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指的是郑国强,白美芬秒懂。她拿了钱立刻出了屋子。
陈伊容拿到钱,数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才离开。
既然,她爸卖工作找的由头是为了娶媳妇,她为什么不能再利用这个借口再赚一笔。他们现在可是缺钱的很。要想一点点蚕食对方的势力,就要把自己人安排到重要岗位上,而,做这些事情逃不开一个钱字。
这还是她看到宋向军的时候,想到的主意。她捏着手里厚厚的信封忍不住乐出声来。
等她出了家属院,就看到宋向军焦急地等在门外。刚才她从棉纺厂出来的时候,他就说要帮她,被她拦住了。她是去吵架的,他一个大老爷们能帮到什么忙,去了也是给她添乱。
没想到,他居然还没走,还说要陪她一起回家。
一千块钱呢,这么多人看着,十分不安全,陈伊容只能同意了。
不过,他们只有一辆自行车,宋向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想载她,一想到是这样,他心里就有一种蠢蠢欲动的雀跃。
可陈伊容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意思,直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宋向军有些丧气。
两人一左一右的走着,中间隔着一辆自行车。气氛很宁静。突然,陈伊容有些好奇地歪了歪头,问,“你怎么会到棉纺厂来做临时工的?打猎挣得不是更多么?”
宋向军摇了摇头,“哪能天天打猎呢,这样会让人怀疑的。每天出工分挣得钱是很少的。”
陈伊容看着前面的街道,声音带着点沉闷,“我可能快要下乡了。”
宋向军自然知道。前世,他就是在他们村见到她的。
只是,他要不要阻止她到他们村呢?她这么可怜!如果,她在他们村插队,他还能保护她,可如果她去了别的村,会不会有人欺负她?
她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瘦小,又是不肯吃亏的性子,一定会引来很多人的觊觎吧?
一想到这里,宋向军就有些心烦意乱,他要不要邀请她到他们村插队呢?
可,她会把他们村搅得天翻地覆的呀。一想到这个,他就打退堂鼓了。
“明天到我们家吧,我爸要见你!”
宋向军惊讶地扭头看她。
陈伊容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我郑重邀请你来我们家做客。”
宋向军激动地整个人都乱了,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同手同脚起来,陈伊容扭头就看到他这么滑稽的动作,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双目含泪,显然是被他逗乐了。
宋向军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笑罢之后,陈伊容又觉得自己太不上道,她收敛了笑容,抿了抿嘴,压下自己嘴角的笑意,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宋向军刚刚出丑,被她撞见,觉得十分丢脸,心塞不已,语气有点低沉,“没事!”
回到家的时候,陈援朝也在。
宋向军就没有回去。省得明天回来了。
陈伊容正在扮演与父亲冷战的角色,直接回屋,关门的时候还特有气势地把门甩得巨响。
宋向军看着她粗鲁的动作,心一跳,不由有些担心,陈伊容这么闹腾,她爸会不会很生气?他侧过头看陈援朝,见他脸上青筋直跳,拳头攥紧,似乎想要发火的样子,但似乎想到什么,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脸上明显有了几分愧疚,而后对她粗鲁的行为只能认了。
陈援朝把宋向军带到书房。
陈援朝是坐着的,宋向军离他有两米距离,身体站得笔直,仿佛是等待他的审阅似的,任他打量。
“什么名字呀?”
“宋向军”
“与容容什么关系?”
“同事关系”
“你想与容容发展革命战友关系吗?”
“…………”宋向军脸色爆红,如煤炉里烧得正旺的炭火一样火红火红的。
“我…………”
宋向军有些吞吞吐吐,他是喜欢她,可他根本不敢娶,他心真得不大,真的。
陈援朝见他脑门冒出冷汗,脸色潮红,却呐呐不语。他皱紧眉头,想到他的身份,顿时明白了,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你放心,咱们都是贫下中农身份,你也不用为自己贫民的身份而自卑。”
宋向军有些感动,又有些酸楚,心里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什么都有。
陈援朝见他脸红的厉害,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就转了话题,转而问起他的家乡。
“你老家是哪里人?”
宋向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三江县,林家村”
陈援朝敲击桌面,嘴里念叨两句,宋向军没有听清,又问,“买东西方不方便?周围有山吗?有河吗?”
宋向军不明所以,全都据实回答。
陈援朝听了他的答案,沉思了许久,“你以前学过拳法?”
