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蔓听得耳畔发热，连忙侧过脸，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知道了。”她悠悠道。
第41章 沦陷
◎Jet'aime，我爱你。◎
餐厅里陆续有人离开, 很快只剩下寥寥几桌还坐着人。
由于来得晚，周蔓和沈嘉珩自然而然留到了最后。
窗外，一轮骄阳悬于雪山之巅, 橘色光芒笼罩大地，勾勒出一幅温润美丽的水彩画。
吃完饭，周蔓拿纸巾擦净手指和嘴唇。随后，她扭过头去, 惬意地支着脑袋, 欣赏窗外的风景。
不多时, 沈嘉珩吃完早饭, 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周蔓悠悠回神，收回目光, 回头说了句好。
他们所住的酒店，位于苏黎世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七月正值旅游旺季, 这里外来的游客不少。
周蔓和沈嘉珩手牵着手, 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 和其他结伴出游的情侣没什么两样。
走到一处分岔路口, 周蔓想到要跟沈嘉珩提见父母的事儿, 顺手指了指僻静的那一边。
“我们去那边。”她说。
沈嘉珩点头，“好。”
僻静的街巷，房屋鳞次栉比, 带着浓郁的欧式风格, 砖瓦门窗颜色鲜亮, 引人注目。
有一处房屋前种了蔷薇, 粉白相间的花朵缀在翠绿的藤蔓上, 花瓣层层叠叠, 在日光下肆意绽放。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 安静观赏这份偶得的美丽。
清澈的日光笼过来，将周蔓一点点包围，衬得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愈发透亮，如鸡蛋剥壳般光滑干净。
沈嘉珩不由自主地挪开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女生身上。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脑海里赫然浮现出四个字——人比花娇。
沈嘉珩拿出手机，调出相机模式，飞快地拍下了这一幕。
周蔓感受到他的视线，回过头来，唇角绽开一抹灿烂的笑。
“蔓蔓，要拍照吗？”他问。
周蔓欣然同意，点了点头。
她走近花墙，转身，很快进入状态，摆起了专业的POSE。
如果此刻沈嘉珩手里拿的是专业相机，路过的人可能还以为他们在拍什么杂志大片。
连续拍了七八组照片后，周蔓问沈嘉珩：“哥哥，你要拍么？”
沈嘉珩笑了笑，走到她身边。他十分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翻转镜头，打开了人像自拍模式。
拍完照片，两人继续往前走。
周蔓随手扎起散着的头发，酝酿了半晌，说：“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一直想说，找不到合适机会。”
女朋友向来擅长打直球，此言一出，沈嘉珩足足愣了好几秒。
“你说。”他温声开口。
周蔓松开他的手，抬头：“明天酒店退房之后，我不打算立马回国。我想去我爸妈那边待几天。”
“他们在洛桑。”她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想问问你，如果你近期有空的话，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沈嘉珩不假思索，径直点了点头，他随后问：“蔓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初次登门，我得备点薄礼。”
周蔓晃了晃神，“我爸喜欢葡萄酒，至于我妈……她喜欢翡翠。”
“不过……”她欲言又止，“我妈从出车祸到现在，已经沉睡好多年了。你确定要送她礼物么？”
“当然。”沈嘉珩垂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温柔地说，“有谁规定睡美人不能打扮么？”
周蔓闻言怔住，心中有大片暖流涌动，她往前一步，伸手抱住他。
“沈嘉珩。”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点点哭腔，“谢谢你。”
七月的阳光掠过红白相间的砖墙，在地上投出一道阴影。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沈嘉珩任由她抱着，微微低头，凑近她耳边，沉声：“不必道谢，我们是恋人，理应如此，不是么？”
“没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周蔓整理好情绪，柔声道，“如果你不愿意听谢谢，那我换一个词。”
沈嘉珩眼尾微勾，“什么词？”
“Je t'aime.”她说。
女生声音清甜软糯，在七月的风里散开，一字不落飘进他耳里。
Je t'aime，法语，翻译过来是，“我爱你”。
沈嘉珩听着，搭在周蔓后背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拥紧了几分。
-
瑞士的拍摄行程告一段落，众人三三两两组队，陆续分开。
周蔓和沈嘉珩结伴而行，坐上了去洛桑的火车。
洛桑位于瑞士西南部，与苏黎世在相反的方向。从苏黎世坐火车过去，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
沿途风景秀丽，两人有说有笑，时间很快过去。
到站后有司机来接，车外的风景一点点倒退，离家越来越近，周蔓莫名紧张起来。
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沈嘉珩脸上。男人闭着眼睛小憩，一脸云淡风轻，看上去十分惬意。
