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没应声。
青辉笑了笑:“行了不开玩笑,说真的,既然这么喜欢,干嘛还藏着掖着不表白?”
“你这老铁树开花不容易,暗恋那套是人青春期小年轻玩儿的,你跟什么风,什么话不能直说?”
青辉的话顺着电流从耳机里传出,也让谢洵意滑动鼠标的动作慢了下来。
为什么不表白?
青辉问了问题,其实也说了答案。
为什么不表白。
因为没胆,所以不敢表白。
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在谢蔷那里是被放在什么位置,不确定会不会吓到她,更不确定表白之后距离会不会被拉得更远。
确实,一直以来他对自己胸有成竹,高于常人的智商,卓越出众的能力,无一不是他骄傲的资本。
他从不需要惧怕什么,亦或者担心什么,因为无论是什么情况,他总有策略应对,总有办法解决。
倚仗自己,足以让他沉着无畏地面对一切。
这一切一路稳定持续了许久,并且在他认为会一直持续下去时,唯一的变数出现了,那就是谢蔷。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他也不知道,就像羽化被拉到最大的光圈边缘,找不出具体的边界。
时间种子一向落得悄无声息,但总是有迹可循。
也许是收到她红着眼精送出的袖扣时;那晚她梦游扑进他怀里时;是她在视频里磕磕绊绊背《琵琶行》时;是七夕那夜她蹲在灯火灿烂的河边笑盈盈把花灯交给他时。
亦或者更早一些,是她第一次扑在他怀里崩溃大哭时。
这很难判定,只清楚等他有所察觉时,那颗种子早已盘根错节,长成了能够遮天蔽日的大树。
他的生活重心从慢慢多了她,到慢慢偏向她,再到最后,完全围绕着她。
以至于总想守着她,陪着她,看着她,去哪里做什么都想带着她。
那晚月光下的八音仙女,让他甚至第一次明明白白意识到自己动了从未有过的心思
——想要把她妥善藏起来。
想把这一刻只属于他的美好藏在只有他能够看到够到的地方,私有着,也庇护她一生不受伤害。
实在是想不出不喜欢她的理由。
她太可爱,也太招人喜欢。
如果她真的是一只小兔,那他的心脏估计就是那只最香甜诱人的胡萝卜,才导致小兔一举一动都在往他心坎上蹦。
然而也正是因为太喜欢,让他第一次有了对一个决定有了进退不得的顾虑。
不仅是顾虑结果可能不如意,更是顾虑她可能有的感受。
毕竟一切全部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
“再等等吧。”满屏的字进不去眼睛,谢洵意关掉了文档。
青辉:“等什么?等你心思藏不住了被蔷蔷自己发现?”
谢洵意给不出答案,只能告诉他:“不会。”
至少不会藏不住。
猝不及防的,随着电流断开的声音,风光骤灭,眼前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意识到是停电,谢洵意刚起身,惊慌的脚步声伴随书房门被霍然推开的声音,一道身影直愣愣扑进他怀里,将他又给撞了回去。
耳机被擦掉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谢蔷跌坐到他腿上,紧紧抱着他脖子,整个人都在努力往他怀里钻,恨不得能嵌进他身体。
贴紧的身体让谢洵意第一时间感受到谢蔷不正常的心跳频率。
大脑甚至还没有发出指令,已经收紧手臂回抱住她,为她支起躲藏的堡垒。
“没事,只是停电。”
谢洵意以为她被停电吓到,一下接一下顺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安抚着她的情绪:“我在这,没事了。”
“哥哥……”
谢蔷憋了许久,声音带着很明显的哭腔,听得谢洵意眉头狠狠一拧。
甚至有股强烈想把导致停电的始作俑者安个无期送牢里关个二十年的冲动。
然后,就听谢蔷在他耳边几乎崩溃着哭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的玄学了。”
作者有话说:
青辉:你藏得住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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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不会不来◎
谢洵意在谢蔷断续的解释里勉强联系起前因后果。
小姑娘是真的被吓狠了, 心跳久久不能平复,肩膀手臂都在发抖。
谢洵意耐心哄着,等她慢慢平复下来, 才抱着她回到房间。
谢蔷搂着他不肯撒手,一进去就把脸埋进谢洵意颈窝,不愿再面对噩梦源头:“平板还没关......”
谢洵意放下她自己站好,用单手搂着她, 随后俯身去拿平板。
谢蔷其实话没说完全。
她不止是没有关平板, 还是把画面暂停在最“高潮”的地方。
以至于谢洵意在拿起平板的瞬间和里面硕大惨白的鬼脸猝不及防来了个对视。
谢洵意:“......”
