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不小心打哈欠让赵小诗还紧张了下，等到赵爸长篇大论下来，赵小诗反而放轻松了，她想到赵小辞和赵子华，心里不由反驳道：这两个哥可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
赵小诗内心戏十足，但表面功夫向来不错，但这次赵爸像是有了读心术似的，立马指着赵小诗又劈头骂道：“你怎么就不懂得追求上进呢？啊？你看看邻居家谭俊，人家都是班级第一了，他是怎么努力的？！你再看看你，初一的时候，你们两个成绩那是差不多的呀！”
不提谭俊还好，一提赵小诗心里就不乐意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次数多了，伤害值就越大。
赵小诗没来由地就发起了脾气，眼眶一红，吼道：“天天都是谭俊好谭俊好，你找他当你女儿好了呗。”
赵爸一怔，可能理解到自家闺女到了叛逆期，声音放缓了些，但还是带有骂意。
“你啊，就是石头脑袋，一点也不开窍。”
“我就是笨。那也是遗传你的！”
赵小诗摔门进了自己卧室，躺在床上就哭。闷头哭了一阵，心里越想越气，随即爬起来翻箱倒柜把以前不让穿的衣服翻出来。
赵小诗坐在梳妆台上开始气呼呼地收拾自己，嘴上小声嘀咕：今天就让你看不惯！让你气！
等到赵小诗开门跑出家时，已是一副太妹行头的打扮了。
赵爸见着差点没把手上的拖把扔出去。
“你这丫头要上哪儿去？！”
赵小诗撒丫子就跑。
“你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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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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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初秋，中午的太阳还是有些许燥热。
从凤凰巷出来往左拐，打个车行驶十二分钟，再拐进一条巷子，巷尾，是一家网咖。
周末的网咖生意好，里面打游戏的男生居多，键盘声噼里啪啦响着，时不时的从一些人嘴里吐出几句咒骂。
赵小诗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不少的烟味和汗腥味儿，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然后小步快走，轻车熟路转上二楼。
她是来找他堂哥赵子华的。这家网咖是赵子华一有钱哥们儿承办下来的，赵子华入了股，同时他也在这里当网管。
见了堂哥，赵小诗第一句话就是：“哥，有吃的吗？”
大中午起床被劈头骂了一顿，气呼呼的出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现下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赵子华一看赵小诗的表情，就知道她和家里人闹不愉快了。赵子华有次就笑着说自己是赵小诗的避难所，赵小诗有啥事头一个找的就是他。不过他也很乐意给家族里唯一的女孩子当情绪避风港。
“有泡面。”
赵子华拍拍赵小诗的脑袋，让她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泡。”
不一会儿，赵子华将面泡好端了过来。他将面交到赵小诗手上，指了指另一边，“你去那边小阳台，前一周才放了两张桌子，那边通风，吃着方便。”
赵小诗端着面过去，发现一张桌子已经坐了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染着棕色的头发，脖子上挂了一条十字架。
赵小诗不想面对着两男生吃东西，便背对着坐了下来。可她刚坐下，就听见背后两人“扑哧”笑了一声，不大不小地说了句：“现在小学生都这么社会了？”
赵小诗听出来这是在内涵她，她不予理会，低头吃面，可吃着吃着，一只手居然搭到肩上来了。
赵小诗吓了一跳，吃面呛着了。
听到赵小诗咳嗽，两男生居然还笑了起来。
本来心情就不好，赵小诗忍着嗓子的不舒服，声音大了点：“笑什么笑！”
棕毛男生：“谁笑了？”
赵小诗心烦，不悦道：“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到我！”
“啥意思？我们啥也没干啊？”棕毛男生装无辜。
“有病！”
“你骂谁呢？！”棕毛的笑脸僵掉。
赵小诗已经被严重影响食欲，端着泡面就要走。谁知，背后又传来一句：“小姑娘在网吧，这一身打扮，谁有病谁心里清楚……”
更不堪的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赵小诗知道，这下不打架可能是不行了。反手就将一桶泡面朝对方的脚上扔去。
“操！你有病吧！”中招的棕毛男生跳起来。
