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逼近十一点,江浸月跟直播间的大家匆匆道了别,关了直播间。
这一晚上的收益和粉丝增长都蔚为可观。
江浸月顾不上开心,边卸妆洗脸刷牙,边思考到底有哪里不对。
思考着思考着,江浸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一晚上和之前算的都不尽相同,全部是关于改变未来命运的占卜。
她把未来的故事告诉给别人听,命运就一定能改变吗?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还是无论如何都会修正世界线按照原来的方式发展呢?
匆匆刷完牙吐掉嘴里的泡沫,江浸月赤脚跑到房间里,拿起了塔罗牌。
她问:“施宇未来十天内还会有生命危险吗?”
第18章
斑斓的画面在江浸月脑海中徐徐展开。
施宇从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那里接过了一块牌子,佩戴在脖子上。
那是一块雕刻着佛像的木牌,外面用亚克力包裹着,在亚克力和佛牌的空袭中,装着不明的暗红色液体,浸没过半个佛像,只露出佛头。
江浸月不太认识佛像,感觉这佛头笑得像弥勒佛似的,只是耳朵不大。但是江浸月没有从佛牌上品出佛像本该有的慈悲,而是莫名觉得那微笑诡异又渗人。
尤其是不明暗红色液体的存在,更让江浸月觉得不对劲。
佛像浸水,难道不是对佛像的一种侮辱?
画面一转。
施宇戴上以后,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佛牌中蔓延了出来,缠绕在施宇身上。
施宇虔敬地向那位看不清面目的大师鞠了一躬,口中说着:“谢谢大师佑我平安。如能保我平安,那这八万八也值了。”
什么?多少钱?八万八?她没听错吧?
施宇的钱有这么好骗吗?
江浸月真是晒干了沉默,早知如此,直播的时候就应该多要一点钱了。这么人傻钱多的金主上哪里去找?
吐槽归吐槽。
这不是一个好东西,江浸月很肯定,它会给施宇带来危险。
这个大师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
待会要提醒一下施宇。
用掉这一个问题之后,江浸月的困惑仍然没得到解决。
这个问题只是证明了施宇不会被绑架至死,但没有说施宇不会死。
毕竟世界线还可以通过施宇意外死亡的方式来修正。无论江浸月改变什么,施宇还会有别的死亡方式,不是绑架不是佛牌的别的方式。
江浸月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问问题。
斟酌了半天,江浸月询问:“除了这块佛牌以外,施宇身边还有别的会危及他生命的事吗?”
如果有,那就论证了命运不可被修改。
如果没有,那就意味着施宇只是倒霉,撞上了绑架和佛牌两件事而已。
画面变成了全白色。
在这之前,江浸月占卜和自己有关的问题时,是不会出现画面的,脑海中一片漆黑,那意味着占卜自始不生效。
因此,纯白色的画面大概意味着除了这块佛牌,施宇不再会遇到其他的危险。
江浸月松了一口气。
那也就是说,预测到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她从桌子上找来说明书和纸笔,在白纸上写下她今天的两点发现:
塔罗牌预测到的命运仅仅是未来的一种趋势,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塔罗牌可以让现实生活中看不到鬼的人通过画面看到鬼的存在。
说明书渐渐地浮在空中,生成了规则四和规则五。
规则四:被观察到的命运可以被改变。
规则五:塔罗牌可以占卜出任何灵体的存在。
至此五个问题已经用完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江浸月趁着自己还清醒,忙给施宇发了消息。
江浸月:你是不是买了一块佛牌?
江浸月:那不是个好东西,不要带。
施宇没回。
力竭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江浸月忙爬上了床沉沉睡去。
至于施宇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了。
第二天起来后江浸月仍然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幸好她今天不用直播,可以充分休息。
吃过午饭之后江浸月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摩挲着手中的塔罗牌。
说明书上用的词语很巧妙。
它称江浸月占卜的行为是“观察命运”。
它称江浸月看到的鬼是“灵体”。
灵体这个词包罗万象,还有精怪等,都能算作灵体。
这也就更加打破了江浸月对世界的认识。
缠绕在塔罗牌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就在江浸月陷入思考的时候,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由于这个号码非座机号码,不像是广告或者诈骗电话,江浸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是江浸月吗?”电话那头顿了一顿,“我是李修华。”
江浸月猛然想起来她之前和李修华在机场做的交易。那时她们是加了微信。李修华应该是通过自己的手段得到了江浸月的私人电话的。
她换了只手接电话,在沙发上坐端正:“李总下午好,您哥哥的地址我已经发给您了,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了吗?”
