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小声同洛迟墨说,“现在大家都猜测,女王爷是不是有什么喜欢被打的癖好。”
别人打她,她非但不生气,还快乐的很呢。
洛迟墨眉心跳了跳:“你且闭嘴吧。”
蒙将军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咱这女王爷努力了一圈,付出了一圈,最终落得的名声竟然是喜欢被揍!”
洛迟墨叹气。
但宋冰邻也确实有点异于常人的癖好,想到她之前在马车上给他下的药,他心底一阵无力。
扶额揉了揉额头,洛迟墨心下莫名有些不安稳的情绪:“她此次外出,恐怕凶多吉少。”
原本还很欢快的聊天,突然凝重了起来。
蒙将军也收敛了神色,严肃颔首:“是。不过我们帮不了她什么。”
小兵询问洛迟墨:“您担心她?”
蒙将军拍过小兵的后脑勺:“你废话,人家摄政王都说了他跟女王爷是心心相印,他心上人遇到危险了,他能不担心?”
不过……蒙将军又跟洛迟墨确认了一下,“你确定你跟宋冰邻是心心相印哈?”
但他是真没看出来。
洛迟墨没有回答。
也许不是。
宋冰邻一走就走了小十天。
这期间,战事再次爆发,死伤不断,粮食再度紧缺,随着紧缺的还有各种医药物资。
洛迟墨和蒙将军商量布防策略时,小兵进来对洛迟墨说:“有人找您。”
蒙将军与洛迟墨相互看了眼。
这时候,能有谁来找他?
小镇子里余下的百姓们已经撤离,应该不会再有旁人了。
洛迟墨过去后一看,是离花,宋冰邻身边的侍卫。
洛迟墨心中一慌,步伐都软了一下:“怎么回事,宋冰邻在何处?”
怎么就只有他一人回来了。
且,严睦现在的状态也不算好,遍体鳞伤,还剩半口气撑着。
离花护着胸口的伤,咬牙无力地说:“王爷在镇子口等您,请立即派人去接取粮食。”
说完他就昏厥了过去。
蒙将军跟了过来。
洛迟墨让他派几个人跟自己走,蒙将军依旧留在这里,他身为将军乃士兵们心中的支柱,不能轻易离开。
镇口。
洛迟墨带着小兵们来到这里时,看见了非常恢弘的场面,一整排的粮食车从镇口一直排到很远处。
小兵们惊喜到尖叫:“是粮食!”
“不光有粮食,还有医药物资!”
宋冰邻微弱的声音从其中一辆粮食车里传出来:“先别管粮食了,先救救人。”
这帮孙子,就没看到她倒在粮食的一侧吗?
小兵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过去将她给扶了起来:“小祖宗,我的天,您身上的伤怎么这么严重。”
她衣服上全都是血,而且都是破洞,都能从破洞看见她皮肤上的伤疤!
宋冰邻无力的靠在粮车处,余光一瞥,就看见站在那里沉默看着自己的洛迟墨。
宋冰邻问小兵:“你们摄政王这又怎么了,跟个鬼一样盯着我看。”
总觉得洛迟墨现在并不真实,他在有意压抑着什么。
从最初她就有这种感觉,今天更强。
小兵跟洛迟墨接触的时间已有一段时间,大概知晓他的想法。
小兵小心翼翼扶着宋冰邻,在她耳边小声说:“估计是心疼您了,但摄政王他太压抑自己内心,什么都不想表达。您懂就行。”
宋冰邻觉得这小兵说的很对。
洛迟墨善于伪装,伪装到最后他都不知道他自己真正在想什么了。
宋冰邻叹气,对洛迟墨招了招手:“未来夫婿,过来扶我一下,小兵下手没轻没重,我疼了。”
洛迟墨顿了顿,转过身去不看她,对其他士兵们下令:“将粮食车暗中运去百姓家中做为储存。”
“是!”
小兵跟宋冰邻说:“摄政王他不习惯被人看破,嘿嘿,您懂。”
“我懂。”宋冰邻笑了,问小兵:“你叫什么名字?”
