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第50章 双更合并
◎除非他答应三个人一起过◎
祁妙动作僵住。
这是被发现了?
电光火石间, 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如果温长离因为这件事借题发挥,那凌云宗本就不富裕的名声,恐怕会更加雪上加霜。
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会被当成变态吧?!
从此以后, 修仙界的人只要去澡堂子,就会想起, 曾有一个叫祁妙的变态,偷偷潜进来看男修洗澡……
救命,她还年轻, 还不想社死啊!
正打算破釜沉舟逃走时,温长离的声音再度传来, 却不是想象中的斥责。
水声哗啦作响, 雾气散去, 他懒洋洋往后靠来, 活动了下脖颈,头也不回道:
“给本座捏肩。”
祁妙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看来他只是把她当成寻常侍女而已。
为了不让他起疑,她轻轻放下衣裳, 打算随便按两下就找机会离开。
可做了几百年死对头,除了打架时,她从来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温长离。
一时竟有些无从下手。
揍他她在行, 给他捏肩捶背?
着实是难为她了。
“怎么还不开始?”她迟迟没有动静, 前面的温长离不悦催促。
祁妙做了个深呼吸,刚要伸手, 一低头, 又不可避免地看见他的背, 微挑了眉梢。
温长离的父母就他一个崽, 再加上先天不足, 从小体弱多病, 他们可以说是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
比起剑修,更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公子,身板儿跟个柴火似的,仿佛一推就倒。
可现在的他,宽肩窄腰,双臂线条流畅结实,肌理分明。
一拳下来估计能打死三个她。
和从前那个弱鸡没有半毛钱关系。
咋的,这是背着她举铁了???
祁妙觉得颇为辣眼睛,抓过旁边的布巾垫在他肩头,这才隔着不薄不厚的一层布料,试探着按了下去。
笑死,梆硬,根本捏不动。
祁妙手都酸了,也只换来温长离一句:
“啧。”
祁妙:“。”
短短一个语气词,却让她的心态在爆炸的边缘来回试探。
偏偏温长离还毫无察觉,嫌弃的嘲讽道:
“力气这么小?没吃饭吗?”
祁妙表情逐渐狰狞。
力气小是吧?
没吃饭是吧?
这是你逼我的。
好胜心在瞬间被激起,她薅起袖子,无声往掌心呸呸两声,使出全力对着他肩膀按了下去。
效果很明显,猝不及防下,温长离嘶了一声,低低吸了口凉气,一把捉住她的手:
“温潮生你小子是不是故——”
话没说完,他惊觉掌下触感不对,声音戛然而止。
祁妙早有准备,当即干脆利落的抽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飞快掀起布巾蒙住他的头一顿乱揍,随后狠狠将其按进了水中,火速逃离。
——还不忘抱走了他的衣裳。
水花四溅,温长离的怒吼传遍整个浴场。
很快便有人闻声赶来,闹声几乎掀翻屋顶。
祁妙一溜烟跑到浴场边缘处,不慌不忙一扬手,将怀里的衣裳扔出围墙外。
刚要跟着翻过去,忽地听见外面细碎的声音。
不行,有人!
她想换个方向,可已来不及,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些人马上就要追过来。
正打算去婆娑界里避一避时,斜刺里突然伸来一只手,不由分说抓住她的脚腕,用力一拽。
旁边就是一口冷泉,她踉跄了两步,“噗通”跌入其中。
水声隐在浴场的喧闹中,完美消音。
池底寒冷刺骨,祁妙不住地挣扎,好在,很快有人揪着她浮上水面。
她抹了把脸,刚一抬头,猛地对上苏酩漆黑双瞳。
冷气蒙蒙,他穿着雪白中衣站在水中,垂眸看她时,几滴水珠滑落,正好砸在她鼻尖。
这次轮到祁妙反应不过来了。
倏地,苏酩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她不解的眨了下眼,下一刻,她被他整个人按进了水里。
还没喘匀气的祁妙:“……”
果然,有句话说得好——
总有一天,你做过的坏事,会用同一种方式反馈到你身上。
她由衷忏悔两秒,然后闭气藏好。
池边,杀气腾腾的温长离带着一队人出现。
他身上歪七扭八的裹了件不知是谁的外衫,左眼圈还有一道乌青,见苏酩闲闲泡在水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暴躁的踢倒衣架:
“喂!你看没看到一个疯子?”
