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烁闭上眼，他还是舍不得她。
接下来说的话让他自己都觉得无比卑微：“嗯。还是因为言北吗？余沐沐，我知道你忘不了他。但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对不起…”
余沐沐垂着眼还在拒绝。
唐烁又凑近了些，像是不甘：“余沐沐，我知道你喜欢帅的，聪明的，可爱的，有钱的，有腹肌的…但言北有的我都有啊。”
他哽咽了一会：“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余沐沐依旧沉默。
唐烁还在低着嗓子试图挽留她：“余沐沐，虽然我平常很低调。但我家在上海开公司的…我也没比言北穷。”
“你还说他给你做好吃的，我也可以学…”
“是因为我平常太酷了吗…我可以努力变得温柔一点。还是因为我头发不是黑色的，看起来不太男神吗…”
……
余沐沐实在听不下去了：“不是的。唐烁，你别这样…你特别特别好…只是我先喜欢上别人了。真的对不起……”
唐烁的声音已经有点沙哑：“余沐沐，你连一个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他最后一次问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余沐沐又哭了。
她除了这句话什么都说不出来。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夏日刚下过雨的夜晚，空气潮湿寒凉，蝉鸣声低低吟唱，衬着夜的寂静。
唐烁苦涩地笑了笑，将头侧向一旁，往日多情狭长的眸子里光辉不再。
他呆立了许久后，回身把余沐沐深深地揽进怀里，头埋在她的肩膀处：“那你让我抱一会可以吗…就这一次，就一小会可以吗，沐沐…”
余沐沐的手臂垂在两侧，沉默无法回应。
又过了良久，余沐沐试探着问道：“唐烁，你哭…了吗？”
唐烁半晌也没说话。
又过了好久，他终于放开了她，他红着眼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语调尽量轻快：“算了算了，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不像你，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余沐沐狠狠地点了点头：“嗯，你可千万不能像我一样…”
“余沐沐，你错过了我可是会后悔的。你后悔了可别来找我啊。”
唐烁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补充道：“唉，算了。你要是后悔了，我还是会收留你的。”
余沐沐赶紧抬头冲他摆摆手：“不行。只有全心全意只爱你的人才配得上你。我不够好…”
唐烁无奈地冲她笑了笑：“行行行。真是想当你的备胎都不给机会。”
“那余沐沐，我就继续做你弟弟行吗。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余沐沐点头，眼神暗了暗又闪了闪：“唐烁，你一定一定要幸福。”
“知道了知道了，唠叨死了。”
唐烁终于笑着恢复了往日的不羁表情。
“行了你快回家吧。太晚了。”
……
但余沐沐一转身，他眼底的笑意就消失了。
原来被喜欢的人拒绝是这种心情。
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了她多久。
高二那年。
他还是个放荡不羁不务正业的“坏学生”。
上课懒得听讲，下课吊儿郎当。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烹饪社活动。
他被兄弟硬拽过去撑门面，招新拉客。
她偶然间经过，拿起了一块草莓马卡龙：“哇，好好吃啊，学弟这是你做的吗？好厉害。”
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是春天的风。
轻缓柔和，甜美可爱。
他竟然一瞬间失了神，忘了答复。
等他回过神，她已经离开了。
他后来知道了她叫余沐沐。
仙女学神，清高倨傲，稳坐高三的前两名。
自那之后，他发了疯般地开始学习。
只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第一次考进了年级前十的那天，他鼓足了勇气再次来到了她面前：“余沐沐，你之前路过烹饪社夸了我做的马卡龙。我又做了一次，你要不要尝尝？”
实际这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他做了十次还是失败，无奈只能作弊。
可她还是笑得好甜，甜得他要化了。
之后的一年，他卯足了劲，终于如愿和她考进了同一所上海的大学。
大学校园里。
他望着愈发明丽的她，第一次自我介绍：“你好呀余沐沐，我是唐烁。”
可阴差阳错的，她竟然以为他喜欢男生。
而他也知道了原来她早就心有所属。
他知道那个人。学校的传奇。
传闻中清冷疏离，高不可攀的校草。
