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过生辰。
剧情中的应迟宴从来没过过生日,修真界的所有人对他恨之入骨,他的族群想杀了他,他的生父将他当作药人。
没有人想要庆祝他出生。
宁枝总觉得庆祝生日这事儿得有点神秘感,所以是在应迟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趁他睡着或者做别的事时,偷偷摸摸研究该怎么做长寿面。
是的,她是做饭白痴,日常技能最多是能把泡面煮出各种样式来,自己动手做面条,她连和面都费劲。
在经历了数次失败之后。
最终,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长寿面成功变成了短寿面。
宁枝含泪把面全吃完,难吃的她就了半壶茶才咽下去。
长寿面这条路走不通,宁枝就选择了更简单的方法,生日蛋糕!
奶油什么的没有没关系,只要有个蛋糕胚,有个蛋糕形状就好了。
于是她向镇上的糕点师傅学艺,勤勤恳恳每天搓面团,其勤奋程度让糕点师傅都自愧不如。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她成功得到了一整块形状完美的蛋糕胚。
宁枝兴高采烈地端出来给师傅看,不小心绊了一下,蛋糕胚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板砖捶地的闷响,震得门框都晃了一下。
宁枝:“……”
糕点师傅:“……”
糕点师傅沉默了一下,道:“姑娘,要不咱再试试别的?”
总之,在经历了种种失败之后,眼看着生辰就在今晚,宁枝看着自己仍然梆硬的蛋糕胚,还是放弃自己制作这条路了。
她在糕点师傅那里买了许多桂花糕,将它们摆成蛋糕的形状,在上面插上小蜡烛。
一切准备就绪,宁枝去找应迟宴,却发现日常这个点儿都会在那里看书的应迟宴,现在安静坐在亭子下,静静看着池塘。
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当是他学烦了,出来透会气。
宁枝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装作严肃的样子,点点桌子,“我有事想跟你说,跟我过来一下。”
小少年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此时出现,抬起眼,乌沉沉的眼睛定定看着她,像是要看出来什么,片刻后垂了下去。
“好。”
宁枝带着他走到准备好的房间里,待他进来后。
“啪”一声,门被关上。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灯也被熄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中。
空气一片沉寂。
宁枝趁此机会端出准备好的桂花糕蛋糕,刚转过身,想点燃蜡烛。
肩头骤然一痛,像是有锐物刺入。
她瞳孔微缩,猛的抬眼,看到相处这半年来,已经长的与她身高相差只有一个头差距的少年,淡漠地抽回了刀刃。
温热的液不断溢出,失血过多产生的晕眩感让宁枝一瞬间有些迷茫。
她恍恍惚惚的想。
系统说,天生魔物没有感情,好像并不是假话。
半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宁枝想,她就是养个狗,半年时间也能对她摇头晃尾,将她当唯一的主人了。
可他却能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捅她一刀。
宁枝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没有去质问他为什么,而是慢慢抬手把那一根一根的蜡烛点燃。
飘忽不定的烛光照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宁枝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委屈?生气愤怒?还是失望?
她不知道,但是她点完蜡烛抬起脸的时候,脸庞倏然划过一滴清泪。
过生日不能哭哭啼啼的,她想。
宁枝勉强扯出一个笑,不知道是对眼前的少年,还是对她幻想中的少年,她顿了顿,温声道:“应迟宴,生辰快乐。”
宁枝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庆幸,他下手还算留了情,否则这一下捅到心脏,她连这句话都说不完。
总之宁枝幽幽叹气,她的感化魔头计划大失败。
屋内烛光太暗,宁枝也就看不清对面应迟宴现在是什么神情,只能感受到那灼灼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而她没什么力气,也不想跟他说话,闭上眼虚弱地靠在墙边。
虽说不是什么重伤,以妖狐族的身体便能够自愈,但宁枝还是累。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养了半年的狐狸嗷呜咬她一口,翻脸不认人,换谁谁受得了。
透过飘忽的烛光,应迟宴在少女的眼中看到了失望,还有那颗倏然划落的泪。
看着她忍着痛,一字一句对他说出祝福的话。
小少年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些许无措的情绪。
她似乎并不是要借机杀了他。
……他好像误会她了。
紧闭的门忽然被踹开,伴随着一声冷硬的“把他抓回去!”宁枝睁开眼,看到了齐家的人。
宁枝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找到这里。迟钝的脑子转了转,想明白了,估计是妖狐族的人透露的消息。
还挺心急,两天都等不下去。
这具身体没什么能力对抗齐家,应迟宴就更不用说了,现在的他不是往后的大反派,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大的少年。
齐家的人要将他带走继续当作药人,宁枝根本没法阻拦,甚至自己也被齐家的人一块绑走,带回马车上。
宁枝勉强勾勾唇角,自我调侃的想,买一送一了属于是。
不对。
妖狐族的人为什么要向齐家透露她的位置?