苏酩瞟了他一眼,掀了掀嘴角,淡声讥讽道:
“你吗?”
“……”
温长离当场就要和他决一死战。
身后的人拼命拦住他,扭头对苏酩道:
“还请苏宗主见谅,方才有个疯女人偷了温宗主的衣裳,还,还……”
说到这里,他嘴角诡异抽搐了几下,竭力控制住上扬的冲动,咬牙道:
“不知苏宗主可曾见到她?”
苏酩懒懒抬手,漫不经心的指了个方向:
“往那边跑了。”
那人不疑有他:“多谢苏宗主。”
温长离满脸戾气的瞪着苏酩,不忘放狠话:
“你给我等着,本座先抓了那个疯子再来收拾你!”
苏酩轻嗤一声,没搭理他。
温长离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
眼看又要起纷争,其他人互相对了个眼神,一叠声嚷道:
“温宗主!咱们还是追人要紧!”
说罢,赶紧将他架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浴场终于恢复安静。
苏酩盯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儿,水波轻荡,池面钻出个脑袋,警惕的左右打量。
他轻声道:“师尊,已经没事了。”
祁妙这才敢站起来。
她浑身湿淋淋的,连眉毛和睫毛上也全是水珠,冻得脸色苍白直打哆嗦,活像只水鬼。
“小苏啊——”
祁妙牙齿控制不住的上下磕碰,一边迟缓的往岸上走,一边委婉建议道:
“以后、以后你还是洗热水澡吧,这个水温,太、太……”
话说到一半,冰冷的泉水陡然开始翻滚,温度逐渐升高,直到她手脚回暖,方才停歇。
祁妙停下动作,诧异的转头看向苏酩。
后者似乎正等着她回头,双眸黝黑莹润,从下向上直直地望着她,仿佛一只期待主人夸奖的小狗:
“师尊,这样好些了吗?”
她卡了卡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胡乱点了点头:
“嗯,好多了。”
几乎是立刻,他眸底沁出一点笑意,微微闪着光。
救命,更像了。
“这次谢谢你了,”祁妙赶紧收回视线,不欲久留,“我先走了。”
“师尊,”苏酩忽地抓住她的衣袖,语气中带了几分乞求,“我有东西要给你,等一等再走,好吗?”
他指尖在不易察觉的颤抖。
现在是被抛弃且淋湿的小狗了。
祁妙静了静,破罐子破摔的掰开他的手,拧了把湿透的长发:
“什么东西?”
苏酩正要说话,不经意间瞥见她胸口,整个人骤然僵住,待到回过神后,狼狈的扭过头,一把将她按进水里。
梅开二度的祁妙:“……咕噜咕噜。”
他慌忙松手去扶她,却又烫到了似的停下,语声急促:
“师尊,你没事吧?”
“哗啦——”
祁妙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吐了口不慎呛进去的水:
“你最好是有事。”
苏酩还别着脸不敢看她,破天荒的结巴了:
“对、对不起,我并非有意。”
祁妙呵呵:“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的了。”
“师尊,”他耳根处晕开一片绯色,极力镇定的回道,“你,你衣裳,湿了。”
祁妙不耐:“废话,我衣裳为什么湿了你不清楚?”
说着,她随意低头看了眼。
轻薄的浅色纱裙沾了水,紧紧贴在身上,玲珑曲线一览无遗,隐约还透出了里面小衣的颜色。
“……”
她默默蹲下。
苏酩也没了声音。
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祁妙脚趾扣地,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她视线飘忽,“赶快拿出来,等会儿有人来了我就不好离开了。”
说到这个,苏酩目光一凝,单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师尊,”他低声问,“你为何会来这里?”
祁妙奇道:“你没听说?”
苏酩:“什么?”
她解释道:
“我们在幽篁山的事儿应该都传开了吧,温长离那狗贼和我们打了赌,赌这次交流会我和温潮生谁能拔得头筹,再加上我听说秘境里有风玄草……”
“我指的不是这个。”
苏酩抬头,紧紧盯着她,“我是问,你为何,会出现在男修的浴场,为何——”
他脸色黯了黯,“为何会与温长离纠缠不清?”
