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没有再吭声,专注开车,仿佛刚才他是真的毫无意识地想把沈知曼带回家,而不是故意挑了个她走神的时候混淆视听。
隔了一会儿,沈知曼张了张口。
“游总。”
“说。”
“你有考虑过交女朋友吗?”
游良驹顿了顿。
沈知曼假装不经意之间瞥过他的手,青筋暴起,攥紧了方向盘。
前方是隧道。
黑暗瞬间笼罩在他们四周,只有两侧上方的暖橘色灯光一盏盏流着亮意。
他道:“怎么突然……”
沈知曼打断他的话,目光炯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医院酒精闻醉了?”
沈知曼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自顾自道:“既然没有,那这段时间,游总为什么一直粘着我?”
“我粘着你?”
“嗯。”
沈知曼回忆,在新丹墨这段时间,游良驹对待自己真是厚重,又是找借口上下班接送,又是不工作教她策划清苑的项目……沈知曼平时吃的喝的住的,他恨不得都关心一下。
游良驹含着情绪,含糊不清地问:“我这是……在粘着你吗?”
“不是吗?”
“不是。”
隧道短,光明覆盖顶。
“那你就是喜欢我。”
游良驹眉头动了动,严声道:“我在开车,少说话,不要拿性命开玩笑。”
外面车流多了起来,沈知曼见他有些大反应,怕再说下去让他分心,真的可能一车两命,赶紧闭上嘴,再也没出声。
这一路有些漫长。
到达沈知曼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幽暗了。
停车之时,她还不忘了调侃:“游总就不想我留下来陪陪你吗?”
即便天已经暗了,游良驹却始终没有摘掉墨镜,将英俊的脸庞别到一旁,留给她清晰有棱的下颌线,薄唇轻言:“没有兴趣。”
沈知曼拨动手指。
“那我走了,拜拜。”
直到她转过身去,游良驹才摘下墨镜,始终注视着她,女生映入眼眸的背影身姿窈窕曼妙,心情愉悦也没有多余的小动作,发丝轻晃,径直上楼。
“滴滴。”
低头,是游良仞发来的消息。
【二哥】:等你到手,我这阵新鲜劲儿也就过了,经你的手把丹墨送给她怎么样?我看她挺感兴趣。
【游良驹】:不急。
【二哥】:???少来这套。
【游良驹】:感情的事,我想慢慢来。
【二哥】:我理解,但你也要把握时机才行,别让一些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游良驹】:我有点儿把握不了分寸。
【二哥】:……
游良仞沉默了好一会儿。
【二哥】:我觉得你所谓的这个分寸,可能太有分寸了点儿。
游良驹盯着屏幕,以前他认为,凭借自己的自制力,可以掌控权利和数据,自然也可以掌控感情,却没成想,感情这个东西,是在某天某个时间点,达到了某个感觉后,突然激增的。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心中成数已定,又突然被打乱了。
【游良驹】:所以呢?
【二哥】:直接上。
他抬头。
_
沈知曼刚换上睡衣,把今天的衣服丢到洗衣机里,就听到了敲门声。
处于独居女性的警觉,她第一时间顿住脚步,用目光去找房间里离自己最近的刀放在哪。
她也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于是走到门口,从猫眼看去。
猫眼已经有些旧了,看东西十分模糊,只见对方站在两步远的距离,穿着熟悉的衣服。
“沈知曼。”
他中气十足地说道。
结果门外传来一阵女孩子的乱叫。
“啊啊啊!”
游良驹瞳孔紧缩,急切地问:“怎么了?”
房间内没了声音,沈知曼像是贴在门上,问道:“没事,就是有点惊喜。”
游良驹:“……”
你确定?
“等我一下!”
沈知曼冲进卧室,打开了衣柜挑了一件看起来最最居家的日常裙,脱掉睡衣套了上去。
她进到客厅胡乱把东西摆放得像个样子,才拍拍手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笑脸相迎。
“游总。”
男人长腿几乎无处安放,那视线中心稍下端,线条紧实的窄腰靠在楼梯扶手的转折处,两条手臂交叠在胸前,浅色的嘴唇半抿着。
见到沈知曼,深邃的眉眼顿时有了情感。
沈知曼问:“您怎么来了呀?”
“我一直没走。”
“为什么?”
