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劫——瓜子和茶【完结】
时间:2023-07-03 14:51:35

  吴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谁找我?”
  “大爷!”高晟急急道,“我看他怒气冲冲,脸涨得紫茄子要杀人似的,就没敢应声,好歹躲过去了。二爷,你怎么得罪他了?”
  吴勇一激灵醒了,准是自己斜插一杠子要抢高家小媳妇的事败露啦!
  “还不是为你媳妇的破事?哎呀,他怎么这么快知道了!”吴勇又惊又怕,急得团团转,“不行,我要出去躲两天。”
  高晟忙道:“那您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我扶您起来。”
  吴勇一门心思要避开吴仁,至于自己怎么睡过去的,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是压根没想起来问。
  高晟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杀意几乎掩饰不住了。
  后晌,李库头找到他,吩咐道:“工地上有笔石料对不上,你去核对下,完事直接回家,不用回来了。”
  这话听起来蹊跷,高晟一挑眉头笑道:“我手上一大堆活计了,既然现在就要我去,说明事情很急,按老例儿,要今天回来和账房清账,又说不用回来,这倒是是着急还不是不着急?”
  李库头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上头分派下来的差事,别说你了,我也只能照办。”
  “上头,哪个上头?”
  “唉,你别问那么多了,小高你一向乖顺肯干,今天是怎么了?知道这些天可把你累坏了,额外派活儿谁也不舒坦,可是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快去吧。”
  高晟嘟哝两句,夹起账本子走了。
  还是那片满是脚手架的正街,现场管事带着高晟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尚未完工的酒楼面前,指着脚手架道:“从这上去,到最上头找王头儿,他领的料,他最清楚。”
  高晟抬头去看,那酒楼约有三丈来高,架在外面的脚手架上空无一人,到处静悄悄的,和别处热火朝天的场面迥然不同。
  那管事说完立刻就走了,根本没给他发问的时间。
  高晟走上前,推了推脚手架,嘎吱嘎吱的,再看地上,青石板放的到处都是,在白灿灿的秋阳下放着微微的冷光。
  他笑了笑,抬脚登上脚手架。
  不远处,吴仁的长随躲在角落里,紧紧盯着高晟的身影,见他一层一层向上走去,立时喜得眉开眼笑。
  他割断了几处脚手架的绳子,立杆也斜着锯断了,外表看着没啥问题,等走一会儿就会整个垮掉,肯定会摔死那小子。
  一想大爷屋里的美人,他心里那个美呀,恨不能立刻就搂上一个。
  秋风飒飒,脚手架在风中叽叽嘎嘎地响,可就是不见倒,而且高晟的身影也看不到了。
  那长随渐渐变得焦躁,忍不住走出来,探头探脑到处扫寻,然而找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在找我?”他身后突然有人说话,扭头一看,不是高晟又是谁?
  长随惊得脸都拧了,“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送你上路。”高晟笑笑,抬手扣住他的头,砰,一把撞在青石板上。
  长随一声不吭咽了气。
  高晟随即一脚踢倒脚手架,只听稀里哗啦一片声响,散了架的竹子尽数砸下来,完全是长随事前设想的意外死亡场面。
  不过死的是他自己。
  高晟看看天色,差事完毕,可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茶水摊的王头儿冲他打招呼,“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今儿来这里办差?”
  高晟仍是腼腆地笑着:“是,已经办好了,回见您。”
  “回见回见,有空来家吃饭啊。”王头儿笑眯眯地挥挥手。
  对面的管事已是大惊失色,拔腿就往酒楼跑,须臾,只听他狂呼道:“来人啊快来人,砸死人啦!”
  整个街面顿时哗然大乱。
  高晟没有回头,稳稳向前走着,把这出戏甩在身后。
  对此一无所知的吴仁,正堵在温鸾院门前,嬉皮笑脸道:“小娘子,快跟大爷我回家去,大爷疼你。”
  温鸾脸上没有任何惊慌的神色,看他的眼神也和看死人差不多了。
  这俨然不是吴仁想要的效果,他更喜欢女人又羞又恼,又慌张又无法抵抗的模样,“你以为我跟你说笑呢?你丈夫死了,你除了投靠本大爷没别的活路。”
  面前的美人终于露出一丝丝惊讶的模样,“他死了,你确定?”
