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一旦下雪便不会暖和了,隔三差五就来一场,年前很难再学骑术,乐善道:“过几日我带你去冰戏。”
冰戏便是在冰上玩乐,可以打冰球,可以坐冰车,可以凿冰钓鱼。
宋春菲道:“我听过,但没玩过,会不会摔跤?”
她果然都是怕这些,乐善笑道:“像你,坐坐冰车就足够了,若是打冰球,定会摔跤。”
“冰车吓人吗?”
“刚坐不习惯,但坐惯了就会喜欢的。”乐善也不好形容,这得自己去体会,不过宋春菲初时肯定会怕,他跟她一起坐就行。
两人说着说着便晚了。
各自清洗后,乐善坐在床边犹豫不决。
这阵子他尝试了好几次跟宋春菲同床共眠,可每次都落荒而逃,因为真的很难控制欲念。
那可是他的妻子,彼此又情投意合,身为男人肯定会更想进一步,但宋春菲还没做好准备,他起身道:“炭你别省着用,我看屋里不够暖,别冻着。”
宋春菲嗯一声,心思在此时也复杂起来。
她早前对男女间的事不是特别清楚,但现在她能明白乐善对她的渴望,那时看过一眼的嫁妆画,母亲曾经的叮嘱,都是在教导她“夫妻之道”。
所以,是不是要试试呢?
没有这一步,他们永远都不是真的夫妻,还得瞒着所有人。
眼见乐善要走,她轻声道:“你等等。”
乐善转过身:“怎么?”
她先红了脸,声音跟蚊蝇一般:“要不,要不……还是……”
他听懂了,快步过来:“你愿意?”
“也没有。”她垂着眼帘,心忽地又一阵乱,“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先试下。
乐善钻入被窝从背后拥住她。
他比她高大许多,宋春菲只觉自己整个都陷入了他怀里。
温热的胸膛好似火炉,在这冬日里其实很舒服,只是又未免紧张,她不由自主微微蜷缩。
他低头,唇从她散开的乌发滑落到脖颈:“要是打消主意了,跟我说,我不会勉强。”
她刚才的勇气全没了,感觉嗓子哑了般发不出声音,只点点头。
他从后脖颈开始亲她,顺着耳廓再落到脸颊,将她扳过身,一点点的吻,极尽温柔,就怕吓着她,像吓着一只鸟儿,扑腾一下扇着翅膀就逃了。
………………
感觉像做了一场迷乱的梦,结束后,宋春菲仍不愿从被中探出头。
他抚着她露在外面的头发,很有耐心的等。
她的声音忽然传出来:“你,你是不是看了嫁妆画的?”他做的事情好羞人,不知是不是从那里学来的,她有点后悔没有看一遍。
不对,她还是没眼看的。
乐善轻声笑:“这重要吗?”他当然是学过的,不然怎么洞房呢,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住她,“难道很不舒服?你并没有说。”
“没有。”她刚才完全被害羞的感觉淹没了,又慌又羞,推他又推不动,跑又没力气,整个都很混乱,她只能拿被子遮住脸,脑袋嗡嗡的,后来的事她甚至都不记得了,好似听到他关切询问,她也不知自己回答了什么,“你先去洗吧,我一会,一会自己去。”
这事乐善不惯着她,掀开被子道:“等会摔跤了得不偿失,还是我抱你去洗。”
她要挣扎,他单手搂住她的腰就将她捞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看见他的嘴唇,想到他用此做了什么,她的脸又红了,忙用手捂住。
乐善十分好笑,但也由着她,叫婆子备水后便抱她去了净室。
过得一阵子,又下了雪,鹅毛大雪落得到处都是,整座京城都被覆盖,满眼的白。
天晴后,傍晚乐善去了都督府。
霍云正穿披风,准备回家,瞧见他奇怪道:“这个时候你来作甚?有要事?”
“快过年了,哪还有多少要事,我是得知镜湖结冰了,想约你们去冰戏。”
“好啊。”霍云倒不犹豫,“春汐应该也没去过,那就等休沐日去。”
“到时候我们可以打冰球,你肯定很快能学会,跟马球差不多,就是要控制……”乐善跟他边说边往外走。
仍旧一个坐车,一个骑马,不过霍云瞧见乐善翻身上马时,注意到了他脚上的鞋。
他们平常都穿官靴,今儿奇怪了,乐善居然穿了双棉鞋。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但穿棉鞋不方便骑马,霍云问:“你这鞋是春菲做得?”
“是,”被看到了,乐善当然得意,炫耀道,“女红很好吧?”
“嗯。”霍云点点头,“不过你这么穿,小心磨破。”
“磨破没事,我多穿穿她才高兴……她又在给我做新鞋了。”
霍云没再说话,坐入马车。
看着外面仍在下个不停的雪,他想到宋春汐给他做的中衣。
他这娘子怎么就那么小气呢?