周蔓没吱声，往后靠着椅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几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一栋漂亮的花园别墅前。
周蔓看到等在门口的父亲，探出身去，朝他招了招手。
少倾，她转过头，低声对沈嘉珩说：“哥哥，我爸这个人看起来不苟言笑，但实际上挺好相处的。”
“你千万别拘谨。”她说。
沈嘉珩应声，温和地笑了笑，“别担心，我能搞定。”
-
周蔓的颜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遗传她妈秦敏女士。
当年，她妈在众多相亲对象中一眼相中她爸，就是因为他长得足够好看。一开始，由于没有感情基础，两人的婚后生活过得鸡飞狗跳的。
然而每每生气，秦敏女士只要看到周严那张帅惨了的脸，心里莫名就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就这么言传身教，周蔓在不知不觉中也变成了颜控。
因此，当女儿告知他恋爱消息时，周严的第一反应是，那个男孩的长相肯定不错。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那人长得无可挑剔，五官每一处都像是造物主的杰作。
女儿看人的眼神，恍惚间让周严想到了当年的秦敏。但他并不确定，沈嘉珩会不会是她的良人。
晚饭后，周严将沈嘉珩拉进书房，一板一眼地「盘问」起来。
周严尽量摆出和蔼可亲的样子，问：“小沈，你跟蔓蔓交往多久了？”
沈嘉珩：“六十六天。”
两个月，看样子还在热恋期。
周严若有所思，他推了推眼镜，说：“小沈，不是我泼你冷水。”
“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个性直率，为人真诚，人呢又长得漂亮，确实招人喜欢，但是……”
“但是吧，”他顿了顿，继续，“她有一个小缺点，那就是喜新厌旧。到了感情倦怠期，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喜欢她、包容她、对她好吗？”
周严清楚，这些话说完，对面的这位男生可能会被吓跑。但没办法，有些丑话必须说在前头。
安静到针落可闻的书房里，沈嘉珩看着桌子对面一身书卷气的中年男人，温和地笑了笑。
他敛了敛眸，语气不卑不亢：“伯父，我很清楚您的顾虑。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蔓蔓还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不会放弃。”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坚持并没有那么难。”沈嘉珩说着，眼神慢慢变得温柔，“只要把爱变成像喝水一样的日常，便不怎么需要坚持了。”
周严闻言瞳孔一震，他愣了下，恍然想起自己对秦敏的感情。八年如一日，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醒来，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可是小沈，人不喝水会死，没有爱，却仍然可以好好地活着。”周严深吸一口气，反问，“不是么？”
沈嘉珩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笃定，“喜欢和爱是本能，失去这种本能，心会死。”
“我愿意真实而热烈地活着。”他说，“您女儿也是。”
“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更何况，喜新厌旧也不是什么坏毛病。”
“若她喜欢变化，我可以不停改变，直到变成她喜欢的那个样子。”
听到这里，周严彻底无话可说。
他晃了晃神，说：“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聊聊你的资产情况？”
“……方便透露一下么？”
沈嘉珩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调出一个PDF文件，随后把屏幕转了个方向，递给周严看。
“这是我目前所有的资产记录。”他放下手机，淡淡道，“这些年当歌手挣的钱，加上投资所得，粗估有32亿。不动产暂时没算。”
周严翻着翻着抬头，看沈嘉珩的眼神瞬间有些不一样了。
他轻咳了声，继续问：“小沈，你今年多大？身高多少？”
“再过一个月满28岁。”沈嘉珩愣了下，“身高……1米87。”
“不错。”周严若有所思，“你打算生几个孩子？”
聊天画风突变，让沈嘉珩忽然有些难以招架。
他下意识回：“最多一个。蔓蔓很看重事业，如果她觉得影响星途，不愿意生，我可以接受丁克。”
周严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最好能像妈妈。
顺着周严的思路，沈嘉珩竟然也鬼使神差地开始畅想起来。
“女孩的话，取个什么名字呢？”
沈嘉珩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悠然，悠然自得，希望她一辈子无忧无虑，自在快乐。”
“沈悠然？”周严低声碎碎念，“这名听着不错，改天找大师算算。”
-
周蔓第十三次望向书房，看着紧闭的门一个劲地叹气。
家政阿姨在一旁安慰她：“蔓蔓，你爸人挺好的，平时对我们都不怎么说狠话，他怎么可能凶姑爷嘛？”
「姑爷」两个字意外戳中周蔓的心，她难为情地咳了一声，较真道：“哎呀，林姨，您别取笑我啦，我俩八字还没一撇呢？”
林姨不以为然：“就冲你刚刚那紧张的样子，你俩明天偷户口本扯证，我都不觉得奇怪。”
周蔓：“不、不至于。”
她才不会干这种事呢，结婚这么美好的事情，当然要在祝福中进行。
