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乌力吉与云家走的很近。有次我亲眼看到乌力吉将一盒附香子带进了云府。”牧仁说到。
“附香子?”苏裳皱起眉头。
附香子在他们当地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东西,胡人所用的许多药中都加有附香子,尤其是毒药!
附香子能渗透人的皮肤,加了附香子不仅能大大提高药性,还能加速药效的发作,不过制作这些药物对附香子的用量少之又少。
不过在胡人中有一味至毒的毒药,名为一滴血。若是中了一滴血的毒,就只能靠大量附香子的气味才能压制毒性!
第155章 走访铺面
乌力吉带去云府整整一盒附香子,难不成云府中有人中了一滴血的毒?
若是那样的话,下毒的人,也必定是乌力吉!
一滴血这种毒,提炼起来异常困难。
即便是胡人部落,也只有可汗和几个王族兄弟才有这种毒药。
“阿巴还,还有件事!”牧仁又道。
“说!”苏裳挑起眉头。
“云家的人全部消失了!”
“什么?”
这个消息真是让苏裳振惊,她对城中的大户人家可以说了如指掌。
云家虽不是城中最富有的,可家中上上下下也有几十口人!怎么可能消失呢。
“今日城里都在传,说云家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如今只剩下嫁入周家的两个女子。”
“春香楼有什么动静?”苏裳问道。
“都被官差把守着!”
苏裳眉头紧收,春香楼怕是已经保不住了。
这件事一出,周沐阳定会将所有矛头指向她和春香楼。
只可惜,苏裳也很迷惑,她到底是替谁背了这个黑锅!
周沐阳又是怎么发现她胡人的身份的。
她在中土数十年,自认隐藏的很好,除了暗中与隐藏在中土的胡人互通消息,提供正常的帮助外,最多也就是往塞外传达些中土的动向。
以周沐阳对她的了解,就凭一瓶扼魂散根本不可能挖出她胡人的身份来。
“昨日云溪与白家的人进山寻找陆霏霏的坟,这两件事这般凑巧……”牧仁看向苏裳。
难不成当年云府里中了一滴血的毒的是陆霏霏?
苏裳眉头紧蹙!可十年前,她亲眼看着乌力吉死在她的面前,那如今上了浮云山的胡人又是受何人指使的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去查一查陆霏霏的死因!”苏裳凝眉说到,“还有,查一查那十几个人是何人指派而来的!”
清晨,城中下了场小雨,天气阴沉沉的倒多了几分凉爽!
云溪和龙沫行在熙熙攘攘的街上。
“前面就是云家的铺子了!”
云溪看向前方,那是云家在正街上的铺面。
浮雨城里最大的玉石首饰铺面。
还未出嫁前,她也跟着云尚风去过几次,不知店中的掌柜可还认得她。
两人缓步行至铺前,云溪抬头看看悬在铺面上的匾额。
云氏珠宝,四个鎏金的大字苍劲有力。
铺中两个伙计正拿着鸡毛掸子掸着首饰上的灰尘。
“手脚都麻利点!”一个四十左右岁身着青蓝色长衬的男人从后院进了铺中。
看到门外站着的云溪和龙沫先是一愣。
片刻间男人眸底有了些许光亮,“二位,是想买件首饰?”
云溪福一福身,“这位想必就是掌柜了!”
“在下姓孙,不知二位想看些什么?”孙掌柜将二人迎进铺中,目光在云溪身上的几件首饰上流连一番。
“我们是想来打听些事的!”云溪说到。
孙掌柜脸色陡然一变,“本店做的是玉石珠宝的生意,二位若想打听事,应去街头的春香楼才是!”
云溪微微一笑,“孙掌柜怕是不认得我了?”
此话一出孙掌柜再次扫了云溪两眼,这小娘子生得俊美脱俗,身上首饰虽是不多,却也看得出价值不菲,定是富贵人家出身。
“恕小人眼拙!”孙掌柜一拱手。
云溪微微一福身,“我姓云,单名一个溪字!”
孙掌柜一惊,眼前站着的竟是云家的嫡女,云溪小姐。
他恨不能赏自个一耳光子。
早就听闻云家嫡女生得貌似天仙,怎的这么个美艳的人站在眼前却还认不出。
“哎哟,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本家大小姐站在面前却还不识得!”孙掌柜躬着身子将云溪和龙沫让到座上,“不知这位公子是……”
早听闻云溪嫁与周家二公子,昨日周家二公子才来过铺上显然不是眼前这位。
龙沫一拱手,“在下是为云姑娘打理家业的帐房!”
孙掌拒抽抽嘴角,满城人都知道云溪嫁入周家,带走云家近半数财产。
这帐房先生可比他这个掌柜牛逼得多。
当时孙掌柜额上就冒了细汗,虽说周家如今落迫。
可周二少爷摇身一变成了县衙的侍御史,官职虽不及县官老爷大,可却是朝中亲封的官。
更别说云溪还被当朝宰府白宜年的四夫人认成了干孙女。
“二位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去奉茶!”孙掌柜转身进了后院抹了把汗,狠狠抽了自个两个耳光。
云家人一夜失踪,指不定日后这铺子就到了云溪手中。
他刚刚出言不逊,搞不好一句话就能害得自个连日后的饭碗都没了!