齐家的人要将他带走继续当作药人,而混在其中的妖狐族的人却要杀死他,两方的目的完全不一样!
宁枝这么想着,忽的听到破空声。
她猛然睁开眼,一下就看到了空中那道淬着暗光的锋锐箭光,以及隐在暗中的点点光亮。
算了,最后一次。
毕竟是自己养了半年的狐狸,白眼狐就白眼狐吧。
宁枝扑过去抱着小少年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她展开妖狐的大尾巴,抱着他,将他完完全全的罩住。
阵阵疼痛的气音惹来他的疑惑,宁枝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想让他听到,便咬唇将闷哼的痛音都咽下去,手紧紧捂着他的耳朵。
“别听,应迟宴。”
“不要听。”
-
结束时空之旅的时候,宁枝精神有点恍惚,感觉痛感仍未抽离,吸了吸鼻子。
刚睡着就被她吵醒的系统叹了口气:【应迟宴是天生魔种,不会因为你对他好就会变善良的】
系统调出一段画面给她看。
魔潮降临,魔物侵入修真界。应迟宴在经历了这段剧情的未来依然成为了魔界之主。
系统的声音没什么温度:【看到了吧,你多走的这段剧情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宁枝感觉肩头还有点痛,盯着画面中的人,慢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铁铁。”
看来感化大魔头这条路确实走不通。
好在宁枝这次的时空之旅并没有改变事情的发展,“文字中过去”的重要事件并未被改写,也就不会造成世界混乱。
妖狐族少主最后还是死在应迟宴面前。
宁枝神情恹恹的,拿着剧本研究:“所以我现在是要去当恶毒女配刁难男主对吧?”
系统敏锐的察觉到了宁枝的情绪波动,未免她日后分心,在它沉睡期间造成不可预估的结局,告诉她:【我会将你从进入修真界到现在的这段记忆封存,一切重新开始】
识海中少女握紧了剧本,神情有些怔:“好。”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系统将她的记忆封存,回到了最初刚进入修真界的时候。
顺便在意念体里将改变“过去”的严重性说明了一遍,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
漫漫长夜,枯枝细雪。
系统察觉到宿主的危险悠悠转醒。
幽蓝色的光点从宁枝身上浮起,盯着她的脸,梳理这一年里发生的剧情。系统如果有人形,此刻一定是眉头紧锁的。
很好,一件恶毒女配该做的事都没完成,甚至还认错了人。
她比前两位完全不求上进的咸鱼宿主还要厉害得多。
系统望向窗外,为自己挑选救世主的眼光发愁。
这都什么人呐,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她一个恶毒女配,到底是怎么跟大反派扯上这种关系的?
系统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直到它看到了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的剧本。
系统:“……”
6。
睡梦中的少女因为心口的疼痛紧皱着眉头,痛苦不堪。
情丝缠的最后一次药效是前十一次的总和,再这样下去她根本撑不下去。
系统定定的看了会儿,忽的想起那时候给她看应迟宴的未来时,无意间看到的,她回来之后的后续。
妖狐族的血能治愈伤口,是世间难寻的灵药。
在她死后,小少年紧紧抱着她的尸体,几乎放尽了身体的血,血流成河,也没能再换她醒来看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应应公主只在生辰那天穿了白衣(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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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草兔子。◎
“他凭什么?!”
“他赢了危尧又怎样, 不就是趁危尧被离渊所伤趁虚而入,区区一个毛头小子,还真能翻了天不成?”
“听说他最近风头挺大, 隔壁漆城那边咎武都发告示承认他身份了。”
“咎武那小子惯会偷奸耍滑的,说不定是收了什么好处呢!他敢来我们这试试吗?!”
“就是, 我看不过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 我们足足七个合体期魔修, 再加上那么多魔兵, 还能打不过他一个?!”