提到这个宋向军有些忐忑,他所学的都是前世他去香港,大老板特地请人教的,都是工作需要。“我自己练的,以前,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军人。”
陈援朝愣了一下,双眼紧盯着他,声音微微有点冷,“我女儿不会嫁给一个军人的,哪怕是曾经的,也不会。”
宋向军心中一跳。
不会嫁给一个军人。那前世的她为什么会嫁给爱军?
宋向军隐约觉得这个答案很重要,也不管失不失礼了,定定地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陈援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划了一根火柴,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才轻轻道,“容容以前的青梅竹马就是因为战死的。容容一直很自责。”
宋向军心里一紧。他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如果陈伊容真的不会嫁给一个军人,那她前世就不会嫁给林爱军。
可她为什么嫁了?
难道是被逼的?
如果是被逼的,那就不难解释,她会给林爱军戴绿帽了。
可林爱军怎么可能威胁到陈伊容?她可是副省长的女儿。林爱军也没那个胆子呀。
“那她和陈明苏是怎么回事?”宋向军迫切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
陈援朝刚想回答,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陈伊容寒着一张脸,看着宋向军,冷冷道,“这是我的事情,你无需多问。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宋向军朝窗外看去,那闪亮并且还发着热的大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这借口未免也太敷衍了。
只是看到她这么生气,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陈伊容板着脸看着她爸,义正言辞地说道,“爸,感情的事情不是你想撮合就撮合的。你别乱点鸳鸯谱。”
陈援朝掐灭手里的烟,“我只是想考考这个小伙子,又没有让你立码和他结婚,你急什么?”
陈伊容有些急了,别人不知道她爸,她还能不知道吗?他分明就是想利用宋向军对她的心意,让他做事。
“我不喜欢欠人情,我知道,你是想要他保护我。可是,你不觉得有时候保护也是一种禁锢吗?我有秘密,如果我的秘密被他发现了,该怎么办?”
陈援朝眉毛一挑,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看我这猪脑子。”
陈伊容撇撇嘴,“我不信你没想到这事儿,我看你就是想把我嫁出去。”说着,她撇了撇嘴,“爸,你办事能力还行,可看人的眼光实在太差!陈明苏得陇望蜀的性子你都没能看出来,你就确信这个也是好的?”
陈援朝大眼一瞪,嘴硬道,“你爸我眼神也不可能总是出错吧?我看这小宋就挺好。有毅力,跟踪我三天,我都没发现。人还挺细心。我看,他对你也有心。你试着处处又不会少块肉!”
陈伊容撇撇嘴,“你真当你家女儿是啥香饽饽呀。谁都喜欢呀。他上回还说我丑呢。”
陈援朝双目睁得大大的,气得一拍桌子,大着嗓门吼道,“啥!说你丑?这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的,眼神居然不好使!咱不找他了!啥眼神呀。我家闺女要人才有人才,要长相有长相,居然说你丑,我看他还是个二杆子呢。”
陈伊容成功让陈援朝炸毛,立刻转身,不理会他了。临走的时候,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关门的时候,陈援朝看到自家女儿嘴角翘得高高的,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她给涮了。
这鬼丫头!
第40章 、
临南省 副省长办公室
陈援朝正在整理资料, 他终于能做实事了。再像以前那样无所事事, 他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秘书小吴敲门进来, “陈副省长,您夫人来了。”
自从两人登记之后, 陈援朝和白美茵就拿了几包喜糖发给部门的同事,给他们沾沾喜气,也算是告诉大家,他也是“自己人”了,以后他是他们真正的领导,必须服从命令。
陈援朝的内心想法白美茵自然不知道,她欣喜的是他的贴心。
吃喜糖也就是过了明路的意思,所以小吴就对白美茵的称谓改了。
陈援朝从自己位子上站了起来, 看着推门而入的女人,他有些讶异,“美茵, 你怎么来了?”挥了挥手, 让小吴退下。
等小吴把门关上了, 白美茵在陈援朝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刚落坐,眼泪就从她的眼眶中奔涌而出, 怎么也刹不住。
“你怎么了?”落座后, 陈援朝皱眉问道。
白美茵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十分委屈地说, “援朝,昨天容容她到我大姐家闹了。”
听到这话, 陈援朝十分惊讶,“啥?容容去闹你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呢,我说她昨天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敲门都不理我,原来是做坏事了。你没事吧?”
白美茵可怜兮兮地摇头,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是不是要容容给你道歉?我现在就去找她!”
