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偷藏玫瑰——六月看海【完结】
时间:2023-06-27 14:42:33

  此刻手腕上一条琥珀色手链,冷调肤色下格外瞩目。
  于宛笑意更深。
  不是说不戴吗。
  封行也看到陆经宇手上的手链,惊讶道:“你不是从不戴任何首饰的吗?觉得华丽花哨的。”
  陆经宇下意识看于宛,捕捉到她微妙的视线。
  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背到后面,手链撸下。
  边跟封行说话:“想戴就戴了。”
  语气正常,神情也正常,唯独心间有片羽毛在不停刮蹭着,他不着痕迹把手链塞到裤兜里。
  封行还在追问他一个万年不踏进陆家的人怎么突然来了。
  陆经宇敷衍嗯声,羽毛仍刮得心头浮躁。
  把手揣进裤兜,过了会又拿出来,掩饰性地咳了声,手臂放在身前觉得显眼,放在身后又觉得太刻意,最后还是揣进兜里。
  “嗯什么嗯啊,我问你为什么突然转性来参加你爹的生日了?”封行咋咋呼呼攘道。
  陆经宇没心思搭理他,等觉得心头的羽毛刮得没那么频繁了,人感觉似乎从容了些,眼睫慢慢抬起。
  前面女人压根没在看他,眉眼柔和地跟旁边的男人说着话。
  徒乱人意的羽毛被一桶冷水浇焉儿,想飘也飘不起来了。
  封行习惯他那副爱搭不理,没继续问下去,缠着陆经宇带他上分。
  他跟陆经宇在一片别墅区长大,真正熟悉,不对,应该是有交流的时候,是在五年前。
  原因是陆经宇那人太独,封行初中跟陆经宇一个班,陆经宇坐在中间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是人,整整一个学期,封行就没见过陆经宇跟别人说过话,准确来说,是除了小组讨论的时候,连个声儿都没听陆经宇放过。
  做事也独来独往的,除了集体活动以外,就没见过陆经宇身边有第二个人。
  而且陆经宇这种独不是被人孤立或者忽视的独,相反的,人长的出众,成绩也好,不少人试图交好,但无一例外,全部碰壁。
  以前记得有个初中同学生日,想请陆经宇也一起去,陆经宇一句不想去就没了下文,连个理由都不说,那初中同学也没继续挽回,立马就跑了。
  事后听初中同学说,就当时陆经宇那个态度,冷得跟座冰山似的,多待一秒,不是要被冻死,就是要被砸死。
  那时候封行也不敢接近陆经宇,在小区见到都不敢打招呼的那种。
  后来陆经宇跟他妈去南城了,什么原因至今都是个谜,就知道他突然就转了学。
  封行还以为陆经宇不会再回北泉,没想到五年前竟然回来了,回来的原因他大概知道,说是陆经宇的妈妈去世了,陆经宇他爸亲自到南城给陆经宇接回来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陆经宇回来之后好像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脸还是冷着,但起码不会觉得会被冻死或者砸死,觉得这个温度习惯了就也还好,甚至有种待久了就能把这座冰山融化的错觉。
  那时候上高二,陆经宇转学转得恰巧跟封行又是同班,封行成绩一般,高二的时候沉迷游戏世界成绩更是一落千丈,一次期中考,班主任打到他爸那,他爸一张老脸羞愧得都没地方放。
  当时陆经宇是全年级第一,他爸抠门抠了半辈子,这时候都不忘占邻居便宜,拎上封行就去了陆家,豁出老脸让陆经宇帮他不争气的儿子补习。
  要么说陆经宇是真的变了呢,要换初中时候的陆经宇,别说他爸了,班主任来求都不带给面儿的。
  所以那时陆经宇答应的时候封行是真没想到,但不得不说陆经宇人还是挺厉害的,封行跟他补习一段时间后,月考成绩比之前任何一次考试排名都要高。
  他那一生小气的老爸破天荒的给封行打了一大笔零花钱,封行高兴之余还没忘了陆经宇,为了答谢他,顶着黑带十级的腰带说要教他打架。
  谁知道那厮不领情,他越拒绝封行还就越起劲了,一到下课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唐僧念经一样试图将他催眠。
  后来封行无意中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封行到现在都记得,因为在那之前,他说了无数句好话,陆经宇都当耳旁风,就那一句话,他一说,陆经宇就答应了。
  他说学会了跆拳道以后就可以保护你要保护的人。
  陆经宇那时回的也很简单,就一个好字。
  然后甘愿屈居人下。
  但封行发现陆经宇学什么都很快很轻松,没几年连封行都打不过他。
  游戏也学的很快,但他那人打游戏之初似乎只是因为好奇,好奇完后就扔一边了。
  封行暑假的时候被他带飞过一次,心痒得很,今天手也莫名痒得想,还想让他再带一局。
  结果他一点情面不讲。
  “不带。”
  封行想再说些什么,余光撇见他们走的路不对,原本封行是要带陆经宇去内厅,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路就偏了。
  路的尽头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男人长相一般,女人长得让他心尖一颤,长发飘飘,身姿娉婷,温柔的风刮起杏色裙摆,一缕发丝抚上白腻脸颊,纤纤玉手轻拂,韵味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他抓着陆经宇胳膊,激动的压着声音叫唤。
  “我去,哪来的仙女姐姐。”
  陆经宇扫他一眼,脚步突然不动,“想让我带是吗?”
