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艾森说，“我一直喜欢你，从未变过。”
黎梧：“……”
她服了。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艾森问：“那是什么？”
明知故问。
黎梧真想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生了多少蛆。
“你说呢？”
“我说了多少遍，真相，真相，我要听实话！”
黎梧被他气笑了：“行，你要编瞎话骗我，我认，但你总要符合逻辑吧？”
她重新坐到椅子上：“看来是时间太久，你都忘了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了。”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说，唔……”黎梧的话被他捂在嘴里。
艾森捂着她的嘴：“别说。”
黎梧抓着他的手，用力扯下来，迅速抓起桌上的水瓶，指着他：“别过来！”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你说你不喜欢我了！”
“记得吗？”
见他垂着头不吭声，黎梧抬高声调：“记！不！记！得！！”
艾森怎么可能不记得。
可这要让他怎么说。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他说是张庆元让的，有人信吗？
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因为错过了正确的时间。
黎梧冷笑：“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
“那现在又说一直喜欢我，你是当我没读过书，还是当我是傻子？”
“我……”艾森抬头，她的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他应该伸手帮忙拭去的，可手上栓了千斤坠，就是抬不起来。
黎梧吸了下鼻子：“别你了。”
“就两种情况，要么，之前分手时你骗了我，是另有原因。”
“要么，你现在在骗我。”
沉默。
黎梧打破这死寂一般安静：“那就是你根本没喜欢过我！！”
“不是！”艾森抬头，接上她的视线。
两人对峙，谁也不肯退让，死盯着对方，最后还是艾森败下阵来。
他移开视线，说话却没什么力度：“我是为了你好。”
黎梧：“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你是有苦衷的？”
艾森：“没有苦衷。”
“冠冕堂皇的理由，”黎梧嗤笑。
笑他，也笑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给他机会，“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为什么说分手？！”
见他要开口，抢在前面说：“想清楚了再答。”
良久。
艾森才再次开口：“就不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吗？”
忘掉？
怎么忘掉。
已然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可这一刻，黎梧脑袋里忽然蹦出另一个想法：“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搞得像悬疑剧似的。
艾森不说话，咬着下唇，再次强调：“真的是为了你好。”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反复强调下，黎梧竟然信了他。
可她想要真相。
不是顾左右言它。
黎梧懂了。
从他嘴里问不出来。
她把人拽起来，往门口拉：“行了，知道了，你走吧，不想看见你。”
生气。
艾森被她推到门口，眼看她拉开门要把自己推出去，扒着门框不走，道：“明天还要拍戏，不可能看不见。”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黎梧真是，一定是脑袋秀逗了，想从他口中问到什么。
见他手还死死挡着门，过去掰开，往外一搡：“走！我说了！不想见到你！”
把人推出房间，黎梧重重关上门，哼了一声。
冷静一会，她又后悔了。
一定是脑袋发热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多大岁数了，还跟个毛头丫头似的，毛毛躁躁，沉不住气。
现在好了。
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还把人撵走了。
开心了吧，黎梧！？
啊啊啊啊！
黎梧胡乱揉了几下头发。
突然想起猴哥的表情包，她现在跟那个没什么区别：烦死啦！！
被关在门外的艾森失了会神，想再去敲敲门，还是放弃了。
“所以……最后您被撵出来了？！”闻昊听完大为震撼，半天没缓过神来，“难怪今天状态这么差。”
“叩叩。”
闻昊：“进。”
说完想起来，门被他反锁了。
起来去开门的时候，闻昊说：“森哥，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打开门，门外是剧组工作人员：“艾森老师，化好了吗？”
艾森点点头，站起来，理好衣服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瞥了眼闻昊。
闻昊立刻明白，跟在身边小声说：“森哥，您放心，我嘴巴严着呢。”
·
其实昨天黎梧并没想到艾森会来找他。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反复告诫自己，他就是不喜欢了，不喜欢了，没有理由。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不喜欢了也一样不需要理由。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个本就不牢固，只是在她无数次跟自己强调下才一点点堆砌的城墙，早就不知不觉土崩瓦解。
她感觉得到，他是喜欢自己的。
可若是这样，为什么当初分手说的那么决绝。
真的有苦衷吗？
像聂晨曦说的那样。
但，有苦衷就不能说出来吗？
她就那么不善解人意吗？
黎梧很矛盾。
她试图找出艾森真的不喜欢她的证据。
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去翻看被她藏起来的聊天记录截图、还有两人的合影，以及过去留存下来的种种。
连她都不知道，看这些的时候，嘴角总是会不自觉的上扬。
说来也可笑。
单看这些，还有脑海里那些久远的回忆，黎梧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能够证明他当时真的不喜欢自己。
可以是个眼神，是句狠话，她都能彻底死心了。
都没有。
除了他强硬分手的时刻，没有能让她死心的瞬间。
黎梧一方面担心自己再一次陷进去，最后又落个失望而归。
一方面又始终觉得艾森在骗她。
说她自欺欺人也好，自我安慰也罢。
黎梧就只想要一个能够说服她的理由。
极其荒谬的那种也可，至少能让她心安理得给过去那段不完满的恋爱画一个句号。
所以她想知道答案，他为什么要跟自己分手。
如果没有重逢也就罢了，这个问题她可能会带到棺材里。
但打从她再次见到艾森，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问明白。
自问，昨天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但赶到那了。
她没忍住。
这都不说了，就艾森那一反常态磨磨蹭蹭的样子，她实在太气了。
都问到那个份上了，还是闭口不答，转移话题，又那么生硬。
不把他撵出去，实在难解心头恨。