“你不是说我粘你吗?”游良驹站在那儿,垂着眸,“我想一粘到底。”
作者有话说:
没榜的日子真的煎熬,希望自己能静下心来写完这本,回头认认真真修改。
正文大概不到二十万字,六月中就能完结了吧 ^_^
到时候还会有几章番外掉落。
收藏的宝宝安心等我完结叭!!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童话里说过,兔子回家之后,不可以给大灰狼开门◎
沈知曼未着粉黛的脸霎时通红, 微微别到一旁,小声道:“至少您应该提前说一声的。”
她真怕自己这间小庙容不下游良驹这尊大佛。
游良驹的手腕处红绳系着一颗颗乳白色的骨,形状大小相似, 被他手指尖细细揉擦着,片晌, 他慢悠悠道:
“需要吗?我想,既然你知道我粘人, 就早该料到我会跟上来。”
沈知曼正要开口,就被游良驹笑眼朦胧的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应该不至于要赶我走吧?”
“当然……”
“那就好。”
说罢,他身板挺直大步昂首走进门来。
游良驹一进门就坐到了沙发上, 沈知曼很担心这里前一秒的狼狈被他敏锐的眼神看穿,不过好在,他没有四处乱看, 而是专心致志地低头玩弄那把宝贝骨串。
天色也不早了,干坐着实在是尴尬, 沈知曼灵机一动, 殷勤地问:
“游总,你饿吗?我去厨房做点吃的。”
游良驹抬头,打量了下这间面积不算大却很温馨的小出租屋,诚心发问:
“你这里有什么?”
沈知曼愣了一下。
难道不是她做什么就吃什么吗?
想不到他居然还挑食!
沈知曼委婉地表达道:“有的不多, 能做的也不多。”
“你刚刚是想做什么?”
“蛋包饭吧,米饭和鸡蛋还是有不少……”
游良驹将骨串荡到茶几, 起身褪去外套。
“你歇着,我来。”
“?!”
沈知曼虽然惊喜,但身为主人, 还是出于礼貌地犹豫了一下:“这不太好吧……”
游良驹拿过她手里的围裙, 动作干净利落地系到了自己的腰上, 丝毫不在乎,“没什么不好的。”
他的身材并不纤瘦,肌肉线条很饱满,窄腰被围裙中间的细绳一揽,标致的纬度让人移不开眼。
他也不吭声,几步就到了厨房区域,翻箱倒柜认真起来。
做晚饭这件事就全权交到了他手里。
厨房那边的温度越来越高,沈知曼盯着他的背影,内心萌生出一个不太尊重的想法——游良驹这个外置条件,真的很适合环抱。
盯了一会儿,怕被发现。
沈知曼移开了视线,她无聊,便想知道贝贝最近都忙些什么,于是打开了她所在公司的公众号,逐条翻看她们创作的新闻。
贝贝所在的新闻社名字很有特点,叫“今日”,所以每一个标题上面都会先写一个新闻社的名字,再写标题。
例如。
【今日:四家公司宣布破产。】
这标题简洁明了,成功吸引了沈知曼的注意。
分别是这四家公司的简单介绍,直到翻到最后一个,看见公司名字的沈知曼心里一紧。
滕宇。
滕宇!!!
怎么这么耳熟?!
沈知曼立刻找她的白晓生询问。
【枝蔓】:滕宇是谁的公司?
【贝贝】:宝贝,你来找我了!老奴这就替您查一下。
隔了一分钟,贝贝回话了。
【贝贝】:……
【枝蔓】:?
【贝贝】:曼曼,要不你现在立刻马上回乾川吧。
【枝蔓】:怎么了?
【贝贝】:你居然不知道吗?你在京州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察觉?滕宇是陈辛的公司。他都破产了,还怎么养你?
沈知曼瞳孔微颤。
居然是陈辛,难怪这么耳熟。
她仔细对比了一下日期,居然已经过了很多天,顿时背脊出汗。
要是滕宇真的被收购,那沈知曼与他签的那份合同,会不会早已流入到全京州各个角落……
【枝蔓】:真的是他吗?
【贝贝】:真的是。我工作忙疯了,居然也才知道这件事。我问了一下采备这部分的同事,他们说收购方还挺牛的,一口气吞并了四个,滕宇就是其中一个,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沈知曼尽量让自己冷静。
毕竟家里还有个特别的存在……
做生意真不容易,上一秒坐享辉煌,下一秒就查无此人。
【贝贝】:宝贝,这回陈辛是护不住你了,你赶紧回来吧。
沈知曼心说,他本身也没护过。
【枝蔓】:好,再等两天。
【贝贝】:还等什么?!!赶紧订机票回乾川呀!!