说做一件,真就做一件,他穿脏了连换都没得换!
等回到府里,他快步走到南苑。
宋春汐见到他,迎上去给他解披风:“今儿好冷,不知明日还会不会继续下雪呢。”
她穿着件白底绣海棠的锦袄,靠近时身上馨香扑鼻,再见她踮脚的样子,霍云心想,就算只给他做一件中衣,那也是他的好娘子啊。
他手一用力,将她纤腰紧贴在自己身上,而后低头吻住她的唇。
微凉的唇,带着冬的气息。
渐渐又火热起来。
她被吻得嘴唇微肿,手指掩了下,盯着他看:“怎么了,突然这样。”
他最近很少一回家就吻这么激烈的。
“没什么。”他抚了下她唇角,“就是喜欢你。”
她笑了,想到一件事,转身从案上的书里取出一对枫叶。
“才做好的,你瞧瞧。”
竟是那日他摘了送给她的枫叶。
已经风干了,色泽红艳,尾端穿了孔,用赤金封边,系着紫色的丝绦,丝绦底部穿着两颗小小的金色珍珠。
宋春汐道:“可以作书签,这是一对,正好我们一人一片。”
没有中衣有书签,这对他来说自然是个极大的惊喜,霍云忍不住抱起她转了个圈,而后吧唧一声,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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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冰嬉。
因为约好去冰戏, 霍云白日忙都督府的事,晚上又去跟乐善学打冰球。
宋春汐闲着无事便去看妹妹。
“两人真不知道累,大晚上还去梨塘, 也不怕冻着。”梨塘是城内的小湖, 离得近,练习打冰球方便,她说着一笑, “可能也是怕在我们面前丢丑。”
霍云这方面自尊心极强, 就像那次学打马球一样, 练得时候都不给她看。
宋春菲颦眉道:“丢丑有什么,我倒是怕夫君弄伤……在冰上走好吓人呢, 感觉随时都会摔倒。”
以前他们家住嘉州,一年至多下两三次雪, 天也不会很冷,湖面根本不可能结冰,所以冰戏对姐妹俩来说都是陌生的, 也从未尝试过。
“先去看看再说吧, 也不是非得上去玩的,”宋春汐揉揉妹妹的发髻,“记得多穿点。”
“好。”
“你骑术练得怎么样?”宋春汐又问。
“还不敢一个人骑。”宋春菲思忖着道,“不过春天应该能学会了。”
“到时我们一起去骑马,叫上文N。”宋文N如今在国子监念书, 仍如之前一样勤奋。
“好啊!”宋春菲连连点头。
北风呼啸,沙尘漫天,霍云从宫门走到延和殿, 玄色披风上已是覆了薄薄一层尘土。
他拍干净后方才入殿。
秦P命内侍给他端去热茶。
“听闻军器局有进展了?”
“是, 造出了‘蒺藜火球’, 专用于对付骑兵,可谓是骑兵克星。”
“好!”秦P非常高兴,一击掌道,“幸亏你眼光长远,若真有那一日,朕也不必担心北狄铁骑了。”
霍云听出点端倪:“圣上,莫非唐知府查到什么?”
“就是没查到朕才有所担忧,还有那个何叔义,也失去了踪迹。”秦P捏了捏眉心,“等过完年朕想派官员去督察建州,柳州两地兵马,视察军情……你觉得谁合适?”
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霍云道:“便让臣去吧,臣顺便将火器也带去。”
秦P一怔:“为何?没有必要,朕并不想派你去。”
“可这是臣未尽之事,臣想亲力亲为。”
虽然当初他连续令诸国降服,可不管是疲惫的兵马,还是国库都不能再支撑下去,所以没法彻底清楚祸根,梦里才会出现燕国被围攻,差点分崩离析的情况。而今既知隐患,当然要提前预防,做好北狄一旦起兵便要覆灭它的准备,霍云神色坚决:“请圣上准臣前往。”
秦P犹豫许久:“也罢,你想去便去吧,由你操练好兵马,也不怕将来有什么闪失……但朕命你,不可久留,朕这里也离不得你。”
“是,臣遵旨。”霍云告退时,忽然想起打冰球的事,“过两日臣与乐佥事等人要在镜湖打冰球,圣上若是得空可以来看看。”
秦r愣住。
霍云这么说是因为那次去看他打马球,以为自己对此很感兴趣吗?他轻咳一声:“朕会考虑。”
霍云回去后没把要去建州的事告诉霍夫人跟宋春汐,想等年后再说,省得她们过年没兴致。
休沐那日运气不错,没有下雪,太阳也出来了,夫妻俩早早出发去镜湖。
宋春汐怕在冰上摔跤,太疼,穿着厚厚的棉袄不说,还裹着狐裘,头上也戴了昭君套,并一对暖耳,看起来圆滚滚的,配上粉白的脸颊,微微发红的鼻尖,分外可爱。
霍云抱着她不放,一会捏捏她的暖耳,一会揉揉她的脸颊,小动作不断。
她真不知这么穿会让他如此喜欢,实在费解。
“不觉得臃肿吗?”她问。
他上下打量一眼:“是挺肿,在冰上能滚着走了。”
“……那你还抱?放手!”