他无言闭上眼, 啪地又将电脑扣了回去。
谢蔷听见动静, 小声问:“关了吗?”
谢洵意:“......马上。”
他沉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重新拿起平板, 在第二次对视来临之前迅速退回主界面,然后从后台菜单里关掉了软件。
“好了, 已经关了。”
电一直没来,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故障。
谢蔷重新钻进被窝依旧惊魂未定, 抓着谢洵意的手:“没电是不是不能工作啊, 要不然哥哥你先坐会儿, 等来电了再回去行吗?”
“已经工作完了。”
谢洵意在床边坐下:“你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谢蔷安心地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又担心地睁开:“哥哥,我今晚不会梦到笔仙吧?”
谢洵意:“不会。”
谢蔷:“真的吗?”
谢洵意:“嗯, 别去想就不会。”
谢蔷:“万一她跑到我梦里来?”
谢洵意:“那也没关系, 你是外国人, 有这方面或豁免权, 她不敢把你怎么样。”
那就好。
谢蔷放心了, 再次闭上眼。
没过两秒, 又睁开了。
他们在昏暗的光线下对视, 谢洵意低声问她:“怎么了?”
“我睡不着。”她咽了口唾沫:“怎么办哥哥,闭上眼睛那颗鬼头好像就在我眼前绕,我都能看清她的眼皮是一只单一只双。”
谢洵意:“那就把她从脑袋里赶出去。”
谢蔷:“怎么赶?”
说完,眼睛就被一片干燥温热覆盖,连窗外透进来那点微弱的亮也被挡住了。
谢洵意捂住了她的眼睛。
紧接着,是乘着夜色徐徐灌入耳中的低缓曲调。
清冷的声线染上温柔,断断续续。
像细浪拂过柔沙,以最温和的力道冲走粗砾,也带走她的余惊与不安。
谢蔷几乎立刻就听出来了,谢洵意哼的是法国民谣。
是那个因为沾染了酒汽而微醺的雨夜,她在车子里哼过的那段。
风抚平了波澜,却带起了涟漪。
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转瞬将心口涨满。
她贫瘠的言语能力不知如何叙述吐露,好多话在嘴边打了个旋,又被咽了回去。
情之朦胧,无处开口。
最终,她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拉住谢洵意的手,将整张都脸埋进他干燥温热的手掌。
“哥哥,你真好。”
“全世界最好。”
-
伴随着谢蔷对中国玄学的热情彻底消失,芙城一年一度三校联动的运动会预热秋韵晚会如期到来。
由于节目过于丰富,晚会开始之前,表演者将后台塞得满满当当,5个更衣室完全不够用,只能在角落用木料临时又搭建起一个大的更衣室,一次能进十多个。
《八音仙女》讲述了夜深人静时,数十位精灵仙女从八音盒中偷溜而出,顺着风藏入深林,与萤火虫翩翩起舞的故事。
主要体现的就还灵动飘逸。
所以在服装上她们没有选择tutu群,而是相比起来更加轻盈的纱质吊带长裙。
所有人换装完毕进入候场区,整齐划一的白色纱裙包裹着纤细身姿飘然而过,成了在场所有目光的汇聚地。
谢蔷作为其中唯一一个外国面孔,天然带有的种族优势,存在感已经不是一个“惹眼”就能形容的了。
许多早对她有耳闻的别院学生难得见到真人,再经现场气氛一烘托,实在忍不住排排凑上去找她合影。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谢蔷又变成了打卡吉祥物。
“差不多啊各位,后台空间有限,好多同学还在忙着化妆呢,我们不要打扰了他们,来一张大合影就结束好不好?”
“来来来,茄子~”
“好嘞,回头发大群里大家自取自P,散了散了。”
姜苒三两下打发掉谢蔷的迷弟迷妹们,把人拉到角落一张化妆镜前躲清静。
“别当钢琴家了吧,宝贝,去出道吧。”
姜苒形象地比出一个星光洒下的手势:“闪耀世界的女~明~星~才是你这张脸该有的正道归属。”
“当明星好难,还是弹钢琴简单。”
谢蔷终于有时间给自己拍照了,可惜角度找不好,又拜托姜苒帮她拍了一张。
“我的宝贝,哪有不好,你这张脸怼进镜头就是完美。”
姜苒帮她把脑袋两侧的小羽毛整理得更蓬松了些:“笑一个——哎呀,可爱~”
谢蔷放下比耶的手伸去接过手机。
满意,发给小意。
不过加上这张照片,谢洵意已经有三条消息没有回复她了,而且第一条消息的发送时间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前。
不是已经下班了么,难道还在忙?
