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半寸难【完结】
时间:2023-06-30 14:39:48

  外面的人敲了很久,见里面的人,一直没反应,失去了耐性,直接推门进来。
  谢景淮在外婆那边跪了许久,见老人睡着,他才拖着腿站起来,一瘸一拐,强撑着来到宋云舒这边。
  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灰白的人,谢景淮的一颗心立刻揪了起来,顾不上膝盖上的酸疼,快步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温柔唤着:“舒舒。”
  听到熟悉的声音,看清来人,宋云舒躺到床上,很是无力,心死莫大于哀,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眼里没了任何生气:“孩子没了,婚也离了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灰白
  谢景淮紧紧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卑微的笑容,冲着她摇头,恳求的说着::“舒舒,不离,这个孩子没有了,我们后面还会有的,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
  宋云舒看着他,久久不动,像是一座失去了喜怒哀乐的雕像,眼神空洞又麻木:“随便吧,我已经很累了。”
  谢景淮看着她,怀里像是揣了只兔子,忐忑不安,看她这副样子,心里隐隐约约,总是带了些担忧与害怕。
  宋云舒已经疲惫的闭上了眼,拒绝与她交流。
  谢景淮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有话和担忧,也不敢告诉她,只能静静的守在一边。
  外公昨天去世,他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就算陪在宋云舒身边,他也呆不久。
  四个小时之后,谢景淮看着床上,睡得一脸安稳的宋云舒,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悄悄的离开了病房,处理外公的丧事。
  夜幕降临,点点星辰,整个医院寂静无声,宋云舒在床上醒来,看着窗外的灯光,和天上的月亮,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梦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奶奶,云溪镇,以前的谢景淮,未出世的孩子。
  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宁静安详,令人生出向往,忍不住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宋云舒赤着双脚,来到洗手间,在浴缸里灌满水。
  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一脸灰白,没有任何生机的自己。
  她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又给自己上了些颜色。
  看着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恢复了些生机,宋云舒满意的笑了笑。
  ……
  凌晨四点,天还未亮,只有微弱的光,谢景淮处理完丧事,踏着残月,点点星光,赶到2346病房。
  推门进去,没有见到病床上的人,目光落到卫生间处,看着地上流淌出来的水,里面还夹杂着些血迹。
  谢景淮吓得面色苍白,赶紧跑过去,试着打开洗手间的门。
  里面被人反锁了,转不动,谢景淮额头上冒着冷汗,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着急到用身体剧烈的撞门,一下又有一下。
  不知道撞击了多少下,门被打开,谢景淮一个健步快速冲进来,看见了躺在浴缸里,昏迷不醒的宋云舒,手腕处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谢景淮的大脑,刷一下空白,他手忙脚乱的把人抱起来,冲着医院里的人,大喊着:“快来人啊,有没有医生,救命……”
  看着手术室的门被关上,谢景淮第一次感到后怕,脑海里全是宋云舒躺在浴缸里毫无血色的模样,若是他今晚没有回来,那后果……
  谢景淮不敢想,胸口剧烈起伏,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握住,面上苍白无力。
  吴妲玲坐了一天的飞机,总算赶来了医院。
  乘坐电梯出来,见自家儿子,面上冰冷麻木,一身血迹站在走廊上。
  她心里一紧,赶紧过去,拽着他手问道:“景淮,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到母亲手上的温度,谢景淮像是终于活了过来,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露出孩童的一面,开口带了几声沙哑:“妈……”
  “儿子,别怕,天塌了,还有我给你顶着呢?”吴妲玲拍着他的肩,谢景淮从小到大,被他外公教育的很好,很少就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更何况像今日这种,情绪崩溃,整个人就像天塌了一样。
  吴妲玲见他双目赤红,一看就是很久没合眼了,她也没着急问,先让医生带着人去休息。
  谢景淮没有出声,他的动作表现非常明显,带着抗拒,不肯离去。
  吴妲玲看出他的执拗,拍拍他的肩:“你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守着,不会出事的。”
  谢景淮看了她一眼,还是在吴妲玲的劝告下,去隔壁病房休息了一会。
  他心里还记挂着手术室的宋云舒,谢景淮不敢休息太久,睡了一个小时,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重新回到走廊上。
  吴妲玲见他脸上,恢复了些精神气,情绪稳定了许多,拍了拍旁边空着的位置,让他坐下。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谢景淮跟着坐下来,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外公去世,宋云舒流产,宋云舒自杀,还有他囚禁宋云舒,两人领证,她还要和萧舒雅结婚的事情,都告诉了吴妲玲。