早在机场和李总加了联系方式之后,江浸月就把她占卜到的地点发给了李总。
蜀南市平角区石桥村。
这么详细的地址,按理来说李总应该一次通关,不应该再找她售后服务啊?
结果李总说:“我去了,找到了村长,石桥村共有四百多户人家,村长说需要更精确一点的信息,否则大海捞针很浪费人力物力,村民也不会配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疲惫:“你当时说,我哥哥是拐卖过程中跑到了群里被一个寡妇捡回家,这个线索我也跟村长说了,但是村长过于年轻,对于村里的人不是全都熟悉的,更不知道这个寡妇是谁。”
江浸月刚想说你们不是双胞胎吗?话还没出口就被咽了回去。
四十五年,两个生活环境天差地别的人,长相不再相似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李总的哥哥长期处于农村务农状态,风吹日晒,外貌的变化肯定很大。
仅凭外貌寻找有些困难。
于是江浸月爽快答应了,说:“好。”
她握着塔罗牌询问李总双胞胎哥哥的具体位置,然后如实把信息告诉了李总。
“具体的位置应该是十八组十六号。”江浸月说,“在村落的东南角上,很偏远,可以找一下地图。”
李总听完之后,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那我等着您的好消息。”江浸月说。
“嗯,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李总顿了顿,“你知道……要把失踪人口带回来,需要经过警方吧?”
江浸月一愣。
经过警方就意味着李修华必须将找到自己哥哥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那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到底该不该告诉警方呢?
在这之前,江浸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就目前而言,她占卜的内容都更接近于娱乐性质,小打小闹。不骗钱的话不会被警方盯上。她在这方面还是很谨慎的。
江浸月本能地不想和警方有过多接触。
“谢谢李总提醒。”江浸月说,“确实是我没有思虑周全,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李总帮我遮掩一下。”
以李修华的身份地位,不说手眼通天,想个借口总没什么困难,只要不查到她身上就行。
李总说:“那就好……我去派人找了,回头联系。”
江浸月道:“好。”
李总的这一通电话给江浸月敲响了警钟,让江浸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必须低调低调再低调。
根据江浸月放出的消息,李修华最多花两个小时就能找到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因此江浸月也守候在手机前焦灼地等待消息。
过了一个半小时后,李总再次打电话来。
虽然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但是紧张不可避免。
江浸月的声音和李修华的声音同时发出。
江浸月:“找到了吗?”
李修华:“人不见了!”
第19章
???
江浸月也懵了。
不可能啊!没道理她的能力失效了!
但李修华很快说:“你算的地址是对的,我见过那个寡妇了,寡妇说确实捡到了我哥并养育了他很多年,二人相依为命。但是我哥上午去了一趟山上,说是挖草药去了,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回来了。去挖草药的人也都说没看见我哥。”
李总怎么说话大喘气呢?
江浸月在内心腹诽,幸好不是她的能力失效了,否则就李总的报复她都承受不起,更别说江飞光等人的落井下石了。
“明白了。”江浸月说,“所以我应该算一下你哥现在在哪里是吗?”
与自己双胞胎哥哥近在咫尺,却又突生意外。这让一向风轻云淡的李修华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焦虑:“他安全吗?他需要人帮助吗?会不会在山里迷了路?”
江浸月安抚他:“您先别着急,我先算,算了才知道结果。”
江浸月换了之手握塔罗牌,把手机调成免提,放在沙发上。
洗牌可以有效地提升专注度,降低焦虑情绪,虽然跟能力的实现方式无关,但江浸月仍旧很喜欢在每一次占卜之前洗塔罗牌。
不得不说这副塔罗的手感很好,磨砂牌面微微的阻尼感让洗牌的声音清脆悦耳。
等到杂乱的心绪抚平了,江浸月才开始问问题。
“……你哥哥他在一个山洞里,人没有受伤。就是看着有些呆滞。”江浸月皱了眉,“他坐在山洞里不动,也没有带采草药的背篓锄头这类的,感觉不是特别对劲,像是发病了。”
“我的哥哥有轻度自闭症。”李修华的声音带着些许苦涩,“不过刚刚问了一下,说是除了不太爱跟人说话以外,他已经能够自理生活了,还能帮着做农活赚钱……难道是又发病了?”