“你才有病！”赵小诗气壮胆粗，面对两个社会男士声音丝毫不减，“退一步你蹬鼻子上脸，我是给你脸了么，刚刚就应该直接朝你脸上扔！”
气氛到了这种地步，随着破口大骂声，棕毛男将桌子也掀翻了。本以为这样能吓到赵小诗，结果赵小诗反而恼羞成怒，揪着两男生的衣服就是一顿扭打。
棕毛没把赵小诗的拉扯放在眼里，猛地将其推开，嘴上还在说：“小姑娘扎的头绳挺好奇的，摸两下，至于么？”。
桌子都掀翻了，你说至于么？
赵小诗咬牙切齿，个子不高便想要跳起来扇对方巴掌，但她还没准备起跳，只听啪得一声，她想打的一巴掌被别人代劳了。
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下一秒，她又被来人揽到了身侧。
这只是几秒钟的事情。等她几秒后缓过神来，鼻间就闯进了柠檬味香皂的气息，很熟悉，抬眼一看，竟然是谭俊。
谭俊这么突然的一掌，打得棕毛男生先是一懵，随后火冒三丈，顺手提起椅子就扔了过来。
赵小诗吓得大叫，谭俊眼疾手快挥手一挡。
阳台打架吵到了不少人来围观，赵子华也从楼下闻声赶来。
棕毛男生见了网管，手指赵小诗和谭俊，立马告状：“华哥，这死太妹和……”
没等棕毛男生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再一次打在他的脸上。
棕毛男生的脸被扇得火辣辣的疼，他捂着脸又是懵逼又是震惊，“你是网管……打我？”
“是网管就不能打你了？打的就是你！略略略！”赵小诗跳到赵子华身边，挽住赵子华的手，抬眼满是崇拜，“是吧，哥？”
棕毛男生有那么一刻慌了神。
他哪里知道网管赵子华是这小太妹的哥哥啊！
他只知道赵子华是出了名的校霸酷哥，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别人生出胆怯。棕毛男生知道打架打不过赵子华，加上现在的战局还有一个身高腿长的谭俊，无奈只能骂几句脏话，然后灰溜溜出了网咖。
棕毛他们离开后，没过多久，几个警察突然赶来网咖，将谭俊、赵小诗、赵子华三人带去了派出所。
赵小诗这十五年来，第一次在一天内，受到两顿来自她爸火力不小的臭骂，外加第一次被带去派出所训话同时写了两千字检讨。
赵爸是不放心赵小诗突然跑出去，想来想去才给赵子华打的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民警，他这才得知赵小诗在网咖打了架。
黄昏，等到赵小诗走进院门，这次赵爸真的一拖把扔了过去，拖把砸在了赵小诗跟前。
这架势一下就把赵小诗吓哭了。赵爸越训越气，嘴里说着“好女儿出息了”，走过去就要扇巴掌。
赵小诗见要打脸，吓得连连后退。
这时，在院门口的谭俊想也没想，冲了进来。
“叔，不要打小诗了。”谭俊及时站在了两人中间，“叔，你听我给你解释。”
赵爸见是谭俊，小小的意外了下，然后就劝谭俊别管，指着赵小诗气道：“我今天要她给我好好解释，为什么闹这样的事？！”
谭俊忙说：“叔，其实是我打架，不管小诗的事。”
赵爸一愣：“你也在场？”
面对生气中的赵爸，谭俊内心紧张，但还是坚定地站在赵小诗前面不让开，并迅速撒了个谎：“小诗只是去网吧找华哥，是我和别人发生了冲突，小诗在一旁帮我，对方不服气报了警，小诗是顺带被带去派出所的。”
躲在谭俊身后的赵小诗不由得一怔。
谭俊……这是在为自己撒谎……
她抓着谭俊衣角的手微微发抖，她很怕她爸爸不相信谭俊所说，而连累谭俊也要被训。
“你别打小诗了。”
谭俊试图用说服力缓解赵爸的怒气，说话间，他手往后伸，轻轻地握住了赵小诗的手，一如更小时候劝架的模样。
好在谭俊这个三好学生的话对于赵爸还是有些说服力的。
赵小诗暂且躲掉了挨巴掌的痛。
但也因此，赵小诗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谭俊被他爸妈训。
这个黄昏，赵小诗根本没有心思吃晚饭，她一个人站在二楼阳台，耳朵里每传来一句谭妈的训话，她的心就要揪一下。
谭俊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株桂花树，那株桂花每年开花的时间都很早，傍晚的风，急一阵缓一阵的，从谭家院子吹过，隐约间，风里好像夹带了芬芳。
那天晚上，赵小诗和谭俊在两家仅一墙之隔的阳台上聊天，赵小诗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家的桂树好像开花了。”
“嗯。好像是的。”
谭俊看了赵小诗一眼，然后两人都盯着桂花树出神。
片刻后，赵小诗问：“你怎么会在网咖的？还那么巧。”
谭俊又看了赵小诗一眼，忽的笑道：“我瞧见一个奇装异服疯丫头从你家跑出来，好奇，就跟上去了。”
赵小诗“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奇装异服疯丫头说得是自己，立马变脸，“谁是疯丫头？！”
“赵叔说谁就是谁喽。”
谭俊心里笑着，脑海中的画面又回到了中午，赵小诗扎着两个小揪揪的造型有点酷，特别是赵小诗跑的时候，好几种彩色的细绳随风飞起来，青春活泼，有点可爱。
谭俊看着桂花树正出神地想着，再转过头去看赵小诗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根晾衣杆。