谢蔷纠结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
晚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她们节目排在第二,再晚说不定就赶不上了。
姜苒几乎能从她脸上准确解读到她全部的心理活动,忽然心血来潮地问:“蔷蔷,你知道什么叫妈宝女吗?”
妈宝女?
确认过读音,是谢蔷没有接收过的新词汇:“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形容女儿非常依赖妈妈,离开妈妈就没有安全感,想一直呆在妈妈身边,无论遇到什么都是第一时间告诉妈妈。”
姜苒:“当然,由这个词汇又衍生出很多同类词汇,比如哥宝女,就是其中之一。”
谢蔷:“喔。”
姜苒打趣:“像你这样的,就很典型。”
谢蔷:“啊?”
姜苒:“嗯哼?”
谢蔷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好像真的是这样......
“别有压力,这又不是什么贬义词。”
姜苒往上一跳坐在化妆桌上,笑眯眯捧住她的脸揉一揉:“反过来想,也是因为你哥哥很好不是吗?”
确实,谢蔷对这个说法表示不能更认同。
“嗯......”姜苒摸着下巴:“不过有好也有不好。”
谢蔷眼睛又圆了:“什么不好?”
姜苒:“你看啊,你们现在住在一起,是可以每天见到你哥哥,可是等年底你回了法国之后呢?”
“那么远的距离,工作也没有交集,如果再也见不到了,要怎么办?”
*
*
“我老婆她是花心我知道,结婚之前我就知道。”
“可是她跟我保证过的,结婚之后一定安分守己,再也不加什么小野猫小奶狗小鲜肉,她说话不算话呜呜。”
“我那么爱她我那么爱她谢律师你懂吗?我真的不想离婚。”
“她不是出轨,她就是小小犯了个很多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我知道是那些男的勾引她的,不然她不可能背着我有那么多男朋友,他们就是图我老婆漂亮图我有钱......”
谢洵意被男人紧紧拉着一只手,只能频繁抬头去看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面时钟。
男人哭起来没完,半个多小时也没说到重点,估计再给半个小时也不够。
但他眼下没有空陪他慢慢耗。
“抱歉许先生,我接个电话。”
“啊?好呜呜呜。”男人依依不舍放开谢洵意:“那谢律师你早点回来啊,我还没咨询完呢,我等着你啊呜呜呜。”
谢洵意推门快步远离咨询室,给青辉打了个电话。
青辉:“hello,有何贵干?”
谢洵意直截了当:“你在哪?”
青辉:“吃烤肉啊,就律所附近那家,你来不来?”
谢洵意:“有位先生过来咨询离婚案,指名道姓要找你,说是仰慕已久,你来不来。”
“指名想要找我?还仰慕已久??”
多稀罕啊!
青辉当即就放下筷子了:“来,必须来,必不能辜负了我那即将离婚的忠实男粉丝的一片心意。”
谢洵意:“那就快一点,我在这边等你。”
青辉:“行。”
“哎,辉哥上哪儿去,就不吃啦?”
“不吃了,工作上有点急事,你们慢慢吃。”
青辉抽了张纸巾擦嘴,离开烤肉店回到律所,进门时正好碰见谢洵意出来。
谢洵意:“2号咨询室,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青辉:“了解,我现在过去,辛苦谢大律师帮我接待了,过两天我请你......”
谢洵意截了他的话头:“过两天请你吃饭。”
青辉:“你请我干嘛?”
谢洵意:“补偿。”
青辉:“?”
谢洵意已经走远了,青辉只能带着满脑袋问号进了咨询室。
在男人面前坐下刚开口:“你好许——”
“你是谁啊?”男人眼泪婆娑:“谢律师呢?”
青辉头顶问号:“不是你指名叫我来的?”
男人:“呜呜我什么时候指名叫你了?”
青辉:“......你不是我粉丝?”
“我没事粉律师干嘛?”男人擤了把鼻涕:“你是律师吧?”
青辉谨慎点了点头,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好吧,是个律师就行,我能将就。”
男人说完,一把飞快抓住青辉的手开始哭嚎:“律师我好惨啊呜呜呜呜,我老婆出轨了,还要跟我离婚分我的钱!但是我能感觉到她还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