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景淮一一应着,离开了医院。
在吴妲玲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宋云舒的身体逐渐好转,脸色红润起来,人也恢复了些生气,至少不再一心向死。
“小云舒,吃饭了。”吴妲玲拎着买好的饭菜进来。
宋云舒瞅了瞅门口,这都中午了,谢景淮还没过来,今日是她出院的日子,也与谢景淮约在今天,办理离婚手续。
她等了一上午,迟迟没有见到人,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忧。
谢景淮不会是反悔了?
他不想来了?
……
看着吴妲玲摆好餐饭,宋云舒不安的问了句:“阿姨,他还会来吗?”
她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以自家儿子的偏执,这些日子两人的通话,他每一句都不忘提宋云舒,以他这么浓烈的感情,真到离婚这一天,他会反悔,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望着眼前的人,从早上等到中午,一副忘川秋水的模样,吴妲玲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抿了抿嘴:“云舒,他过来可能还有段时间,在这之前阿姨给你讲个故事。”
吴妲玲的记忆,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她看向宋云舒,娓娓道来:“其实我还有个弟弟,也就是谢景淮的舅舅,名叫修竹,立如修竹宁折不弯,动如清淡雅出尘。
这是老爷子对他的期许。
比起景淮,他的一举一动,才是谦谦君子,陌上其华,老爷子真正属意的接班人,景淮现在做的位置也是他的。”华讲到这里,吴妲玲的声音顿了顿。
宋云舒才有空隙,插话问了一句:“现在这位吴舅舅,她去了哪?”
“死了。”吴妲玲的声音,不疾不徐,说出的这两个字敲在了宋云舒的心上。
“景淮八岁那年,最是调皮捣蛋的年纪,猫嫌狗憎的,上房揭瓦,爬树捣蛋,我和谢峰那时候,所有精力都放在吵架离婚的事情上,对他也疏以照顾,认为男孩子皮实些也好。
这孩子跑到年久失修的天台上玩,当时第一发现的人,就是修竹,随着天台的倾塌,景淮活了下来,他舅舅为了救他,死在了里面。
老爷子痛失爱子,一夜白头,之后景淮被接去了外公家抚养,从那个时候起,这个孩子就变了,一举一动,都是他舅舅的翻版,沿着他外公指的路走,代替他舅舅活下来,去争取那个位置,坐上那个位置。
这些年看着他越来越像他舅舅,长成那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我也有过怀疑,这是不是他,是不是他的本意。
可惜这孩子太能忍了,也太能装了,他一切都表现的若无其事,驾轻就熟,久了我也以为,这是他想要的。
看到你俩闹成这样,我才知道,这么多年来,出于本心,他想要的,唯一能够属于他的,也就是你罢了。
位置,权利,联姻这些对他来说是枷锁,但也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欠了吴家的一条命,余生也把自己困在里面了。”
“阿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宋云舒的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我一直以为,谢景淮对我,是有爱,但不多,比起这些来,他更爱权利。
听完你的话,我好像能理解他了,他也在努力的爱着我,向我奔赴,但是他身上的枷锁太多了,我想要的爱,他又给不了。
我和他就到此为止吧,往后的余生谁也不亏欠,我们都要开启新的生活。”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这些日子以来,宋云舒第一次露出这轻松的笑容,身上带了些生命的朝气,活下去的希望。
谢景淮站在门口,看见了这一幕,若说之前,他故意晚来,磨蹭时间,都是对离婚的事情,有迟疑,有反悔,那么这一刻,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第二百五十一章 :离婚
他迈步进来,顾做轻松的说着:“宋云舒,吃完饭,我们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好。”宋云舒吃饭的速度快了些。
一个小时后,民政局门口,宋云舒看着手里新出炉的离婚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啊!
