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
作者有话说:
Ps:请不要随便在动物园投喂动物哦~
第44章 第 44 章
◎我的妻,茵娘◎
“换颜花?!”
洞穴的出口, 是幽篁山的山谷。
这里是整座山脉的最低处,没有枯枝落叶,没有尸体的腐臭, 也没有挥之不散的怨气。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换颜花盛开, 形状似飘飘欲飞的蝶,花瓣透明无色,只在花蕊处微闪着细小的金粉。
浅浅花香随风钻进鼻尖, 令人心旷神怡。
这个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刹那间,祁妙脑子里划过什么, 速度太快, 她没能抓住。
“这里怎么会种了这么多换颜花?”青珩惊愕道。
祁妙摇摇头, 回归现实, 想着宝器阁掌柜的话,语气也不轻松:
“种植换颜花需要至阴之地,一朵花便要成千上万具尸体做肥料, 那个人是为了它们,才造出了那座尸山,邪祟也顺势而生。”
这样又能养花, 又有了阳寿, 对那人来说,可谓一举两得。
“换颜花只能改变容貌, 时效也并不算长, 隔几个月就要消耗一朵, 而这里种了这么多……”
祁妙的声音低下去, 直到消失。
可没说完的话, 另外两人心里却忽的一明。
青珩几乎不敢呼吸, “你是说,那个人,很有可能已经靠换颜花换了身份,潜伏在仙门之中。”
温潮生也喉头发紧,“这,太荒谬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祁妙道,“也许,她就是咱们身边的人也说不定,人心隔肚皮,你又看不出别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青珩与温潮生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寒颤,齐声道:
“打住打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祁妙耸耸肩,沉默下去。
其实,还有件事她没说。
幕后那人,似乎,认识她。
在三个人中,她特意交待要留下自己的性命,恐怕,是在自己身上还有所图谋。
往最坏的地方假设,那人已经了解她所有底细,知道她的来历,并且,就在她身边。
……她会是帮助自己重生的那个人吗?
祁妙望着阴沉沉的天幕,思绪如麻。
“走吧,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温潮生道,“时间一长,宗门没见到我们出现在交流会,定会起疑调查,等他们查到这里来,我们就有救了。”
这倒也算个办法。
祁妙心事重重的点头,随他们穿过换颜花地,朝着对面的高山而去,控制不住的又想到茵娘。
那人说要亲手动手去抓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正担心时,前面的温潮生蓦地停下,她没注意,一头撞上他的后背,用力揉揉鼻子,瓮声瓮气道:
“怎么了?”
温潮生定定的站在那儿,声线微颤:“我们,好像,走不了了。”
祁妙立时明白过来,探头一看,同样凝固了表情。
不远处,换颜花地的尽头,高大似兽的男人沉默矗立,身上的黑色纹路似乎活了过来,徐徐游动。
面对鬼鬼祟祟的几人,他活动了下肩颈,视线落到祁妙身上:
“你骗了我。”
是很笃定的语气。
祁妙心知,坑蒙拐骗那套现在已经不管用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杀了他们。
可他们灵力都没恢复,对上似人似妖的他,毫无胜算。
“你弄清楚自己的来历了吗?”祁妙故意高声问道。
男人冷冷道:“这不重要。”
他举起手中的大刀,“主人说不能杀你,所以,我会先杀了另外两人,再将你带到主人面前。”
没办法了,只能硬上。
祁妙摸摸头上的簪子,心稍微定了定。
毕方同志,这次也靠你了。
她给温潮生和青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离远点,好给她触发被动技能的机会。
谁知,两人不知理解成了什么,决然点头,随后,同时拔剑冲了过去。
祁妙:“……”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没有灵力,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剑招,身形灵巧穿梭在男人周身,躲避对方杀招的同时找到空子给他一下。
短短几个呼吸间,便达成了伤敌一百,自损十万的成就。
仿佛下一秒就会原地去世。
祁妙吓得瞳孔地震,马不停蹄拔剑冲过去,想加入战局。
青珩浑身浴血,一剑拦住她,嘶声呵斥:“没听见吗?他要杀的是我们,与你无关,你还不快走!”
温潮生也道:“我们拖不了多久,你赶紧的!”
