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一定是吓坏了。
她平时那么娇怯羞赧,连听个情话,接个吻都脸红的不行,应该是没见过这样直白粗俗又冒犯的话。
祁宴大脑冷却过滤后的情绪,只剩下懊恼跟沉郁。
她现在……不会在哭吧。
想到这里,祁宴立刻又回复,想挽回一二。
【宴:对不起,刚才人有些不太清醒,是在胡言乱语。那些话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你别害怕。】
刚点击发送键。
对话框里出现一个鲜红的、刺目的、猝不及防的红色感叹号。
就在他那条微信消息的前端,极其惹眼的【!】
下面紧跟着一行系统的灰色小字。
【一颗星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她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祁宴:“??”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他被删好友了。
祁宴人也是再次僵住,沉眸细看微信,确定真的是被删除后,退出微信,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冰冷机械音向他发来嘲笑。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祁宴:“……”
-
乔星看着祁宴发的话,震惊的明眸再次睁大,黑暗中小脸已是煞白。
她吓到手忙脚乱,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直接把祁宴微信好友删除、退出软件、关机,一气呵成。
然后将手机当成烫手山芋般,远远扔出去,整个人瑟缩的朝后退。
疯了。
她肯定是疯掉所以才会幻视了,要不就是祁宴疯了。
不停后退的乔星撞到熟睡的周雅。
周雅困倦的睁开眼睛,感觉女儿蜷着膝盖,在她身边快团成个球。
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摸摸女儿,“怎么了。”
乔星猛然紧抱着周雅的胳膊,甜软嗓音,发着颤。
“妈妈,呜,我害怕。”
周雅笑了笑,声音满是困意的问,“做噩梦了吗?”
乔星把脸埋在周雅胳膊上,用力点点头。
噩梦,对,就是噩梦。
她一定是在做梦,所以刚才发生的都是假的,跟祁宴聊天是假的,那些可怕的消息也是假的。
现实中祁宴哥温柔又克制,是很好很礼貌的人,不是这样的大.变.态!
周雅翻了个身,温柔轻拍着宝贝女儿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只是噩梦,别怕,妈妈在。睡吧。”
乔星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去睡,等明天醒来,今晚噩梦就会结束。
-
乔星有没有再做噩梦不好说。
祁宴这一晚的心路历程那倒是挺噩梦的。
被删好友,她电话又关机,彻底断掉联系,导致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露天小阳台一直呆到天快亮,思绪万千,想着要怎么去安抚乔星,如何跟她解释。
虽然那都是他的真心话,与其说解释,不如说他想狡辩掩饰一下。
乔星受到冒犯,生气是合情合理。
可祁宴无法分辨她删好友关机是一时的生气,还是有想跟他分手的意思。
这念头一冒出来,整颗心顿时跌到谷底。
天刚亮,祁宴简单洗漱过,开车来到乔星别墅。
他坐在车上就心绪不宁,在下去去敲门之前又想摸烟,修长手指都已经搭在烟盒上了,还是收了回来。
稍一耽搁,别墅的门被推开。
张嫂拎着两袋生活垃圾走出来,隔着园艺栏栅门看到坐在车里的祁宴,主动上来搭话。
“祁先生,你这么早来找乔乔啊?”
祁宴薄唇微抿,神色淡冷的下车,朝她身后看一眼:“她醒了吗?”
张嫂笑说:“乔乔不在家的,她昨晚回先生太太那边后就住下了,没告诉祁先生吗?”
祁宴眸色转沉,“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张嫂说:“应该是晚上下班后吧,祁先生可以给她打电话问问。”
这电话他要是能打通,也不会特意问张嫂了。
祁宴微颔首道别,开车离开。
-
乔家老宅。
周雅早早的起床,见乔星睡得熟也没喊她。
一直等到八点,王阿姨把早饭都做好了,她也没下楼的意思。
周雅上楼寻人,见乔星根本就没起,还把薄被拢成个小山包,完全缩进去藏着,像个背着壳的蜗牛,顿时笑起来。
“怎么还在赖床啊?手机也到处乱扔。”
周雅捡起来,放在床边,没注意到提到手机时,床上的小山包应声抖了抖。
“还不起来吃饭吗?”
周雅扯扯她被角,撩开乔星散落的卷发,露出她娇俏的脸。
乔星略略抬头,睫毛却低垂着,含混唔道:“不想吃饭,还困呢。而且今天也不想去公司了,要休息一天。”
“怎么呢,不舒服吗?”