“您叫我小五子就行。”小五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单纯,“我扶您去摄政王身边。”
洛迟墨确实在掩盖他真实的想法。
当他看见离花独自一人前去军营时,他以为她死了,大脑发白。
但他依旧镇定,只是在盘算着如若宋冰邻当真死亡,他回宫以后要如何策划新的战略除掉八王爷和母亲。
他以为他是这样想的。
可这一路上他的手在颤抖,心脏不断地发慌,提醒着他,他并没有那么的绝情。
就算是友情吧,她在无形中帮了他许多,他感谢。
而当他看见宋冰邻一身伤痕从粮车处被扶起来时。
阳光照在她满是血污的身上,脖子的那道伤疤明显在深一些就能致命,她的衣服破洞全是在致命之地。
她显然是从生死关中走了出来。
可她却毫不在意,大大方方笑着,就连疼时,她都没有多大的狠厉。
洛迟墨承认,那一刻,他的心,猛烈跳动了一下,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宁静,若耳鸣一般。
一切都变得虚幻,只有她真真实实的站在那里,触手可及。
第149章 :医治摄政王 11
宋冰邻坐在原处,没再动:“得给我找个军医来,我伤口需要深度缝合。”
尽管她吃了药,压制住出血。
但伤口不缝合,早晚她都得死翘翘。
洛迟墨说:“军医没有几个,正在大规模的治疗受伤的士兵,恐怕没时间过来。”
小五子觉得洛迟墨这话就不对了:“摄政王,都这个时候了您就不要再假装理性了!”
他媳妇都要死了,他在说什么呢!
洛迟墨扫了他一眼,冷道:“本王的意思是让严睦过来。”
严睦的能力,他起码能信任。
其余军医,他都看不上,也不认为他们能治疗好宋冰邻。
宋冰邻被就近带到一空了的百姓家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洛迟墨沉寂的坐在她的身边,也一动不动。
宋冰邻无奈:“摄政王,您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比如这粮食车我是如何给运过来的。”
那么多粮食车,肯定不是她和离花两人给拉来的,可现场就只有她和离花二人。
这么神奇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好奇?
洛迟墨不说话。
宋冰邻试图扭过头去看他。
被他的手给按在原处:“想死?脖子上的刀口一旦裂开,你就等着大动脉破裂死亡。”
“……没事,那个伤口只是皮外伤,不小心弄的。”
又是一阵沉默。
宋冰邻叹气。
洛迟墨今天是怎么了,往常他不会这么沉默,就算不想说话,也会假装和善的问候她几句。
气氛有些尴尬。
宋冰邻想到小五子说的,便打趣一样问洛迟墨:“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她以为这句话一样得不到回应。
谁曾想。
在片刻的沉默后,洛迟墨嗯了一声。
哪怕那声嗯,非常的小。
宋冰邻还是听见了。
她怔愣在原处,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但心好似因此而软下来了许多。
“谢谢。”宋冰邻笑了。
难得她受伤了以后,还能有其他人来心疼她。
而这个其他人,还是她一直都很欣赏的人,那这也算是一种收获?
很快,严睦就奔了过来。
跟随他一起来的,竟然还有蒙将军。
洛迟墨蹙眉:“我不是同你说了,不要轻易离开军营。”
蒙将军是拿他的话当了耳边风?
蒙将军看见床上的宋冰邻时,倒吸一口气:“我的天,这是去接粮食还是去自杀了?你怎么伤势这么重。”
说完这句话后,蒙将军才回答洛迟墨的问题,“我让副将军在那边看守,现在没事,我就过来看一眼便回去。”
粮食车那么一辆辆的给运了回去,上面沾染了不少的鲜血,甚至可以说,那粮食都已经快被大量的鲜血给染红了。
他担心宋冰邻的状况。
她现在,是他们军队的恩人,特别是看见那几辆医药时。
这一波运送过来的物资中,并没有医疗物资,显然是宋冰邻自己想办法给他们弄的。
他看在眼里,也要放在心上。
蒙将军看向四周:“怎么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其余运送物资的人呢?”