她和谢景淮这段痛苦折的婚姻生活,终于结束了。
谢景淮看着眼前,面朝阳光,一脸灿烂的人:“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回学校上课吧。”前一秒还生机勃勃的人,脸上又无了生气,前路迷茫,身上还背了两条人命,就算离婚了,又能怎样。
这天地之大,何去何从,她却没有任何的归属之感。
宋云舒的眉头皱了皱,那些负面的情绪,又一次笼了上来,像是要把她拉入地底。
她看着谢景淮,面露茫然。
谢景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他:“这是唐医生的联系方式,别胡思乱想,你现在提不起精神,对什么都没兴趣,只是生病了,你去找唐医生,他会帮你的。”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奥。”宋云舒漫不经心的应着,踹到口袋里。
两人就此分开,宋云舒按照卡片上的地址,来到唐一博的心理诊所。
迈进大门,看见了一位熟人——付卓尔。
她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一位有些枯瘦的女人,她面色苍白,整个人毫无生气,宋云舒还是从她精致的五官中,看出些以前风姿,在这之前,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女。
盯着人看的有些久,一直推着轮椅的付卓尔,抬起来向这边看来,像是认出了她:“谢景淮的女朋友。”
“我们已经分开了。”宋云舒寡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道。
“你来找唐医生,他在三楼。”付卓尔也没有想和她多谈的意思,指了指最右边的别墅,好心替她指路。
“谢谢。”宋云舒礼貌道谢,去了别墅三楼。
这次复诊还算顺利,唐医生也说她这次的情况,比起在医院已经好多了,拿着他开的药,从诊所出来,宋云舒的心情,轻快了不少,身上的担子跟着少了些。
走出诊所,宋云舒又碰见了付卓尔,这次他的身边,还多了位,身材妖娆的女子,宋云舒有些印象,是在电影院遇到的麦瑞。
两人拉扯着,见麦瑞从包里拿出一叠钱,狠狠扔到付卓尔身上:“我们之间合作到此结束,这是我给你支付的最后一笔钱。”
付卓尔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他蹲下腰来,捡起地上的钱,转身又看见了宋云舒,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宋小姐,你出来了?”
“嗯。”宋云舒点点头,正好有一张红色的票,落在她面前,她捡起来,递给付卓尔。
付卓尔随既对她发出邀请:“宋小姐,不远处有间咖啡厅,我们进去聊一会。”
宋云舒没有拒绝,听过不少,他和她那位金丝雀的故事,对于这人,宋云舒还是有些好奇,她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两人走了五分钟,来到咖啡厅,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付卓尔没有急着开口,先喝了一口咖啡,看向宋云舒:“你好像很坦然,不好奇我会找你聊什么吗?”
宋云舒摇摇头,也跟着学他样子,抿了一口咖啡,坦坦荡荡说着:“我对你的事情好奇。”
付卓尔笑了笑,眼里并没什么神采:“恰巧了,我今日也有了想倾诉的欲望。”自从离开付家,有些事情憋的久了,明明不过是个只见过两面的人,也让他有了想谈话的欲望。
“白蝶,唐医生告诉我,她熬不过这半年,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枯萎的蝴蝶。”
“白蝶。”宋云舒咀嚼着这两字,这应该就是昨天她见到的那位女人,准确来说是她藏在心里的金丝雀。
“我们俩的故事,宋小姐也有耳闻吧。”付卓尔又喝了一口咖啡。
“嗯。”宋云舒点点头,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脱离付家以后,我带她离开那座困住她的四合院,我本以为白蝶的病,会渐渐好转,她却一天天消沉下去,身体日渐消瘦,整个人没了什么生机。
我带她辗转各地,寻求各种心理专家,得到的结果,都只有一个,病人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欲望,心疾无医。
后来遇见唐医生,全凭各种药物,心理疗法,还能给她吊着一口气,因要给她治病,花费巨大,失去了付家的庇护,我找上麦瑞与她合作。”
说到这里,付卓尔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宋小姐,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与白蝶遭遇基本相似,你是如何做到不受影响,仍然朝气蓬勃的坐在这里,我求你救救白蝶,你去劝劝她?”
吴老去世那么大的事情,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关于谢景淮和宋云舒那点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
宋云舒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道道疤痕,笑意不达眼底:“我若是一切都好,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白蝶我救不了她,只有自渡。”
话说到这里,宋云舒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转身离开,留下一脸仿徨无助的付卓尔。
……
上次的民政局一别,宋云舒没在见过谢景淮,她的日子也变得正常起来,学校,宿舍,诊所,三点一线。
这半年下来,她的生活似乎也回到了正轨,身体渐渐康复起来,没了那些消沉,低迷的情绪,治疗抑郁症的药,去诊所的次数都在减少。
如果忽略心底那一片荒芜,每次夜半惊醒,看着漆黑不见尽头的夜晚,面露无措,不知归途,内心深处的空洞与茫然,她可能真的与正常人无异,开启了新的生活。
今日是宋云舒的最后一次,她坐在唐一博面前看着他,说起自己的情况。
唐一博听完,皱了皱眉头:“宋小姐,我可以肯定,你这边已经康复,没有任何抑郁情绪,至于你说的茫然与空洞,心底荒芜,没有归途……”
第二百五十二章 :求助
那是因为你把自己与这个城市离隔开了,你独立于人群中,不让自己与这个城市,和这个城市里的人,产生一丝一毫的羁绊,你就像是一个外人,游离在他们之外。
可能你自己都没发现,你从心底里排斥,拒绝着这座城市,我这边的建议是,你可以离开京市,去往另一座城市,开启新的生活,在那里会有新的人,产生新的羁绊。”
“我明白了,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宋云舒认真考虑着唐一博的话,她这边大三课程已经结束了,大四实习是可以离开学校的。
她想了想,打算去往缅城边界,父亲埋骨之地,这是她活在世上,唯一能和他产生羁绊的人了。
宋云舒还在思考中,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道悲泣的声音。
她收回思绪,赶紧过去,见唐一博已经走到她身边。
“唐医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先过去看看。”这声音有些耳熟,唐一博心里已经生出些许不妙。
两人走到院子里,见付卓尔一脸痛苦,麻木,跪在那里,像是失去灵魂,只剩一道空壳。
坐在轮椅上的白蝶,已经没了声息,就像是一只随风飞走的蝴蝶。
唐一博走过去,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节哀,放下吧!”
