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着脸道:“不舒服就去找太医,本殿又不会看病。”
两人闻言并未起身,身上抖得更厉害了。
碧月哭丧着脸道:“求您了殿下,就去看娘娘一次,殿下金尊,一定比太医好使。”
太子双眸微觑,审视地看着两人,冷笑道:“湘儿表妹真是好样的,上次逼本殿娶她,这次又逼本殿见她,这世上怕是没有她不敢干的事情了。”
素云连忙摇头道:“不...不是的,娘娘没有那个意思,这都是我们的主意。”
“你们倒是忠心。”太子点头道:“走吧,本殿去看一眼也无妨。”
素云和碧月大喜,这还是太子殿下自陪娘娘回门之后第一次主动找娘娘,虽然是她们来求的。
两人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跟在太子后面。
大概一炷香后,太子到了庄淑院,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云湘的房间,一把将门推开。
云湘药效发作,身上烫的不行,她见到来人,一把冲上前将他抱住。
素云和碧月慌忙关上门,忐忑又兴奋地守在外面。
屋内,太子一把扯开云湘,无情地将他摔在地上。
他道:“我以为你能玩出什么新鲜把戏,到头来还是这种无聊的东西。”
云湘惊呼一声,难受地道:“我就这么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吗?”
“入不了,”太子道:“连从乡下回来的遥表妹,都比你讨喜得多。”
云湘流出两行清泪,艰难地坐起身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太子俊逸的脸露出烦躁和厌恶,他冷声道:“那是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愚蠢,且不堪入目。”
太子在云湘身上扫视了一遍,那眼神让云湘的心凉了个透彻。
太子道:“再耍这样的把戏,本殿就不会让你这么好过了。”
说着他不顾云湘身体难受,利落地摔门离开。
两个丫鬟在门外听到一切,在太子走后慌忙回到房间,将云湘扶到床上。
云湘燥热得厉害,她昏昏沉沉地哭着:“我连脸面都不要了...”
素云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说:“我去请太医。”
“不行,”碧月连忙拦住她道:“这种情况要是找太医,娘娘在太子府就待不下去了。”
碧月把毛巾沾湿,一遍一遍擦拭云湘的身体,希望她能好受一点。
好在这药不伤身,只让云湘难受了一晚上。
隔天早上,云湘苍白无力地说:“我难道要一生都这样活下去了吗?”
素云心疼道:“娘娘,你不能有这种想法啊,还有奴婢们陪着你。”
碧月在一旁不说话,她心里挣扎了一阵,小心地说:“奴婢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让太子殿下重视娘娘。”
第140章 郡主
云湘向碧月投来目光,但那目光并没带着多少期待。
碧月道:“奴婢听闻陛下一直在寻找制造织布机的人,或许娘娘可以去陛下面前领了这个功劳,这样陛下和太子殿下都会对娘娘刮目相看的。”
素云瞪眼道:“你疯了吗?这若是被发现可是欺君之罪。”
碧月道:“娘娘前几年不是还陪相爷去过甘州吗?此事查无对症,不会暴露的。”
云湘还真有点心动,她思索着道:“这虽然鲁莽,但的确是个办法。”
“这...”素云担忧地道:“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云湘沉吟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就这么办吧,总比老死在这宫里强。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做一些准备。”
于是,下午,云遥就该死地出现了。
她木然地看着云湘,嘴角抽抽道:“听说你很想我,想到活不下去,必须要看我一眼才行。”
她在家睡得正香呢,公主府的马车忽然跑到她家,一溜烟把她抬过来了。
云湘已经没有伪装下去的意念了,她直接说道:“帮我做件事,算我欠你个人情。”
云遥冷笑一声道:“说话这么客气,都不叫我行礼,看来你过得不好啊。”
云湘差点咬碎了牙龈,袖子下的手死死攥住道:“这个忙你帮不帮?”
她现在出不了宫,唯一能想到帮忙的人居然是云遥。
云遥思索了一下,觉得让云湘欠她一个人情也好,这样或许下次就不用夜闯皇宫了。
如果有下次的话。
她道:“我要先听听是什么事情。”
云湘道:“我想让你帮我搞来一架织布机。”
“啊?”云遥诧异道:“就这么点事?”
云湘感觉被羞辱了一顿,她瞪着眼道:“还要知道织布机的使用方法和图纸。”
云遥眉头微蹙,若是云湘只想学会织布机,她还可以理解为解闷,但要图纸是为何呢?