“我靠！”
谭俊难得爆粗口。
赵小诗手持晾衣杆，就要开打：“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疯丫头！”
“啊！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谭俊下意识抬手臂去挡，结果下一秒表情就扭曲了。
“啊！嘶――”
谭俊声音不对。
赵小诗手一抖，晾衣杆掉落。
“你受伤了？”
谭俊今天穿着长袖，赵小诗让他把袖子撸起来。
谭俊说了句问题不大，赵小诗却偏要看，谭俊终是抵不过赵小诗坚持，他才挽起袖子。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很醒目的红条子。
谭俊说：“别看伤口有点长，但这只是划伤了下，都没怎么出血，不打紧，你别担心。”
赵小诗见谭俊的伤口很明显都没有做处理，便问：“你家里没有医药箱么？”
谭俊摇了摇头。
“好像我家也没有。”赵小诗想了想，叫谭俊跟她出来一下。
凤凰巷的巷口，旁边是一家药店，赵小诗去药店里买了碘酒和创可贴，然后两人到路灯下的石头凳子上坐着。赵小诗准备给谭俊处理伤口，但打开碘酒才发现没有买棉签。
“你再等我一下。”
谭俊看着赵小诗又跑进药店，这时候，他觉得伤口一点也不疼。
赵小诗买了棉签，给谭俊伤口涂了两遍碘酒，正要涂第三遍时，谭俊笑道：“可以了。”
赵小诗便开始撕创可贴，但赵小诗再一次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伤口有点长，创可贴也不好竖着贴。赵小诗说着要起身去买纱布，谭俊拉住她，笑她小题大做。于是，到了最后，伤口是盖住了，但同时谭俊手臂上也多了一排创可贴。
“都可以在上面画画了。”谭俊想笑。
赵小诗说：“要不我帮你画一个手表？”
“可别。”谭俊觉得贴这么一排创可贴已经够丑的了。
处理完毕，两人并肩往巷子里走。
月亮已经出现在夜幕上。
谭俊语气有点暧昧地问赵小诗：“小石头，可以叫我一声哥么？”
赵小诗想了想，答案依旧：“你想得美。”
谭俊挑眉看她：“我为你受伤都换不来一声啊？”
赵小诗笑了笑：“叫你一声谭俊弟弟倒是可以。”
谭俊眉头放下来：“我比你大哎。”
赵小诗字正腔圆：“才大一天，不算，谢谢。”
“算。”
“不算。”
“算。”
“不算。”
“算。”
“不算。”
“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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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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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海子】
巷子里昏黄的路灯光，将并肩行走的两个影子，拉得老长。
两人争论关于算与不算的问题，一直到了家门口，也没有统一出答案。
其实认真来说，只要是早出生一分钟，甚至一秒钟，应该都是算的。赵小诗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真的有点叫不出来。这个争论持续了好几年，从一开始的就是不愿意，慢慢地觉得执着的谭俊有些可爱，就想反着他来，再到后来，否定答案说的多了，一时间若真想开这个肯定的口，她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现实不行，梦里便可以。
星期天的早上，赵小诗居然做了一个叫谭俊哥哥的梦。梦里谭俊口吐鲜血，奄奄一息，但就是这样的状态，还不忘让她喊一声哥哥。梦里的赵小诗一把鼻涕一把泪，摇晃着谭俊的脑袋，求着他不要离开。不就是想听一声哥哥么，她点头答应，可哭着喊出那声哥哥后，她猛然惊醒。
闹钟上显示，这才刚到早晨六点钟。
才六点钟？
这可是周末！
重点是，她睁开眼后，居然完全没有了睡意，脑子里哥哥哥哥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
哥个屁啊！我不是鸽子啊啊啊！脑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好烦！
赵小诗在床上左右翻滚，可怎么滚，闭眼睁眼，脑子里都是谭俊的脸。睡不着了。于是，她索性起床，准备去阳台吹吹风，想把脑子吹得清醒些。
小城将醒未醒，天边还没有泛起鱼肚白，街巷的路灯还是亮着，街道的树与树之间，弥漫着薄薄的雾。
赵小诗打着哈欠，推开阳台的门，这刚走上阳台，出于某种本能反应，她往谭俊家瞥了一眼，而正是这一眼，她愣住了。
谭俊坐在他家阳台上，正巧，他也刚好往她这边看过来。
两人在清晨微凉的风中互相愣上一愣，愣上片刻，然后异口同声：“你怎么……”
“我失眠。”
又异口同声的解释。
风里有淡淡的花香，赵小诗做了个深呼吸，顿了顿，问：“你失眠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