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却依旧自在的很,全然不管温宜心这个大嫂兼陆寄淮亲妈的神色,收起脸上的兴味,正经道:“初小姐,这不是看不起你,只是,这种事难免要委屈你一些。毕竟,你还是个上升期的演员,这事以后说不定会公开,而等寄淮恢复记忆后,你们又要分开,所以,这就是我们给你的诚意。”
一个亿的诚意。
只要假扮陆寄淮老婆。
傻子才会拒绝吧?!
初樱这样想着。
而且,不谈钱,这还算是好人好事——避免商业巨擘成为傻子,造福大众。
还有,拿了钱,谁也不欠谁人情,适合她和陆寄淮的关系。
就算他恢复记忆,谁也不用对谁说抱歉。
初樱垂着头努力说服自己。
再说,这人说话实在好听,能把她这个十八线说成上升期的演员,给足面子。
她不是傻子,而且,或许失忆后的陆寄淮没那么讨人厌呢?
所以……
初樱定了定心神,她抬起头来,对着陆棠点了点头,做完决定后,她脸上的神色跟着也一松,实话实说:“这实在是很难拒绝。”
陆棠神色也一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温宜心忽然出声:“这么说来,初小姐答应了?”
初樱看向陆寄淮的母亲,这位保养精致的贵妇人,当看到对方眼底里不自觉流露出高傲的‘果然如此’的神色也没有羞恼。
真的,对方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初樱:“那我还有一个底线。”
温宜心拧眉:“是什么?”
初樱神色坦然:“同居的话,得分房睡。”
温宜心:“……”
陆棠倒是笑了,“这个,初小姐作为寄淮的妻子,可以自行与他商量要不要分房睡。”
初樱说这话只是一种试探,见对方给自己的自由度这么大,再次松了口气。
看来,对方不要求自己扮演百分百完美的标准常规的老婆,也不需要她出卖身体提供“正常的夫妻生活”,“陆寄淮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完全由她自己掌握。
“协议今天下午就会拿给初小姐,与之一起送来的还会有一些寄淮的亲朋好友的基本资料,希望初小姐都能熟识,毕竟,说不定以后免不了要接触。签下协议后,我们会先支付初小姐一半的报酬,另一半,等寄淮恢复记忆后再给初小姐。”
陆棠的话滴水不漏,虽神情散漫,但自有上位者的气势。
“没问题。”
不过是一场交易,初樱的神色也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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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病房里,初樱是一个人进去的。
男人依旧坐在病床上,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换下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柠檬水,他此刻闭着眼,眼底的冷芒与深邃便都被掩了去。
听到有人进来,便缓缓睁开眼睛。
初樱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不耐在看到她后便化为了灰烬,转为低柔。
是毫不掩饰的情绪变化。
她的步子顿了顿,忍不住想,一个人失忆前后的差别这么大吗?
陆寄淮一直看着初樱,也不说话,浓睫下的眼睛深邃幽幽的,浓烈的情意沉沉压过来。
初樱就站在两步开外,任由他盯,心里也在盘算着,陆寄淮错认她为老婆,那她在他心里,是个什么样人设的老婆?
她该怎么演?
陆寄淮忽然朝着初樱伸出手,掌心向上。
他的手掌很大,手指又骨节分明,很是修长,称得上好看。
但此时初樱对他这动作感到莫名,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依旧漆黑,可眼底里却烧着点点星光的火焰,像是一种信号。
初樱没开口询问,迟疑着上前一步,又看了他一眼,试探着抬起手。
还没等她将手放到陆寄淮掌心,他直接握住了初樱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再将她用力一拉。
初樱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床上,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在床沿口,她抬起头就要发怒,就见陆寄淮低下头来,脸凑了过来。
距离近到她能清楚看到他皮肤上的绒毛,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上。
她十分不自然,正要后退,却被他紧紧握住了手拉着,她忍不住抬头,却听到他低沉动人的嗓音:“刚刚你是在考验我吗?”
“考验?”初樱疑惑。
陆寄淮的视线慢慢扫过她的唇瓣,定了定,又垂下头来,下颌却又微微抬着凑近。
初樱意识到他可能要做什么,立刻往后退。
陆寄淮动作一顿,看着她低声笑道:“考验我失忆了有没有把你忘掉。”
初樱看着他冷峻的脸上绽出的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警铃大作,有一瞬间她怀疑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假装失忆?
虽然说花一个亿来假装失忆去戏弄她代价有点大了,但陆寄淮又不差钱,指不定他就玩这么大呢?
