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即安本来想说猫很烦,又要铲屎又要喂粮,还要注意它种种身体和心理问题。
可一想到这是梁满送的,她还满心好意,希望他能过得热闹点,拒绝的话就没办法说出口。
最后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这就是同意养它的意思了,梁满顿时高兴起来,道:“那我们明天去宠物店买猫砂盆和猫粮,再请教一下怎么养它?哦,还得带去打疫苗。”
喻即安没养过,只好说:“都听你的。”
于是梁满便兴致勃勃地计划起来,要买猫砂猫粮猫食盆,还要买猫窝猫爬架,带去打疫苗做体检,甚至要帮它剪指甲。
喻即安听得眼皮直跳,真是……小崽子太麻烦了。
他转头看一眼趴在空椅子上的小长毛橘,叹口气,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梁满这才想起这件这么重要的事,犹豫着道:“你说呢?”
喻即安看了猫一眼,道:“就叫小崽子。”
梁满:“???”
“哪有这样起名字的,太敷衍了。”梁满吐槽,“还不如叫大黄呢。”
喻即安点头,一脸无所谓:“也行。”
梁满一噎,觉得这名字狗里狗气的,也不好听,于是又改口:“要不叫麦子吧,它们都是黄色的。”
这么一说,好像叫水稻也行?喻即安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念头,嗯了声。
“小家伙,以后你就叫麦子了,好不好?”梁满伸手摸摸它的头,挠挠它的下巴。
喻即安看了它一眼,面色淡淡,谈不上喜欢,但也不再排斥。
吃完饭,因为下雨,不好出去散步,梁满抱着小猫去了喻即安那边,先让它熟悉一下环境。
待到了十点,她回来洗澡,喻即安在客厅和猫待在一起。
一人占据着沙发的一头,都盯着电视,谁也不吭声,甚至都不动弹换地方。
小家伙到底是小,很快就困了,在沙发里蜷成一团,用爪子捂着头睡着了。
喻即安看到,心里的不情愿又淡了一点,要是以后都能这么相安无事,养就养了吧。
梁满出来,头顶上包着干发帽,喻即安见到她就立刻起身:“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梁满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喻即安第一次给人吹头发,动作不是很熟练,有点笨手笨脚的,还要梁满提醒他近了烫了。
不过能在吹头发的时候一起聊聊天倒很不错。
喻即安跟她说:“你早上给我的拿铁,是你用咖啡机煮出来咖啡,再加进牛奶里的?”
梁满摇摇头,被他抓在手里的发丝晃了两下,“哪里用这么麻烦,用咖啡浓缩液就行。”
“咖啡浓缩液?”喻即安若有所思,“那如果我要在家常备咖啡液,选哪个牌子比较好?”
他是愿意喝咖啡提神的,但不愿意用咖啡机,觉得实在太麻烦。
梁满先是告诉他自己喝的咖啡浓缩液是哪个品牌的,然后对他这种想法加以吐槽:“保质期少则九十天多则一年半载的浓缩液,能跟咖啡机煮出来的新鲜咖啡比么,你可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喻即安放下电吹风,一把熊抱住她,蹭蹭她颈侧:“你是粗粮,不是细糠,所以山猪能吃。”
他低头把脑袋埋进梁满的颈窝,吐出潮闷的呼吸,洒落在皮肤上,毛茸茸地泛痒,像是要把什么隐秘的情愫渗进她的肢体深处。
梁满:“……”糟糕,感觉有被回旋镖扎到:)
―――――
台风雨过后,梁满的工作恢复正常。
白天要做的事很多,见客户,去检查施工现场有没有被水淹,四处奔忙。
她去上班的时候,小猫就自己躲在沙发底下睡觉。
它觉得自己睡了很久,终于,那个把它带回家的人类回来了。
它呲溜一下从沙发底下钻出,向梁满冲去。
梁满伸手把屁颠屁颠朝自己跑过来的小家伙捉住,嫌弃的噫惹一声:“你怎么这么多灰,钻哪儿去了?”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喵了声。
梁满抱着它玩了一会儿,给它喂了一瓶奶,再带它去厕所,蹲在浴室门口看它:“快尿,一会儿你爸回来,吃完饭咱们去宠物医院,明天就有猫砂用了。”
“喵?”
