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们确定在这这大街上说话吗,这风吹的还有点冷呢。”她搓了搓手臂,装作被冷到的样子。
被这么一说,众人想起她身体还没恢复,连忙催促她上马车。
两名女子一同走向马车,而顾天瑾则是翻身上马。
谢琬琰正要抬步上车,余光望见站在原地没动的楚璃,迷惑地皱了皱眉,楚璃也发现了她的视线,朝她笑了笑,说了句,“等我去找你。”
谢琬琰恍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忘记楚璃可是东虹国的掌权人之一,之前能来西乾国是因为朝会,如今各国之间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他若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西乾国,怕是会让其他两个国家有别的想法。
这么一想,她也就理解了为什么表哥和清歌新婚第二天,就会双双出现,在半路等她,应该是想陪同她一起回镇国公府,伪装成是他们救了她,这样就算是之后有人知道了昨晚的事,也不会想到她是被别国的王爷所救。
想到楚璃来西乾国的目的,谢琬琰不自觉露出一丝甜笑,也就不在意他不能陪自己回去。
穆清歌原本要和谢琬琰一同上马车,见她突然停下,她也停下步子,疑惑道:“怎么了?”
谢琬琰回过神,摇摇头表示没事,她看着楚璃,露出一个超大的笑容,朝他挥挥手,转身毫不犹豫地进了马车。
穆清歌见她没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朝楚璃点点头,依旧没有搭理旁边骑着马的顾天瑾,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顾天瑾护在马车旁,朝楚璃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楚璃没有搭理他幼稚的举动,望着远去的马车,想到刚才那毫无留恋的声影,不由地失笑,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小没良心的。”
他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骏马,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
马车上,谢琬琰看着在一旁沉默地吃着糕点的清歌,注意到她梳着妇人发髻,八卦因子蠢蠢欲动。
半晌后,反而是穆清歌没沉住气,无奈地看向她,“你想要问什么就问吧。”
也不怪她沉不住气,就谢琬琰那一副八卦的神情,时不时盯着她,想说话又闭嘴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
得到准许的谢琬琰立马兴奋地坐到穆清歌面前,抱着她胳膊小声的问道:“你们两昨晚不是洞房花烛夜吗?怎么样怎么样,体验感受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穆清歌感觉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出了一丝猥琐(?),她晃晃头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反而对她的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样,别人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呀。”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谢琬琰望对于她的回答很不满,摇着她的胳膊,锲而不舍地问:“我是问,我表哥在床上怎么样,外界可都是传闻他那方面不行呢。”
虽然谢琬琰知道作为男主,各方面条件都是顶配,可架不住都城里的谣言表述得有多真,他们都说瑾王殿下之所以不近女色,就是因为那方面不行。
谣言听多了,谢琬琰也不由地怀疑起来了,这怎么能行,所以他们两一成婚,她就迫不及待地想来验证一下。
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话,穆清歌顿住,耳尖悄悄漫上绯色,眼神也开始乱飘。
“谢琬琰,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谢琬琰还没等清歌说话,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句阴沉的喊话。
听到顾天瑾叫自己全名,谢琬琰条件反射性的坐直,刚坐好就反应过来,现在她可不是小时候那个会被他吓到的小女孩。
于是她翻了个白眼,朝着马车挑衅道:“我哪句话说错了,都城里传出这种谣言这么久了,你都没在意过,现在急什么?我不得关心一下清歌的终身幸福。”
顾天瑾被她的话噎到,要不是谢琬琰说起,他都还不知道都城里居然会有这样的流言,更别说去理会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在旁边装死的怀信,而后朝马车内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姑娘家家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听到的?看来我要向姑妈关心一下你的教育问题了。”
听出他的威胁,谢琬琰原本还要继续和他呛声,结果余光瞟到清歌的脸已经红得像是煮熟的螃蟹,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半晌后,谢琬琰望着已经恢复成往日那淡定模样的穆清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清歌,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明明她昨晚经历的事情说出去都会有很多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自从她醒来,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过来问她?
穆清歌瞥了一眼惴惴不安地少女,淡定表示:“这有什么好问的,无非就是那些男人常用的把戏,又没什么好新奇的,我没把他剁了都算好事,还想让我知道他想要做的细节?”
