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婉不知道说什么,他能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来,她都已经很高兴了。
“章姨。”祁希予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我有点事想请教你。”
章婉笑着道:“你说。”
“岁岁没有多的亲人,她舅舅那一家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打算年后向她求婚,婚礼这些事,不知道你们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习俗或者说是规矩。”
两人谈论了大概十分钟,伏黎从厨房出来,他们就噤声了。
伏黎的视线在俩人身上扫来扫去。
最后停在祁希予脸上:“你是不是向章姨告我的状了。”
“没有,阿予夸你呢。”章婉摆摆手。
祁希予看过来,冷不丁道:“嗯,说你内衣乱扔,还要我给你手洗。”
“……”
伏黎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吐出个字,“行。”
有本事别把她内`衣弄脏。
章婉看着小两口没羞没臊地拌嘴。
胸口跟化了蜜似的,甜在了心坎上。
就好像。
过去的事真的就那么简单地过去了。
吃完饭,祁希予陪着伏黎洗碗收拾厨房。
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大年初几的那几天。
“要不我们今晚不回去了?”伏黎提议,“这么大一别墅,章姨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
祁希予点了点下巴,“也行。”
收拾完厨房和饭厅,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三个人坐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
章婉看到十一点打了哈欠。
“你们继续看,我得睡了。”她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个红包,“守岁的,提前给了。”
怕他们不接受。
“没多少钱,涂个喜庆。”章婉说。
“谢谢章姨。”
伏黎把两个都收下了,“他的也是我的。”
章婉回卧室后,两人没有再看电视。
晚会太无聊,要不是陪长辈,很少有年轻人能坐住。
“你困吗?”伏黎见他半耷着眼皮:“章姨提前把我的房间收拾好了,困了直接上去睡。”
“不困。”祁希予把她搂过去,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因为困倦而变得懒散绵长:“得守岁,守我们的岁岁。”
“……”
伏黎:“守岁又不是这个意思。”
祁希予瞧了眼电视机上的挂钟,“十一点四十了。”
“上去看烟花呗。”伏黎从他身上下来。
祁希予也站了起来。
伏黎觉得外面很冷,回卧室翻出以前的旧棉衣披上。
祁希予站在阳光房的护栏前,左手肘搭在冰冷的栏杆上,右手攥着手机。
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后,垂下了手。
像是不厌其烦,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祁希予大拇指划了下。
陆国立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他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
问起他和伏黎。
祁希予看着很远的弯月,淡答道:“挺好的。”
陆国立夸起伏黎来,“小梨子这孩子我第一次见就觉得不错,乖巧有礼貌,性格也好。你和她在一起,别欺负了人家。”
祁希予收回视线,声音更淡了,“不会。”
或许是老了,记忆衰退了。
陆国立似乎忘记了他在那辆商务车上对章婉说过的话。
又或许,他只是喝醉了,凭着一时的喜好随口言之。
无法深究。
也都不重要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祁希予打算挂电话了。
“儿子,新年快乐。”
“你也是。”
祁希予点燃一支烟,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就这样回忆着,指间的烟越燃越短,最后烫到了皮肤才回过神来。
他松开手,抬脚,一点一点地辗灭,连同那些记忆。
伏黎在拐角处站了很久,等到他将那只烟蒂彻底辗灭后,才悄悄地走过去。
她从身后一把抱住他,抱得很紧很紧。
“怎么了?”
“陆国立打了通电话。”
祁希予将十指紧扣在腹部的手挪开,转身,垂着眼睫看她。
“他说什么了?”伏黎再次抱上,像牛皮糖一样。
“新年快乐。”
“哦,猜到了。”她沉默了片刻,扬起脸又问:“那你呢,有没有祝他新年快乐?”
祁希予将下巴搁在她头顶。
“说了。”
“祁希予。”
“嗯?”
“你忘记了吗。”
“忘记什么?”