  吴妲玲听完,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儿子,这边的事情结束,你跟我回M国吧,我帮你找个心理医生。”
  “嗯。”谢景淮答应下来,又补充一句:“我想带云舒一起走,你帮我劝劝她。”
  “儿子,云舒她是个人,她有思想,有灵魂,不是你的所有物,去不去M国的决定权,在她手里,我不会去劝她,你也不许逼她。”
  谢景淮目光躲闪,有些迟疑:“妈,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什么渴求的东西,一直以来也都是在外公的安排下,走上仕途,云舒不一样,他是我第一次产生强烈拥有,想把她留住的人,我不能失去她。”
  吴妲玲听着他的话,说不出什么滋味,有些叹息:“你从小清冷自持,无欲无求,自律刻己,若不是发声这样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清冷外表下,骨子里的偏执和占有,这件事情结束,我会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至于云舒那边,一切尊重他的医院,她想离婚,你就给我痛痛快快签字,她想离开,你就放人走。”
  “妈,我离不开她。”谢景淮不同意,显然不想放人走。
  “你一个大男人少在这给我矫情,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吴妲玲毫不犹豫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谢景淮吃疼,眼里的执拗清晰可见,没那么容易松口。
  吴妲玲看着他,又轻飘飘的补了句:“你要是不想云舒还死一次,你就不用考虑她的意愿,尽管按你的想法来。”https://
  最后这句话触动了谢景淮,他的眼底有些松动,看着吴妲玲,想了想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第二百四十九章 :抑郁
  “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云舒,让她不要和我离婚,如果她铁了心……”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意思不言而喻。
  看自家儿子这副失落痛苦的表情,吴妲玲动了动嘴巴,还是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十个小时的抢救,手术的室大门被推开,谢景淮一个健步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衣服,迫切问着:“她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示意她先松开:“病人身体情况稳定,已经抢救过来了,我们在检查中发现,病人有自残倾向,长时间服用助眠药,等病人醒来,我建议你们给找个心理医生。”
  听完医生的话,谢景淮愣了一下,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自从那次从萧舒雅的生日会上回来,宋云舒的睡眠一直都不好,原来都到了要吃药的地步。
  囚禁这段时间,她没有见过宋云舒吃药,两人很少有睡在一个房间的情况,他就一直以为宋云舒的失眠好了。
  原来在在他看不见那些夜晚里,宋云舒一直都在……
  她想起医生说的自残,明明上次他有看到她手腕上的疤痕,他还可笑的以为,这是宋云舒想离开庄园的手段。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逼着宋云舒和他发生关系,并且怀了孩子。
  谢景淮感觉他就像是个混蛋,深深的自责内疚包围着她。
  他终于明白,宋云舒的逃离和她眼里的恨意。
  他自以为是的爱,在她的眼里全是枷锁和伤害。
  你之蜜糖,她之砒霜。
  谢景淮狼狈的笑了笑,眼角不受控制的,带出几滴生理性眼泪。
  吴妲玲看着自家儿子,像是陷入了某种癔症。
  她担心的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试图把人唤醒:“景淮……”
  “妈,我没事。”谢景淮清醒过来,目光看向躺在床上还没醒来的人,她心里有了决定:“你在这里帮我守着云舒,我回家一趟。”
  留下这句话,谢景淮急匆匆离开了医院。
  看着她着急离去的背影,吴妲玲一头雾水,眼下还是宋云舒最重要,她懒得去管谢景淮要做什么?
  跟着宋云舒转入普通病房,吴妲玲才坐下,床上的人也跟着醒了过来。
  宋云舒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看着周边的环境,有些陌生,心想这是在哪里,她记得她最后躺在浴缸里,身体里的温度逐渐消失,一点点消失。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为什么一觉醒来,她又出现在这里。
  宋云舒心里的疑问越发多起来。
  吴妲玲注意到床上人的动作,眉眼带笑,握上她的手:“小云舒,你终于醒了,可吓死阿姨了。”
  感受到人的体温和身体上的热度,宋云舒确定了,她这是还活着,被人救了。
  她的眼神暗了暗,身上的气息变得低沉,整个人身上,像是被黑暗笼罩住。
  吴妲玲感受她情绪上的波动,眼里失去了生的欲望。
  她揉了揉她的头发,给她力量和温暖:“小云舒,我都知道了,生命只有一次,你还这么年轻,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阿姨。”宋云舒的眼神动了动,看着她,马上又恢复了暗淡:“孩子没有了,外公因我而死,我除了这具身体,被谢景淮困住,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吴妲玲捏了捏她的手背,脸上露出笑容:“小小年纪,你钻什么牛角尖,把自己困死在这个胡同里,孩子是没有了,这只是你和谢景淮的孩子。
  你以后还会遇到其他男人,仍有做妈妈的机会,这个孩子只能代表你和谢景淮之间的关系,不代表你的整个人生。
  云舒好好活着,人生会有一万种可能。”
  吴妲玲谆谆善诱,她的话就像一位老者,在宋云舒干涸的心灵上,洒下一滴水。
  宋云舒仍有些犹豫:“阿姨,谢景淮不会那么轻易让我离开的?”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吴妲玲给她保证着。
  “谢谢你,阿姨。”宋云舒真心实意的道谢:“外公的事情,我还是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他。”
  说道这里,宋云舒的眼里又没了光泽,她的身上背了两条人命,一个是外公,一个是未出世的孩子,想放下,谈何容易呢?