小家伙歪了歪头,似乎听懂了她让自己做什么,于是在浴室里蹲着憋了许久,才放出一泡水。
梁满捶捶腿站起来,把浴室打扫干净,再提着猫出来。
喻即安下班回到,照旧是七点半往后,靠近八点的样子,进门见到客厅里蹲着的小家伙,还是愣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对了,梁满捡了一只猫回来。
他绕开猫,径直去找梁满报到:“阿满,我回来了。”
梁满难得有心情开火,喻即安进来时,她刚把蒸锅里的花甲蒸蛋端出来。
“快快快,帮忙把蒸蛋端出去,我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开饭了。”梁满顾不上同他招呼,立马让他干活。
喻即安忙洗了手来帮忙,看她穿着围裙在灶台之间来回忙碌,头发都已经有些乱,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累,就为了一顿饭啊……
喻即安又一次后悔,早知道以前就跟老太太和喻鸣学一下做饭了。
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什么忙都帮不上。
是各种意义上的帮不上,连洗碗都有洗碗机,他除了帮忙端一下菜,什么都做不了。
梁满倒是没注意到他还有这想法,忙着关注锅里的青菜。
她动手少,虽然知道青菜什么样最好吃,但真的动起手来,还是炒老了一点。
但是……将就吃吧,起码熟了哇!
除了蒸蛋和青菜,桌上还有两个菜,一个是用烤箱做的奥尔良烤翅,另一个是梁满在熟食档口打包的蜜汁叉烧,两个人吃四个菜,倒也很丰盛了。
“就是没有汤,下次随便煮个紫菜蛋花汤,刷锅水就刷锅水了。”
她一边跟喻即安说话,还一边把水煮蛋的蛋黄剥出来给麦子吃。
喻即安看着她饭也不吃就先喂猫,心里顿了顿,到底也没说什么。
吃过饭,俩人带着猫出门去宠物医院,本来梁满想让喻即安抱麦子,还美名其曰培养父子感情。
结果呢,这人是捏住麦子的后颈皮拎包似的提在手里走的,可怜的小家伙一动都不敢动,看起来都快要吓坏了。
“哎哟我去。”她忍不住想骂人,“还给我还给我,看得出你很勉强了!真是……男人带娃,没死就行。”
她一边抱怨,一边揉揉怀里的猫仔,哄道:“乖乖,别怕,我帮你教训爸爸。”
边说边轻轻拍了拍喻即安胳膊。
也没用力,跟蚂蚁咬差不多的力道,但偏就是把喻即安心里的火给拍了出来。
他感到很不高兴,梁满竟然为了个猫崽子打他!
她打他!她居然打他!太过分了!猫崽子都骑他头上去了!!!
喻即安这一刻恨不得立刻点头回去,这破猫,谁爱养谁养去,他才不喜欢。
他心里气得发狠,看向猫的眼神就有点不对,麦子应该是察觉到了,立刻抬头冲他喵呜一声。
不知道是讨好,还是发脾气,奶里奶气的。
喻即安轻轻哼了声。
梁满听见,耳朵一动,意识到他这是不高兴了。
忙挽住他胳膊软声道:“我说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梁满脾气算不上顶好,也谈不上温柔,但她谈恋爱的时候,是很愿意放下身段哄对方开心的。
喻即安听到她软和的嗓音,扭头看了她一眼,撞上她温和中带着笑意的目光,心里的气顿时就泄了。
“……没事,它还小。”
他劝自己,算了吧,谁叫它又小又不会讲话呢,比较起来,弱势的一方肯定是更被照顾和偏向的。
但是不管他怎么开解自己,仍旧觉得属于自己的偏爱被夺走了。
他知道小猫是无辜的,也知道自己幼稚,知道自己不应该,这种情绪甚至羞于启齿对人言,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受到这种情绪影响,去到宠物医院之后,在面对医生时,他的情绪其实并不好,虽然还是静静地听讲,但他只是接受了医生告诉他和梁满的各种喂养注意事项,却并没有产生任何疑问。
非常没有求知精神,这在过去接触新事物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梁满到底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还短,根本没发现他的异常,只以为他和平时一样,只是话少,仅此而已。
在医生的解释和教导下,他们学了怎么给崽子驱虫和剪指甲,建档立卡方便体检和打疫苗,还拿到了一本挺厚的宠物手册。
小家伙的体检结果一个多小时后出来,还打了一针猫三联。
它打针的时候,梁满才想起来问:“医生,它大概多大啦?公的母的啊?”
“两个多月啦,是个小男生。”医生揉揉它打过针的地方,笑着道,“就是体重有点轻,可以适当补补。”
梁满哦哦两声,认真向医生请教猫咪饮食的禁忌。
喻即安在一旁听得左耳进右耳出,看样子还算认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
走神的时候他和猫崽子对上眼,它冲他歪了歪脑袋,他的目光一顿,随即别开眼。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梁满去看猫砂和猫粮,把猫往他怀里放:“抱一下嘛,你儿子。”
喻即安眉头一皱,想说我儿子怎么可能是只猫,简直荒谬!
但还是顺从地抱了过来,就真的只是放在怀里,摸都不带摸一下的。
他的怀抱谈不上舒服,但麦子也不敢动,只呆呆的趴在他胳膊里,一脸紧张,像是生怕他没抱住直接叫它掉下去。
“喻即安你快过来,帮忙挑一下饭碗。”梁满扭头招呼他过去。
说是饭碗,其实是自动喂食喂水一体机,可以通过app远程监控,还有猫脸识别功能。
喻即安大步过去了,看了眼她犹豫不决的两个颜色,一个是粉色的,边缘画着蝴蝶结。
他啧了声:“不是说公的么,用粉色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梁满一愣,这跟男子气概有半毛钱关系吗?