白美茵忙拉住了他,她可不想惹那个没脸没皮的貔貅。昨天那骂的话多难听呀,她一个未婚小姑娘张嘴就来,真是一点也不淑女。
“怎么了?”陈援朝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让容容给你道歉!”说着,又十分歉然地看着她,“美茵,容容这孩子都被我惯坏了,我们两个都是大人,要多担待一二。”
白美茵张了张嘴,想说“她都十七了,明年都能嫁人了,哪里小啊?”
却没想,陈援朝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陈援朝又叹息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美茵,我昨天把换的钱,全都寄到三弟那边了。结婚的时候,咱们可能办不成宴席了。”
听到这话,白美茵是彻底傻眼了,“啥?都给你三弟了?”
不办婚礼?那哪行,喜帖都发出去了,她不办,多丢脸呐,再说了,就是举行个仪式,也花不了多少钱,他连那点钱也没有吗?她怀疑地看着他。
“三弟问我借钱,我总不能不借吧?”陈援朝解释了一句,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白美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陈援朝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按照咱们现在的规定,城镇户口的子女到了年纪如果没有工作,就要下乡。容容,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让她下乡,所以,这个孩子,不如先不上户口吧?”
这话吓得白美茵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办婚礼都够丢人的了,现在连户口也不能落到他的户头上,这和野种有什么区别?她断然拒绝:“不行!”
“那就不生!”陈援朝也来气了,猛地一拍桌子,嘴里还不屑地吐出一句,“这孩子又不是我想要的,是醉酒后的意外。”
白美茵有些急了,“这可是你的孩子,你还不要它?”
陈援朝定定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坚决,“可容容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能让她到乡下去受苦。这孩子能不能养活还两说呢,我不能因小失大!”
白美茵被他气得不行,好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指着他,“你…………”
陈援朝却一脸坚定地看着她,最后气势矮了一截的白美茵败下阵来,捂着脸哭哭啼啼快步出了办公室。
副省长办公室外的同事们都从那扇门中看到陈援朝面无表情的脸,大家眼神交汇,都是一头雾水。
白美茵直接跑到了隔壁白省长的办公室。
白省长正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年轻的姑娘调情。
白美茵激动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年轻的姑娘正坐在白省长的大腿上,白省长的手已经极不安生地摸到了那两处浑圆。
门开的瞬间,姑娘立刻从他腿上站起来,侧着身子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衣服。但,白美茵仅仅凭侧脸就能知道这姑娘是她爸的秘书。
白省长被自己女儿撞破这种事,有些恼羞成怒。
虎着一张脸,“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知道敲门吗?”
白美茵呆呆地看着他们一句话也没说。白省长立刻对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立刻心领神会走了。
走到白美茵身边的时候,还给她一个挑衅的笑容。
白美茵顿时气得脸色发紫,坐下来之后,白美茵这才红着眼,语气非常冲,“爸,你怎么这样?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妈吗?”
白省长老脸一寒,“你不说,她怎么知道!”
白美茵正要反驳,白省长挥了挥手,“你一大早就过来找我,到底什么事。赶紧说!”
白美茵被刚才那一幕刺激的,都忘了来意了,到底是自己的事情更重要,忙说,“陈援朝说让我肚子孩子生下来做黑户,不给上户口。”
白省长气得一拍桌子,“这臭兵痞子,敢这么欺负人!”
白美茵现在已经是六神无主了,她本来就不是很聪明,要不然也不会被她爸卖给郑国强当小三。听到自己孩子不能上户口,不由地有些焦急,“爸,你说怎么办?”
白省长却有些怀疑,“他为啥不给孩子落户?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白美茵连忙摇头,“是因为他女儿。如果我这孩子落户了,他女儿就得下乡。”
听到是因为这个,白省长松了好大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啊,那我知道怎么办了。”说着把自己书桌下的抽屉拉开,里面塞得满满的香料,他随手从里面拿出一包大前门,给自己点了根。
白美茵急得不行,这不能上户口,这孩子就是来历不明的野种,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孩子有这样的污点,“爸,你要准备怎么办?”
白省长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随口道:“把他女儿的名字报到下乡的名单里,木已成舟,他不愿意也不行了。”
一听是这个主意,白美茵更急了,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陈援朝说宁愿我不生,也要她女儿好好的。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怕他会逼我拿掉这个孩子。”
白省长弹烟灰的手一抖,这什么毛病?这么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