  吴妲玲看出她在想什么,一个想死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快恢复生机,她拍了怕宋云舒的手,语重心长的劝着。
  “云舒,阿姨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理解你,发生这么多的事,你也不可能立刻走出来,全都放下。
  我还是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些痛苦,这些伤害,我们一点点治愈,慢慢走出来,你不要在做傻事了可以吗?不要再伤害自己。”
  宋云舒能听进去阿姨的话,现在的她,就像是沙漠里的旅人,放眼望去,全是荒芜,满目疮痍,内心一片荒凉。
  活着!
  她不知道用什么来活着!
  吴妲玲看着她,迟迟没有答应,双眼无神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你先不用急着答应阿姨,刚醒来,肚子饿吗?”
  宋云舒摇摇头:“不饿,不想吃。”
  一副无精打采,兴致缺缺的样子,像是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病房的门被推开,谢景淮带着唐一博进来:“麻烦你给她看看?”
  吴妲玲看了谢景淮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儿子出来,将病房留给了他们两人。
  “唐医生,你怎么过来了?”宋云舒看了他一眼,还是礼貌和人打了声招呼。
  “宋女士,我和你详细介绍一下,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心理医生,谢先生托付卓尔找到我,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嗯。”宋云舒简短应着,对他这一长串话,提不起什么兴趣。
  长达一个小时的交流,唐一博从病房里出来,两人马上围过来:“她怎么样了?”
  唐一博推了推眼镜:“可以确定了,抑郁症晚期,伴随自杀自残倾向,好在病人还算配合,没有抗拒治疗。”
第二百五十章 :枷锁
  有猜到是这方面,此时听到医生确诊,谢景淮还是忍不住心神晃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比起谢景淮的心神恍惚,吴妲玲反而震惊多了,直接问着:“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让病人有活下去的欲望,我这边会给她开一些药,伴随着心理治疗,会有治愈的希望。”
  “活下去的欲望?”谢景淮喃喃自语,转身进了病房。
  宋云舒躺在床上,目光呆然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就像一具掏空了灵魂的美丽外壳,看见她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谢景淮僵硬的走过去,浑身上下透着死气般的沉寂,被自责和愧疚包围着,他坐到宋云舒面前,无力的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这是离婚协议书,我签字了,等你能出院了,我们可以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看着那张离婚协议书,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宋云舒死寂的心,像是感受到了一点生命力,她呆呆的望着那张纸傻傻一笑,不久潸然泪下。
  终于!
  她可以获得自由了!
  看到了黑暗里的一点黎光!
  谢景淮看着床上的人,总算有了一点情绪上的起伏,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这都是好现象,总比无悲无喜,躺在那里像是一个空洞的娃娃。
  他的心像是被人抽走了一块,带着巨大的失落和空洞,痛苦又难受,看向宋云舒,他还是没忍住张嘴。
  “与你离婚,放你离开,并非我所愿,如果这是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机会,我只能这么做。”话落,他又补充两句,带了些央求:“宋云舒,别做傻事了,好好活着,这世上还有许多值得你留下的风景。”
  谢景淮转身出来,轻轻带上病房的门。
  吴妲玲看着他,神色低沉,黑漆漆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她轻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儿子,没什么是不能放下的,有空你也去看个心理医生。”
  “嗯。我知道。”谢景淮轻声应着,又开口说着:“妈,云舒在医院的这些日子,就麻烦你照顾了。”
  “云舒,我会照顾好的。”吴妲玲应着,又叮嘱他两句:“你外公外婆那边,还需要你操劳,也不要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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