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会即兴作诗?!”赵小诗望着他。
但他停了好一会儿没有接着往下唱。
“然后呢?”赵小诗还挺期待谭俊那最后一句的,碰了碰他的手臂,结果谭俊转身牵住她的手,笑说:“最后一句是――小石头,跟我回家!”
春藤老树香花,
白墙小院人家,
清风长街落霞,
夕阳西下,
小石头跟我回家!
没办法,吃晚饭的时候,赵小诗又脸红了。而且红的明显,让谭妈看了出来,赵小诗只好解释说下午晒的。谭妈接着就说晚上给她用补水面膜。这时,谭爸又问,在他家睡,睡得好不好?赵小诗点头说挺好的。
“如果不是我有起夜的习惯,她可能会睡得更好。”谭俊外婆接话说。
“还好啦,我还害怕我睡着了乱动碰到您呢。”赵小诗不好意思地说。
“不过你确实有踢被子的习惯。”谭俊外婆笑说,“和谭俊小时候一样。”
因为考虑到谭俊外婆腿伤还没好利索,又起夜,赵小诗也可能会踢被子,两个人睡,互相有点影响。所以这一晚,赵小诗被安排睡谭俊的房间,而谭俊睡客厅的沙发。
赵小诗是红着脸被推近谭俊的房间的。
“别害羞嘛,你又不是没在这个房间里睡过。”谭妈笑说。
是睡过那么一回啦,可是,那都是初一时候的事情了。那天,赵小诗在游乐场疯玩了一天,下午回来,爸妈都还没有回家,她又没带钥匙,又饿又累,被谭俊妈妈看到,叫去家里去吃晚饭,吃了饭之后,在他家看电视,结果在人家沙发上睡着了,晚上九点多被赵妈叫醒的时候,她是在谭俊的床上。
谭俊整个房间都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床单被罩是特地给她新换上的,白天在太阳底下晒过,暖暖的,有阳光的味道。
躺在谭俊的床上还挺舒服的……
赵小诗彻底失眠了。
客厅里的谭俊亦然。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老是不自觉地看向自己房间的门,无奈之下,他拿起手机刷新闻,但新闻也看不下去,后面想起自己黄昏时唱的那首诗,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改了改,想着发一□□动态。
想了会儿,他把最后一句“小石头跟我回家”改成“失眠因为想她”,但又不想屏蔽赵小诗,于是便又改了一版,才发出去。
朋友圈内容最终如下:
《天净沙.春思》
春藤老树香花,
白墙小院人家,
清风长街落霞,
夕阳西下,
失眠人在想啥?
第二天,赵小诗看到谭俊这条说说的时候,底下已经有好几条评论了。
有人评论“好诗666”,有人评论“失眠人在想清华”,有人评论“不妨吃个西瓜”。只有语文老师正经地评论了一句:“夕阳西下,明月伴君享茶”。
语文老师夸了夸谭俊,第二个月就把这首诗刊登在了校报上。
刊登内容如下:
《天净沙.春思》
(高二3班谭俊)
春藤老树香花,
白墙小院人家,
清风长街落霞,
夕阳西下,
明月伴君享茶。
谭俊因此还获得了十元稿费,也在班级里出了名,校报在班级里传阅后,不少人都夸班长好文采。但其实只有赵小诗知道,这首诗创作的缘由,还有“夕阳西下”后面一句最初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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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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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谭俊把校报摊开,放到赵小诗面前,但赵小诗并不想看那首诗,她听到有同学念那首诗她就会想起那天黄昏的景象,也随之想起在谭家住的那段日子,以及后面得知她家里停电是谭俊拉了总闸的恶作剧。
“怎么了?今天又不开心了?”
看到赵小诗闷闷不乐的样子,谭俊接着道:“不会还在因为我拉总闸的事情生气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赵小诗就胸口闷。
“难道我不应该生气么?”赵小诗粗声反问。
“应该的应该的。”
谭俊赔了个笑,无趣地把桌上的校报折好,塞回自己课桌里。但赵小诗生气了,他总是要哄一哄的。他深吸口气,然后屏息说道:“这事儿不都过去两星期了么?翻篇吧。上回你不是已经狠狠地掐了我一把么?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不好。”
“呐。我把这首诗的稿费给你。”
“不要。”
“要嘛。”
“不要。”
那张十块钱在两人课桌上来回移动,走过来的郑若若看不下去了,以一句“小孩儿不好意思收,我替她收了”,将十块钱拿到了自己手里。随后,她在两人面前坐下,对着谭俊啧啧称道:“班长,你真像一个哄小孩儿的。”
接着,她双手把赵小诗的脸捧起来,笑道:“哎呀,这谁家小孩儿,怎么板着一张脸,不好看不好看,来,笑一笑。”
赵小诗瞪了郑若若一眼,把郑若若的双手拿开。
“若若!”