“你是不是在装失忆?”初樱忽然就问道。
她紧紧盯着陆寄淮的眼睛,试图从那里发现出一点蛛丝马迹。
可陆寄淮脸上的笑容又浓了一点,眼底的春水像是要溢出来,他两只手都握紧了初樱的手。
“我为什么要装失忆?”虽然是问句,但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直接的霸道。
初樱抿了抿唇,盯着他,“因为你想看我笑话。”
陆寄淮靠得很近,流畅的身体线条在病号服下若隐若现,“我为什么要看你笑话?”
初樱真的分不清此时此刻陆寄淮是真的失忆,还是在装失忆。
他们挨得实在是太近,双手交握,呼吸交缠着呼吸,他的声音近在咫尺,酒液的低醇变成了空旷的山谷里忽然出现的回音,扰乱她的心神。
其实初樱不喜欢陆寄淮的长相,他眉眼精致,可棱角分明的脸令这份精致变得冷峻而难以接近,浓黑的眼睛看着人时,幽邃而极富有侵略性,薄薄的唇瓣时常抿着,看着十分薄情。
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雪山,从未想过为人融化,就这么俯瞰着这个世间,偶尔从雪山下路过的人,若是触碰到雪山更会被伤到。
她喜欢的是盛青闻那样的人,长相清隽俊秀,性子温柔,他就像是春日里吹过的一阵人间的风,轻柔而体贴,裹着人时只会让人觉得温暖,永远不会担心被伤害到。
“因为我们经常吵架,你想扳回一城。”初樱半真半假地说道。
陆寄淮没有否认,他的呼吸忽然沉了一些,脸更逼近了一点。
初樱总是想避开,但是陆寄淮仿佛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一直握着她的手的手忽然就抬起,掌心按在了她的颈后,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迫使她整个人往他怀里挪了挪,他铺天盖地的吻便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他舌尖的柠檬水的味道侵入她的唇瓣,酸酸的,涩涩的,好闻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干净的泉水味道,将她笼罩住。
陆寄淮像是在证明什么,他的动作并不粗鲁,却极富力量感,将她按在她不能逃离的方寸之地,勾缠着她的唇瓣。又在她反应过来要恼怒地推开他前,松开了她。
他的唇很红,眼睛却黑得像深潭,却又闪烁着细碎柔软的光。
他含着笑低声道:“我当然没有失忆,因为我记得你。”
“你是我妻子,初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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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女主会发现很多男主的小秘密哈哈哈哈!
今天爆更结束啦,明天更新应该也在零点,么么!
谢谢大家支持首订,爱你们!
多多留言呀,不然感觉都没几个小可爱喜欢看QAQ
第19章 Capture you
◎“我们的结婚照呢?”◎
初樱的脸都红透了, 直瞪着陆寄淮,一时说不出话。
有的人脑子坏了,嘴却还能撩人。
但好在她脑子清楚, 马上脑子里全是陆寄淮以前和她不对付的样子。
所以她很快稳住心神,脸上红晕缓缓退去, 算了,就当这是一场吻戏, 她能怎么和半个傻子计较呢?想点好的,这还能试探着摸索自己这个“妻子”的人设,嗤了一声, “呵!你没忘记最好!”
初樱一副恼怒的样子,推开他站了起来,“你在医院好好养病, 我过……明天再来看你。”
她的视线先朝着陆寄淮被被子盖住的下半身看了一眼,里面隐晦地藏着怜悯, 再抬头时, 却对上他沉沉看过来的眼睛,愣是把“过两天”改成“明天”。
陆寄淮却再次伸手捉住她的手,英俊沉冷的脸上是不变的不容置喙,却眼巴巴的:“我和你一起回家。”
初樱心里咯噔一下, 也顾不上他正握着她的手,忙说道:“你都……这样了, 怎么跟我回去?”
她刚刚想了想,反正陆寄淮半身不遂,肯定要留在医院养的, 那起码也得一两个月吧, 指不定养病期间就恢复记忆了, 到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同居的麻烦了。
陆寄淮的手指摩挲着初樱的掌心,姿态很是放松,他看着她,一眼都没移开视线,声音低沉又有些疑惑,“我都怎么样了?”
