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酒尔呀【完结】
时间:2023-07-04 17:16:26

  闻安然低叹了一声,缓缓说道:“小沈,麻烦你先在那等一会儿吧,我很快就过去。”
  沈从越应了声。
  甜品店里有一个小型的咖啡厅。
  等坐下之后,闻安然抬头扫了一眼店内重新装修过的结构,很浅地笑了下,但笑容夹杂着几分苦色。
  “装修完也没多长时间,倒连之前一点花店的样子都也看不出来了。”
  她拿起咖啡杯小小抿了一口,长叹了一声,压下眼底的疲惫。
  这些天的奔波,早就让她陷入了极度的疲劳。
  沈从越一双黑沉的眼看向神色憔悴的闻安然,俊朗的眉目凝聚上几分严肃和凝重。
  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已经猜出来,她应当是把花店转卖出去了。
  这么短的时间转卖,只能说明她这段时间很缺钱。
  至于为什么缺钱,结果昭然若揭。
  看到他越发沉落下来的脸色,闻安然弯了弯唇,努力让自己的神态看上去轻松一些,她看向沈从越:“小沈,你……能不能不要让阿喜知道这件事啊?”
  她语气中染上和缓的笑意,慢慢说着:“阿喜这孩子我从小养到大,最清楚她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这家花店对我很重要,所以她就一直努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些,带着我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
  “如果阿喜过的不快乐,那作为母亲的我也一定不会好受,只要阿喜能够身体健康起来,她可以重新看见这外面的光景,那这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闻安然的眼眶已经有些变红,她吸了吸鼻子,看着沈从越:“看到你和阿喜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
  “自从她遇见了你,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她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她对未来,对你对我,都充满了期望。”
  她颤抖着声音,眼眶越发地红:“所以,我们不要把她的这一份期望,打破好不好?”
  听到这些话,沈从越心头一钝疼,他周围的呼吸好像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似的,攥着拳头,艰难地用力呼吸了几下后,他这才抬起头,深沉一片的眉眼肃穆地看着闻安然,嗓音很沉。
  “可阿喜她,不仅仅是一个人。”
  他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对面的人:“手术费还需要多少?”
  晚上等休息时间到,沈从越便攥着手机走到墙根处,一个人沉默了很久,才拨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方立刻传来“哟”的一声,是他妈的声音。
  “这是回队里之后恋家了?没几天就给我来一个电话。”
  沈从越扯了扯唇,淡薄的面容上出现了零星的笑意,他这次没和她扯些有的没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和你说个事,我把那张卡交给别人了。”
  电话那方愣了一下,沈妈:“你存着娶老婆的那个银行卡?”
  他应了声。
  沈妈停顿了一些,然后试探些问了一声:“要娶的媳妇儿是闻喜吗?”
  沈从越笑了一下:“差不多。”
  他妈不说话了,他也沉默下来,几分钟后,沈妈对他说道:“那张卡是你从小到大自上学起获得的全部奖学金,以及每月的工资,你都打进那里面,这么些年已经攒了不少了,你和我这样说,就说明已经做好打算了,沈从越,你工作的事我干预不得,感情的事儿就更谈不上去管,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妈难得久违地语气重了一些。
  “别让自己后悔就成。”
  沈从越攥着手机,抬起浓黑的眼,看向夜空上那一轮明亮的月亮,弯了弯唇:“不会的。”
  “在她的事情上,我沈从越做出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他低声笑了一声:“毕竟,她是一手把你儿子从泥沟里带出来的人,这次她陷在沙土里面,就算我栽进去了,也得把我的女朋友拔出来。”
  如果说闻喜的手术费在此之前还差点,加上沈从越给的,其实就只多不少了。
  其实闻安然一直在骗闻喜。
  法院的那些事她其实还没有彻底解决,一直拖着所以也拿不出赔偿款来,只能到处凑手术费,几乎把周围的亲戚好友都借了遍,可闻喜这次的手术不是一般的小手术,费用很昂贵,就算她最后把店铺转卖出去了,也还差一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沈从越知道了一切。
  但闻安然看到那张卡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接下,只神色冷静地看向沈从越。
  “你们在一起还没有超过一个月。”
  沈从越笑了笑,那双看过来的黑眸露出柔和的光芒,赤忱而又明亮:“可我觉得,我会和她过一辈子。”
  “既然是我的妻子,那我自然要用我的全部财产,乃至我的生命,全都忠诚于她。”
  闻安然听到这些话,心口猛地一缩,她想笑,可眼里却不由得闪起泪花,最后眼底晶莹一片,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稳住声线和他慢慢说:“阿喜果真没有看错人。”
  在分开的时候,沈从越忽然出声问了一句:“阿喜,她……是怎么出车祸的?”