  吴仁摸着油光锃亮的下巴笑道:“死了,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了。”
  温鸾突然笑了,“他那个人,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他也死不了。”
  “诶,你还别不信,就刚才掉下来的,走,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温鸾摇摇头,“他什么时候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死。”
  吴仁嗤笑一声,“吓我?你吴家大爷可是吓……”
  “大”字还没出口,他突然觉得背后冷风森森阴气逼人,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似乎身后站着个鬼,惊得他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却听背后有个阴瘆瘆的声音道:“今儿天气不错,秋高气爽……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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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于黑暗中绽放的杀戮之花◎
  风在树梢里不断杀杀的响, 乌鸦立在枝头嘎嘎地怪叫,灿灿的阳光照在高晟白得发青的脸上,笑意浅浅, 眼中杀意迸出。
  吴仁的瞳孔忽然收缩,惊声尖叫还未发出来, 高晟冰冷的手已钳住他的脖子。
  骨骼发出咯咯的可怖声响,绝对力量的钳制下, 吴仁的腿徒劳地踢着空气,脸已紫涨得不成样子,眼珠爆出, 舌头伸得老长。
  高晟有意延长他的痛苦,手上是紧一阵,松几分, 就是不让他痛快的死。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手一松, 吴仁“啪叽”烂泥一样砸在地上, 呼哧呼哧喉咙里有个哨子似的喘气。
  “你不该死在我手里。”高晟蹲下身,咔吧咔吧几下,把吴仁的下巴、胳膊、腿全卸了,连绳子都不用, 直接扔进柴房了事。
  这不符合他的做派,温鸾奇怪地看他一眼, 欲言又止。
  几声鸦啼响起,高晟抬头看了一眼,半晌才缓缓道:“今晚镇上会有场大乱子, 我把张小花留给你, 你别乱跑。”
  温鸾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来这里找一个孩子, 其余的,你不知道更好。”高晟洗了手,仔细拿帕子擦拭着,“事情办完……我们就成亲吧。”
  可能是两个话题跨度有点大,温鸾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还没做好准备。”她拒绝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现在不想成亲。”顿了顿又补充道,“无论跟谁。”
  “我想。”
  “你要绑着我上花轿?”
  明明是温婉中带点柔媚的声音,偏偏说出来的话比刀子还扎人。
  一晴如洗的天空是那么高,那么蓝,远处漫漫无垠的稻田在风中波浪一般起起伏伏,河湖澄碧,漫山遍野的树林红黄斑驳,正是北方大地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高晟满眼看到的都是灿烂金秋,心境却和道旁的衰草差不多,肃杀荒寒,已近严冬。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吴家大宅一反往日的宁静,下人庄丁护卫们一窝蜂的跑进跑出,乱哄哄的,谁看都知道出了大事。
  “大爷二爷都不见了!”仆妇们悄悄咬耳朵,“二爷是收拾了东西跑的,大爷的东西都还在,就是找不到人去哪儿了。”
  “是不是二爷把大爷杀了?”
  “屁,二爷那小胆儿,大爷一个眼神都能把他吓尿。”
  “你不懂,平日里越是蔫吧的,越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狠起来那才叫狠。”
  “也对啊,大爷的确太欺负二爷了,都是正经主子,教训二爷就跟教训孙子似的。”
  ……
  正院,吴文献铁青着脸骂道:“连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这些侍卫有什么用?好歹也是禁卫军选出来的,一个个跟废物一样!”
  侍卫头子脸涨得通红,“大部分人手都在内院当值……而且大爷出门时说就在附近走走,我们的暗哨也的确没发现他离开镇子。”
  吴文献气得抄起茶盏砸在地上,“失职就是失职,这是在吴家,我对你们宽容,在宫里头你们也敢这样?”
  想当年侍卫头子也是堂堂朝廷命官,如今却要对着一个太监低三下四,被那个出身低下的吴仁当奴仆一样呼来唤去,也早积攒了一肚子的不满。
  因粗声粗气道:“公公也知道这是吴家,不是宫里,我等是听从太上皇的命令看管那个孩子的,不是吴家的私人护卫,更不是吴仁的下人!”
  吴文献怒极反笑,虚空点着他笑道:“好好好,你还记得太上皇啊,那你也别忘了,太上皇给我、给你们的手令,由我全权负责此事,你们,要听我的。”
  屋里气氛顿时如古墓般死寂。
  “老爷,走水啦!”管家满头大汗,一头撞进门,“后院起火,火势太大,您赶紧去湖边避避。”
  吴文献脸色大变,厉声命令侍卫头子:“收回所有人手,马上护在小少爷院子。”
  管事一听先着急了,“老爷,火离着小少爷还好几里地呢,天干物燥,秋风又烈,赶紧救火啊!”