就算初樱再厌烦陆寄淮,也不忍心当着他的面说出他的惨况。
何况,这人现在还失忆了。
初樱对上他的视线,放轻了声音,“你身体现在不好,要在医院里养一段时间。”
“不必。”哪想到陆寄淮根本不受她的好意,斩钉截铁道:“我跟你一起回家。”
初樱看着陆寄淮脑袋包白纱布脸色苍白的样子,也就不和他理论该不该留在医院里这事了,反正,就他这样,他就算独断专行坚持想走,恐怕他小叔和他母亲都不会同意。
陆寄淮见初樱不说话,便握紧她的手,凑近她一些,声音低沉甚至有些难以察觉的委屈,“我谁都不记得,不想留在这,现在就想和你回家。”
初樱还不习惯陆寄淮这样的亲近,总想移开脸,又不断提醒自己要入戏要敬业爱岗。
可此时她听他说这话时的强硬就不高兴了,转过脸却看到他冷峻的脸上薄唇微微抿着,丝毫不肯示弱,偏偏连唇色都是苍白的。
生得好真的占便宜,他这逞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有一点心软。
要是陆寄淮此时真的示弱,她反倒是要想一想这人是不是在演戏,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他这样的人示弱的样子。
现在这样才是对了,哪怕失忆了,哪怕谁也不记得,他依旧高昂着头,英俊的面容依旧冷硬,丝毫不肯露出一点弱势来。
初樱忽然想和他好好聊一聊,主要是看看她在他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妻子”。
于是她就问了:“你说你谁都不记得,只记得我了,那你都记得我什么?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平时和你怎么相处的?”
耳旁传来一声轻笑。
陆寄淮眉骨轻扬,寒雾似的那双黑眸里意味不明,“你是想听我把我们的恋爱史重新回味一遍吗?”
他语气轻佻,神色戏谑,沉冷英俊的面容上写着恣意两个字。
初樱:“……那我就想听一听,你说说看。”
陆寄淮似乎不满足只是捉着初樱的手,伸手又去搂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抱,英俊冷硬的脸上神色稍稍柔和。
初樱忍了忍,用手肘推了推他的胸膛,“说啊!”
“我们青梅竹马,在一所高中读书。”陆寄淮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三言两语几句话就把他们的‘恋爱史’说完了,“你很喜欢我,和我写情书表白,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一起去了京市上大学,两所大学之间距离就差4.4公里,每周只要有空我就会去找你,毕业后,我们就结婚了。”
初樱:“………………”
这人不仅是失忆了,恐怕还得了很厉害的妄想症。
高中一起读书就叫青梅竹马了吗?那她和全班同学都青梅竹马了!
她明明是很讨厌他,而且她是写过一封情书,但那是给盛青闻的,还没给出去,就被陆寄淮捡到交给老师,害她写了一千字检讨书,还差点被叫家长。
什么叫她表白,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还有一起去京市上学,学是上了,但他每周来她的大学是为了蹭课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毕业后就结婚了……
初樱脑子都被他混乱的记忆给弄得凌乱了,忍不住又问:“结婚以后呢?”
陆寄淮不说话了,垂着黑眸定定看着她,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松弛着,“你说呢?”
“……”
最怕得妄想症的人来一句“你说呢?”。
初樱眼里也烧着一簇火焰,眼神明亮,毫不怯场,“是我在问你!”
陆寄淮盯着初樱看了会儿,又低下头来想去亲她,却被她一把捂住脸,只听她恼怒道:“别动不动就亲!”
“结了婚,当然感情甜蜜,我们快要备孕了。”他也不闹,慢吞吞说着,伸手将初樱捂着自己脸的手又拉了下来,玩不够似地揉揉捏捏。
“……”
初樱决定不和得妄想症的人多理论。
她实在是想不通,陆寄淮的记忆为什么能错乱成这样?!
他真的脑子坏的太厉害了!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初樱正好推开陆寄淮,站了起来,冲外面说道:“进来吧。”
门打开,是陆棠,他看到里面陆寄淮冷峻着一张脸坐在床上,不悦地朝他看来,便挑了挑眉,也不进门了,双手环胸往门框一靠,道:“怎么样了?”
陆寄淮面无表情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陆棠,道:“我要出院。”
“行,你叫我一声叔,叔这就给你办出院。”陆棠故意逗他,甚至还有些期待。
要知道,他和这大侄子就差了四岁,等大侄子七岁之后就再不肯叫他叔叔了的,都是直呼他的名字。
陆寄淮冷哼了一声,转头就对初樱说,“我们回家。”
说完这话,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初樱忙伸手按住他,“哎,你的腿……”话一说出口,她不由自主地朝陆寄淮的腿看去,病号服下,两条腿又长又直,乍一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她想起来陆棠和她谈话时说陆寄淮其实醒来没多久,他又失忆了,估计陆家人和医院都没来得及或者忍心去告诉他他已经半身不遂这事。
陆寄淮顺着初樱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腿,浓黑的眉微微一扬,“怎么?”
初樱深呼吸一口气,这一次决定实话实说,语气也尽量轻柔一点,“你的腿现在走不了路,医生说你半身不遂了,所以最好还是在医院里多疗养一段时间。”
陆寄淮漆黑的眼瞬间一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在初樱的视线里抬起,放到了床下,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形一下将她笼罩住。
这一幕,堪称医学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