祁妙:“嗯……这个问题问得好。”
她该说什么?
说她小心眼专程来打击报复?
还是说,她只是担心兰莳真的被他外表欺骗,特意过来没收作案工具?
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会给人一种,她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祁妙选择了闭嘴。
见她这样,苏酩表情愈发难看,“师尊,你——”
祁妙:“我?”
他用力闭了闭眼,唇边勾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你心里,果然还是有他吗?”
“噗——”
极度惊吓下,祁妙险些一头栽进水里,呛咳几声后,惊恐的瞪大眼:
“苏酩你在说什么鬼话?!”
她心里有温长离???
有病吧?!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伸手做驱赶状:
“赶紧呸呸呸,这种晦气的话不许再说!”
苏酩长睫轻颤,“师尊从前曾与萧寂有一桩婚约,不过已经退婚了。”
祁妙满头问号:“虽然但是,这又和温长离有什么关系?”
他一字一顿道:
“当年,师尊当众向萧寂退婚,并扬言自己已有意中人,除非他答应三个人一起过,否则,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听到这里的祁妙:“……”
草,突然好羞耻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不亚于成年后翻到了中二时期的发言记录。
往事果然不堪回首。
苏酩继续说道:
“萧寂当然不肯同意,你们的婚约也从此作废,修仙界暗中传言,你说的那个意中人——”
他眸色沉沉:
“是温长离。”
祁妙吓得寒毛直竖,不可置信道:
“到底是谁在散播这么离谱的谣言?温长离他知道吗?他没有打断那个人的腿???”
“他知道,但什么也没做。”苏酩凉凉道。
这种行为落在别人眼里,无异于默认。
祁妙连连摇头,“我不信。”
按照温长离的性格,和她这个死对头绑在了一起,打断造谣那些人的腿都是轻的。
怎么可能这么无动于衷。
苏酩眼角眉梢尽是嘲弄:“事实就是如此。”
“我当年明明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翩翩公子,还出身显赫、富可敌国、修为不俗、英俊潇洒、帅气多金、能文能武,与我两情相悦难舍难分。”
祁妙咬牙,“请问这里面,哪一个形容词,能和温长离那个狗东西沾上边?”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离谱到家了。
“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007试探着插话,“温家是钟鸣鼎食之家,温长离的修为也不在你之下,而且他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
祁妙狂翻白眼:“我们是死对头,见面就互殴的那种死对头,懂吗?”
“可cp界也有一种经典组合叫欢喜冤家,”007道,“且前期通常以死对头的模式出现。”
“闭嘴,少说这么晦气的话。”她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对苏酩道:
“你也闭嘴,不许再提这事儿。”
见她如此反应,苏酩眸光奇异,“所以,传言是假的,你当时说的那个意中人,其实根本不存在,对吗?”
祁妙刚要回答,又想起自己还有个攻略任务,以防万一,她嘴里的话转了个弯儿,警惕道:
“我的事你少打听,假不假都与你无关。”
闻言,苏酩沉默了很久,声音很轻:
“知道了,师尊。”
“好了,”祁妙道,“有什么东西要给我?拿出来吧。”
苏酩翻过掌心,白芒一闪,那里多了条红绳,碧色妖丹熠熠生辉。
“师尊,这个送给你。”他道。
祁妙眯眼看了片刻,认出这是千面的妖丹,诧异道:
“你哪儿来的?”
苏酩不答,只道:
“戴上吧,以后除了我以外,不会再有人认得你,你可以重新开始。”
祁妙意识到什么,不顾他阻拦,伸手扒开他的中衣。
果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上已经找不出一块好地方了。
“你去了十万大山?”她失声道,“就为了给我找这颗妖丹?”
他“嗯”了一声,云淡风轻,“我没事。”
祁妙:“……”
天塌下来都有苏酩的嘴顶着。
不是一般的硬。
她诚心诚意的发问:“你是不是有病?”
日常把自己折腾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凡是个正常人,也做不出来这事吧?
“师尊,我没病。”
他定定的看着她,居然很低很低地笑了一声,“只要你能戴上它,我即便是死了,也值得。”
祁妙:“……”
祁妙想报警。
麻烦万仙盟赶紧来个人,把这个恋爱脑晚期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