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的她也看见了,每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就完全不懂了。
“这是一首藏头诗。”王婉儿在桌案上摊开一张宣纸,提起毛笔将各个首字写下,凑在一起是六字明日得月楼见。
“李公子真是文采非凡。”柳絮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出声赞道。
王婉儿瞥了她一眼,思索了下,在纸上写下一行,意密莲深秋正媚,已是黄昏独自愁,知君欲向秦川去。
“意、已、知。”柳絮试着念了一下开头的字。
登时脸上一红,小姐也好厉害。
王婉儿继续写,字体娟秀灵动,此时相望不相闻,时人莫讶登科早。
不顾难以图后兮,好枝长恨无人寄。
相随到处绿蓑衣,见说吟鞭步步摇。
此时不好相见,她不会出去,待墨迹干了,纤纤玉手轻轻折起纸张,“柳絮,再去一趟柳府。”
“小姐,这样真的好吗?”柳絮小小声,来回传递书信,会不会有损小姐闺誉?
“在家中找一可信下人,不用提我的名字,说是给李公子的即可。”王婉儿思量的同样也多。
这个好,柳絮将纸张纳入袖中便去办事。
午后,王婉儿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梦中出现了康熙驾临苏州的时候,全城百姓跪迎,三呼万岁,场面壮观之极,而李家则上下缟素,慌张的将里里外外的白布扯下。
猛然惊醒坐起,脸色发白,轻微喘着气,一直以来漏了一点。
在宫中待了数十年,发生了种种事情,一些不重要的自然也就忘了,要不是今日做的这一梦,恐怕仍是记不起来。
康熙来苏州的时间是七月底,而李家是七月初李夫人去世。
王婉儿脑中快速计算了一下,李家是二月初一来提亲,提亲后一般是三个月筹备出嫁,那就是五月,之间差两月并不耽误时间。
可心中总是隐隐有种不安感,像是会发生什么事。
李家
李如生刚喝下药,一张纸便由下人送了过来,清隽的眉眼之间,染上笑意。
手指修长白皙打开纸张,上面的是一首诗,七言藏头诗,婉儿真是聪慧。
并没有同意相见,姑娘家总是容易害羞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确实有些唐突了。
自那日得月楼一见已过数月,心中无比思念佳人。
他天生生就一副好相貌,苏州不少女子都或多或少,对他表示过爱慕之意,以前总也觉得儿女情长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直到在船上惊鸿一瞥,深深印在了心中。
“今天是初几了?”李如生问道。
“一月二十五。”下人们已经是见怪不怪,少爷每日里都会问上那么一遍。
李如生念道:“快了快了。”
苏州的天说变就变,之前还是晴空万里,一会儿天色便阴沉了下来,细细绵绵的小雨落下。
这雨一下便是数日,眼看快到日子,王李两家都有些焦急,这样一直下下去可不行。
许是真是吉时,二月初一这天天气晴朗。
王府
长长的聘礼队伍用红色装点,一直延伸很远。
王严和夫人在厅内端坐,听着外面不断传来唱礼的声音,脸上俱是满意之色。
李家拿出这样一份彩礼,可谓诚意极重了,也是重视的表现,女儿嫁过去不会受了委屈。
当然他们给女儿准备的嫁妆也不差。
今日来的是李家二叔李常仁笑容满面,对端坐的王严王夫人一拱手,“李家求娶王家小姐王婉儿。”
“可。”王严与夫人对视一眼同意下来,今天纳征只是走个过程而已。
“婉儿。”向门外唤了一声。
王婉儿今日一身桃红色裙,浅浅笑着,抬步之间婀娜多姿,美态尽显。
双手托举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的是男子的衣帽鞋袜之物,至于大小尺寸是李家透漏的,由王婉儿亲手所做。
李家二叔见了,心里禁不住赞了一声,好一个王家小姐。
“爹爹、娘亲,李家二叔。”王婉儿行了一礼,声音软中带甜,听得人心中一荡。
她手中的托盘李家的人接了过来。
“你小时叔叔还见过呢,没想到一转眼你和如生就这么大了,到谈婚论嫁了,郎才女貌,苏州的一段佳话!佳话啊!”李家二叔大笑着。
王婉儿面红耳赤低下头去,娇羞的可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着急,女主不会真的嫁过去的
第10章
一番寒暄过后,李家二叔离去。
成婚的日期定下了,是五月初九,是根据王婉儿和李如生的生辰八字推测出来的好日子。
亲事既然定下,两人更不能见面了。
李家
李如生坐立难安,不断走着。
走的李夫人头晕眼花,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生儿啊,你从清早走到现在都不累吗?先坐下。”
吩咐道:“来人,给少爷上杯茶。”
“二叔怎么还没回来?”李如生依言坐下,仍时不时看一眼门口,心中焦急。