周雅手探上来,摸她额头。
乔星咬着嘴角吸吸气,小声说:“没有的,就是有点累,想偷懒一天。”
周雅笑说:“偷懒可以,但是早饭不能不吃。再过一小会就要起来吃饭,困的话吃完再睡。”
“嗯,好。”乔星点头。
周雅替她理理被角就下楼了。
乔星视线这才看向床侧手机,所有的记忆瞬间涌来,细节无比清晰,甚至祁宴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楚印在她脑袋里。
那些话全是真的。
所以,他想对她做的事,也是真的。
她只一回想,耳后顿时又红又烫,懊恼的低头,把脸重新埋进枕头里,鸵鸟般拒绝面对一切。
-
祁宴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到乔星。
手机仍是关机,她根本就没去过乔家公司。
天色将黑时,祁宴再也没办法忍受这样煎熬的失联,给顾谨打了个电话。
“乔星在乔家老宅,我现在不方便跟乔家接触,你帮我联系下她。”
顾谨听到他沙哑低沉的声线,很是诧异:“怎么了?你联系不上她吗,你们两个吵架了?”
祁宴阖了阖眼帘,不让焦灼与沉郁的情绪蔓延,淡冷道。
“没有。你联系上她之后,让她手机开机,我有话跟她说。”
顾谨知道好友着急,倒是也没犹豫:“行。”
乔星在老宅缠了周雅一整天,寸步不离的跟着。
不管周雅做什么都要搭把手,勤快的不让自己有片刻的停歇。
周雅倒是挺高兴的,女儿从十岁以后就没这样像小尾巴般的黏人,难得相处的母女时光,让周雅一整天都是笑意深深的。
她不会知道乔星一直保持忙碌,不肯让自己闲下来,是害怕一空闲后,那些关于祁宴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会冒出来。
乔星陪着周雅在餐厅整理新买的银质餐具,保姆王阿姨拿着电话走过来。
“乔乔,顾谨电话,找你的。”
“嗯?”乔星接过电话放在肩膀夹着,手里的银质刀叉擦过餐巾,光可鉴人。
“顾谨,有事?是情情找我嘛?”
“咳,不是。是祁宴,他应该是有急事找你,但你手机关机了,所以就拜托我来联系你。”
顾谨声音微笑,装作不知道他们二人的事。
乔星动作一下子僵住,笑容瞬间消失。
顾谨又说:“我听他好像挺着急的,他说有话要跟你说,要不你看看抽空给他回个电话?”
她沉默几秒后,抿唇嗯了声:“好,我知道了。”
乔星挂断后,低着头开始走神,心不在焉。
好半天后。
“妈妈,我去回个电话。”
她鼓足了勇气,匆匆上楼。
在卧室找到了关机一天的手机,她犹豫好半天,才摁下开机。
屏幕刚亮起来,十多个未接电话和消息就跳出来,除了零星几个工作电话,最多的还是祁宴的。
看着【祁宴哥】这三个字,顿时心惊肉跳,嫩白指尖在号码上几乎落不下去。
大概是内心太挣扎,手指发抖误触,一下子就拨了出去。
回过神来,急忙想挂断时,却显示已经接通。
“…………”
她只好硬着头皮,轻轻把手机放在耳边,含糊的颤声:“喂?”
作者有话说:
胆小的蜗牛藏进壳里。那等再次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趁机一把抓住,整个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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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脏吗? 他就是这样的脏啊。
乔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次联系祁宴,心境早已经不同。
就在昨晚之前,每次接到祁宴电话或者主动联系她, 她内心都是期待高兴的,无比的放松。
此时此刻, 却紧张的手指发抖, 掌心冒汗。
哪怕祁宴不在她面前, 她还是低垂的眼帘, 盯着木地板上的纹路的,眼神躲闪着。
“可以出来聊聊吗?”男人低哑声音穿过听筒, 有些粗粝质感。
“唔。”乔星耳蜗被这低沉磁性声线灌的, 隐隐发痒。
她局促的嗫嚅:“我, 我在帮我妈妈整理东西,可能不太方便,有什么事还是……”
“乔星。”他出声打断她,有些突兀。
“啊,我在。”乔星条件反射的脱口答应, 像是被老师突然点名的小学生。
意识到自己过于听话, 乔星懊恼的抿嘴,不吭声了。
那边似乎深深喟叹一声, 祁宴语调缓和下来,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一整天没联系到你, 有点担心。不论如何,也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以吗?”
祁宴声音恢复温柔后, 也褪去昨晚的强势侵略感, 似乎又变回她熟悉的那个人,熟悉得仿佛毫无攻击性。
乔星心弦微松了些,犹豫几秒:“那,那好吧。”
祁宴说:“我去接你可以吗?”
