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即安抿抿嘴角,认真地数日子:“其实也还没看多久。”
梁满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隔着桌子戳了戳他的脸。
吃过饭,梁满说要去书房,他想了想,回去拿了电脑过来,也赖在了她的书房。
他发现梁满在查资料时很快乐,随口问了一句,引来她滔滔不绝的对状元巷老洋房的讲解,说自己查了什么资料,初步有了什么样的想法。
“希望台风赶紧过去,我要去看房!”她兴致勃勃。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去买房。
喻即安看着她,觉得在说房子时,她的容光更加焕发光彩,有种很特别的吸引力。
会让他越来越沉迷,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完全陷了进去。
甚至已经黏在了她的身上。
他紧紧抱着她,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勺,急切,甚至还有有点粗鲁,似乎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向她表达自己过于强烈的占有欲。
梁满不知道怎么会聊着聊着天就变成了这样,她跨坐在他腿上,比他还高了半个头,低眼会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好看的鼻尖。
光滑的皮肤上多了一层薄汗的湿润感,他似乎很紧张,也很兴奋。
梁满感觉到他藏在T恤衫里面的肌肉已经紧绷,像蕴含着无数难以发泄的力量。
她心里一动,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喻即安愣愣地看着她,眼睛有些发红。
“阿满,我……”
他突然有些慌,好像是回过神来了,“我、我不是……对不起……”
话没说完,他的眼神就开始飘,还是使劲地往屋顶上飘,梁满见了只觉得可乐。
“屋顶有花吗?”她忍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
喻即安呃了一下,低下头来,视线低了一点,又立刻抬头。
脸已经涨得通红。
梁满这会儿穿着件领口很宽,也有点低的上衣,在刚才的亲吻里衣领早就乱了,喻即安一低头,她衣领里的无数风光便尽收眼底。
他不敢多看,看屋顶又要被她问这问那,便只好看她的脸。
视线很快就被她眼角的泪痣吸引,他小心的用指腹抹了一下。
梁满握住他的手腕,看到他眼底分明涌动的情愫。
她忽然问了句:“今晚要留在这边吗?”
喻即安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顿时整个人再次变得紧绷,紧张之色溢于言表,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不、不用客气……我、我可以回去的,谢、谢谢……阿满,下、下次吧……”
结结巴巴,一句话费了半天功夫才说完整,梁满忍不住笑出声来。
靠在他的肩膀上,往他耳朵上吹气,逗他:“真的不要?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喻即安脖子一缩,眼睛也疯狂眨巴起来,“嗯、呃……想、想好了……还、还早,阿满,再、再等等……好不好?”
他很不好意思,连脖子都变得通红,梁满揪着他T恤衫的衣领往里看了一眼,哎呀,一直红到了胸口呢。
她这个举动可把喻即安吓坏了,连忙双手抓住衣领往后仰,整个人堪称花容失色:“不不不……我还没有准备好,阿满你先别这样!”
梁满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喻即安你干嘛啊,我又不会强抢民男!”
说完她干脆往前用力一扑,把他扑在了书房的地台上,压着他上身,做出恶狠狠的表情:“男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拒绝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喻即安躺在地台上,看着她绘声绘色地念着让人尴尬不已的台词,忍不住乐出声来。
“阿满……”
“不是吧,你怎么这么不配合?”梁满无语地掐他脖子,“快点叫破喉咙!Quickly!”
喻即安一边躲一边问:“叫到破喉咙要叫很久,而且我明天还要上班,要去参加MDT,不可以……”
梁满笑倒在他身上。他捧着她的脸,细细地亲她嘴角。
她听见彼此的心跳一前一后地鼓噪,然后慢慢汇成同频。
爱意有迹可循。
―――――
台风果然还是没有正面登陆容城,但却带来大风和强降雨。
从下半夜开始,呼啸的狂风就把窗户吹得嘭嘭响,梁满半夜被惊醒过一次,因为做梦梦见自己阳台的玻璃破了,花花草草全都遭了殃。
醒来发现只是一个梦,忍不住松口气。
到了早上六七点,风不那么大了,但开始下雨。
雨下得很大,梁满被闹钟吵醒时跑去窗边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跟漏了似的。
她想到喻即安,忙给他打电话:“你去上班了吗?”
“正准备出门。”喻即安有些纳闷,“你今天不是居家办公么,怎么起这么早?”