恰在这时下人端来一杯茶,一饮而尽。
“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还有往日里的半丝的镇定。”李父李元逸摇头。
样貌俊朗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位出众人物。
李如生苦笑了下,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也想,可是这里完全控制不住。”
得,自家儿子算是彻底栽了,李夫人心底想道。
王家的小姐她也见过一面,是个难得的。
下人通报二叔回来了,李如生一下子站起来迎了出去。
“不负所托。”李二叔大笑着迈步进来。
李如生清俊的容颜上隐隐松了一口气,一拜到底,“谢谢二叔。”
“应该的。”李家二叔扶起他,把托盘从下人手中接来。
“给。”
李如生抚摸着上面的衣物笑了,这是婉儿亲手为他做的衣物,单是想想心里就满足无比。
仿佛看见了,闺房里婉儿一针一线,认真的为缝制着。
李家夫妇看到儿子笑的有些傻,都摇了摇头。
幸好这桩婚事成了,不然这副无比痴迷王家小姐的模样,若得不到,简直让人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王家
王婉儿刚出了正厅,一抹白色扑到怀里,熟练的揉了一把,毛绒绒暖乎乎的手感上佳。
此物不是别的,是二哥送来的猫儿起名团子。
说来也养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身子仍是娇小可爱,吃了许多东西,也不知道都长哪去了。
王婉儿这样想着手上顿了下,莫非是永远长不大的种类。
“喵。”见她停下,团子小脑袋撒娇的在她手心上蹭了蹭。
王婉儿轻柔一笑继续顺毛,“也就现在抱抱你,等到了夏日天气炎热就不抱了。”
现在天气微凉抱着玩正好,再过个几月热起来,这一团抱着可就遭罪了。
“喵呜……”团子浑身的毛一下子炸起,明明是生气的模样,却蓬松松的看着像一个球,萌萌的很可爱。
“小姐,团子生气了。”旁边的柳絮忍啊忍,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
“是生气了。”王婉儿轻轻点头,肯定了这个回答。
让下人端了小鱼干,气势汹汹的猫儿一下子没劲儿了,左前爪往盘子上一踩,低头大块朵颐起来。
“真是好收买的小家伙。”王婉儿唇角弯弯心情甚好。
“小姐……”逗了一会儿团子,柳絮眼中掩饰不住的好奇。
“想说什么。”王婉儿挠了挠猫儿的下巴。
“咕噜咕噜。”团子发出愉悦的声音。
“小姐您一点都不紧张激动吗?”柳絮眼睛眨巴眨巴的。
马上就要成亲了,终生大事啊!
“紧张激动一定要表现在脸上吗?”王婉儿一个不留神,手指被团子舔了一下,微微濡湿。
从袖中抽出一条绣着梨花的帕子,将手指擦干净。
“可是……”柳絮说不出所以然来,总感觉小姐与别人大大的不相同。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里两家都是忙碌的紧,一场亲事需要准备的太多。
“小姐,李公子的书信。”柳絮拿着一个信封急促走来。
三天两头一封信送来,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得出,李家公子是极喜欢她家小姐呢。
“放下吧。”王婉儿往池塘里撒着鱼食,数十条红色的鲤鱼争相抢夺。
柳絮看了一圈,放放哪啊,没地方,要是随意一放,风一吹恐怕直接就飘落到池塘里。
王婉儿将手中的鱼食洒完,拍了拍手,再看柳絮那丫头,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柔软一笑,“拿过来吧。”
柳絮迫不及待的把信交出去。
王婉儿拆开,字体舒朗,是摘抄的一句话,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满满的情思从中溢出。
不可否认,心中有点淡淡的甜意。
明明是位清俊的君子,却一首首情诗不断送来,真是会撩人,换做一个闺阁中的小姐,恐怕此刻早已经无法自拔。
小姐笑的好美,柳絮心跳越来越乱,脸也越来越红。
“柳絮,你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可有喜欢的?”王婉儿见了若有所思。
柳絮慌张跪下,“柳絮不嫁,一直待在小姐身边。”
王婉儿柔软一笑,“女子哪有不嫁人一说。”
“不嫁不嫁。”柳絮生怕小姐不要她。
王婉儿拿她无法,“要是遇到喜欢的,说出来我给你添一份嫁妆。”
柳絮点头,只要小姐不撵她走怎么都行。
“快起来。”王婉儿将她扶起来,跪着是会伤膝盖的。
“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有下人来寻。