郑若若回手又摸了一把赵小诗的脸颊,安抚道:“好啦。星期六组织一波爬山,你们去不去?”
说完,郑若若看了眼谭俊,谭俊没有犹豫,点头道:“可以。去。”
赵小诗却唱着反调:“我不去。”
谭俊和郑若若异口同声:“你为什么不去?!”
赵小诗随口一说:“腿疼。”
郑若若指着谭俊,说:“让班长背你。”
赵小诗:“若若!”
“反正你得去,不去不是好闺蜜。”郑若若把钱还给谭俊,并下达任务:“班长,你再哄哄小孩儿。给你十块钱哄人费。”
赵小诗再次愤愤地喊道:“若若!”
郑若若拍拍赵小诗,笑着回到了自己座位。
做思想工作的任务落到了谭俊身上。
谭俊:“我也去呢,我们一起去啊。”
谭俊:“好久没去爬山了,现在正是好时候。”
谭俊:“就当出去散散心。”
赵小诗:“你别劝我了,我是不会跟着你一起出去的。”
星期六当天,赵小诗还是收拾一番出门了,谭俊在梧桐树下等她,她走上前,先开口为自己解释:“我是答应了郑若若,不是答应你。”
“了解。”谭俊作了个“OK”的手势。
“在哪里集合?”赵小诗简短地问。
谭俊简短地答:“校门口。”
随后,两人一路无话。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谭俊去了超市,赵小诗先去和郑若若碰面。刚一发现郑若若,赵小诗就睁大了眼睛。
郑若若今天穿着温婉十足的白纱裙,赵小诗差点没认出来。
赵小诗叫道:“喂!若若,我从来没见你穿过裙子!”
郑若若莞尔一笑:“今天让你见着了。”
自从郑若若得知李敬予和孟云知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后,为了接近李敬予,她已经变换了好几种风格。
“这都不像你了。”赵小诗吃惊道,“在校门口刚见你时,还以为是副班长呢。”
“这一招就是副班长教我的。”顿了顿,郑若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出门走得急,这个没来得及戴,你帮我戴上。”
说着,她掏出一条项链。
赵小诗再一次睁大了双眼,“郑若若,你怎么还搞这些啊?”
学校可是不太允许戴首饰戴项链耳环这些的。
“我就戴半天,这是我妈的项链,晚上还得偷偷还回去。”
郑若若转过身去,背对着赵小诗,双手把头发挽起来,露出白皙的脖颈。
“帮我戴上吧。”
赵小诗解开项链,一边帮郑若若戴,一边问:“你当初是怎么得知李敬予和副班长是亲戚关系的?”
郑若若微低着头,回答说:“直接开口问的。”
“你可真勇敢。”
“不然还能咋办?一个人想来想去憋着难受啊。”
项链戴好了。郑若若把头发放下来,赵小诗就从背后抱住她,两个女生头贴着头,说着悄悄话。赵小诗嗅了嗅郑若若身上的香水味,不经意地一个低头,忽地呆了一下。
“若若?”
郑若若“嗯?”了一声。
赵小诗眼神示意了下郑若若的胸口。她今天领口漏缝,像是故意展示出白缎子似的肌肤。
郑若若明白赵小诗的意思后,“哎呀”一声,从赵小诗怀里挣脱,将胸口提了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赵小诗指着郑若若道:“若若,你变了。”
郑若若也指了指赵小诗,说道:“你也应该换换风格,你这么好的条件,不露点,多浪费。”
“我为什么要露点?我的又不大。”赵小诗双手捂住胸口,难得娇羞起来。
“你别太谦虚了。”郑若若挑眉道,“老实告诉我,里面是不是塞馒头了?”
“才没有!”
“那让我看看?”
“你流氓!”
“哈哈哈。”
两个女孩子小步地追逐打闹,彼此脸上都洋溢着点点绯红,她们笑着,那笑容宛如盛开的花。
“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的,玩什么呢?”谭俊买完零食和水回来,见状好奇道。
赵小诗牵住郑若若的手,嬉笑着说:“不告诉你。”
谭俊:“你们是不是分享什么小秘密呢?”