祁妙不言,只是挑开青珩的剑,轻盈翻身落到她身后,抬脚狠狠将她与温潮生踹出战圈。
两人踉跄着在不远处停下,回首道:
“你疯了?!”
祁妙随手挽了个剑花,头也不回,只笑道:
“欠我一条命,记得还。”
话音落下,她提剑刺向男人,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
短短一息之间,便与他过了上百招。
温潮生咳了口血,看的一愣一愣的,“灵力不是还没恢复吗?她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青珩捂住腹部伤口,神色复杂:
“我师尊曾说过,祁妙剑骨天成,又是九品紫极金丹,放眼望去,在如今的修仙界年轻一辈中,她的天资无人能及,哪怕与上一辈做比较,能做到她这般的,也只有两人。”
“哪两人?”温潮生好奇道。
“一个,叫苏酩。”她沉道,“一个,是苏酩的师尊,云渺仙姬。”
前者是凌云宗如今的宗主,被他师尊抽去剑骨后落入还魂崖,却因祸得福,重塑剑骨,九死一生爬了上来,修为不减反增;
后者,曾是九州第一剑仙,哪怕成了半个废人,依旧能与魔尊同归于尽。
温潮生当然也听过这些事,禁不住感慨:“你们凌云还真是,怪能折腾的。”
青珩不服:“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比较折腾。”
温潮生深以为然:“那倒也是。”
“还是你小师妹靠谱。”他目露赞许,“光是气质上,就和那俩人有质的区别。”
青珩不情不愿的点头:“这倒没错。”
那边,祁妙摸清对方大致招数后,不再恋战,收剑等待他给自己致命一击,好触发毕方的被动。
后背莫名其妙有点毛毛的。
她飞快回头看了眼,青珩正和温潮生凑在一起,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奇奇怪怪的。
她收回视线,不再关注,专心等着男人动手。
谁知,男人见她停了下来,也急忙跟着撤了攻势,胸口急促起伏:
“主人说过,要留你的命,我不杀你。”
祁妙抽了抽嘴角,“你还真是,有种别样的固执。”
既然这样,如果是她自己来触发被动,能成功吗?
试试就知道了。
反正有兰莳给的灵丹在,就算剩半口气,也能抢救回来。
想到这里,她拔下发间银簪,试探性往心脏戳。
刚起了个头,男人仅有的那只手臂伸来,猛地攥住她的手腕,面无表情:
“主人说过,你不能死,哪怕是自尽也不行。”
“你给我松开!”
祁妙气急败坏,这人怎么跟个机器人一样,只要输入既定的程序就只那个认死理……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什么,瞳孔一缩,停止挣扎。
不是机器人,是木偶人。
当年苏家主的模样再度浮现在眼前。
言行举止,与面前的这个人,处处透露着相似。
似乎同样的一根丝线,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又连接到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最高级的傀儡术,往往可以无形中操控对方的神智言行,甚至连对方自己也难以发现。
祁妙终于明白过来。
幽篁山幕后的人,就是藏在凌云宗里的那个傀儡师。
原来那个她,还真的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祁秒心脏狂跳,目光虚虚落到男人的手上,方才一番打斗,他衣袖略有些外翻,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她目光顺着向上移动,触及布料上某一处密集针脚时,忽的脸色一变,愕然抬首:
“你是,连繁?!”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对面的男人浑身巨震,表情有刹那的空白。
“你是连繁对不对?!”祁妙揪住他的衣袖,语声急促,“你快看这里,看看上面绣的是什么!”
男人僵硬着低头。
衣料只是寻常的棉布,上面沾了污渍,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唯有袖口内侧,一点赤红鲜艳依旧。
在那里,被人一针一线绣着两个字——
“茵娘。”
他呆呆的轻唤出声。
“对啊,是茵娘!”祁妙飞快道,“十五岁就嫁给你做妻子的茵娘,你不记得了吗?”
连繁眸中倏地滚落一串泪珠。
他抬手触了触,感受着指尖的潮湿,嗓音艰涩:
“我的妻,茵娘。”
话落,他□□着蹲下,满脸痛苦。
有什么东西即将被挣脱。
连繁蜷缩在地上,头疼的快要裂开。
他反复念着那个名字,任凭冷汗浸透了全身,也不肯停下。
陡然之间,他喷出一口鲜血,终于看清那个站在记忆中的人影。
眼如秋水,顾盼生辉,笑起来时,颊边会有一个梨涡。
那是他的茵娘。
“砰”的一声轻响,无形的丝线彻底断裂。
连繁闭上双眼,昏了过去。
“他怎么了?”青珩两人急急跑来,“怎么突然倒地上了?你打的?”