生命逝去的猝不及防,她怔怔的站在那里,她记得上次过来,付卓尔还一脸欢喜告诉他,白蝶有了些好转,这一天还冲他笑了。
没想到今日过来,这人却永远的消失了。
唐一博看着站在那里,一脸呆愣的人,担心她才有好转,会被今日的事情刺激,拍了拍她的肩:“宋小姐,你先回去吧,这边我和付先生会处理。”
“奥,好。”宋云舒随口应着,呆呆的走出诊所。
离开这所,白蝶死去的样子,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里。
宋云舒有些烦闷,她搞不懂这些情绪,是哪里来的。
整个京市这么大,也不知道要和谁诉说。
她换了个与国防相反的方向,来到京市艺术学院。
正在上课的王佳佳看到宋云舒来了,二话不说,收拾好东西,就从后门溜了出来。
见到宋云舒,打趣道:“今天怎么有空找我,我的大忙人。”
“你现在还好吗?”对于她的玩笑,宋云舒笑不太出来。
“什么叫好,就这样呗。”王佳佳毫不在意得说着。
“王佳佳,我见到付卓尔藏在身边的女人了,她今天死了,就在我面前。”宋云舒心口发闷,她与白蝶,虽只有几面之缘,对她的去世,生出些许命运既定悲凉感。
跟在萧景云身边多年,她也知道付卓尔与他那位金丝雀的故事,她仰起头来看向宋云舒,反应剧烈,语言有些尖锐:“你想告诉我什么?因为我们都是给这群公子哥当了小三,她死了,我也要死吗?”
宋云舒摇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了?就是心里有些悲泣。”
王佳佳拍拍她的肩,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是拿她代入自己了吧,这做人呢,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干嘛要一直为难着自己,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让你痛快。”
“王佳佳,你带我来这里,不会是进去喝酒吧。”宋云舒伸手指了指明亮的几个大字,夜色酒吧。
王佳佳神秘的一笑:“里面很好玩的,你进去看看。”
夜总会,她都去过,况且酒吧,她周围的人,都是一些公子哥。
而公子哥,最大的爱好,就是出入这些会所,管你几岁,只要有钱就行。
宋云舒看了看王佳佳:“这里面有什么好玩的,而且就算是来这里,你也不用特意把我打扮成这样呀。”
王佳佳露出一副无力的样子:“云舒,你心情不好,当然是来这里喝酒放松呀。”
宋云舒摇摇头:“有些事,不是喝醉之后,就能解决的。”
酒醒后,得到的不是解脱和忘记,而是比起原来更蚀骨的痛苦,和宿醉后的头疼。
王佳佳摆摆手:“云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不开心就要喝酒啊。”
她拉着宋云舒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找服务员开了几箱白酒。
“来,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宋云舒看着她在兴头上,跟着举起酒杯应和着。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周边全是空了的酒瓶,两人都喝了不少。
酒劲上来,宋云舒抛下身边的人,独自去往洗手间,她的身子有些歪曲,伸手拍拍脸,强令自己清醒着,绕着走廊,身子晃晃悠悠走着。
迎面撞入了一名男子怀里,借助男子手臂力量的支撑,她才看清眼前人模样。
入眼的便是那张鬼斧神工的脸,绝美的笑容,一身浅蓝色宝格衬衣,手腕处轻松挽起,简洁华美又带着说不出的性感。
身上常年包裹着一层冷漠的气息,宋云舒仅有的那点醉意,身上常年包裹着一层冷漠的气息,宋云舒醉的迷迷糊糊,胃里一阵翻腾,难受到想吐。
紧跟着她拽着男人衣角。
“呕!”
看着衣服上的赃物,周允辰的整张脸,刹时变得阴沉起来,整个人裹着一层冷漠的气息,低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装死的女人,抬脚踢了踢,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