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不知为何，周蔓忽然心虚起来。
她立马回过头，急忙将扣子扣上，抱起软枕，护在胸前。
软枕的枕套是棉质的，抱在身前有些热。没多久，她就出汗了。
男人走过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打开了客厅的空调。
见她低着头，沈嘉珩没过去，而是站在她身后的某处，倚着墙，轻声问：“做噩梦了么？”
“没有。”周蔓抿了抿唇，说，“外面一直下雨，我睡不着。”
“哥哥，你呢？”她不紧不慢地问，“你怎么也起来了？”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
“跟你一样。”
客厅里的冷气起了作用，空气中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
顺带着周蔓那颗因为失眠而烦躁的心，也一并静了下来。
她坐直身体，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转过头去看人，问他：“既然睡不着，要不一起看会儿电视？”
沈嘉珩看着她，点了点头。
.
周蔓打开电视，随便点了一个喜剧综艺，打开了最新一期。
余光瞥到沙发边缘的沈嘉珩，她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哥哥，你要不坐过来点儿？”
他那个角度，看电视挺别扭的。
沈嘉珩没动，只是望着她。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我坐过去，你会觉得不自在」，周蔓品了品，意外品出一丝淡淡的委屈。
她不禁哑然失笑，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柔声：“哥哥，坐这儿。”
女生的笑温和甜美，看上去已经恢复清醒。沈嘉珩这回没犹豫，径直坐过去，挨在她身边。
电视里播着相声，五分钟之内，演员抖了三个特别尬的包袱。台下观众一脸冷漠，屏幕之外，周蔓也被尬得头皮发麻。
她偏过头去，见沈嘉珩的表情比她还要凝重，把遥控器递给他，“选一个你想看的节目。”
沈嘉珩想了想，在电视搜索框里输入「音乐会」三个字，随后画面跳转，出来了几档音乐纪实节目。
沈嘉珩问她：“看哪一个？”
周蔓扫了一眼，凭着眼缘选了一个，“第二排，第三个节目。”
四十分钟后，节目结束。
周蔓精神抖擞地看着沈嘉珩，问他：“哥哥，你困么？”
沈嘉珩摇头，温声：“我的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
正说着，窗外再度响起急切的雨声。声音传入客厅，搅乱了周蔓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
她烦闷地撩了撩头发，低声嘟囔：“一点困意都没有，好难熬……”
玻璃窗外是昏沉的夏夜，雨水哗啦，透过地下管道发出呜咽。
周蔓松开软枕，不顾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
忽然，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横过来。手指落在她的睡衣领口，轻易地解开了她的衣服纽扣。
周蔓愣了一下，抬头看沈嘉珩，“你、你干嘛？”
男人平静地看着她，眼神干净澄澈，看不出半点坏心思。
“你睡衣扣子错位了。”他说着，一丝不苟地帮她扣好衣服。
周蔓领会过他的强迫症，但用在此时多少有些暧昧。
她涨红脸，撑着身体坐起来，拢着衣领说：“谢谢。”
说完，她从沙发上起来，一个劲往房间的方向走。
走到房门口，心底某处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升上来，不知不觉中戳到了周蔓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
她偏过头，看着刚做完善后工作、正要回房的沈嘉珩，开口叫住他。
男人站在门口，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她，“蔓蔓，怎么了？”
周蔓不说话，只是一步步朝他走近，最终停在他身侧，纤长的手指勾起他的衣角，轻轻扯了一下。
她抬头，披在肩侧的长发因为动作起伏而散开，发尾在空气中扫过一个弧度，散出淡淡的清香。
沈嘉珩垂眸，对上她的视线。
周蔓捏住他衣角的手指微微用力，鼓起勇气开口：“反正也睡不着，要不我们做点儿有意义的事？”
“比如……”
话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彻底将她笼住。
未说出口的话被男人的吻吞没，化作了暗夜里的一声嘤咛。
不一会儿，她的身体赫然腾空，被人抱进了卧室。
第44章 初次
◎论钢琴曲的妙用。◎
窗外的雨仍在继续, 雨声杂乱，毫无章法可言。
换做是二十分钟前的周蔓，她听到那声音, 大概率会心烦不已。
然而此刻，她被沈嘉珩温柔地抱着，周身笼罩着甜蜜的气息，大脑已然分不出多余的注意力, 再去关注外面的雨声是否吵闹了。
承载着两个人的床铺悄然下陷, 绣着暗纹的薄被包裹住他们的身体, 温黄的壁灯斜斜地照过来, 烘托出电影般的艺术质感。
后背贴到床铺的瞬间，周蔓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她忽然迟疑了。
她默默调整呼吸，用余光偷偷瞥了眼面前的男人, 想看他的反应。
