平嫣对白丹琴的照顾更是格外小心。
这也无形中养成了白丹琴霸道的性格。
待她渐渐长大后,便开始容不得其它兄弟姐妹在顾平嫣身边亲昵。
到后来,其它孩子一进顾平嫣的院门就会被白丹琴以他们并非亲生之由拦在门外。
顾平嫣在白家立足艰难,若不是将这几个孩子教育的很好,哪有服人之处。
白丹琴非旦不体谅顾平嫣的难处,还处处与这几个孩子为难。
云溪重重叹了口气,想到白丹琴在周家的所做所为,还真是与当初的她分毫不差。
“那一年,皇上选妃,我深知琴儿的脾性并不适合在宫中伺候,便说让卉儿进宫,你祖父自觉对我与琴儿有愧,私下将名单换成了琴儿的。没成想琴儿知道此事后……竟做出……与湘王之子私通之事!”
“什么!”云溪简直振惊。
皇上的待选秀女与他人私通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她为了报复我,与湘王之子私通还怀了身孕,好在我发现的及时,买通了皇上身边的人将名单调换,如若不然,白家当年就已遭灭顶之灾!”
“那后来呢?”云溪问到。
“后来,湘王怕事情闹大,买通白府一个下人,在琴儿的饭菜里下了落胎的药。”顾平嫣长叹一口气,眼眶又红起来,“是老身在她床前守了半个月,才将她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祖母!”云溪帮顾平嫣擦着脸上的泪痕。“是姑姑不懂你的心!”
顾平嫣对白丹琴已经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只是白丹琴太过自私,不懂得体量,才会一味地将仇恨转移到了其它兄弟姐妹的身上。
“那她又是怎么嫁到周家的呢?”云溪又问。
第154章 无比心痛
顾平嫣擦擦眼角,叹了口气,“当时琴儿虽然捡回一条命,却要防着湘王再下杀手,而当时以白家的力量,根本无法与湘王对抗,也是此时,老身遇到了进京贩茶的周修泽!”
“祖母那时就认得公爹了吗?”
顾平嫣点点头,“当时周修泽年纪尚轻,但做事稳重,老身有意试探了他几次,觉得他为人诚恳,是个可以拖付终身的人,于是几经周折将周修泽的家世查清,不成想当时周修泽已与一女子定了婚约……”
说到这顾平嫣眸中越发暗淡,“这是老身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见不得光的事!”
云溪静静听着。
顾平嫣继续说到,“老身故意设计陷害周修泽入狱,逼迫他答应与白家的亲事,老身也答应他,只要迎娶了琴儿为妻,过几年便可将与他订亲的女子纳为妾室。”
“那女子可是我婆母?”云溪问到。
顾平嫣挑唇苦笑着摇摇头,“没成想,琴儿在嫁于周修泽的次年,就将那女子推落井中害死了!”
云溪深吸一口气,不免对周修泽更加敬佩,白丹琴害死他心爱之人,他却依旧以礼相待,在周家给了白丹琴该有的地位和尊荣。
抛开白丹琴的家势,周修泽真是尽到了一个夫君应尽的责任!
“也是从那时起,老身对她彻底寒心。好在修泽心胸宽宏,依旧以礼待她,她几次回京,老身都避而不见!这也导致她更加的憎恨老身,更加憎恨其它的兄弟姐妹!”顾平嫣苦苦一笑,“没想到她把满腔的仇恨都发泄到了霏霏身上!”
云溪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白丹琴之所以将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到了陆霏霏的身上,也是因为陆霏霏的身份特殊,又逃离了陆家,身后无人撑腰。
白丹琴正是知道只要她不说,她对陆霏霏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白丹琴比云溪想的还要阴暗歹毒!
她能将自己所犯的错一而再再而三的推给别人!
她到底害了多少人?
云溪不敢去想。
“祖母……都过去了!”
顾平嫣含泪点点头,“是啊,都过去了!待老身为霏霏找出杀她的凶手,将她的尸骨带回京中,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圆满了!”
沉默片刻。
云溪微挑眼眉,“祖母,祖父收到您的书信这几日便该到城中了吧!”
提起白宜年,顾平嫣的唇角终于有了笑意。
“是啊!算算时日应该也就是这两日了,待你祖父入城,定能将杀害霏霏的凶手绳之以法!到那时老身也能歇歇了……”
云溪轻轻依在顾平嫣肩头,突然有些感慨,女人不管到多大年纪,都需要一个疼惜自己的人做依靠。
顾平嫣这般坚强,还是需要白宜年的疼爱!
若是周沐阳明白这个道理,那该多好啊!
“溪儿,你这几日都没回周家了,你与沐阳,不会是吵架了吧!”
顾平嫣一问云溪赶紧坐直了身子,“瞧祖母说的,我哪有跟沐阳吵架,不过是想多陪陪您,而且沐阳也在为娘的事忙……”
“是啊!”顾平嫣长出一口气,“没想到你娘的事,竟牵出这般多的杂事,越发的复杂了!”
“祖母,有件事溪儿有些想不通!”云溪皱皱眉头。
“何事想不通?”
“当年陆家是将我娘当成了控制您的人质,那定是看管的很严的,又怎会让我娘带着那么多的嫁妆从家里跑出来呢?”
顾平嫣猛吸一口气,“你娘带出来的嫁妆很多吗?”
云溪点点头,“确实相当多,我嫁到周家时从我爹那要出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单单那些都不是个小数目!”
顾平嫣略一垂眸,“如此说来,陆家定是有人帮了霏霏,或者说……”
“有人想让你娘离开陆家!”
“有人想让我娘离开陆家!”
云溪和顾平嫣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愣!
“祖母!”云溪略一思忖,将陆家人进了城,并在山中想抓她的事道了出来。
顾平嫣沉默片刻眸光瞬间凌厉起来,“看来老身得会一会陆家的人了!”
“祖母,此事莫急,不如等祖父到了再做打算!”云溪道
顾平嫣点点头,“此次琴儿又在暗中与陆家人勾结,这一次老身绝不会再心慈手软,她若不改,留在府上迟早是个祸害!”
云溪看着顾平嫣眼底深深的伤痛,白丹琴啊白丹琴,她这个女儿该是做了多少让母亲伤心欲绝的事!
……
西山深处,一处小木屋中。
苏裳裸着上身正在给自己上药。
一道道交错的暗红色的伤痕被她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格外刺眼。
门外响起脚步声,苏裳急急将衣裳穿好。
咚咚,门响了两声,一个男人低声唤到,“阿吧还!”
苏裳放下手中的伤药,应道,“进来!”
门一开,牧仁进得屋来,将手中一只烧鸡几个饼子放于桌上,“饿了吧,快吃吧!”
苏裳伸手拿过烧鸡撕了一块大嚼起来,在这山里只有等到天黑牧仁才能下山找些食物。
她早就已经腹中空空,饥饿难耐了。
嚼了几口鸡肉,苏裳才问到,“有什么消息吗?”
牧仁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苏裳放下手里的鸡肉,“什么消息?”
“昨日在浮云山上死了十几个族人!”
“浮云山?”苏裳皱起眉头,“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说是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苏裳又问。
牧仁摇摇头,片刻后才又说到,“阿巴还还记得十六年前吗?”
十六年前,苏裳刚到浮雨城,当时她是跟她的师父乌力吉一同来的。
她的师父乌力吉是她父亲的亲弟弟。
为了胡人向中土扩张的大业,带着年仅十五岁的苏裳来到浮雨城中,以汉人的身份隐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