  封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陆经宇瞄着前面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下巴轻抬,指着正一脸笑眯眯的凯特。
  “把那男的弄走,我就带你。”
  ......
  于宛发现凯特比想象的要难缠许多,他说准备了两张电影票,今晚可否赏面。
  于宛浅笑着拒绝,等这一茬敷衍完,陆经宇和他旁边的封小公子来到了跟前。
  嘴唇微动,刚要打招呼,旁边的封小公子忽然撸起袖子上前,一把堵住凯特的嘴,将他整个人“绑走”。
  “呜呜呜......”
  一路被滑行到内厅,凯特终于从封行手里夺得呼吸,用眼神控诉着。
  封行与凯特见过几面,凯特这段时间在内地出差,曾往他家里拜访过,这会儿大咧咧的道歉:
  “抱歉啊凯特,一时情急所需,为了补偿你,之后在内地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全部都满足你。”
  费用后果全都陆经宇报销。
  凯特很是大度,说了句没事,若有所思几秒,忽然向他打听起陆经宇。
  “哦,他呀。”封行揽着凯特的肩往里走,老觉得这事干得不厚道,怕凯特万一得知真相后找陆经宇麻烦,信口胡诌一句。
  “他我司机。”
  -
  停车坪只剩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一片寂静,似乎还有点尴尬,陆经宇不自在地避开于宛的灼灼视线。
  “我朋友有事要找他谈。”
  于宛意味深处的“哦”了声,尾音拖得老长,“原来不是想和我单独相处啊。”
  “你别瞎自作多情。”陆经宇说,低头碰了碰鼻尖,清了清喉咙,又开始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
  于宛声音淡些:“参加这家主人的生日宴。”
  陆经宇听出她语气里的情绪,抬眸注视。
  穿着秀雅的礼服,妆容残缺不齐,如半脱壳的鸡蛋,凝脂的肤容上出现点点瑕疵。
  “脸怎么回事?”他嗓音沉了很多。
  “没事,出现了点意外。”于宛笑着看他,半开玩笑:“是不是很丑?”
  “没有。”
  他声音夹着风而来,却不似风轻柔,带着少年独有的坚定。
  于宛愣了愣,与他的视线乍然对上,他眼皮薄,黑眸总是不喜笑,总会让人觉得锋芒寒冰,明晃晃地阻碍那些想要接近他的人。
  离近了才发现不是的,他瞳孔漆黑,像亮澄澄的黑色玻璃球,清澈且珍贵。
  于宛问起他来,“那你呢?你这么会在这?”
  陆经宇言简意赅:“我和这家主人都姓陆。”
  于宛眼神新奇:“真的假的?”
  “不信?”
  “不是。”于宛如实道:“我担心你爸在他生日宴上给大家表演倒立洗头。”
  “......”
  钟慧的电话在这时响来,开头就是让她回去,说找了人给她化妆。
  于宛挂断手机,纱裙单薄,细白藕臂在夜里冻出一层鸡皮疙瘩,凉意渗到骨子里,没一会儿就麻木。
  “走吧,我们进去吧。”她说。
  一股力道拉住了她,手臂被执拗的握在掌心,滚热的温度透过皮肤浸透骨髓,一下子就融化凉意。
  浓浓夜色里,陆经宇的眼里只有她。
  “你是不是不开心?”
  可能是他的眼睛太真诚清澈了,于宛不想在他面前戴上一张假面具,假装开心。
  “对啊,不开心。”
  “谁干的?”
  语气里隐隐带着薄怒。
  于宛面色有片刻的卡顿,而后笑了笑,“怎么?你关心我啊?”
  他这回没再高傲的掩饰真心,坚定的眼神给了她答案。
  于宛却不想将自己混乱的人生袒露于人,笑得云淡风轻,“没事了,我都处理好了。”
  陆经宇看了她好一会,没有继续探究到底,唇抿着,小心翼翼又执拗的问:“那怎么做可以让你开心?”
  于宛想了想,说:“你把头低下。”
  陆经宇乖乖照做,于宛直接上手,往他头上乱揉一通。
  “喂!”陆经宇侧身躲开,整张脸都皱起来。
  感觉她在摸条狗,陆经宇心烦的想。
  于宛笑嘻嘻的,“好了,开心了。”
  陆经宇沉默了会,无可奈何地低下头,妥协又认命地盯着地面:
  “还摸吗?”
  于宛一点不客气,在陆经宇发间肆无忌惮地乱揉,“你今天洗头了吗?”