宋冰邻指尖僵了一下。
正给她把脉的严睦也顿了顿,抬头复杂的看向她:“情绪不要太激动,你先深呼吸。”
尽管外在看上去,宋冰邻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但严睦从她的脉象上看得出来,这一次的行动,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情绪阴影。
宋冰邻笑笑,好似不在意:“嗯。其余运送物资的人……都在半路上死了。我们中了埋伏,他们为了保住粮食,保住我,全部丧命。”
蒙将军眼眶泛红,却也无可奈何,想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太在意。
却发现她身上无一处好地方,蒙将军心痛的叉腰转过身去,随手抹了把脸后,咳嗽一声:“现在粮食运到了,他们没有白死。你,也不要太伤心。”
“知道。”
严睦要给宋冰邻缝针,自然要让她把衣服换去。
严睦犹豫的看向洛迟墨。
洛迟墨冷道:“需要我回避?”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介意我给你未来妻子看伤?”毕竟,他是个男人,给宋冰邻疗伤,就等于他会看见她的皮肤。
洛迟墨拧眉:“人都要死了,在意这些虚无的礼仪作何?你若有需要,我给你打算下手,若无需要,我可以回避。”
严睦松了口气,连忙说:“那你帮我打下手,她身上的伤太严重,我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
“嗯。”
这是第一次,宋冰邻发现原来洛迟墨是个更看重人情的人。
挺有种的。
这是宋冰邻在疼昏之前的唯一一个想法。
严睦应该给她服用了某种药,让她感受不到疼痛,一觉睡到了第三天。
宋冰邻睁开眼时,洛迟墨正在很认真的用铁勺沾水在她唇边喂水。
尽管之前她昏迷喝不进去,但他也会用这一点点的水来滋润她的口腔。
见宋冰邻睁开眼。
洛迟墨平静的放下勺子:“先不要说话,我去找严睦过来。”
严睦给她看了看后,确定她没有太大问题,便让士兵带粥过来给她喝。
宋冰邻看着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的身躯,无奈沙哑道:“至于用这么多纱布绷着我么?我吃点药好好养着就行。”
她现在一动都动不了。
洛迟墨正在一旁帮她凉粥,严睦在那边认真的写着接下来的药方。
没一个人理会她。
宋冰邻啧道:“洛迟墨,我跟你说话呢。还有,现在外面战事应该还没停?你不去带兵,守在我这里作何?”
严睦抬头帮洛迟墨回答:“蒙将军说您身体健康比较重要,战场的事情有他们和士兵就好,不差你们两个带队。”
说的也是实话。
宋冰邻看向洛迟墨:“你哑巴了?”
洛迟墨将一口粥喂到她嘴边:“你嗓子哑成这样,也不耽误你说话。”
严睦偷笑,对宋冰邻眨眼。
宋冰邻没能理解他这个表情的意思。
费劲的喝完粥。
严睦都要走了,洛迟墨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宋冰邻只好开口送人:“不然您先回去?我自己在这里休息就好。”
洛迟墨看着她,宋冰邻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严睦都被他们二人这举动给弄破防了:“洛迟墨他不会回去的,自从你回来以后,他就一直守在你身边,片刻不离,生怕他一离开你就死了。”
宋冰邻心悸了一下,耳根通红。
第150章 :医治摄政王 12
事到如今,洛迟墨也不愿再掩藏自己的心思。
他说:“我很欣赏你,能够顶着一身伤痛依旧无所畏惧。”
宋冰邻抿着有些干的嘴唇,勾唇:“这是自然。”
她的心性就是这样,很优秀。
洛迟墨见她自恋的模样,笑笑:“我曾经最瞧不上的便是你沾沾自喜很是自恋的德行。”
以往在朝堂时,但凡有人夸奖她,她都会全部应下,仿佛她就是值得这些夸奖。
他曾经嫌恶她的轻浮,认为她一个女子这般不懂得收敛,很是可笑。
宋冰邻说:“现在呢?觉得我自恋的样子也不错?”
“非常好。”
“……”宋冰邻本想跟他打趣来聊天,结果他一句非常好,让她局促了起来。
宋冰邻紧张的清了清嗓子:“是么?呵呵……多谢摄政王的厚爱。那个什么,继续喂粥吧。”
不然她担心自己到后期紧张到连饭都吃不下。
他改变太过突然,最主要的是他夸她,她有点承受不住,莫名倍感压力。
洛迟墨凉着粥:“你在害怕我?”
“嗯。”宋冰邻双眼无神看着天花板:“你这些话跟谁说,谁都会害怕。”
毕竟谁也看不懂他这些话背后是什么意思。
洛迟墨沉默片刻后,毫无波澜道:“你可知晓你现在的饭菜皆由我来送。”
这句话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
但宋冰邻却听懂了他对自己的威胁。
靠,他的意思是他给她断粮了,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宋冰邻无语,白了他一眼:“你还是以前那德行。”
“会讨厌?”
“会让我想杀了你。”
“呵呵。”洛迟墨低低一笑,心情仿佛不错,拿着勺子喂给她一口粥:“未来我还要仰仗你的庇护,杀了我,你的生活也会少许多乐趣。”
“未必。”她本身的生活就有很多乐趣,多他一个不多。
“是么?看来你是不期待再看见我女装模样了。”
宋冰邻咽下了粥,同时也咽下了她心悸产生的动荡。
女装。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洛迟墨那天在街道处,长发半披肩,梳起的女子飘然的头发,眉目含带忧愁,打着伞落寞站在一旁的样子。
宋冰邻感觉鼻腔有了一股热意,伴随咕咚一声,宋冰邻知道她流鼻血了。
就无语。
宋冰邻:“……这个话题我们改日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