伏黎推开他,拉开两人的距离,“是你告诉我的,不喜欢的人不要去在意。”
祁希予盯着她半晌,点了点下颚。
“你在意我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哪里也不去。”
“好。”
话音还未落完,犹如黑幕般的夜空突然窜出一缕白光,升至最高处,砰地炸响,五光十色,四散开来。
伏黎往前走,趴在围栏上。
“还记得一三年吗,我和你也在这里一起看烟花。”
“有么。”祁希予站在她旁边,“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你记性也太差了。”伏黎不满地哼一声,偏过头,“我上来透气,结果遇到你。阿嘁——”
她打了个喷嚏。
祁希予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伏黎拉着暖和的衣服,心理同样很暖,纵使他忘记了,他还是会做出和八年前同样的举动。
第一朵烟花像是一个盛大开篇的序号。
随着像鞭炮一样接连不断地炸响,漆黑沉寂的夜骤然光天大亮。
“你有新年愿望吗?”伏黎突然问。
话音刚落,一大颗烟花在上空炸开。
流光四溢,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视线被绚丽的烟花吸引。
周遭的空气似乎在快速移动,不停地往后穿梭。
留下一个只能容纳两人的静止空间。
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八年前,那个按捺着少年少女情绪的除夕夜晚。
烟花一颗接一颗,看得人眼花缭乱,沉迷其中。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一束,仿若夜幕中盛开的白莲,可惜转瞬即逝,白光坠落,火星稀稀疏疏地窜上四周。
可能是今天很有意义,又或许烟花太好看。
一些负面情绪压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放松和愉快。
“新年快乐。”
伏黎偏着头笑着说。
月亮清冷,黑色深邃,冷风垂着凋零枝叶刷刷作响,冬菊的清冷香味弥漫开来。
他没有说出那句记忆里的台词。
随着烟花落幕,周围迅速前进,时间从八年前开始回转倒流。
从她离开的那天,年复一年,直到现在,直到今天,直到这个夜晚。
这么多年过去,他所有的愿望,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愿我的岁岁,岁岁平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感谢大家两个多月的陪伴,这个故事写得很开心,希望你们也看得开心!
另外:球球宝贝们点个作收和专栏预收《黑色玫瑰》以及《月明有川渡》!!下本就开它们!
会有甜番,更新大概在下周去了,我会在文案前面通知的!
《黑色玫瑰》文案
谈舒舒妈不亲爹不养,快成年才被接回谈家。她漂亮,张扬,抽烟喝酒打架乱飙脏话,浑身上下都是毛病。
江家长子江持让年三十未婚,哈佛高材生,芝兰玉树,温润儒雅,最大的爱好便是观书茗茶。
两人风格太过迥异。
所有人都以为,江持让是在隐忍,离婚是迟早的事。
起初,谈舒舒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两位男同学为了谈舒舒大打出手,江持让以“家长”身份被请进A大法学院院长办公室。
其中一位男同学含情脉脉地拉住谈舒舒的手,当着江持让这位“家长”的面,向谈舒舒深情表白。
江持让沉默片刻,走过去将谈舒舒拉到自己身后。
对着那位男同学道:“我太太的手,是你能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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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躲在书房的谈舒舒被人给请了下来。
江持让放下报纸,冷冷淡淡地看着她。
谈舒舒被盯着发毛,抢先先机:“江持让你听我说,这件事——”
江持让一把将人拉进怀中,埋进她雪白肩颈中,贪婪地深吸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的不理智,不冷静。
谈舒舒被迫坐在他腿上。
他突然站起来,谈舒舒只好搂住他的脖子,并用双腿缠上他的劲腰。
谈舒舒被扔到了床上,茫然无措之际,他双手撑在她腰际,俯身下来。
咬着她耳朵,轻呵一声:“那种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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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舒舒一直以为自己在谁眼里都是个笑话,后来她发现,在江持让眼里,她是那朵独一无二的黑玫瑰。
江持让宁可不拔刺,被扎得满手伤痕,也要拥有玫瑰原本的模样。
他说:“在我贫瘠的土地里,你是最后的玫瑰。”
这句话谈舒舒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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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贫瘠的土地,你是最后的玫瑰——聂鲁达
2023.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