“嗯。”王婉儿轻轻点了下头,也不知娘找她有什么事,带着柳絮便过去了。
“你的嫁妆还差一些,走上街看看买些新首饰。”王夫人命人去备马车。
“娘,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王婉儿低头用帕子掩唇难受的咳了几声。
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去。
柳絮一脸茫然,小姐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王婉儿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柳絮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伸手扶着小姐,“是不是被风吹着了,要赶紧请个大夫才行。”
王夫人看过去一眼,早就听进儿说婉儿不愿出门,没想到竟是真的,不动声色道:“正好,顺路去医馆看看。”
“娘……”王婉儿放下帕子柔声唤道。
“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福伯出现。
“走。”王夫人拉住王婉儿一只手,不由分说向门外走去。
“娘,婉儿不去可好?”王婉儿被拉着走,声音柔软动听。
王夫人心软了一下,“婉儿啊,嫁妆总是要去置办的,就算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后日。”
“娘,女儿对嫁妆并无什么意见,娘看着弄就好。”王婉儿柔顺的很。
“那怎么行。”王夫人一脸不赞同。
面对娘亲的执意,王婉儿是无法了,安慰自己,就出去短短一下午,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事。
乘着马车来到最有名的首饰铺子‘轩玉斋’,也是他们家开的。
来之前便通知了掌柜的,见马车停在门口,出来迎接,“夫人,小姐里面请。”
跟在娘身旁移步进去,银的金的玉的样式繁多。
“婉儿,去看看喜欢什么。”王夫人落座。
王婉儿心里一暖,娘的意思是让她随便挑。
要不是这间铺子是王家的根基,恐怕都有给她陪嫁的打算了。
打眼看去,簪子别致,手镯质地上好……
莲步轻移,从中选出了五样,白玉梅花簪、镂空兰花珠簪、金海棠珠花步摇、一对碧玉手镯。
掌柜的极有眼力劲包起来,夸赞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铺子里最好的了。”
王婉儿轻轻笑了笑,肯定是要选好的。
王夫人放下茶盏起身,“去其他家看看。”
掌柜的恭送到门口。
出了轩玉斋不远,就是一家绸缎铺子,自是往那儿去。
得月楼也在这条街上,今日里全被人包下,苏州知府陈鹏年亲自作陪,从举止之间可以看出对一人极为恭敬。
临窗处,一人在前,陈鹏年站在落后的位置上,微微躬着身一副随时听命的模样。
“这位女子不错。”那人盯着下面看了一会儿道。
陈鹏年顺着看去,心里一紧,“这是王家的小姐,与李家有婚约。”
最后两个字说出,分明感到不悦的情绪,暗惊,要知道这位一贯喜怒不形于色。
康熙眉头微皱。
陈鹏年下跪,“皇上恕罪,臣不该妄自揣测圣意。”
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背后衣物被冷汗浸透,天威难测。
“起吧。”过了良久,康熙才道。
“是。”陈鹏年擦了擦额头的汗站起。
王婉儿走在街上,忽然感觉一道深沉的视线落在身上。
借着进绸缎铺子内,看过去一眼,就这一眼惊得差点摔倒。
“小姐。”柳絮就在边上,一把扶住。
王婉儿头脑一瞬间空白,只留下两个字,完了完了完了。
千躲万躲,千防万防,还是没避开,这难道就是命!
打击太大,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婉儿。”
“小姐。”
惊叫声在耳边响起。
王婉儿陷入昏迷中。
王夫人是又惊又怕,“快快,快去请大夫。”
因为要买的东西多,带的下人也有好几个,很快把人送回到了马车里,又有人去请大夫过来。
大街上可谓一片惊慌马乱。
这底下的动静,也惊动了得月楼三楼。
“皇、……”陈鹏年见皇上往楼下走去,忙跟上,同时示意暗中保护的人赶紧跟上。
皇上安危不容有失。
康熙大步下楼,大批侍卫紧随。
作者有话要说: 6666666
第11章
王夫人正在马车外满面焦急,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一名威严男子,浩浩荡荡过来。
心头一惊,旁边作陪的竟然是苏州知府陈鹏年!
为首之人究竟是何身份?让一任知府屈居于后。
让王家的人退到一旁不要阻路,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