她疑惑道:“你该不会是想顶替别人邀功吧。”
云湘知道瞒不住,她扯着帕子道:“对,但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反正云遥成亲前成亲后都会到处乱跑,一点做女人的负担都没有。
云遥闻言一下子笑了。
如果做织布机的是别人,她不会答应,但那个人是自己啊。
这就完全没负担了。
她毫不犹豫地道:“我答应了,给我找来纸笔吧。”
云湘一愣,吩咐素云去搞了。
云遥拿到纸笔,专注地在上面画线条,没一会儿就画好了图纸。
云湘虽然看不懂,但她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专业的,她诧异地道:“你怎么会画?”
云遥编瞎话道:“感兴趣,就去学了。”
云湘当然不会想到这织布机是她一个乡下丫头发明出来的,她庆幸事情凑巧,让她省了不少事。
云遥又道:“织布机比较大,偷偷带进来不容易,不如我明面上送给你和公主,也不会引人怀疑。”
云湘觉得这样也好,遂点头答应了。
两天后,因为事先约定好,公主又派马车过来接云遥了。
云遥搬了两架精致的刻花织布机,把毫不知情的绍茵茵乐坏了。
她当然对织布机丝毫不感兴趣,只是这是云遥第一次主动送她东西。
她很想跟云遥去找云湘,却被云遥阻拦道:“公主,请让我一个人向侧妃娘娘请教,再过来单独教你怎么用织布机。”
绍茵茵愣道:“阿湘会用?”
她怎么不知道。
云遥道:“侧妃娘娘见多识广,可不只是会用这个简单。”
云遥卖了个关子,把绍茵茵追问,赶忙离开。
绍茵茵道:“那你记得来找我啊。”
“好嘞。”云遥挥手,答应得十分痛快。
太子府和公主府隔得还挺远,云遥忙活了一下午,大概到了傍晚时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毫无形象地晃了晃脖子,朝主路走去,主路最那端停着公主命人准备的马车。
不愧是绍国唯一的公主,说风就是雨的,想让谁进来都没人阻拦。
又过了七八天,云湘被封为郡主了。
她发明织布机的事情在整个京都传得沸沸扬扬,城中村的数万平民对她感激零涕,甚至把她的封号织成一面超大的锦旗,挂在府衙前迎风招展。
这多不礼貌啊,虽然百姓们是出于好意,但这属实有点冒犯龙威。
绍皇果然心有不悦,但也只是叫人摘了锦旗,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处罚。
总之,云湘一下子名声大涨,连唐瑾初都对她敬畏了几分。
虽然她们都是太子的女人,但唐瑾初是将门之后,从小受过的教育就是如此,比起权利的尊卑和那些礼仪,她更看重一个人的本事。
于是她对云湘态度好了些,倒是有些理解云湘的心境。
理解归理解,但她也是女人,是女人就不喜欢丈夫的注意力被分走,所以唐瑾初绝对不会帮她。
这晚,太子只身来到庄淑院。
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又变成原来那个谦谦公子,仿佛那个只对云湘了冷漠粗暴的人是个虚影。
他温和地笑道:“湘儿好厉害,我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好本事。”
云湘微微摇头,温婉地说:“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些小事,最多算是给殿下锦上添花了。”
太子温柔地揽住她道:“有你是我的福气,前阵子因为事情繁重,没有照顾到你,你可有怪我?”
“怎么会呢?”云湘笑着依偎在他怀里道:“只要殿下烦闷的时候能想到我,我就满足了。”
“湘儿真好。”太子亲了亲云湘的额头,把她抱到床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深秋,云遥又收到两笔巨款,一笔是清风阁的,一笔是兰衿阁的。
她喜笑颜开地收好,整个人身上洋溢着幸福。
以她现在的收入,排上富豪榜指日可待啊。
这晚,她做了一桌子好菜,还没等菜上齐,就发现家里多了个红色的人。
池星也不知何时翻墙过来,正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上。
他道:“我和我爹恐怕又要离开了。”
云遥愣道:“为什么?”
池星也抓抓脑袋,无奈地道:“南越打过来了。”
第141章 熟悉的信鸽
“啊?南越?”云遥愣了一秒。
她是真的震惊,因为南越对大绍来说就是超级弱国,屡战屡败,此举实在让她摸不到头脑。
池星也面色非常不好,显然很排斥这场仗。
他沉声道:“好像是南越皇病倒了,南越太子掌权,如今上千万的兵攻过,有一半都像是临时抓的壮丁,老弱病残都有。”
云遥霎时间面色阴沉,攥着拳道:“这南越太子真该死。”
池星也一拳锤在桌子上,吼道:“这仗打得真憋屈!”