其实撵出去就后悔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的有点过了。
可做都做了，她是不可能开门再把人叫回来的。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之后的半小时，就接到剧组工作人员的消息，说今天的通告加了一点，要拍剧本里压根就没有的吻戏。
吻戏！？！
是不是在逗她。
黎梧看完差点没背过气去，找导演理论半天。
未果。
可笑。
太可笑了。
老天爷一定是故意捉弄她。
但凡能提早知道，她绝对不会问这个愚蠢的问题！
第97章 跃入我心097
“卡！”
江云峰的怒气光是听他喊话就能听出来。
“卡卡卡！”
江云峰把对讲摔到一边，带着怒气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自己算算，卡到这个镜头多少次了。”
他指着窗外：“天黑了，天都黑了！”
“不就是亲一下吗？这么难？怎么着，是有亲吻恐惧症？”
“从早拖到晚，就剩这段了，能不能拍了？”
江云峰大发雷霆，众人都不敢言语，面面相觑。
除了闻昊，还有两位当事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艾森瞄了眼黎梧，把江云峰拉到一边，道：“江导，您消消气，要么，换成拥抱？”
镜头的戏全拍完了，就差这一段，他总不能要求把明天的也带出来。
江云峰蹙眉，瞪着他：“你俩怎么回事？闹别扭了？”
一语中的，见他不说话了，江云峰丢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哪天吵架不好，非赶这时候？”
“我也不想，”艾森就算是承认了。
虽然他跟黎梧也没有大吵大闹，但跟吵架无异。
江云峰手一挥：“行吧，行吧。”
“那您同意了？”艾森嘴角刚刚扬起一个弧度，就压了下去。
江云峰：“那就等几天，你们关系缓和了，再拍。”
艾森：“……万一缓和不了呢？”
江云峰一副看智障的样子：“那我还真看错你了。”
他拍拍艾森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放心，不会的，那姑娘也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见他眼睛微张，道：“怎么，不信？”
艾森：“我信。”
他宁可信。
江云峰恢复以往的样子，笑了：“那就对了。”
“听我的，有什么事得说开，说开了，就好了。”
“嗯，”艾森点头。
看样子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吻戏说什么也得拍，也没拖拉的必要了。
“还是今天吧，不要再耽误大家时间了，”艾森话音刚落，闻昊就提着大包小裹进来。
艾森见了，先把人叫过来，给导演拿了一杯，双手合十跟大家说：“给各位添麻烦了。”
趁着闻昊给大家分发奶茶时，艾森说：“江导，黎梧那边我去说，给我十分钟。”
平时艾森从不掉链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加上又被人堵了嘴，江云峰手一挥：“大家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开工。”
“多谢，”艾森说。
他找了一圈，也没在人群中找到黎梧：“闻昊，看见……”
闻昊知道他找谁，指了下门口：“在门口呢。”
压了一天的情绪，黎梧终于得了空。
她正蹲着给聂晨曦发信息，想把这两天的事说一下。
字才打到一半，艾森就出来了。
她原本想装作没看见，但艾森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干嘛呢？”
黎梧往旁边挪了挪，把刚才打的字全都删掉，重新发。
“江导说了，二十分钟后再拍，”艾森说。
黎梧：“我听见了。”
一阵沉默后，黎梧说：“江导让你来的？”
艾森席地而坐：“不是。”
“那你来，是给我答案来了？”黎梧转头，视线落在他眼睛上。
其实来之前，艾森压根就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聊。
也不知道要怎么在二十分钟内，让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下来。
至少不要一亲吻，就尴尬务必。
但如今她给了台阶，艾森不能不下。
他点头：“嗯。”
“编出来了？”黎梧把手机收起来。
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给聂晨曦发什么消息了。
艾森轻笑，知道她在讽刺自己：“那你要不要听？”
黎梧瞥了眼地面，道：“说吧，我听听看，够不够精彩。”
“够精彩的话，是不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艾森站起来，把外套脱了简单叠好放地上，“坐吧。”
“看你这意思，是要讲故事了？”黎梧没见外，直接坐在上面，“合理的话，给你个机会也不是不行。”
太好了。
艾森来了精神：“但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编的。”
黎梧手托在下颌上，歪头看着他。
答案就要来了，不管真假，至少能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说实话，她还有点紧张，指尖用力摁着脸，皮都红了。
这些小动作，艾森都看在眼里，他道：“当时，我不希望你成绩下滑，只能出此下策。”
说完盯着她看，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以分辨她相信的程度。
他掐头去尾，说出来，对两人都好。
可黎梧并没有给他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个答案一出口，黎梧心里咯噔一下。
她隐约想起，那阵子她的成绩确实有些波动，但影响不大，也跟他念叨过。
但其实都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走心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这个原因，黎梧觉得不假。
而且真假与否，重要吗？
对于现在的黎梧来讲，已经不重要了，都过了这么久了。
昨天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反复思考两人的关系。
世界那么大，两个人走散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遇。
但世界又很小，他们走散了，却在节目中重新遇见彼此。
既然有这个机会，黎梧也没办法再继续自我欺骗。
对他还是有感觉的。
摸不透她的心思，艾森试探着问：“不信？”
隔了几秒黎梧才给他答案。
也就是这几秒，艾森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信，”黎梧说。
幸福来得太突然，艾森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半晌，他道：“那……不生气了？”
这么快就哄好了？
简直不可思议。
刚才闻昊还说得十天半个月呢。
“生气啊，”黎梧直言，“你莫名其妙被甩了你不生气？不难过？”
她当时恨不得把他掐死。
可这样还要付法律责任。
不划算。
“啊。”
“难过。”
就说嘛。
这才对。
艾森：“那，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要打要骂，我都可以。”
打、骂？
便宜他了。
“你够狠，”黎梧站起来，顺便把衣服拎起来，抖了抖给他，“那当时为什么偏要说不喜欢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