  吴文献一张脸阴沉得吓人,“让庄丁下人们过去,实在不行还有镇上的居民,放话出去,但凡参与救火的,先给十两银子,灭火后论功行赏,我有的是钱,绝对不会亏待了大家。”
  侍卫头子故意问:“那大爷……”
  吴文献恶毒地盯视他一眼,忍气道:“先别管他,小少爷一旦有失,你我都将是杀身大祸。”
  然而他们都小瞧了这场火。
  夜黑风高,枯草茂密,火乘风势,风助火势,只见烈焰腾空,一片火海铺天盖地席卷过来,黑烟滚滚,燃着的草叶火星被热浪冲起得老高,半边天空都烧成了红色。
  管事的筛着锣飞也似的跑着大叫:“走水啦,走水啦,大家快救火呀,老人孩子到上风口回避呀——”
  人的哭喊声、鸡飞狗叫声、收拾家伙什的叮当声,还有哔哔啵啵的燃烧声……乱成了一锅粥。
  一盆盆水下去,还没到火苗子上呢,就化成气飞了,根本遏制不住火势,很快,大火已吞没了吴家半个宅子,并且继续向前迈着脚步。
  吴文献呆呆望着大火烧掉的家业,这些都是他在宫里流的血、流的泪,他用他失去的子孙根换来的,他是有钱,可有钱也禁不住这么烧。
  还有大半辈子要过,他不想做个穷光蛋,他还想继续过人上人的日子!
  他只觉得喉咙干涩生疼,一团棉花堵得他胸口都要裂开,却是想哭又哭不出来。
  终于,他嘶吼道:“留下二十个人,剩下的都去救火,都去救火!”
  西头的山坡上,高晟居高临下看着大火中的吴家,他身后,是一群沉默的黑衣人,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看装束,是吴家布在外围的暗哨。
  “大人。”罗鹰上前,“是否要动手?大火已经逼近西苑了。”
  “再等等。”高晟道,“他们的侍卫还没动。”
  蓦地,西苑跃出无数条人影,纷纷朝大火冲去。
  高晟轻轻笑了下,“到底过惯了好日子,舍不得这点荣华富贵,把自己发家的根本都忘了。”
  他向下一挥手,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发。”
  暗夜如潮水一样涌动起来,如一只夜枭,展开它巨大的羽翼,张开它尖利的巨喙,就要把猎物撕碎,一口一口吞噬掉!
  吴家的暗哨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可是已经晚了,他们的人手分散在各处,一时间根本召集不起来。
  他们是禁卫军顶尖的高手,但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再能耐,一个对五个根本没有胜算。
  溃败,只有溃败,当溃败的情绪逐渐蔓延到西苑,已是回天乏术了。
  吴文献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高晟,“你……”
  高晟笑笑,“锦衣卫指挥使,高晟,这一个月有劳吴老爷赏饭吃,多谢了。”
  罗鹰已把那孩子领了出来。
  吴文献自知大势已去,倒也平静了,只是瞧着那孩子道:“你真要跟他们走?你的出身见不得光,没有资格站在阳光下。皇上是要用你对付太上皇,他们带你走,你的境遇只会更惨。”
  那孩子没理他,问高晟,“吴仁呢,被你们杀死了吗?”
  “没有。”高晟示意手下把吴仁带上来,“我想这个人交给你比较合适。”
  吴仁被重重扔在地上,已是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屎尿流了一□□,奈何手脚都动弹不得,嘴巴也脱臼了没法求饶,只拼命看着二叔。
  然而他一向无所不能的二叔也狼狈得被人摁在地上,有心无力。
  眼泪鼻涕流了吴仁一脸,他看看高晟,又看看那孩子,使劲摇头求饶命。
  高晟给那孩子一把匕首,“会杀人吗?”
  那孩子摇摇头。
  高晟便握住他的手,用匕首在吴仁身上比划来比划去,“这个地方最致命,一刀下去人就没命了,几乎没有什么痛苦。这个地方扎下去,他就不能呼吸,血液会把他的口鼻全堵住,活活窒息而死。”
  “这个地方最疼,不能直接扎,要用刀慢慢挖,不能着急。”
  “要注意不要扎到骨头上,你力气小,握不住匕首会反弹回来,割破你的手。”
  说着,高晟想起什么似的笑了,“有个傻子就慌慌张张的乱杀人,结果把自己吓到了。”
  “我知道了。”那孩子握着匕首,慢慢举起来。
  噗嗤,一刀下去,动作很是生涩,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吴仁疼得五官扭曲,但他手脚都使不上力气,只能像团烂肉一样在地上直抽抽。
  扑,第二刀,血溅到孩子的脸上,他擦了擦,脸上没有泪。
  一刀,又一刀,专捡着不是致命却最是疼的地方,吴仁痛苦地扭动着躯干,嘴里发出无声的惨叫。
  “这种滋味怎么样?”孩子大声地笑着,“疼吧,痛苦吧,想有人来救你对不对,可是谁也听不到你的惨叫,看不到你的眼泪,绝望吗?恨不能痛快的死?我偏不让你如意!”
  扑,扑……
  吴仁很快一动不动了,可他还没停下。
  张大虎看不下去,刚动了动脚就被罗鹰拉住,示意他看旁边——老大就站在那孩子身边,没有任何阻止他的意思。
  就在他们都以为那孩子要把吴仁剁成肉酱才会停手时,那孩子把匕首扔到了地上。
  终于住手了!张大虎暗暗松口气,咋说捏,他手上自然染了无数血,但是看一个小不点面无表情杀人,心里还是很震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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