“闹钟响了。”梁满说,“你在门口等一会儿。”
说完鞋都没穿,急急忙忙走出卧室,跑去厨房,在冰箱里拿了瓶鲜奶,撕开一条咖啡浓缩液倒进去,再抓了两个紫米面包,用袋子装好,匆匆出门。
拉开门一看,喻即安拄着把雨伞,站在门口像个站岗的士兵。
不过穿着衬衫和西裤,要是再给顶帽子,说不准可以cos一下……假洋鬼子。
听见开门声,就扭头冲她笑:“早上好,阿满。”
“早上好。”梁满笑了一下,踮起脚抱了他一下,然后把早餐给他,“开车注意安全,别再淋湿了。”
喻即安有些得意:“我拿了家里最大的伞。”
梁满失笑,随口一夸:“那你很棒。”
“是么?”这人当真了,眼睛一亮,凑脸过来,“要个奖励好不好?”
梁满犹豫道:“……我还没刷牙洗脸。”
喻即安一脸大度:“我不介意。”
行吧,他都不介意她还没刷牙了,那她也用不着在意。
于是梁满干脆地往他脸上吧唧了一下,然后把人往电梯那边一推:“赶紧走,上班迟到了。”
喻即安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他走了,梁满关门回屋,抓抓头发,在吃早餐和睡懒觉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后者。
雨一直下到中午才停。
喻即安跟在王晓云身后,走出耳鼻喉科的会议室,他们刚结束一次鼻颅底外科MDT,也就是多学科会诊。
六十二岁的患者因为间断性头疼两个多月,求诊于神经外科,头颅核磁增强提示蝶窦内占位,转诊到耳鼻喉科,耳鼻喉科的病理结果提示脊索瘤,肿瘤累及蝶窦、斜坡,并且可见破坏枕骨骨质,这才有了这场会诊。
会诊讨论出来的治疗方案就是手术治疗,术后转肿瘤科补充放化疗。
“哎哟,雨停了是不是?”这时有人看着窗外说了句。
大家的话题这就转到了天气上,神经外科的一位主任抱怨道:“这雨也太大了,我感觉我们小区车库肯定要淹,那边地势太低了。”
“别说了,昨晚那个风大的啊,我半夜都听见有东西被吹掉的声音,早上来上班一看,楼下草坪里爱护小草那个牌子都吹飞了。”
“我们小区里面花草吹倒一大片,五月份刚种的小树苗连根拔起。”
王晓云这时插了句:“这要是正面登陆,估计损失更惨重。”
有同事就开玩笑说:“那就可以休台风假啦!”
喻即安听了一会儿这边,又听另一边,有同事在说医保局来人查病历的事。
“吓死我了,俩年轻姑娘往办公室里一坐,好家伙,鸦雀无声。”
“这一波算血脉压制了属于是。”
接着又有人说:“是不是要飞行检查了?”
说的是国家住培基地飞行检查,每年的时间不太确定,一附院试过三月份开春就来人检查,也试过十一月份和三甲复审重叠的。
今年据说是八月份,具体哪天暂时还不清楚,目前是各个科室都在准备材料。
他一边琢磨着该自己准备的材料,一边和王晓云一起回到肿瘤二科。
刚走到护士站就被叫住:“喻医生,28床家属想找你问洗下手术的事。”
28床就是他昨晚跟梁满说的,经过化疗后神奇地争取到了手术机会的那位患者。
“我这就去跟他们做术前谈话。”喻即安的神情振奋起来。
总归看到了一个希望,这就是好事。
在他忙于工作时,梁满趁着雨停,出门去买午饭。
这种天气她不大敢点外卖,因为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雨,要是下的话,恐怕会迟迟吃不到饭。
她在小区附近的街上边走边看,挑了家卖肠粉的进去,进门就见墙上满满一墙菜单。
除了各种口味的肠粉,还卖猪杂汤和煎饺之类。
梁满要了份肠粉,又要了碗肉丸汤,下雨天没什么客人,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来慢吞吞地吃完了,再打包一份煎饺当下午茶。
然后再慢悠悠地在附近街面闲逛,看到卖绿豆饼的,试吃了两小块,爽快地称了两盒,足足两斤。
往回走的时候天空又飘起雨,不大,淅淅沥沥的,直往伞下钻。
梁满把伞倾斜了一点,埋头迅速往前走,很快就回到了单元楼下。
刚进单元门,伞还没收起来,就听见一阵细微的猫叫。
“喵嗷,喵……”
她立刻循声去找,在安全楼梯后面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找到小小的一团,浑身湿漉漉的,在不停地颤抖。
看毛色是个橘猫,顶天了两个月大,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角落里,看见人来了,就开始细声细气地叫唤。
梁满不清楚它是不怕人,还是出于生存本能才接近人类,只觉得小东西可怜,没多想就把它带上了楼。
不过家里也没养宠物,很多该有的东西都没有,梁满只好用温水湿了毛巾帮它擦擦身上的泥沙,然后用电吹风帮它吹毛。
一开始还担心它会害怕跑掉,后来发现它虽然害怕,但能忍着不跑,小爪子牢牢抓在她裤腿上。
梁满松口气,慢慢地帮它把毛都吹干,吹完后发现,蓬松的毛发一看就是个长毛橘,她有些惊喜:“诶,你还是个长毛啊?怪好看的。”
小猫怯生生地仰头看她,有些想亲近,又不敢,于是只好眼巴巴地看着。
梁满满腔怜爱之情瞬间升起,摸着小猫的头连说话声都便得又细又柔:“你饿不饿啊,我给你热碗奶吧?”