宏伟的蛇头魔殿之中,一群魔官神情愤懑,桌子拍的震天响, 各个语气不屑。
魔界已千年无主,他们是早年间臣服于上任魔主手下的, 在魔界掌管一方领域的一部分厉害魔修。
“反正我不同意他当这个魔界之主, 就算有上任魔主的手谕也不行。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估计连怎么拿剑都不知道, 就想压在我们头上了?想得美!”
“他才来魔界几个月啊,一点规矩都不懂,我也不同意!”
“附议!”
就在魔修们已经在畅想打哭他们口中所说的人后,该如何折磨他时。
角落里一位头顶虎耳的少年魔修忽然抬起脸, 真诚发问:“那个……要是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空气一阵死寂般的沉默,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说什么笑话, 这怎么可能?”
“今天这小子要是能在我几个手下撑过一百招不哭,我当场认他做爹!”头顶羊角的大汉魔修一拍桌子。
虎耳少年双手托着脸,纯善般歪了歪头, 眯着眼笑:“要是打不过直接就被人打成孙子了, 这惩罚没什么意思, 不如认我吧?”
“行啊。反正那小白脸估计一见面就被我吓哭……”
“哈哈哈哈哈哈!”
“笃笃笃!”
门口忽然一阵轻快的敲门声,魔修们止住笑声,朝着门外看去。
结果却没看到人。
嗯??灵异事件?
“往下面一点,我在这!”
魔修们循声往下看。
看到了――一只白萝卜顶着水嫩油绿的小叶片,正拿着一张羊皮纸,姿态妖娆地抵着门框。
见他们终于看过来,白萝卜一扬须须,礼貌弯腰:“晚上好,帅气的魔修先生们。”
??萝卜成精了?!
魔修们满脑子问号。
虎耳少年魔修刚好离小萝卜精不远,走过去蹲下身,戳了戳它的小绿叶:“你好,有什么事吗?”
“有的。”
应小白数了一圈人数,轻咳两声,展开那张羊皮纸,照着念:“请问你们是囚羊、巫虎、伞鸠……七位先生吗?”
虎耳少年魔修点了点头,对它起了点兴趣,眉眼弯起:“我是巫虎,他们六个也都在这,怎么了?”
应小白忽然吐了口气:“太好了,你们都在一起,就不用再分开找了。”
“我主人不太会讲话,所以我来替他沟通。”
“是这样的,我主人打算把你们管辖的这片区域开发成风景优美生态和谐的自然动物园景区。”
应小白将羊皮纸递给巫虎,“这是具体方案,你们可以先看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魔修们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砸场子来了。
囚羊第一个爆脾气就上来了,拦都拦不住,撸起袖子,“口气不小啊,知不知道我们七个可是这里的老大!”
应小白眨巴两下眼:“当然知道呀。不然来找你们干嘛。”
“你!”囚羊憋了一口气,他又不是这个意思,这小萝卜精是不是傻?!
巫虎倒是很冷静,看完了羊皮纸上的方案。
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夺权什么的,只是让他们清理魔气、整顿魔物秩序、建设园区,而他们在方案中仍然担任这片区域的管辖者。
建设一个不一样的动物园区,嗯……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巫虎从中抬头,问:“你主人是谁?”
“应迟宴。”
魔修们登时一愣。
应迟宴?!
不就是魔界风头正盛的那小子吗!
-
三分钟后,应小白抱着只按着一只虎爪手印的羊皮纸出了门,对靠墙的少年沮丧道:“他们不听我的话,还把我赶了出来,说让你亲自见他们,要好好教教你做魔的规矩。”
重祟无语瞥它一眼:“我早都说了行不通,你居然想跟魔修讲道理。”
魔修以武为尊,谁厉害谁说了算,当年他也是一个一个硬生生打服,才成了魔尊好吧。
“我不是想着少出点力,能让主人多休息一会儿,听说这几个魔修还挺难缠来着。”
应小白小绿叶都蔫巴巴的耷拉着,抬眼看向冷然而立,正闭目养神的应迟宴。
时隔半年,经历了许多事情,一身黑衣的他周身气息愈发阴郁冷峻,生人勿近。
应小白看着这样的他有时候也会发怵,深感怀念之前在宁枝身边的他,那时候他还会笑呢,不像现在,整天冷冰冰的。
“知道了。”
应迟宴抬起眼皮,声音很淡。
目送着少年走进了魔殿中,隐约听到魔修们的吼声,应小白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