两人正说着，楼上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忽然开了。
周蔓闻声抬头，意外发现她爸和沈嘉珩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看样子没聊崩，反而还挺愉快？
待沈嘉珩下来，周蔓偷偷把他拉到一边，好奇地问：“哥哥，我爸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开心？”
沈嘉珩敛眸，不动声色地掩去脸上的欣喜，反问：“有么？”
周蔓点头，“有。”
“其实没什么。”他淡淡道，“我们只是简单地聊了聊人生规划。”
周蔓：“就这么简单？”
沈嘉珩：“嗯。”
作者有话说：
沈老师已经陷进去了。：）
感谢：读者“倩”，灌溉营养液
第42章 门后
◎隔音差，别让我爸听见。◎
周蔓和沈嘉珩在洛桑待了四天。
离开前一晚, 周蔓来到母亲秦敏的房间，跟她告别。
房间干净宽敞，被布置得十分温馨。秦敏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衣服, 脖子上戴着一条低调奢华的翡翠项链。
尽管身体连着各种仪器，但秦敏的脸色微微红润，并不是那种苍白如纸的病色，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
周蔓握住母亲的手, 放到脸颊边轻蹭了两下, 柔声说：“妈, 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我的人, 我也喜欢他。”
“未来有一天，我们可能会步入婚姻殿堂。”她轻敛杏眸, 叹了声，“到那时, 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么？”
“我好希望你可以醒过来, 和爸爸一起见证我的幸福。”
周蔓说着鼻尖一酸, 眼泪似珍珠掉线般下坠, 再也克制不住。
从前她一直不敢想, 不敢期待，遇到问题只想着逃避。现在多了份情感羁绊，不知不觉变勇敢了许多。
“妈, 这几年我有在好好努力。”周蔓抹掉眼角的泪, 尽量保持冷静, “你放心, 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 我都会好好经营的。”
“妈妈, 你也要努力撑住哦。”她喉间一哽, 继续，“你的状态比我上次来好多了，你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周蔓絮絮叨叨讲了好多话，说到最后，终于想起来告别。
“秦女士，我明天回国啦。”她吸了吸鼻子，“这是我在洛桑待的最后一个晚上，下次见面就是春节了。”
“你会想我吗？”她说着，自顾自回答，“我想你会的，我也会想你。”
周蔓轻轻放下母亲的手，默默帮她掖好薄被一角。
床上，女人脖颈间透亮的翡翠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泽。
周蔓轻手轻脚出门，此时的她并未注意到，床上的女人缓慢地动了一下手指，一行清泪划过她的眼角，隐匿进黑色鬓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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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的路上，周蔓边走边抹眼泪，默默地调整自己的情绪。
到门口时，对面的房门恰好打开。她抬眸，目光与沈嘉珩迎面撞上。
想到自己刚刚哭过，眼睛肯定又肿又红，周蔓连忙别过脸去，不让他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男人没说话，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手帕，默默地给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四目相对，视线纠缠，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无声蔓延。
周蔓挪开目光，视线缓缓往下，不经意地落在他的薄唇上。
她顿了几秒，撇开眼，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轻轻扯了两下。
女生小声咕哝了句，沈嘉珩没听清，手指松开她的颊肉，低头，“蔓蔓，你刚刚说什么？”
周蔓凑近他耳朵，特意放慢语调，一字一顿：“我说，我想和你接吻。”
说完，她搂住他脖颈，用力往上一跳，双腿扣住了他的腰。
沈嘉珩下意识抱住周蔓，双手往下拖住她的大腿，帮她稳住身体。
视线平齐，两人靠近，双唇很自然地贴在一起。
沈嘉珩抱着周蔓进她的房间，他身后，手帕无声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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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的这两个多月，他俩亲过很多次。然而每一次接吻，周蔓仍然能体会到不同的感觉。
一吻终了，房间里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温黄的壁灯照过来，光影交叠，更显一室暧昧。
周蔓的目光在男人颈间流连，她轻抬起头，吻了一下他的喉结。
被戳到敏感点的男人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垂眸看她，眼神无奈又宠溺：“蔓蔓，别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