  闻安然身子一怔,抿了下唇,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强拉起一抹笑容对他说:“这些等阿喜做完手术,在和你说。”
  他才和闻喜刚刚在一起没多久,做到这个份上,本就超乎了他本应该去做的,若再让他担上一些莫须有的责任,那莫太过于受她牵累。
  她不愿意,闻喜那么要强,更不愿意。
  她是闻喜的妈妈,本就应该负起自己的责任,让她去保护他和闻喜。
  所以沈从越,原谅阿姨,现在不能告诉你。
  闻安然盯着隔着玻璃窗坐在里面神色微敛,还在沉思着明显在想事情的沈从越,唇角泛起苦涩,然后对前面的出租车师傅说道:“师傅,去医院。”
  手术费被凑齐,那闻喜的手术日期便一日也耽搁不起。
  她着急忙慌地来到医院,就去找闻喜的主治医生,和他商量着闻喜手术的事情。
  可正好却碰上了医院开大会,闻喜的主治医生也参与其中,只能在外面先等一会儿。
  等散会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当穿着白大褂的李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正皱着眉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没有看见闻安然。
  她也没有在意,眼里升起亮色,连忙追过去,对他说道:“李医生,闻喜手术费方面,我已经凑齐了,您看,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
  李医生盯着闻安然的面容,脸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闻安然看到他的神情,心顿时好似被什么扯住一样,泛着生疼,试图将心底里升起来的那一股子预感压下去。
  可面前的人没有给她太多缓冲的时间,李医生叹了口气,便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她,语气沉重道:“其实现在并不是手术费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沈茶茶:老婆贴贴
  阿喜连忙拿画挡住:等等等……
  以后。
  沈茶茶:老婆做做。
  阿喜:停停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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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闻四十八下
  ◎你们怎么敢不认?!◎
  办公室内, 闻安然脸色极差地看着医生递过来的手术评估报告,颤抖了几下唇,有些不敢相信道:“李…李医生,您刚才的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医生叹了口气, 看向闻安然:“患者家属,你先冷静一下。”
  “这些天我们科室也在一直开会讨论这个手术方案, 可患者当时车祸过后, 眼睛周围的各神经受到严重的淤血压迫, 虽然当时做手术已经清除了一部分,可因为周围神经巨多无法彻底清除干净, 为保安全,只能等它自行消散, 可我们在对患者进行术前手术评估的时候,通过脑部ct发现,她的视神经却受残余的淤血压迫, 情况已经变得很严重, 并且已经开始萎缩, 很有可能手术过后,患者也无法真正完全恢复视力。”
  “这场手术风险难度都极高,再加上这场手术费用不低,所以我们希望您和患者可以再仔细考虑一下。”
  闻安然眨了眨眼, 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的,堪堪回神过来就连忙上去紧紧抓住医生的手,颤抖着声音问:“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李医生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 眼眶却红的彻底的脸色低低叹了口气:“大概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
  闻安然抓着医生的手猛地重重垂落了下来, 眼里空洞一片。
  李医生抿了抿唇, 扶了下鼻子上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道:“虽然国内目前这个手术成功率还很低,但可以去国外,或许有更为先进高级的治疗方案,只不过……”
  闻安然知道医生的意思。
  她喉间哽塞得厉害,想哭却哭不出来。
  自然可以去国外再去找更好的治疗方案,可是单单在国内,筹备这个手术的费用几乎快要将她整个人掏空了。更别谈去了国外,不光是医疗的费用,还有生活上也需要很大的开销。去了国外,他们会活不下去的。
  除非……除非法院那边把赔偿款打下来。
  可是……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开始一抽一抽地开始发疼,绝望地闭了闭眼,牙关止不住地咬紧,几乎都可以尝到血腥味。
  可是她面对的那是一群没有人心的冷血怪物!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时,她面色猛地一沉,手紧紧攥住手机,和医生打了声招呼后,便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找到一片僻静的地方,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过会儿,电话那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闻安然终于忍不住痛哭了出来,对着电话那方怒喊道:“你们一家人要活,难道我的女儿就不管了吗?!”