“先不谈这个……你能把具体位置说得更清楚一点吗?周围有什么参照物吗?这样我也好找人进山搜人。”
这倒不难。
江浸月心念一转,复盘了李修华哥哥进山到山洞的行动路线。
“沿着采药常走的那条小路一直走,走到一个有大树的拐角。树大概有二人合抱那么粗,小路往左,但是你哥哥是往右走的,走了一阵子之后遇到一块山石便往东南方向走,然后一直走了很久会遇到一处崖壁,拨开藤蔓里面便是一个山洞。”
江浸月能看到具体的画面,但是无法让别人也看到她脑海中的画面。
加之山间景色大同小异,天生地养的植被,没有像城市里那样特殊的参照物,压根不好描述。
江浸月只能说自己是尽力了,虽然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李修华大概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不知不觉间叹了口气,沉默良久说:“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人进山找人。”
江浸月能帮上的忙不多,除了动动嘴皮子以外概莫能助。
虽说她已经完成了和李修华的约定,帮助李修华找到了哥哥的位置。就算哥哥真的失踪找不到,也不至于迁怒她然后剥夺她的待遇、暂停她的直播。
但江浸月还是希望事情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的。
她在思考李修华哥哥为什么会走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然后发病。
如果真按李修华所说,他哥哥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不应该对山里的危险毫无防备,也不应该丢失了背篓和工具。
理论上还剩两个问题可以占卜,但江浸月今天本就没有完全恢复体力,就自身情况看来,再占卜一个问题已经是江浸月的极限了。
思来想去,江浸月总觉得不安。
理智让她不要轻易地去占卜浪费体力,可等了半个小时,李修华那边杳无音讯,江浸月便还是想问问李修华哥哥失踪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指尖轻叩塔罗牌,塔罗牌便给了江浸月回应。
早上的时候,李修华哥哥决定去摘草药,这几天上山摘草药的人很多。他背着竹篓,拿着工具。
大家都选择天蒙蒙亮的时候上山,李修华的哥哥也不例外。
那个时候上山的人很多,采药的人大多会选择走同一条小路,彼此也有个照应。
在山路上,李修华的哥哥遇到了七八个同样是去采草药的村民。
去采药首先得经过一条羊肠小道,这是石桥村村民上山时踩出来的捷径,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小路。
他们拍成一溜往上走,走着走着李修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那人疾步走过李修华,说了声:“抱歉。”
然后快走着超过了李修华,最后因为走得太快,整个采药队伍都看不见他了。
再然后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在大树的拐角处,李修华脱离了队伍,独自往山间走去。
问题就出现在那个撞了李修华的人身上了。
江浸月皱紧了眉头。
怪不得她觉得这件事充满了诡异之处。
一个在村子里呆了四十五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山里哪里危险不能去呢?又不是冒失的小孩。
那个撞他的人必然干了什么。
在江浸月看到的画面里,那个人行进速度很快,看不清楚面容,也没看清那人撞了李修华哥哥之后还做了什么。
把这当作线索告诉李修华,恐怕李修华也没有什么办法。
最多只能提醒李修华多注意一下身边奇奇怪怪的人。
因为体力不支,江浸月的额头渗出冷汗。
她想她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又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临近傍晚。
李修华才给她打电话。
江浸月一直在守候这通电话,迫不及待地接通:“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李修华说,“还是多亏了你算出来的路线,虽然过程里走了不少弯路,但还是找到了,成功把人带回了家。”
江浸月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皆大欢喜。
“只是我在他衣服里发现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纸。”李修华语带犹疑,“打开来里面乱七八糟的,我拍给你看?”
很快李修华就把照片拍给了江浸月,可惜江浸月并不是正儿八经的玄门子弟,她也看不明白,只能叮嘱李修华多注意身边地陌生人。
李修华应道:“好,那我就去带他检查一下身体了,谢谢你啊。事后我必然有另外的酬谢给你,如果不是你,我们骨肉也无法团聚,这下我父母的在天之灵也应该能得到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