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赢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麻木师傅，“麻烦您等会，我们尽量快点。”
接过烟，师傅脸色立马好看了不少，“行行行，还整这么客气。”
“应该的。”程赢极浅地笑了下。
快走到那家的时候，前面传来一道小女孩尖锐的哭声。
祝窈窈心口倏地一滞，是淼淼的哭声！
第6章 找回女儿
矮小的院子角落坐着一个三岁大的女娃娃。
女孩身上脏兮兮的，头发好几天没打理过，脏兮兮的跟鸡窝一样，身上的衣服也是又脏又破，手背上还有青紫色的痕迹。
但这都不是最显眼的，最显眼的是女孩脚上的绳子。
祝窈窈听到哭声后径直推开门跑进院子，看到角落的淼淼后心都揪了起来，鼻子也酸了，“淼淼？”
窈窈饿了一天一夜，刚才的哭声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但此刻听到母亲的声音，她还是猛然抬起来，看清祝窈窈的脸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呜呜呜”
“妈妈窈窈再也不调皮再也不要去找爸爸了，妈妈不要送窈窈走好不好”
“要哥哥，窈窈要哥哥”
刚开始女孩还能扯着嗓子哭，后几声就像受了重伤的奶猫一样，声音又细又轻，让隔壁邻居听了都于心不忍。
“唉真是造孽啊，这么乖的孩子居然舍得卖。”
“黑心肝哦~”
祝窈窈吸了吸鼻子，快步走过去，解开淼淼脚上的草绳。
草绳十分粗糙，女孩娇嫩的脚脖子上磨出了好几道血印子，祝窈窈看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绳子刚解开，淼淼就扑进祝窈窈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呜呜咽咽地小声啜泣，“妈妈，妈妈呜呜呜”
院子里坐着吃饭的人终于反应过来。
老婆子猛地反应过来后冲了上去，“你谁啊！这是我家给我滚出去！”
除了老婆子外，院子里还有一个差不多十五岁大的男孩，男孩看着模样周正，但是目光呆滞，行动迟缓，嘴角还流着口水。
听到淼淼的哭声，他兴奋地直拍桌子，“嘿嘿小媳妇又哭了！”
祝窈窈抱着淼淼起身，“我是淼淼的母亲，我来接她回去！”
“你说什么？”
周老婆子愣了下，随后面色更加凶狠，伸手就去抢孩子，淼淼吓得浑身发抖。
“你说你是她妈就是她妈？”
“再说了，这女孩是我花钱买的，我买的就是我家的！”
老婆子干了几十年农活，力气又大身手也利索。
祝窈窈不小心被她扯到头发，疼到面色都扭曲了，“我草！”
“放开！”
就在周老婆子一下没抓住又准备扑上去的时候，程赢箭步跨过来直接将老婆子的手扭到背后。
周老婆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人死死绑在背后。
她疼的嗷嗷叫，“你他妈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程赢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是谁还怎么抓你，买卖、虐待儿童，二十年牢都不够你坐的！”
“给我老实点！”
程赢前段时间和公安打了不少交道，唬个没啥见识的农村老婆子完全不在话下。
特别是这个年头，周老婆子一听这话，腿都软了。
坐牢？
她去坐牢了，她家乖孙怎么办？
周家孙子看到奶奶被人绑住觉得格外好玩，放下筷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歪着嘴：“嘿嘿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程赢本来还想等把周老婆子收拾完了再去收拾这小子。
现在他自己主动跑过来，程赢还省了事，直接将人五花大绑。
“还有其他共犯吗？”
“没了没了，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我孙子没关系，你把我孙子松开。”
周家就周老婆子和她孙子两个人。
周老婆子的儿子前几年去矿上干活结果出事死矿上了，家里一个老婆子一个傻儿子，儿媳妇拿到补偿金连夜跑了。
但她还算有良心，留了两百块钱，免得儿子饿死。
周老婆子怕自己活不久，就拿这两百块钱去买了个女孩，又能给她们老周家传宗接代，以后自己死了还能照顾她孙子。
怕女孩懂事了跑，她还特意买的小的。
“同志，她说的是事实吗？”程赢看向祝窈窈。
祝窈窈抱着孩子点了点头，“嗯，是事实。”
“那行，那你跟我走一趟吧。”
“奶奶走牛牛也走，牛牛也要去玩。”
周家孙子见奶奶要被带走，立马跟了上来，“牛牛也要去玩。”
周老婆子看到自家傻孙子，眼睛都红了，“牛牛啊，奶奶以后不在了，你要乖乖吃饭晓得不？”
周牛牛流着哈喇子，“吃饭？牛牛饿了，牛牛要吃饭了再去玩。”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邻居，其他村民也都围了上来说好话：“同志啊，老周家都是可怜人啊，周老婆子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孙子，你说现在把周老婆子带走了，牛牛啥都不知道，说不定哪天就饿死了。”
“是啊，唉。”
“同志您行行好放过他们吧。”
“这位女同志你也说说话啊，你也是当妈的，牛牛好不容易被他奶拉扯到这么大，你忍心看着他饿死吗。”
居然道德绑架到她头上了。