想要?谢琬琰默然,看来他们是以为顾天宁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这样也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谢琬琰也没有继续找话题和穆清歌聊天。
就这么相对无言的来到镇国公府,马车驶入府内,刚下马车,谢琬琰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愣了一秒,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的眼神瞬间柔软,变得依赖,她伸手抱住面前之人,喃喃道:“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长公主放开怀中的女儿,含泪欣慰地说,她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儿,见她精神饱满,不像是吃了苦的模样,这悬了一晚上的心才放下。
“好了,芸娘,外头风大,让言言先进屋吧。”站在一旁的镇国公虽然没有长公主那边情绪外露,但也是很关心自家女儿。
谢琬琰此刻已经整理好情绪,这才发现原来父亲和弟弟都在,仔细一看,三人怕是已经在寒风中等了许久,脸都冻白了,她心微微一酸,连忙拉起母亲的手,招呼大家朝屋内走去,“大家快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长公主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任由女儿拉着,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现在她是一刻也不想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落后一步的镇国公看着从进来就一直被忽视的瑾王和瑾王妃二人,抱有歉意地说道:“见谅,你姑母也是见到言言太开心了,殿下新婚我们还未庆祝。”
“无妨。”顾天瑾自然不会计较这一点,他朝镇国公辞行道:“姑父,既然已经将表妹安全送到,我和清歌还有事,就先不打扰您和姑母了,下次再来叨扰。”
镇国公也知道如今他们这情况也不适合接待外人,于是也就没挽留,只是吩咐旁边的谢华英送送他们,并且承诺府上会将这份情记下。
*
一天的时候,谢琬琰都待在长公主面前,没有让自己离开过她的视线,
晚上用完晚膳之后,终于将家人安抚好的谢琬琰,借口身体还不舒服,提早回了自己的小院。
到了小院,劝走非要陪同自己的方嬷嬷,谢琬琰看向在一旁伺候的小侍女,“桃夭呢?”
从她回府到现在,桃夭一直没出现,她知道这次她被绑架,桃夭也算失职,母亲恐怕会迁怒桃夭,所以今天在母亲那,她都不敢提桃夭的名字,只能回自己小院之后打听。
被问到的侍女名叫小杏,刚好是和桃夭一间房的小姐妹,她听到郡主的问话,眼神闪躲了一瞬,犹豫着要不要将实际情况告诉郡主。
谢琬琰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她严肃了语气,“桃夭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
小杏纠结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郡主,昨日您出事,桃夭自责自己失职,自请领了五十大板。”
“五十?!”
谢琬琰被这个数字惊到,寻常男性三十大板都会重伤,虽说桃夭是习武之人,但这也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是,桃夭被打得血肉模糊,现在还在昏迷中。”小杏想到桃夭当时刚受完刑的模样,也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她哽了哽,继续说道:“桃夭昏迷前还叮嘱奴婢,若郡主问起她,就说她去被派去外面做任务了,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可奴婢想着郡主您该是想知道这件事的。”
谢琬琰张了张口,沉默了,最后只是说了句,“你做的很对。”
既然桃夭并不想让她知道她的现状,那她自然是要当不知道。
她突然觉得很疲乏,她看了眼还在一旁惴惴不安的小杏,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桃夭有任何情况,都要记得及时和我汇报,知道吗。”
“是,奴婢晓得的。”
“我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小杏听到她如此说,抬头看了一眼郡主,发现确实是满脸倦色,她敛了敛神色,称了声:“是。”
谢琬琰默不作声地躺在床上,不知过了过久,眼角出现了泪痕,被压抑许久的恐惧终于涌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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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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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琬琰躺在床上,眉头紧紧皱起,正在无声哭泣。
差点被人侮辱,尤其是那般令人绝望的境地,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向她表面显露的那样,如此云淡风轻,丝毫不放在心上。
从早上醒来后看到楚璃的第一秒,谢琬琰就决定隐藏起这种懦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会因为和楚璃的亲密而感到羞恼。
在遇到清歌和表哥之时,又装作八卦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回到家则伪装成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还有余地去安慰被吓到的家人,安抚他们,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安心罢了。
平日里的她就算再开朗,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情绪如此外露。
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将情绪一直掩藏,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刚才小杏形容的桃夭,情绪来得突如其来。
她想起昨日顾天宁那势在必得的模样,又想到桃夭因她被掳走而受到这么大的惩罚,心底明白,在封建朝代,女子清白是件多么重要的事。
以前看书的时候谢琬琰还很不理解,为什么书中总是要把女子的贞洁当做筹码,恶毒女配陷害女主,就一定要毁其清白,就算没有成功,女主的名声也会被毁。
虽说她还有现代人的思维三观,但这么多年的记忆融合,她也不自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如今也算是能明白这世界对女子的不公。
她就是个小人物,没有当女主的命,也没有女主的性格,遇到这种事,内心难免惴惴不安,这种事哪怕是在现代,也是会惹人非议的。
她想到顾天宁那恶心的触碰,还有自己差点压抑不住药性的媚态,越想越难过,忍不住抽泣起来。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她立马惊住,坐起身,右手伸向枕头底下,看向屋内,冷喝道:“谁在那?”