  “....没。”陆经宇捕捉到地上于宛的影子,认真的看着,“今天白天比较忙,没来得及洗。”
  说完欲盖弥彰地咳了声,也不知有意无意,又补充一句:“昨天晚上洗了。”
  于宛摸够了,放下手,故意逗他,“那我不摸了,你晚上记得洗头。”
  陆经宇抬起头,不自觉地摸了把头发,“哦。”
  于宛:“那走吧。”
  -
  在内厅和陆经宇分道扬镳,于宛很快找到钟慧。
  钟慧的化妆师技术很好,寂静无人的角落里,黛眉唇彩轻轻一描,细腻粉泽微微施洒,一张温婉如画的脸就被勾勒出来。
  跟着钟慧游走在各家太太小姐之间,有人问她口红颜色是不是变了,这只好像更好看些。
  她笑说是原来那只沾杯,亲切的同她说起嘴上这只的色号。
  酒席吃完,宴会过半,于宛百无聊赖的坐于宾客中,仰着脖子四处搜寻。
  香槟杯前,舞池里,处处是西装革履打扮鲜艳的男男女女,唯独没见到那个穿着普通黑色T恤,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少年。
  正疑惑间,封小公子从舞池下来,径直朝她走来。
  -
  室内电梯“叮”一声打开,于宛跟着封行走出,刚经历过楼下交际场的繁杂,此刻静得只有脚步声回荡的走廊格外宁心。
  来到紧闭的房门前,封行屈指扣起。
  没等几秒门就打开。
  陆经宇换了身衣服,大概刚洗过澡,身上有种清新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额前漆黑碎发沾着一点水珠,中和了面部轮廓的攻击性,多了很多清爽干净的少年气。
  于宛笑,简直乖得不行,让洗头就洗头。
  就是脸有点臭,也不知道谁惹到他了,话是看着封行说的,“来干嘛?”
  封行指着于宛,“这姐姐找你。”
  “哦。”他语气依旧不怎么好,用冷淡的下颚线对着她,朝封行道:“那你走吧。”
  封行看他心情不好便不多待,临走前没忍住好奇心,问了句:“你俩什么关系啊?”
  陆经宇终于目光转向于宛,“认识,但不熟,毕竟我连她微信都没有。”
  “......”
  作者有话说:
  封行:那请问是谁愿意用一个星期的带玩,换我不惜一切代价把人带到你面前的!!!
第7章
  ◎逮飞走的鸭子◎
  封行看情况不对,一溜烟地跑了。
  走廊上只剩下于宛和陆经宇两人,陆经宇手还按在门把上,看上去没准备要松开,眼睛睨着她,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就静静等你给我解释”几个大字,说话却没好气。
  “找我什么事?”
  于宛脑中卡顿一秒。
  当时以为会再也不见,她又是喜欢定期清理内存的人,删他微信时不假思索,万万没想到命运真爱捉弄人。
  凝神望着他的神色,在心中细细琢磨着,眼睫下拉,垂下后悔的阴影,叹口气,“我做错事惹某个小朋友生气了,想来哄哄他。”
  说完走近一步。
  距离拉近,吊顶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给她原本白皙的皮肤铺上一层金色。
  脸上妆容完整,一双眼睛清透无瑕,完完整整地印着他的影子。
  声调浅浅,像轻纱轻盈地飘在肌肤上,轻柔得不忍人拒绝。
  “就是不知道某个小朋友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陆经宇握着门把的手迅速紧了紧,头发刚洗完吹过,还没来得及整理,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感觉浑身都不怎么舒服。
  手松开,人往后挪一步,在走廊和房间之间开辟一条小路。
  “那你先进来吧。”
  语气比刚刚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于宛眉梢稍稍上挑,没想到毛还挺好顺。
  于宛原本以为陆经宇的房间一定跟他本人相似,冷酷孤傲刻板,踏进门槛发现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墙漆家具是象牙白,床褥抱枕连窗帘都是灰色调的,乍一眼看会让人觉得居住者冷漠内敛,多看一会就会发现特别之处。
  摆床的一侧墙被设计成照片墙,陈列的照片偏自然类,多是些花草植物。
  床对面有白色吧台,放有书籍和茎叶脆嫩的虎皮兰,地板上铺有柔软的灰色地毯。
  然而看着整齐规整,物品拜摆放的很有生活气息,却总感觉清冷无味,床上的被褥叠放得一丝不苟,连折痕都没有,跟酒店里的商品房似的,不像有人居住。
  于宛欣赏完扭头找陆经宇。
  眼神环绕一圈,没见到人。
  洗手间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
  声音很快趋于沉寂,洗手间的门被打开,陆经宇从里面出来。
  头发明显打理过,额前碎发被理到后面,露出□□眉眼。
  也许是不想让她看出来,眼神都不带看她的,手插兜里,半垂着脑袋走路,还粉饰的咳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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