捕捉到女生闪躲的目光, 沈嘉珩赫然一怔。他闭了闭眼,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伸手拨开她的头发。
“蔓蔓, 害怕可以拒绝，不需要硬撑。”他低头，凑到她耳边说, “我可以等, 等到你真正愿意为止。”
亲密是感情生活中的调剂品, 目的是为了让双方身心愉悦, 但凡一方不情愿, 那就没有继续的必要。
沈嘉珩翻身, 在女生身侧躺下, 没再继续动作。他看着天花板，刻意逼自己不去在意身体的反应。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柠檬清香，周蔓侧过身，一瞬不瞬地看他。
男人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着，薄唇紧闭，下颌线绷得很直，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
她不是十五六岁不谙世事的少女，自然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气氛烘托到这里，周蔓内心其实是不想放弃的。她想了想，决定告诉沈嘉珩，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往前挪了挪，身体自然地贴住他，温声说：“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情形吗？”
“那天晚上，我们查了好久的攻略才找对方法。”周蔓微微一顿，“这一次，是不是也得……学习一下？”
克服巨大的羞赧说完这些话，周蔓的脸颊烫得不行。她深埋着脸，不敢去看沈嘉珩此刻的表情。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下一秒，她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抬眸，撞进一道深邃的目光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周蔓小脸通红，低喃出声：“人家说得这么认真，你笑什么嘛？”
“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沈嘉珩牵起她的手，手指细细摩挲她的，“我只是觉得你好可爱。”
指尖传来一阵又一阵热意，酥酥麻麻的，周蔓猝不及防被撩到，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时，沈嘉珩轻轻抱住她，对她附耳：“蔓蔓，其实我有特意钻研过，应该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种情况。”
周蔓愣了两秒，惊讶得差点咬到舌头。他平时看上去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私底下竟然偷偷钻研那种事？
她难为情地扯了扯唇，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学习的？”
之前他俩一起看电影，主角要脱衣服他都接受不了，怎么学习那个？
脑海里冒出无数疑问，周蔓定了定神，对上沈嘉珩的眼睛。
只见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脸云淡风轻：“刷论文。”
刷论文？这种朴素又新奇的做法，确实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从以往的接吻实践来看，沈嘉珩不仅学习能力强，举一反三的能力也不错。周蔓认真地思忖，悬起来的心稍稍放下来了那么一点点。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低吟，男人轻唤她名字，声音温柔似水，“蔓蔓，你愿意跟我试试么？”
周蔓抿着唇，轻轻嗯了声。
.
几十分钟后，周蔓身上热得出了层薄汗。她抓着墨色的床单，紧咬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屋里的灯关着，天花板在头顶摇晃，浓郁的夜色在眼前一点点化开，整个世界仿佛要坠下来。
周蔓闭上眼，默默听着周遭的一切声音，思绪悄然放飞，飞到了一片由云朵和糖果造就的梦幻空间。
她躺在云朵织成的海浪里翻滚，看着糖果变成蝴蝶在空中飞舞。空气里四散着淡淡的果香，柠檬与青苹果的味道交织，清新又甜蜜。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亲昵的絮语，将她放飞的思潮给收了回来。
男人让她指挥节奏，她耳根发烫，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交流是进步的关键。”他柔声说，“乖，告诉我你的想法。”
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周蔓的耳边萦绕，一句又一句宝贝叫得她心尖发颤。渐渐的，她动摇了。
周蔓鼓足勇气尝试，可当话到了嘴边，她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松口的瞬间，她的身体不自觉瘫软，一声低吟从唇边悄然溢出，散在躁动的空气里。
女生羞得无处可藏，最终还是接受现实，不再克制身心的真实反应。
啪嗒一声，壁灯被重新打开。暖光融融，映出眼前人帅气的脸。