片刻后孙掌柜满脸堆笑将两盏茶递到桌上。
“不知大小姐想问何事?”
云溪微微一笑,打量了眼铺面,“掌柜在云家做了多少年了?”
“哟,这细细算来也有近二十年了!”
“那对云家的事也应当颇有了解!”云溪笑道。
“唉!一个打理铺面的下人,哪有资格打听主家的事!”孙掌柜笑的有些尴尬。
云溪点点头,“云家的事想必孙掌柜也听说了!”
孙掌柜点点头。
“那不知孙掌柜最后一次见到我爹是什么时候?”云溪问到。
“咝……要说最后一次见到老爷,那日子可就长了!”孙掌柜皱起眉头说到,“若是小的没记错的话,少说也得有三四个月前了,对!确切的说应该还是大小姐出嫁之前!”
云溪略一垂眸,要是她出嫁之前那少说也有四个月了。
“那后来都是谁都铺中对帐?”云溪问到。
“都是府上的帐房啊!每次都是收了银子对了帐便走!”
“那云家其它人可有来过铺中?”云溪又问。
孙掌柜凝着眉头想了片刻,说到,“有!上月初八,少爷来过铺子支了二百两银子!”
“你可有记错?”云溪急问。
“不会记错,小人记得清楚,前一日正是六月初七天门开,小人还去了庙中祈福!”
“之后就再没有其它人来过了?”云溪又问,“劳烦掌柜再好好想想。”
孙掌柜沉思片刻摇摇头,“再无它人了!小姐这么一说,小人也想起似乎也有些日子没见过府上买菜的良姑了呢!”
云溪沉了口气,这么说,云家人应该是在她去了京城的时候举家失踪的,恐怕失踪的时间也不会多过半月。
第156章 半卷画
在街上转了一圈,云溪和龙沫将云家几间铺面都转了个遍。
所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云家的帐房已经两月没去铺中对帐,云尚风也没去铺中收过帐。
若是说云皓半月前还去孙掌柜那里支过银两,为什么帐房却连上上月的帐都未来对呢?
云溪站在街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去后街赌坊看看!”
龙沫一偏头,斜睨着云溪,“那种地方,还是我去吧!”
“怕什么?”云溪昂了昂头。
龙沫挑唇一笑,“你去那种地方不好!你看这街上,十个男人九个都在偷偷瞄你,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云溪沉了口气,从袖中掏出面纱戴上,“这总行了吧!”
龙沫摇摇头,“若隐若现,更生情愫万千!”
云溪狠白了龙沫一眼,“你怎么跟那疯道人越发一样了,满嘴的疯话!”
龙沫猛地一愣,僵立当街。
疯道人猥琐邋遢的样子从眼前一晃而过。
他龙沫是什么人,不应该是周身仙气,潇洒倜傥才对吗?怎么能与那老疯子相提并论!
……
云府。
周沐阳与徐捕头带着一众衙差在府上搜查。
“周大人,各个屋子都搜了一遍,府上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只剩些日常的衣物!”徐捕头抹了把汗说到。
周沐阳眉头深蹙。
这倒符合举家迁离的模样,带着值钱的东西远走他方。
可周沐阳总觉得哪里不合常理,却一时又说不出。
“再细细搜搜,庭院里也都要搜过!”
“是!”徐捕头一抱拳,转身出去。
周沐阳步出房间在长廊上一边走一边琢磨。
从云府的庭院来看,已有些时日无人修剪,院中杂草已有寸许高,落叶遍地皆是。
周沐阳抬手抹了下长廊上积下的灰尘,一只蜘蛛在廊角结了张丝网,网上布满已经风干的昆虫尸体。
“看来这廊中至少也有月余无人打扫了!”周沐阳捻了下指尖的灰土,往庭院行去。
庭院中合欢开的正旺,几棵粗壮的合欢树,枝叶如祥云般铺开,满树盛开的花朵犹如挂着彩色的云霞。
周沐阳一步步踱至园中,青石路旁各色小花随风摇曳,园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清香。
几丛无人修剪的月季横生出许多嫩绿的枝条,枝头顶端簇拥着开放的花朵上还挂 着未干的雨珠。
不知不觉中,周沐阳沿着青石路行至园中西南角。
此处是一片毛竹林,此时应是毛竹生长旺盛的季节,而此处竹林中,竹子却长的并不太好。
周沐阳停下脚来,打量着这片竹林,赫然发现不少竹子已经枯黄。
还未枯黄的竹子也多有枯叶!