此时的她声音带着压制不住的哭腔,语气惊恐,听着来人身形一顿。
黑暗中,一个男子身影逐渐浮现,谢琬琰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手底下却不动声色地将一把匕首握在手中。
这是她今晚睡前特意藏在枕头底下的武器,以便于不时之需。
只是没想到,刚放没多久,立马就要用上了,她自嘲的想。
还没等谢琬琰动作,那名男子突然出声:“是我。”
楚璃?!
知道来人是谁,谢琬琰松了口气,想到刚才那声叹息,她才惊觉自己刚才那副模样应该是被他瞧见了。
她连忙低头,擦了擦眼角,掩饰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楚璃来到谢琬琰身边,疼惜地望着她,见她一直拿手背随意地蹭着眼角,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上前制止了她的举动。
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地擦拭掉她脸上残留的泪痕,之后回答起她的问题,“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在这哭一晚上。”
“你..你都看到了?”
“你说呢?”
楚璃其实早晨并没有发现谢琬琰的异常,反而很欣喜她对自己的亲密,自己心悦的女子并不排斥自己的接触,正常男人都抵抗不了。
可等到了下午,他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当时他正在书房里办公,脑海里开始回溯,可却找不到他认为不对劲的动机。
直到月貌进来汇报赤日楼近日来的事务,他才恍然大悟。
典当行是赤日楼在西乾国的据点,可自从谢琬琰醒来,她就自然到仿佛那是她家,既没有提出过疑问,也丝毫没有在陌生地方的恐惧,反而还有心思在他面前害羞,对他撒娇。
想起从他回到东虹国后,她便一直没有主动联系,怎么也不像是会因为爱情忽略周围一切的人。
更何况她性格一向八卦,看到他能自由进去一家西乾国负有盛名的典当行后院,居然就没想过问一问?
也是由此,楚璃才突然意识到,谢琬琰怕是一直在伪装,压抑住自己真实的情绪。
一想到这,楚璃就坐不住了,立马策马奔向镇国公府。
直到翻进谢琬琰闺房后,发现她已经睡了时,他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冲动,女子闺房岂能随意进入。
他立马就想转身出去,可不料耳边传来了小声的啜泣。
分辨出声音来自哪里后,他被定在原地,沉默了。
本想着就这样静静地陪伴,可谢琬琰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大,楚璃这才没忍住暴露了自己。
谢琬琰也知道自己问了句蠢话,她顶着通红的眼睛,嘴硬地解释道:“你别多想,我...我只是..”
想了半天,谢琬琰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楚璃见她这幅惶恐的模样,没有说什么,手一动,就将她纳入怀抱。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神情也不似往日的不羁,温柔说道:“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谁想哭了?”谢琬琰嘴硬道。
话虽这么说,语气却不由自主的哽咽了。
纠结片刻,她没有再抗拒,反而将脸埋在楚璃胸口,痛痛快快的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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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谢琬琰正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而府上的另一头,长公主和镇国公也准备歇息了。
长公主坐在梳妆台上,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头发,垂眸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后,她看向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夫君,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夫君,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
“言言的反应啊,我本以为言言回来后情绪会很不对,已经做好安抚她的准备,但今个儿我看着她,感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这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些了?”
听出长公主的纠结,镇国公也不急着睡觉了,他坐起身,思考片刻开导道:“言言情绪稳定这不是好事吗,难不成你还希望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你说什么呢!”长公主闻言斜了他一眼,也知道他作为一个男子心思没这般细腻,解释道:“昨日的情景你也看到了,要不是瑾儿及时将言言救下,恐怕昨日我们看到的就不单是顾天宁的丑事,在床上的恐怕还有咱们闺女,这般经历任凭哪个女子也是难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