当年和她一起稳坐高三前两名的那个人。
可没关系，他愿意等。
总有一天，她会回头看他一眼。
那时候。
她喝醉了总喜欢腻腻歪歪地念叨一句话——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得不到的眼前人，就如同海底的月。
再痴迷也强求不得。
他等了五年。
可终究还是没能等来她。
第51章 、真心
◎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想起后悔◎
余沐沐回到家后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对于唐烁，她只有抱歉。
这些年唐烁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
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如今回想起来。
高中时他送来的马卡龙，大学时带给她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陪她逛的每一次街，陪她喝的每一次酒。
他提到言北时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还有他富含深意的眼神和欲言又止。
原来都是那个意思，他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了，可她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她也心如刀割。
她比谁都清楚喜欢却没有结果的痛苦。
但是她还是没办法给他任何期待。
……
这么多年，她的心里只有言北。
虽然可笑，但确实就是如此。
从五年前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永远被他的光填满了。
她总在为他哭，为他笑。
即便再心酸寂寞，她却始终甘之若饴。
她一想起言北今晚的表白就心动到发疯，但是她又觉得难以抑制的担忧不安。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明明在梦里追了那么久，他都不为所动。回到现实后，她不仅什么都没做，甚至还对他格外冷漠。
而且他们重逢才不到十天。
十天就可以改变梦境几个月的结局吗。
醉酒的话真的能信吗？
真心或是假意，她又该怎么判断。
五天后。
白安妮再次约了余沐沐。
自从上次去她家之后，两人还没有联系过，上次安妮的泪流满面确实吓到了她。
不知道她和朗苏聊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她的情绪有没有恢复一些。
余沐沐心事重重地来到了白安妮家。
白安妮先打破了寂静，她凑到余沐沐面前拉了拉她的手，语气显得很轻松：“沐沐，上次的同学聚会怎么样？”
余沐沐点了点头，声音轻轻的：“嗯…我又见到言北了。”
白安妮向她倾了倾身，微微笑着：“是吗，那你们有什么新的发展吗？”
余沐沐犹豫了片刻后回答道：“嗯…他向我表白了。”
“是吗？”
白安妮的眼神闪了闪，有些惊讶。
“这不是好事吗？沐沐你答应了吗。”
余沐沐摇摇头，目光忽地暗了暗：“还没有，我担心他不是真心的。”
“不是真心的。”
白安妮低着头喃喃地重复着。
然后她忽然沉默了，她静静地望着窗外，像是回忆起了遥远的时光。
过了良久，她转过头看着余沐沐。
“沐沐，我想先给你讲个故事。”
“关于…我和朗枫的。”
余沐沐愣了愣，点了点头。
白安妮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第一次打开了被尘封已久的记忆盒子。
曾经痛苦又甜蜜的青涩回忆不断涌来，那是白安妮最不敢触碰的伤痛。
也是她心底掩埋最深最深的秘密。
白安妮迟疑了很久，终于开口：“其实当年他和我表白过。”
……
白安妮的思绪飘回了五年前的那个盛夏。
正值五月，天已经渐渐热了。
暑气微微蒸腾，刺眼的阳光带着夺目的光辉和热度洒向大地，空气有些燥热难耐。
听说朗枫因为打篮球而手指骨折后，白安妮急急忙忙地从家冲去医院，不知是炎热的天气还是心中的焦躁，燥得她出了满身的大汗。
到了医院。
看到朗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白安妮莫名其妙地气不打一处来。
她重重地锤了下他的肩膀，责怪道：“朗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是马上就要钢琴比赛了吗，你这样不得被揍死。”
“安妮，那我要是被揍死了怎么办。”朗枫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望向她的眼睛。
“还能怎么办！【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那我就替你去收尸。”白安妮气鼓鼓地说道。
朗枫的语气软软的：“那我好可怜啊安妮。”