让他杀那些无辜百姓,还不如被云遥揍一顿。
云遥抱来一坛子酒,拍拍他的肩膀道:“喝酒,就当给你送行了。”
正在洗手的郁安闻言顿住,他投来一道杀人的视线,极具威胁性。
云遥汗颜道:“你把这一坛子都干了吧,我就不喝了。”
池星也胸腔里憋闷,还真抱着坛子,咕咚咕咚往嘴里灌酒。
他喝了一坛子,眼神清明地道:“好酒,还有吗?”
云遥傻眼,这酒是很烈很纯正的清酒,她买来当料酒用的,池星也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她咽了下口水,木然道:“还有两坛子,我去给你抱来。”
半晌,三个空坛子出现在地上。
云遥惊掉了下巴,她看了看池星也平坦的肚子,迸发出此生最大的疑惑。
真的不撑吗?
答案是不撑,因为池星也又干了三碗饭。
吃完又轻盈地跳回去了。
事情比云遥想的要严重,这天夜里,庆阳候府传来阵阵响动,一家人收拾东西离开了。
翌日,皇宫,尚书房。
绍皇愤然地将毛笔杵在白净的纸上,晕开一个大大的墨花。
他气愤道:“南越真是岂有此理,拿签订的合约当儿戏,置千万百姓于不顾!”
李福吓得大气不敢喘,哆哆嗦嗦没有反应。
绍皇沉声道:“叫大理寺的人把南越质子抓起来。”
“喳,奴这就去。”李福一溜烟跑了,远离绍皇的低气压。
绍皇把桌上的纸团成团丢掉,又重新取来一张纸写信,表情极为阴郁。
这是寄给南边境的信,他要用南越质子的命做要挟,逼迫南越退兵。
他倒是不怕南越不要命的打法,而是和庆阳候父子一样,觉得这仗憋屈,恶心。
那头大理寺卿立马派出众多官兵,将质子府包围起来。
关伯兰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气定神闲地走出来,嘴角还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普达瓦在后面红了眼眶,那神色除了担忧外还带着几分气恼。
关伯兰被关进肮脏的地牢,每日躺在阴冷潮湿的草垫上,吃着馊掉的饭菜。
他显得十分平静,连大理寺卿都对他生出几分敬佩。
两个月后,绍皇收到一封南越太子的信。
意思很简单,关伯兰死不死无所谓,他是不会收手的。
绍皇被气笑了,他把信丢到一边,冷哼一声道:“李福,交代大理寺,今天给南越质子吃顿好的吧。”
李福一愣,这是明日就要把南越质子当众斩首啊。
他感慨了一下,匆忙出去了。
随后绍皇又把唐坚叫过来道:“明日你派一队兵去南边境,把关伯兰的人头给朕挂城墙上,让他们好好看着。”
“陛下,”唐坚道:“为何不让臣一并过去,直接联合庆阳候破了南越的疆土。”
绍皇摇头道:“朕怀疑西乾不老实,需得留你一张底牌。”
唐坚眉头微蹙,想起红婴的事情,终是没说什么。
如今正是晌午,明明该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却依旧冷得要命。
干冷干冷的风吹在云遥脸上,还带着一点微微的刺痛。
京都这点微小的骚乱并没影响什么,反倒是明日南越质子斩首的事情很快传开,让百姓们大为振奋。
区区南越也敢叫嚣,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陆知许有些担忧地问道:“虽然南越是弱国,但他们如此疯狂,会不会攻破城门?”
“不会,”云遥斩钉截铁地道:“人再多,也是没受过训练的百姓,终是飞蛾扑火,一波又一波罢了。”
陆知许闻言,有些心痛地摇摇头,说道:“太可怜了。”
云遥摸摸下巴道:“要相信庆阳候,他们不是残忍的人,或许会采取劝降的策略。”
“要是那样就太好了。”徐竟舟道。
云遥微微点头,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因为劝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南越那帮被抓来的百姓也有家人,就算他们愿意投降,人数如此巨大,粮食和住所也是个大问题。
不远处传来哐当一声,原本睡觉的黑蛋忽然两脚站立,碰翻了装水的小盘盘。
它展开一对飞机耳,绿油油的眼睛直直盯着天空一处,把瞳孔缩成两条锐利的缝隙。
云遥一愣,顺着它的视线仰头,见天上居然盘旋着一只鸽子。
一只红喙的鸽子。
黑蛋呲出它四颗尖利的小长牙,摆出一副战斗姿态,看起来想要大干一场。
那鸽子越飞越低,后来直接冲下来,落到云遥的肩膀上。
黑蛋吓得如弹簧般跳起,他发出一声不自然的嚎叫,一下子跑开了。
徐竟舟和陆知许看得啧啧称奇,没想到猫居然还有怕鸽子的。
云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