郑若若笑道:“你猜啊。”
谭俊当然是猜不到两个女孩子会聊些什么话题的,更不可能猜到还会有和自己有关的。
赵小诗把借住在谭俊家的事,还有谭俊关电闸的事与郑若若说了,郑若若听完后给她分析,认为谭俊喜欢她。
赵小诗当然不相信。
“这有啥不相信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日久生情,我觉得班长多半是喜欢你,不然他关灯干啥?目的就是想让你和他一起住啊!”郑若若肯定地说。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郑若若让赵小诗在爬山的时候来一次假摔。赵小诗是不情愿的,毕竟要当着好几个同学的面,万一到时候谭俊真的会背她,那同学们不得起哄死?而且这真的能证明是喜欢么?赵小诗保持怀疑。
爬山的一共有七个人,除了谭俊和赵小诗,李敬予和郑若若,还有孟云知、苏冉和韩书睿。上山的时候,郑若若时不时地跑到赵小诗旁边,悄悄示意她可以假装摔一跤了。然而赵小诗实在是假装不来。
为了给赵小诗示范一下,郑若若在旁边哎呀一声,假装崴到了脚,成功换来李敬予的担心,随后获得近距离抱手臂的搀扶。
赵小诗暗地里给郑若若竖了大拇指,但到了谭俊这边,她还是下不了这个脚。
走着走着,一旁的谭俊看出她的别扭,便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赵小诗摇头。
“那是不是累了?”谭俊靠近了些问道,“要不要我背你?”
看吧,不用真摔跤也能猜到谭俊会背她。赵小诗看了谭俊一眼,她看他的眉眼,谭俊眼神是那样的认真,半点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我可重了。”赵小诗面无表情地开句玩笑。
谭俊却露出胳膊,亮出他的肱二头肌。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承担赵小诗的体重。但就算这样,赵小诗还是摇了摇头。看着赵小诗兴致不高,谭俊又猜测道:“难道是因为和我一起爬山,你不开心?”
“没有。”
“我觉得你有。”谭俊嗓音略微沙哑地说,“你脸上没有写着高兴。”
于是,赵小诗扯出一个微笑。
赵小诗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那种感觉,她只是觉得她和谭俊这种邻居兄妹的关系似乎正在发生变质。
“笑得好勉强。”谭俊眉头一皱,他叹气道:“看来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春末夏初,清风吹拂着满眼的绿意,赵小诗没有注意到谭俊的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又酸涩的神色,她习惯性和谭俊较劲,所以故意点头道:“是的。”
随后,天□□玩的她,被一只翩然飞过的蝴蝶吸引了去。
赵小诗去追蝴蝶了,谭俊落在了身后,他的脸色渐渐暗沉,像是有一片乌云飘进了他的眼睛里。
这座山算不上太高,几人很快登顶后,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太阳就在头顶上照着,于是,感觉风都变得热了点儿。
谭俊找了一块平坦的地儿铺了野餐垫,几人倒出零食,李敬予倒出五子棋和扑克牌。谭俊、李敬予、郑若若和韩书睿四人玩扑克牌,赵小诗、孟云知和苏冉都不太喜欢玩五子棋,三人就一起在周围转了转,她们眺望着山底下的这座城市,还有更远处的山峦,白云漫天悠悠地飘着,三个人聊起了高考后的选择。
伴随着清风的娓娓细语,听着独属于山间嬉戏的鸟鸣,三个女孩子谈论着向往的城市;憧憬的大学生活;还有从江城这个小城市走出去之后,去更远的地方想要去实现的梦想。
谈完诗与远方,三人又回到野餐处吃东西,看着其余四人打牌,时间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半,他们本来是要待到看太阳落山的,然而,日落没等来,先等来的是乌云一片。
原本的万里晴空逐渐被扩大的乌云遮住,此时的风也变了副模样,风一阵一阵吹起来,繁盛的草木沙沙作响。
见乌云正向着他们这座山袭来,韩书睿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兄弟们,这怕是场大的。”
于是,七人赶快收拾一番,背着包就往山下跑。
这是一场肆意的奔跑,一路上,洒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在临近山脚时,雨点落了下来,李敬予一边喊着“快快快”,一边牵着郑若若奔向山脚处最近的小亭子。谭俊抓着赵小诗的书包一角,一路上都担心着千万别让她跑摔着了。韩书睿最后是冲得最快的,第一个冲进了亭子里,接着是赵小诗和谭俊,然后孟云知和苏冉来了,李敬予跟郑若若最后上来。顷刻间,大雨就抽打起地面,雨花飞溅。
“好险!”几人不仅感慨。
“我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苏冉弯着腰喘气道。
“我也是。”孟云知和郑若若附和。
骤雨噼里啪啦响了十多分钟,众人正愁着该怎么回家时,雨点忽又温柔起来了,随后,乌云渐渐散开,日光重新变得明朗。
很快,雨过天晴。
韩书睿好笑地对着天空不满道:“疯狂下山了,你就虚晃一枪?”
“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都回家了,再让它猛烈地搞你一晚。”苏冉道。
郑若若笑着提醒:“苏冉,注意措辞。”
苏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立马就结舌起来:“啊……我说的是天啦,不是那个搞……不是那种……好吧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