周蔓睁眼看他，看他被情潮彻底淹没的眼睛，看他那张沉沦至深的脸，羞赧霎时褪去了好几分。
感受到女生的目光，沈嘉珩顿了几秒，不自觉别开眼。
一滴细汗自发尾滚落，没过性感的喉结，他动了动唇，哑着嗓子开口：“蔓蔓，别看我。”
男人鬓发微湿，清澈的桃花眼洇了雾色，像是雨后被水洗过的月亮。
周蔓第一次见沈嘉珩这样难为情，她没听他的，即使自己害羞到不行，目光依然没从他脸上挪开。
不经意间四目相对，暧昧无声升级。与此同时，窗外雨声渐大，雨势逐渐变猛，风也刮得更凶了。
灯光里，两人心照不宣，双唇悄然贴近。灯影绰绰，勾勒无限春光，与窗外形成鲜明对比。
情到浓时，男人看着她，低磁的声音温柔若蛊：“蔓蔓，还记得我们在客厅里看的音乐节目么？”
“嗯……记得……”她闭着眼回答，声音断断续续的。
那档节目严格来说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几个管弦乐队新编演绎经典钢琴曲，效果还不错。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她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问。
“曲子有快有慢。”他说，“说不出口的话，用钢琴曲代替，可以么？”
周蔓闻言一脸震惊，“你那么喜欢音乐，这样……合适吗？”
万一以后再弹曲子，联想到的都是这种事的话，不太好吧？
她恍然想起那天生日，他们在车里厮混，沈嘉珩特意摘下她脖颈上的玉观音，说不可以冒犯神明。
那他现在，就不怕冒犯……
囫囵想着，一道热烈的目光打断她的联想。
周蔓捕捉到男人眼中的情愫，小声问：“哥哥有话想说？”
沈嘉珩牵起唇角，轻抵她额头，缓缓道：“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顺便聊聊喜欢的音乐，不合适么？”
这算哪门子聊音乐？周蔓暗自腹诽，明明是「假公济私」。
奈何她被他撩拨得七荤八素，整个人被巨大的浪潮淹没，喘个不停。
末了，她闭上眼，开口时嗓音意外甜得发颤：“《卡门》，序曲。”
沈嘉珩闻言从她颈间抬头，忍不住低笑了声，一脸宠溺道：“周小姐，原来你喜欢野着来啊。”
周蔓掐着他的肩膀，微仰着头不说话，过了许久缓过来，低声：“哥哥，换德彪西的《月光》。”
“A乐段还是B乐段？”
A段舒缓，没有大起大落，B段轻快，音符的跃动更为明显。
周蔓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忍不住推了推他，嗔道：“当然是A，刚刚那么……哎呀，你别捉弄我。”
耳边传来性感的低喘，男人拨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抱歉，刚刚条件反射，我下次注意。”
周蔓：“……嗯。”
……
临近破晓时分，周蔓累得瘫倒在沈嘉珩怀里，他却仍然一副不知餍足的模样，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我想休息了。”周蔓糯声说。
躺了一会儿，沈嘉珩问她：“蔓蔓，要不要泡个澡，放松一下？”
身上黏糊糊的，周蔓想也没想，直接答应：“好。”
她撑着身体，试图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
沈嘉珩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别动，我抱你去。”
“谢谢。”她闭上眼，小声回。
-
周蔓一觉睡到自然醒。
外边天光大亮，雨已经停了。骄阳似火，晴空万里无云。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自己的胸口。
白色浴巾早已被换成绸质吊带裙，裸/露/在外的肌肤印着大片吻痕，深浅不一，令人难以忽视。
周蔓掀开被子下床，触及地面的瞬间，双腿没来由地颤了颤，与此同时，腰间持续不断地传来酸胀感。
她无奈地揉了揉腰，慢慢缓缓在床边坐下来，没继续动。
想来是昨晚闹得太过激烈，她今天才会这般腰酸背痛腿无力。
周蔓坐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重新起身，趿着拖鞋往门口走。
刚到门口，冷不防听见门柄转动的声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下意识将门推了回去。
外面传来沈嘉珩的声音。
“蔓蔓，怎么了？”他问。
周蔓捂着胸口，拔高音量：“你在外面等会儿，现在不方便。”
沈嘉珩没问缘由，答了句“好”。
周蔓折回去，迅速打开男人的衣柜，随手拿了件衬衫穿上，从上至下一丝不苟地将扣子扣好。
随后，她捋了捋披散着的长发，慢条斯理走到门边，抬手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浓郁的食物香气飘过来，勾得她的味蕾蠢蠢欲动。
周蔓抬眸，看着沈嘉珩身上的围裙，愣了下，“你做饭了？”
沈嘉珩颔首，目光扫过她身上的衬衫，边解围裙边说：“饭已经做好了，洗漱之后过来吃。”
周蔓嗯了声，感慨人和人的差距真大。他睡一觉起来还有精力做饭，她却累得腰酸背痛，连路都不想走。
倚着门休息片刻，她慢慢吞吞进浴室，站在最外边的盥洗池旁刷牙。她有两套牙具，一套放在公用浴室，一套放在客房自带的浴室里。
公用浴室的这套跟沈嘉珩的是情侣款，两个漱口杯摆在一块，刚好凑成一个完整的爱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