周沐阳蹲下身抠了块地上的泥土,泥土很是松散湿润。
“大人,您怎么上这来了!”徐捕头像是寻了周沐阳许久,衣领都被汗水湿透。
“有什么发现吗?”周沐阳起身拍拍手上的湿泥。
徐捕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卷轴递到周沐阳手中。
周沐阳展开一看,是半幅字画。
“这是在东边屋子后头找到的!”徐捕头说到。
周沐阳扫了眼手中的字画,只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是不是什么值钱的画作?”徐捕头问到。
周沐阳摇摇头,将卷轴递还给徐捕头,“先留作证物吧!”
徐捕头将画卷好,“又不是什么名家之作,怎么找不到另一半!”
周沐阳微微一愣,抬腿就往回走。
徐捕头一边卷着残画一边急急跟上。
周沐阳挨个把云府的房间又看了一遍,赫然发现,墙上原本挂着字画的地方全都空了。
字画竟是全都被人带走了。
这就太奇怪了!
云家若是举家搬迁,走的这般悄无声息,带着值钱的字画无可厚非。
可云府他也曾来过几次,云尚风也并非文人雅士,府中字画大多并非出自名家之手,带着这数目众多的字画岂不多此一举?
如若不是云家的人将字画收走,那定是有人故意将这些字画带走。
那这样的话……
周沐阳心中陡然腾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叫仵作来,再将所有房间细细查验!”
徐捕头一惊!叫仵作来,那必是周沐阳怀疑云家全部遇害。
那可是好几十条人命的命案!
徐捕头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对了,把宋世医也一并请来!”周沐阳催道。
徐捕头大喘一口气,调头就跑。
若云家上下几十口全遭了不测,估计都得惊了皇宫里的那位。
这样的大事可不敢怠慢!
正午时分,仵作和宋同和一并被请到云府。
周沐阳将门关起,才说到,“云家的人很有可能已全部遇害了!”
“大人何出此言?”仵作於自珍拱手问到。
於自珍是个近五十的小老头,身高不足五尺,瘦瘦小小,若不是长相苍老,还留着把山羊胡子,倒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孩童。
周沐阳将他的推断一一讲出。
於自珍听完微微蹙了蹙眉,“大人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不过云家人失踪已有月余若想寻得蛛丝马迹不是易事啊!”
“是啊!”宋同和也说到,“时值雨季,城中多次降下大雨,这院中的线索恐是找不到了!”
“云家人上下几十口人同时失踪,且城中无人知晓。”周沐阳眸光微转,“要么云家人趁夜全部离开!要么云家人……便已全部遇害!”
於自珍与宋同和一惊!
“将几十口人同时杀害?那如何将这些尸身运出去?”宋同和问到。
“可以不用运出去!”於自珍说着望向窗外的庭院,“云府地方这么大,只需就地掩埋便可!”
於自珍的话正应了周沐阳心中的猜测。
“那我们岂不是要把云府的庭院全都挖上一遍?”宋同和皱起眉头。
於自珍踱到窗前,负手而立,“这倒不必,新挖的土壤即便下过雨也定是松软的,这里的庭院已有日子无人打理,只需挑着泥土松软的地方挖,应该就错不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周沐阳当即叫了几个衙差跟着於自珍去了庭院搜查。
第157章 六十一条人命
事情未明,周沐阳不敢太过大张声势。
仅留下徐捕头和十几名衙差,关起云府的大门开挖。
於自珍在云家的庭院里缓缓踱着步子,想要将几十人埋在地下,肯定要分好几处地方。
他手执一根丈余长一头削尖的竹筒,一步步在庭院中用力踩踏。
终于,在他走到一丛月季花旁时眯了眯眼睛,狠狠将手中竹筒插入土中。
这一下竹筒近半没入土中。
“挖这里!”
於自珍用力将竹筒抽出,嵌入竹筒中的泥土纷纷落下。他蹲下身,狠狠将泥土攥在掌中,眼神也变得愈发阴郁。
“就是这里了!”於自珍紧盯着不停挖土的衙差。
周沐阳一颗心也沉到谷底。
云家的人竟然真的全都遇害了!
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一夜之间将几十口人悄无声息的杀害!
还将现场处理的不露一丝痕迹!
周沐阳微眯着双眼,脑中浮出胡人背上的那个纹身。
一定是她!
周沐阳狠狠攥起拳头。
傍晚时分,朱元良也赶到了云府。
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摆在一个个深坑前。
好端端云府此刻如同人间炼狱。
朱元良只觉得寸步难行!
“大人,已经找到尸体三十四具!”周沐阳沉声说到。
朱元良眼前一黑,三十四具!三十四条人命啊,他这个父母官怕是当到头了!
缓了片刻,朱元良才问到,“可发现云尚风与妻儿?”
周沐阳摇摇头,“尚未发现!”
朱元良提了口气,没发现也是好事,指不定云尚风和曲曼还活着!
“二位大人,西南侧竹林处……有发现!”於自珍拱手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