但毕竟是放他那里养的,还是要考虑他的意愿,于是她指了指另一台,“那灰色的呢?”
灰色那台边缘画着鱼骨头的图案,看上去也很漂亮。
但喻即安却看向了另一个白色的,“那个吧,白色的,看着干净。”
白色那个真就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机器,一点点缀都没有。
但他看上了这个,梁满只好妥协:“那就这个吧。”
挑完必要的东西,刚结账,喻即安就立刻把猫塞进了航空箱,然后低头认真地摘身上沾的猫毛。
梁满颇为无奈地看着他。
但她仍然没有意识到喻即安已经在心里别扭,只以为他是还没习惯。
回到家,又是梁满张罗着安置猫砂盆和食盆,而喻即安,则只在一旁帮忙收拾一下纸箱,明摆着划水。
梁满没发觉他的消极怠工,指着客厅一角,问他:“到时候在这里放猫爬架,你觉得怎么样?”
喻即安看了一眼,摇头道:“不怎么样,会挡住收纳柜,不好拿东西。”
梁满哦了声,问他:“那你觉得放哪里比较合适?”
“……沙发旁边吧。”他指了一下沙发旁边的空地,那里原来是当垃圾桶的。
不过到时候把垃圾桶挪开就行了,梁满点点头,满意道:“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看电视了。”
喻即安看一眼蹲在沙发上睁着好奇双眼的猫仔,扯了扯嘴角,心说它最好是。
挑好放猫爬架的地方,梁满把麦子抱了起来,“走,带你去认识猫砂盆,以后你就在那里拉臭臭,知道么?”
“喵。”
麦子被放进了猫砂盆,一脸懵逼地看着梁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梁满用手教它扒拉猫砂,它愣愣地看了半晌,抬起爪子想去扒她的手。
喻即安这时过来了,往猫砂盆里倒了一点水,然后捉住它的爪子,扒拉了两下猫砂盆。
然后极其高冷地说了一个字:“学。”
学不会,明天尿我家地板上,我就收拾你,哼哼。
也许是喻即安眼里有杀气,小家伙的耳朵立马就耷了下来,成了飞机耳。
不仅如此,还发出一声“eng”的狗叫。
但居然真的学会了,当喻即安把水倒猫砂盆里时,它用被他捉过的那只手,笨拙地扒拉了两下。
梁满顿时震惊:“……看来抓学习这事儿,还真是得靠严父啊?!”
喻即安哼了声,心说谁想给这小崽子当爹啊。
安顿好猫咪,梁满让它自己在猫砂盆里熟悉地形,看时间不早,这就要回去了。
喻即安蹲在地上,仰起头眼巴巴地问她:“你今晚还洗头么?”
梁满微微一愣,伸手揉他的脑门,他的头发看着很有型很干练,有种硬/挺的光泽,摸起来也微微扎手。
她把手指滑进发根,贴着头皮感觉到一阵与表面不同的柔软,果然,头发上是用了定型ㄠ。
“干嘛,还想帮我吹头发啊?”她笑着问道,“怎么这么积极表现?”
喻即安心说我再不积极点,你这儿就快没我地位了。
但他什么都不说,只定定地看着她。
梁满于是点头:“好吧,你一会儿过来,你给我吹头发,我也给你吹头发,怎么样?”
喻即安眼睛一亮,正要起身,余光瞥见正从猫砂盆里往外爬的小崽子,忍不住试探:“那……它怎么办,带过去?”
“就在这儿呗,我那边它没驱虫之前待过,也说不准有没有跳蚤,明天让人来清洁过后再放它过去。”梁满应道,又揉揉他的脑袋,把头发都揉成一团。
喻即安听了这话,心里爽了,立刻就点点头:“你说得对,就让它自己睡去吧。”
梁满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犹豫一瞬,点头应好。
再见面,是四十分钟后,在梁满的客厅。
电视里正重播本日新闻,梁满盘腿坐在沙发上,侧身对着喻即安,手里正端着杯温牛奶慢慢地喝。
头顶是电吹风呼呼的声音,他的手指轻柔地穿进她的发丝,将头发撩起来,让热风在发丝之间穿梭。
他安安静静,动作一丝不苟。
牛奶喝完,头发也吹好了,她把杯子放下,伸手去摸他的手腕,“轮到我咯,你快坐下。”
喻即安声音轻快地嗯了一下,把电吹风放到一旁,挨着她的背后坐下,伸手环抱住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梁满扭头亲了他一下,哈哈笑道:“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刚喝过奶,你要重新刷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