【枝蔓】:为什么?
【贝贝】:你不赶紧离开,难不成要等游良驹那匹大灰狼扑过来把你吃干抹净吗?!!如果他知道你为了钱欺骗他的感情,会让你好过吗!!!
此刻,沈知曼的心悬到了最高点。
她慌张地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却正撞见不知何时近在咫尺,正弓着腰放下餐碟的游良驹。
“啊啊啊!”
“……”
游良驹蹙起眉头:“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沈知曼不敢与他对视。
“怎么了,”游良驹擦擦手,转向捏住她的下巴,眼神细细端详着她,“在看鬼片?”
沈知曼屏住呼吸:“嗯。”
他笑了,“什么鬼能把人看得脸红心跳的?”
许是在高温的环境待久了,游良驹的嘴唇光泽红润,眉宇硬挺显得中气十足,看着她的眼神藏不住笑意:“啊,究竟是看到了鬼,还是被鬼附体了?”
“不是,不是。”
“我看是。”
说着,他的拇指划到她的下唇。
沈知曼谨慎地问:“是什么?”
“是色鬼。”游良驹轻轻一用力,便将浑身麻木的她推倒在沙发上,“刚才你一直在偷瞄我。”
那边,贝贝还在一个劲儿地发消息,放在沈知曼头顶的手机不停地跳出提示音。
贝贝发得越多,沈知曼的心就跳得越快,额角不断冒汗。
见她紧张的样子,游良驹浅笑起身解开围裙,理了理衣服,坐到她一旁,将碗筷摆正。
沈知曼怔怔坐起。
“游总,我有话要跟你说。”
“可以,先吃。”
“不,很重要,我必须先说完,不然吃不下……”
游良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瞬目光晦暗,放下了筷子。
“那我还有机会看着你吃吗?”
“有吧。”沈知曼咬咬唇,“但其实——还是不看更好。”
她怕挨揍。
以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沈知曼坚信游良驹是不会因为沈知曼收了钱勾引他就去为难她的。
但她猜,游良驹会跟她绝交。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宁愿不清不楚也绝不把话说清楚的原因。
可是现在不得不说。
因为很有可能,游良驹早就知道了,而他陪她工作,接送她上下班,都是在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坦白。
如果坦白,说不定下场不会和她想象中的那么惨。
顶多。
顶多就是再也不见。
两人对视着,游良驹叹了口气,捞起桌上的骨串,重重靠在沙发上,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搂住沈知曼的腰,“说吧。”
“那您能先放开我吗?”
“不太能。”
“……”
沈知曼都紧张死了,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能就能。
不能就不能。
不太能是什么意思?
见她还在犹豫,游良驹盯着蛋包饭有些等不及,“所以你准备好了吗,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沈知曼张张口,小声娓娓道来:“是这样,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须跟你坦白,但是说出来的话可能……”
“可能?”
“可能您待会儿就得从我家里出去一下了。”
“……”
这么说,算有礼貌吗?
沈知曼被他揽在温热的怀里,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竟却从他口中听出了笑意:“不至于,我情绪稳定,什么事都能接受。”
配合着他的体温,沈知曼心里的毛躁被身旁危险的动物象征性地抚平了些许,然而没能真正地让她完全放松,她处于矛盾的情绪内,感觉到自己在吃热的视线下,推开了他。
她认为这对于游良驹来说应该是件严肃的事,便郑重其事地开口:
“是这样,刚来京州那会儿,有人给钱,让我来勾引你,但是现在,交易结束了。”
游良驹似乎僵了一下。
沉默几秒后,他问:
“嗯,所以呢?”
沈知曼深呼吸,“你也看出来了,我根本不擅长那个,稀里糊涂地就跟你认识,稀里糊涂就过了这么久,但我是拿钱办事,办的事太不仁义,本质上,这对你不公平。”
“所以你拿了多少钱?”
嗯???
这是重点吗?!
沈知曼摇头,“没有多少。”
游良驹继续追问:“那雇你来的人是怎么发工资的?”
“就按月份,正常发。”
这也不是重点!
沈知曼用最大的力气拨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