“那你说怎么办？”白安妮没什么好气。
朗枫的眉眼笑得弯弯，半开玩笑地开口：“那你得保护我，你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就那天在操场，朗华声打我的时候。”
白安妮的眼睛瞪得溜圆：“那我也没说是一辈子啊？我就管你管到毕业，然后你就去找你的姐姐妹妹们吧。”
“我有什么姐姐妹妹啊？”朗枫简直是莫名其妙。
“就那些给你送水送吃的送礼物送琴谱的，你不是从来都不拒绝的吗。然后呢，我这个‘朋友’就去找我的弟弟们，谁也别烦谁。”
白安妮突然就扭过头去不想看他。
朗枫的语气沉了沉，表情明显不悦：“白安妮，你哪来的弟弟？是之前舞会要和你跳舞的那个？”
“跟你没关系。”白安妮继续扭着头。
朗枫的眼神暗了暗，他掰过白安妮的肩膀，强迫她回头看他，他的语气不善：“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
白安妮也不闪不躲地望着他：“就是和你没关系。”
听了这话，朗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他望着白安妮理所应当的表情，没来由的烦闷猛然间窜上了他的心头。
下一秒。
他抬手捏住了白安妮的下巴。
唇重重地压了上去。
白安妮的眼睛忽地就瞪大了。
唇瓣重重碾过。
白安妮在朗枫的手中胡乱挣扎着，可他却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直到她的嘴唇已经发麻，几乎窒息。
他才终于放开了她。
望着她呼吸不畅面颊泛红的样子，朗枫的眼尾微微上挑，眸中却不含笑意。
“白安妮，现在和我有关系了吗。”
……
思绪渐渐回落。
白安妮又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可为什么每一个细节都像刻在脑海一样。
五年了，她一刻也没能忘记。
“沐沐，当时我很紧张，我下意识地就推开了他…和你的理由很像，我觉得他不是真心的，因为他对谁都那么好。”
“之后他来找我，我也一直躲着他。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白安妮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
“但那个时候是他最难的时期。我明明有预感…但却没有陪在他身边。”
白安妮极力克制着自己。
她仰起头呼了口气，不想让眼泪落下。
“沐沐，我明明那么喜欢他，他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人。他对我那么重要……”
“可是我当初什么都没做……”
……
白安妮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她的手指捏得骨节发白，瘦弱的肩膀不自觉地上下颤抖着。
淡淡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几近透明。
她紧紧捂住了眼睛，泪水却从指缝间溢出。
“那天。我们约好在天台…可是…”
“是我害了他…”
余沐沐看着这样的她，巨大的遗憾和悲伤也向她汹涌袭来。
她想起了梦中朗枫的笑脸。
她想起了白安妮和他在一起幸福快乐，无忧无虑，打打闹闹的模样。
曦光下的少男少女，笑容清浅。
他们曾经有过那么美好的时光。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朗枫对安妮那么重要。
原来她独自承受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年。
余沐沐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她抬起手伸向白安妮，想要安慰她，想要说点什么。
可是喉间却涩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
过了良久。
白安妮哽咽着声音望向余沐沐：
“沐沐…永远都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想起后悔。”
余沐沐终于明白。
有时候，错过了一次，就是错过了一生。
第52章 、记得
◎这个发夹是我送给你的◎
余沐沐和白安妮聊完天回家后，她依然沉浸在悲伤中，久久难以平复。
她趴在床上难过了很久很久。
像是有一块重重的石头堵在了心口，她不知道该如何疏解，只觉得沉重。
“永远都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想起后悔。”
白安妮的话一直在她耳畔回荡。
那她该怎么办，是不是也应该再相信言北一次，直视自己的心情。
过于悲伤，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余沐沐差点忘记了今天晚上唐烁要来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