他哈哈笑,将她搂得更紧。
京城喜欢冰戏的人不少,故而镜湖一旦结冰后,那条官道上的马车络绎不绝。
他们中间被耽搁了一会,等到镜湖时,只见乐善夫妇已经在了。
上回他们迟到,这回便注意了,谁想乐善更早,霍云问道:“你们几时出门的?”
乐善一笑:“我在兵马司养成的毛病,就怕堵车,故而天一亮就带着春菲来了。”
霍云:“……”
宋春汐却是盯着宋春菲看,暗道妹妹真听话,叫她多穿点,结果穿这么多,用圆滚滚都不够形容的。
不过也罢,这样肯定摔不疼,她拉着妹妹的手:“我们去那边站着看他们打冰球,等会再玩别的……”指着前面,“哎呀,这是冰车吗?”
有点像长凳,但比长凳要宽,大概跟马鞍差不多,可以几人前后跨坐,而前头拉车的竟然是好几只狗儿,长腿厚毛,除了比马矮小外,竟也十分神骏。
“好似挺有趣,一会我们坐坐?”宋春汐立时生出兴趣。
宋春菲捏紧手指:“这,这……真的要坐吗?”
“一会让妹夫带你坐吧,有他在你总归无事。”
宋春菲不敢答应。
此时打冰球赛快要开始了,二人站去后面。
来凑热闹的官员与夫人们瞧见姐妹俩,忙把前头的位置让出来。
宋春菲想谦让,可见那些人竟直往后退。
不说姐姐一品诰命夫人多风光,父亲又升为吏部尚书,这些日请她去做客的请帖都比往常多,她全都拒绝了,她不喜欢被人巴结,也不怎么会说话,索性就不露面,不给家人添麻烦。
反观姐姐,她似乎早已适应,只笑着道谢一句便落落大方站在那里,宋春菲心想,她学不会,她只将自己跟乐善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
两队冰球队的球员们已经都穿上冰鞋,拿好球杖,只等一声令下。
宋春汐发现霍云的目光朝这里落下来,忙伸手朝他一扬。
他嘴角勾起,马上又集中起精神。
铜鼓一起,比赛开始。
跟打马球不一样,冰球是要控制自己在冰上的速度,因一不小心就会滑到,故而在力气的使用上要十分精准,众人看得屏息凝神,等到乐善第一个将球打入对方球门时,众人才爆发出喝彩声。
宋春菲忍不住笑起来,心想夫君好厉害呀,之前她竟担心他会弄伤呢。
宋春汐却想,霍云才学了几日,也不知今儿能不能进球,万一进不了,她是不是要假装看不懂呢?但这样,显得她太傻。
算了,便安慰他,新手能打成这样,不摔跤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霍云显然是不想落得这个结果的,他既答应来打冰球,决不会空手而归,故而宋春汐也是多想了,不到一盏茶功夫,霍云也打进一球,赢得满堂彩。
最终自然是霍云跟乐善所在的一队获胜,这一队其实除了他们俩,还有乐善的好友,都是自小就会打球的,简直是碾压之势。
输掉的那一队连连叫他们请喝酒。
他们笑着答应下来。
乐善记挂自家娘子,第一时间就去找宋春菲,拉着她去坐冰车。
金越跟程锡良在不远处看到,前者走上来调侃道:“怀仁,终于舍得将你家娘子带出来了?”宋家的女子果然都很美貌,也不怪乐善会娶她。
乐善扬眉:“什么舍得不舍得,是她不喜欢出门,说得好像我藏着似的。”
宋春菲好奇地打量他们一眼:“与夫君无关,你们别误会,是我……”
居然一本正经的解释,可见多单纯,那二人相视一笑,金越颇为可惜:“宋家为何只有两个女儿呢?”
“什么?”宋春菲听不明白。
乐善踢了金越一脚:“走走走,玩你们的去!”
金越哈哈大笑,同程锡良告辞走了。
宋春菲不知道乐善为何生气:“你怎么踢你朋友?”
“他找打!别管他了,我们去坐冰车。”
“我,我……”她害怕,拽住他衣袖,“能不坐吗?”
“别怕,试一试,可以让狗儿拉慢点。”他握住她的手,“很好玩的,你信我。”
宋春菲想一想,同意了。
那二人走去冰车时,霍云正专心听宋春汐夸奖他,他这么努力学习打冰球除了不想输之外,也是为这一刻,那是他该得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