祝窈窈深吸一口气，“我女儿被人拐卖到这里、挨打挨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我女儿才三岁，过来给她一口吃的帮她说句好话？！”
这......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闭了嘴。
祝窈窈听到有人说“去叫村长”，皱了皱眉，给程赢使了眼色。
程赢清了清嗓子，“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做！”
周老婆子痛哭流涕：“不敢了不敢了，同志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程赢祝窈窈匆匆赶来的目的只是单纯接淼淼回去，就得速战速决。
抓人那是公安的事情，外边麻木司机还等着，还有不少村民，万一等会村长过来出啥岔子就麻烦了。
所以周老婆子这么说后，程赢踹了她两脚，“行，今天先到这里，我回去后和同事商量看看！”
祝窈窈轻声问淼淼：“他们都打你了吗？”
淼淼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伸出小胳膊，上面全是印子，“淼淼好疼。”
祝窈窈头都要气昏了，走到周老婆子面前狠狠揪了几下她的眼皮子，周老婆疼的嗷嗷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啪啪啪——”
揪完眼皮不解气，祝窈窈又狠狠抽了周老太太几巴掌。
周老太太像母猪一样哀嚎，疼到泪水都出来了。
臭娘们是断掌，打人真疼啊！
周老太太那刻薄的颧骨一下子肿老高，鼻涕口水都被打出来了。
还有周牛牛，祝窈窈冲上去又是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又抬起脚，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踹上他的下面，周牛牛眼睛骤然瞪大，捂着裤子嗷的一声在地上滚来滚去。
“疼死我了疼死牛牛，奶奶牛牛疼牛牛的鸡鸡好疼啊啊。”
这一脚，程赢看到眼皮子都跳了下。
这叫周牛牛的以后估计就是太监了，太狠了。
一旁围观的男邻居们都下面一痛，不自觉并紧腿。
程赢不觉得祝窈窈这一脚太重，如果不是为了演戏，而且时间也不充足、准备不充分，要不然他肯定下手比祝窈窈更狠。
两人赶在村长过来前离开。
走之前，程赢回头看了眼还在不停咒骂的周老太太，手背青筋暴起。
以为这就完了吗？
呵。
等没什么人后，程赢朝祝窈窈伸出手，“我来抱吧，你歇一会。”
祝窈窈胳膊也酸的厉害，她点了点头，刚要应，怀里的淼淼就猛地一哆嗦，哭着说：“妈妈不要把淼淼送走呜呜呜”
第7章 他们又要来了么
在来之前，程赢就知道儿子女儿都不认识他。
不过这件事情他也一直都很清楚，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长这么大就不知道有爹妈是啥滋味，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而且没有祝窈窈那样的爹妈兄弟吸血，他活的多自在。
他孩子比他强多了，起码还有他这个亲爹赚钱养他们。
但是这一刻，看到淼淼对祝窈窈如此信任，对自己却避之不及，他心里第一回 涌现出那种酸涩感。
“我......”
程赢就差把“受伤”两个字写在脸上了，祝窈窈扫了他一眼，“先回去。”
“嗯。”程赢低沉地应了声。
祝窈窈轻轻拍着淼淼的背，“不送不送，妈妈错了妈妈和淼淼说对不起好不好。”
小姑娘漂亮的眼睛里盈满泪珠，听到妈妈的保证，她弱弱打了个哭嗝，然后乖顺地将脸埋进祝窈窈怀里。
没一会呼吸渐渐平稳，只是在睡梦中还时不时抽噎一下。
她每抽噎一下，祝窈窈心也跟着抽噎一下。
乡下的路不好走，麻木噪音也大，但就算这样，淼淼还是在祝窈窈怀里一直睡到他们到家也没醒来。
祝窈窈则一直抱着孩子看向车外，暗暗记下金店以及银行的位置。
尽管空间里几乎什么都有，但是她没有这个年代流通的货币，还是要想办法多换点钱。
程赢付了车钱，祝窈窈抱着淼淼下车。
坐了一路麻木，腰以下的地方都被震到失去知觉了。
祝窈窈抱着淼淼下车，脚刚落到地上就一阵虚浮，程赢顺手托了她一把，“看着点。”
“淼淼！”
磊磊被张建带回家后一直没进屋，就在院子里守着。
每听到有人走过，或是有车经过，他就会探出头来看看是不是爸爸妈妈带妹妹回来了。
这小子一看就和他亲爹一样精头精脑的，张建又不敢放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只能强撑着陪他。
守到张建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他才抱着怀里的锄头打了好大一个哈欠，“磊磊你乖乖等着啊，叔先眯一会，困死了。”
“嗯嗯。”
程磊点头，结果下一秒听到麻木车的声音后立马跟猴子一样蹿了出去。
张建顿时一个激灵，踉跄着起身，“哎哟你慢点！”
追出去还真看到程赢和祝窈窈抱着淼淼站在门口，张建松了口气，调侃说：“程哥，磊磊这臭小子真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猴似的，精力不晓得怎么这么好。”
说完，他就看到程磊用屁股把程赢挤开，然后钻到祝窈窈身边跳着去够淼淼垂在两侧的手。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舍得施舍给他亲爹。
张建：“......”