她把猫放下,去厨房找能给猫喝的舒化奶,刚把奶放进微波炉,就发现它连滚带爬地跟了进来,喵喵叫的很急。
梁满没养过猫,不知道它是饿了还是因为害怕,只好把它抱起来,胡乱安慰道:“马上就好了,再等等,有点耐心嘛小伙子。”
猫到了她怀里,总算是安静下来,静静地扒着她的衣袖。
牛奶热到刚好的温度,她端出来,放到地上,再把怀里的猫也放下来,戳戳它脑门:“饿坏了吧,快喝。”
兴许是真的饿坏了,小家伙二话不说就开始埋头苦吃,吨吨吨喝得又快又急,差点整只猫往碗里爬。
梁满艰难揪着它后脖颈把它拎出来,用纸巾给它擦擦嘴。
喂饱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事干了,梁满坐下来认真地想,要不要养这个小东西。
她担心自己的花草遭殃,也怕花草对它不好。
可是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睡觉都不敢睡,眼睛闭上才几秒钟就立刻睁开看她,像是害怕她不见了似的,又实在可怜。
也许它真的想要一个家,一张长期饭票。
梁满于是想起了喻即安,他虽然也是一个人住,但那边总觉得还是有点冷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本身性格话少安静的原因,整个房子都透着和他一样的气质。
要不……猫给他养好了,多一个小家伙陪他,也能热闹点。
梁满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发信息问喻即安:【你对猫毛狗毛过敏吗?】
喻即安其实也正忙,忙着整理门诊记录本,但看到信息的第一时间,还是回复了:【应该没有,至目前为止,我没有出现过动物毛发过敏的症状,但不能百分百确定,因为没有经常接触过小动物。】
发出去以后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实验动物除外。】
这人可真是严谨,梁满看了不由得失笑。
她回道:【那等你回来,我送你一个礼物[偷笑]】
喻即安看了一愣,礼物?七夕礼物这么早就开始送了吗?
可是他的快递还在路上!
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该去珠宝店挑的,还能即买即走。
怀着这样的情绪,他出完了整个下午的门诊,晚上七点多回到家。
虽然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回来就过去找梁满,主要是对礼物的期待占据了上风。
“阿满,呃……”
怎么多了只猫,还是小小的奶猫?
他愣在客厅入口,一时不知道该继续往里走,还是退出去。
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得,哇,小家伙好可爱。
小家伙站在客厅里,小小的背弓起来,对这个突然闯进家里的陌生人非常警惕,还发出低低的呜声。
一人一猫就在打照面的这一刻,无声地对峙起来。
都觉得彼此侵入了自己的领地。
直到梁满过来,一手抄起猫,将它举到喻即安面前,笑嘻嘻地问:“怎么样,它是不是超级可爱?”
说完还冲他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卖萌的样子。
喻即安望着她,心里忽然一动:“这是……你说的、给我的礼物?”
梁满点头嗯嗯两下,满眼期待:“怎么样,棒不棒,惊不惊喜?”
“……哪儿来的?捡的,买的?”喻即安盯着被她抱在怀里摸来摸去的小崽子,嫉妒心油然而生。
真是离谱,他从小到大谁都没嫉妒过,第一次有这种情绪,竟然是冲着一只猫。
小家伙个头小,心思却很敏锐,它能感觉到这个人类并不欢迎自己,于是整个身子都开始瑟瑟发抖,警惕地看着喻即安,眼睛一动不敢动。
“在楼下捡的。”梁满摸了一把猫的脊背,“我吃饭回来,在楼梯口后面碰见它,湿漉漉的,还那么小,就干脆捡回来了呗。”
喻即安哦了声,又问:“那你……怎么不自己养?”
反而要送给他,她哪里看出来他合适养这个小崽子的?
“你那边太清净啦。”梁满伸手来拉他,一边往饭厅走,一边解释道,“我想着你那边花草不多,更合适它住,还有啊,你也太安静了,跟它做个伴,能活泛点。”
“再说,你养跟我养不是一样的么,住你那里,我每天都去陪它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