“嗯。”她低低回应,还不忘说:“你、、你别来老宅主路啊,还是在上次那个地方吧。”
“好。那等下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好吗?”
他哄小朋友一样,退回到让她感到安全的社交距离,耐心询问她意见。
“好。”
-
二十分钟后,乔星找了个借口溜出门。
在僻静少人的街口,上了祁宴的车。
她只匆匆看他一眼后,咬住嘴角稳定情绪,低头扯过安全带系好后,视线一直就放在副驾驶操作台上,根本不再同他有任何的目光接触。
她羞怯又谨慎,防备警惕的样子,一下子退回两人还没确定关系之前,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亲密跟旖旎,都在昨晚被打破。
祁宴黝黑眸子在车内昏暗里,像是沉入无形深渊里。
随意搭在档位上的手,轻轻收紧,指骨咯的发疼,掌心档位压出深痕。
乔星虽然没看他,但能感觉到男人目光一直沉沉落在她身上。
他不声不言时,带给她的压力,要比平时多好多倍。
她手指抓住衣摆,轻轻动动双腿,情绪开始有些不安了。
“我们出去散散心?”
祁宴启动车,温和询问。
“哦,好。”乔星松了口气,匆忙点头,压力顿减。
祁宴也没问她要去哪里,掉转车头后,目的很明确的将车往东城区开,两人再没有任何交谈。
在乔星一路疑惑中,车开入了一个东城区有些破旧的露天停车场。
她远远看到停车场中间支着一面巨大的灰色荧幕,上面正在放一部意大利片,下面早已经停了二十几辆熄火的车,车头全部朝向屏幕。
周围很空旷却安静,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巨大荧幕上的电影人物在英文字幕中,无声对白。
这是个露天汽车电影院。
祁宴将车缓缓停在稍远的位置,正好可以窥见露天电影院的全貌,也很清楚的能看到幕布上播放的电影。
乔星终于侧头看他,茫然不解:“祁宴哥,我们是来看电影吗?”
她以为他们出来是要好好谈谈的。
祁宴降下车窗,让微燥的夜风吹进来。
他侧脸在周围荧幕不时切换的昏暗光线中,勾住极好看的轮廓,挺鼻薄唇,皆是矜贵淡冷。
他松开领口后,慢条斯理卷着袖口,淡淡道:“不是,让我整理下情绪,想想该怎么开口。”
“哦。”乔星睫毛忽闪两下,很快移开视线,看向露天荧幕。
本是等待祁宴的过程中,随意的瞥向屏幕,可渐渐被电影剧情所吸引。
二战时充满异域风情的意大利小镇,被渲染着柔和的暖色调,有着骑着单车迎风穿过街道的少年们,还有美丽性感,举手投足充满成熟韵味,风情万种的少女彐。
初看之下,似乎是很美好很治愈的电影。
渐渐的,电影中所有男人对美丽少女彐如影随形的目光追求,赤果果的觊觎、垂涎、充满黑暗的情谷欠幻想,都会让观看者产生强烈不适。
小岛之上,所有男人都把美丽少女彐当做幻想对象,他们用肮脏不堪的念头揣测她。
他们丑态毕现,疯魔了一样的想要得到她,肉谷欲得不到满足,就怨恨、极尽所能的污蔑、不择手段的毁灭……
最终,美丽成为他们眼中的罪恶,他们将她推入深渊,看她在所有男人手中被摧残,凋零……
乔星看得屏住呼吸,亲眼见美好事物的毁灭,带来的震撼与压抑,太过强烈。
她蹙眉,纤细手指攥紧衣摆,有些难受。
“脏吗?”祁宴垂眸望她,声线低低,在昏暗的车内响起,完全辨不清楚情绪。
乔星咬唇,睫毛抖着看他,“祁宴哥。”
祁宴看清楚了她脸上震惊又无措的表情,再问:“那些直观又袒露的,最赤,裸的,男人对女人的垂涎觊觎跟谷欠望,是不是很脏?”
乔星再朝屏幕去望,想到刚才那些剧情,她眉又皱几分,轻轻点头,“嗯。”
祁宴目光几乎凝住,喉骨梗到呼吸困难。
他声音已是很轻很轻,带着一点点莫名的笑意,像是深深叹息。
“抱歉啊。”他说,“其实我也是这样脏的啊。”
这一整天,祁宴想过无数的借口、解释,想安抚她,想抹掉昨晚的记忆,挽回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想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退回到这件事发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