程赢瞪了他一眼，“行了这里没你事了，你赶紧回去吧。”
“嘿！”
张建气乐了，“行行行，你们一家四口团聚，我晚点再来。”
说是一家四口，其实是祝窈窈抱着淼淼，磊磊紧巴巴跟在祝窈窈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妹妹。
程赢则一个人，双手虚垂在身侧，垂眸跟在祝窈窈他们三人后面。
磊磊个子小，跟在祝窈窈后面好几次差点绊倒，程赢皱了下眉，拎住他的领子，“慢点。”
“别碰我。”
程磊挥手打开程赢的手，语气有些不耐烦，说完又径直跟了上去。
程赢怔了下，“这小子......”
抱了一路，祝窈窈胳膊都快断了。
一进屋她就赶紧将淼淼放到床上，还没松口气呢，小姑娘又惊醒了。
惊恐地睁大眼，呜呜咽咽朝祝窈窈伸出手 ，“妈妈不要丢下淼淼呜呜呜~”
“不丢不丢，咱回家了，淼淼你看看。”
一旁的磊磊终于有机会爬上床，挤到妹妹旁边，搂住妹妹，并且将祝窈窈隔开，人小鬼大地拍拍淼淼的小胳膊，“哥哥在呢，继续睡。”
淼淼迷迷蒙蒙睁开眼，看清哥哥的脸后惊喜地“哇”了一声，然后拽住磊磊的衣角，“哥哥！”
“淼淼好想好想哥哥，淼淼很乖，一直在等哥哥来接淼淼，都没有跑！”
磊磊拍了拍淼淼脏兮兮的脑袋，“淼淼乖。”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乖巧地向磊磊求表扬，祝窈窈看的心酸。
“你们休息会，我去弄点吃的。”
这屋子是程赢找人租的，方方正正的户型，一室一厅一厨，然后带了个院子。
他们这一排都是这种户型的出租房，共十户，所有人共用两个公共卫生间。
院子里面和前面都有几块自留地，其他家门口都种的满满当当的，只有他们家地里稀稀拉拉长着几根青菜和几窝葱。
祝窈窈叹了口气，跑到田里摘了两把青菜，一把小葱。
刚醒来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想吃点热乎的汤面，心里才踏实。
还有那两个瘦瘦小小的孩子。
原主身高和她差不多，一米六五，程赢更是一米八多，结果两个孩子长大了个头都不高，估计就是小时候该长个的营养没跟上。
“我买了包子花卷，等会热一下就行。”
程赢看到祝窈窈拿着青菜小葱回来，朝院子中间的桌子抬了抬下巴。
“我想喝点汤。”
扔下这句话，祝窈窈转身走进厨房，留下一脸讳莫如深的程赢。
这人转性了？
平时想方设法想从他这里多弄点钱，都是说磊磊想要什么东西、要给磊磊买什么，但最后能有一毛钱花在孩子们身上都是多的。
祝窈窈才懒得管程赢的想法，特别是她还在厨房里看到一袋面粉后，眼睛都亮了。
干巴巴的花卷哪有鲜美的面皮汤好喝。
原主虽然懒，但是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长大，怎么可能不会干活，她拿着青菜小葱去厨房程赢也没有太奇怪。
和面，再将和好的面擀成和馄饨皮差不多厚的面片，然后切成条状。
接着起锅烧油，放入蒜片、炒香后加热水、面片，待面片煮熟后放入洗好的青菜。
找油时，祝窈窈还在橱柜最里边发现了几枚鸡蛋，估计是原主攒着打算以后拿回娘家去的。
祝窈窈低头看了眼面黄肌瘦的自己，还有那两个皮包骨跟难民似的孩子，想也没想掏出两枚鸡蛋打散后淋入锅中。
再撒少许盐和酱油，最后放入切好的葱花，一锅色香味俱全的面片汤就好了。
祝窈窈将面片汤盛入碗中，刚放下锅铲，眼睛一瞟，就看到两个小萝卜头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祝窈窈挑眉，想问他们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