“他想起来自己是谁了。”祁妙蹲下身晃了晃他,对温潮生道,“搭把手,我们把他抬到山洞里去。”
“要不换个地方吧。”温潮生道,“我们刚从那里跑出来,再回去,不是送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道,“现在连繁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只要那个人不出现,我们就是安全的。”
而对那个人来说,恐怕躲在哪里,都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我们得等他醒来,让他告诉我们,幕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第45章 第 45 章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凌云宗弟子◎
回了之前摆满瓷瓶的洞穴, 连繁仍旧在昏迷。
祁妙见他迟迟不醒,心里总归放心不下茵娘,对两人叮嘱道:
“我去找找茵娘, 半个时辰后回来。”
青珩立刻道:“我和你一起。”
祁妙想也不想,一面走一面拒绝:
“不用, 我一个人行动目标小些,你们俩在这里待着,别乱跑。”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 人已走出了洞口,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见状, 青珩跺跺脚, 负气坐回去, 低声道:
“她就是嫌我是个累赘, 怕给她添麻烦才不带我。”
温潮生挠头,劝道:“她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你懂什么。”青珩满脸沮丧,“若是我能再厉害一些, 就不用待在这里了,还是你一起。”
温潮生是个很敏感的人,当即反问:
“和我待在一起怎么了?我可是傲天宗宗主的嫡传弟子, 还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又有内涵, 我哪点儿不配和你待在一起了?”
青珩上下打量他一番,讥讽道:
“你炒菜一定不用放油。”
温潮生:“?”
青珩:“因为我看你自己就挺油腻的。”
温潮生:“……”
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凌云宗弟子。
另一边, 出了洞穴, 祁妙穿过花田, 在周边小心探索。
她感应不到茵娘的气息, 只能找到哪儿算哪儿。
幽篁山安静依旧, 连一声鸟叫也无, 让人心里控制不住的发慌。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面出现一栋茅草小屋,四四方方的,窗户上还贴着大红的窗花,在这压抑的环境里,突兀的紧。
确认里面没人后,祁妙悄悄摸了进去。
里面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套木制桌椅,并一张小榻,冷冷清清的,似乎只是供人临时休息所用。
她放轻脚步,小心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正要离开时,余光一扫,视线定在墙上。
那里同样贴着大红色的剪纸,刀口流畅,样式精美。
她偏头看了看,慢慢走近,伸手循着上面的轮廓摸索:
“这个图案,怎么这么眼熟……”
剪纸的图案不是别的,一座山而已。
除了险了些,高了些,似乎与这世间所有的山没有什么两样。
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祁妙索性揭下来,打算带回去好生研究研究。
下一秒,屋中气氛骤然沉下,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紧接着,墙中迸出无数狰狞触须,直冲她而来。
有毕方保护,祁妙倒也不算怕,璀璨光影中,她睁大了眼,想要借机辨别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就在即将要碰到她时,触须们动作一顿,杀意陡然如风般消散,亲昵的蹭蹭她的脸。
欢喜的像一条小狗。
祁妙愕然。
这……又是什么路数?
很快,触须们又讨好的捧出一枚令牌。
她试探着伸手。
令牌跌入掌心。
它们慢悠悠缩了回去,不忘对她晃了晃身子,犹如告别。
反转太大,祁妙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把令牌拿至眼前,仔细端详。
这东西样式古怪,材质也从来没见过,她敢肯定,它不属于当今修仙界任何一个门派。
又或者说,它属于一个陌生的、全新的,不被世人所知的门派。
然而,上面的图案……和剪纸上一样,是一座山。
祁妙视线下移,底部刻着两个字。
【昆仑】
她手指抖了抖。
昆仑?是她知道的那个昆仑吗?
那个传闻中覆灭了一万多年,师死徒消,人丁灭绝,无一人得以善终的昆仑山?
抱着这样的疑问,她翻过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