  说完后便用力挂断了电话,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感觉到一阵眩晕,往后退了几步,靠在身后洁白的墙上缓了一会儿才好了些,然后像失了魂魄般慢慢滑落下来,抱着膝盖蹲在了地上,哽咽声不停。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闻喜知道。
  可有时候偏偏事与愿违。
  没过几天,就在她出去接热水的时候,闻喜的病房门口站了几个人。
  “是这间病房吗?”
  “应该是吧,我找了在医院工作认识的好几个人才打探到的……”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女,女人偏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索性就拧开门把,准备进去。
  身后有一个看上去还算年轻的男人看到,连忙拉住了那个女人的胳膊,神色有些紧张道:“妈……妈这样不太好吧……”
  那个中年女人一把挥开了抓着她胳膊的那条手,没好气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
  “还不是为了你,你说说你,当初真是瞎了眼去招惹那个女孩!”
  年轻男人不吭声了。
  而屋内的闻喜刚刚画完一幅画,放下画笔靠在椅子上正打算休息,听到开门的动静,以为是闻安然回来了,没有吭声。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小心翼翼的声音:“……是闻喜吗?”
  女人的声音很是陌生,几乎让闻喜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从椅子上坐起来,把着扶手,面对向门口,冷淡开口:“你是谁?”
  听到闻喜的声音,在门口站着踌躇不前的年轻男人面上顿时变得一片复杂。
  女人看见闻喜,笑了一下,正准备开口,门口忽然有水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是刺耳,紧接着,是闻安然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们居然还敢来打扰闻喜?给我滚……滚啊!”
  说着就要进来,把这两个没打一声招呼的人就要拉扯出去。
  同时她抬起一双赤红的眼,死死盯向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贺征宇,你居然还敢来见闻喜!”
  贺征宇?
  闻喜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变得极差,她用力咬了咬牙,手重重按在椅子的把手上。
  闻安然身子偏瘦,再加上这些天的操劳手上没劲儿,自然拉不动一个正值中年的女人。
  那个女人很快挣开她的手,大声喊道:“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女儿连手术都做不了了,那还扯着我们要那么多赔偿?!我看你们就是蛇吞象!”
  闻安然面色一怔,眼眶极红,气的浑身颤抖,咬着牙看向那个女人:“是谁告诉你们我们闻喜做不了手术的?啊?!”
  女人脸色有些不自然,被她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走了几步。
  “这不是事实吗?我家有人在医院工作告诉我们的,说你家女儿那个手术风险太高了,医生都不建议你们做的。”
  一声声如刀子似的,每一一个字都重重扎进了闻喜的心里。
  她只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掉进了万丈冰窟,浑身冷的不行,牙关都开始打战。
  闻安然被她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脸色都发青,牙咬的“咯咯”响,正打算回怼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声音极低,语气很是艰难的轻音。
  “妈。”
  闻喜似是无声哽了一下,带着不可抑制的慌乱,但还是保持着语气的稳定,慢慢开口问了一句:“什么叫……我做不了手术了?”
  “你不是说……手术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定下来了吗?”
  闻安然立刻就慌了,她连忙转过身来,安慰闻喜:“阿喜,别听他们胡说,妈妈……”
  闻喜没有等她说完,脸色早已苍白如纸,褪尽了血色的唇瓣不住颤抖着,她慢慢摇了摇头,对着闻安然忍不住哭道:“还有,赔偿款不是已经打下来了吗?手术的费用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一瞬间,之前想不通的点在这一瞬间全都犹如泉水过道般全都畅通了起来。
  为什么手术日期迟迟定不下来?
  为什么闻女士这几天会来的这么早?
  闻喜越细想下去,越将那些想了个清楚明白。
  她的妈妈,为了她,把自己差不多经营了两辈的花店卖了作为她的手术费用,那家花店,不光是她,还是闻安然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那个女人见闻喜什么也不清楚,干脆直接将话挑明了说:“之前你妈一直遮着挡着不想让我们见你,说是怕影响到你恢复,现在我看她也瞒不下去了,我和你说,那个车祸的事故方,我们不认!”
  闻喜感觉浑身血液都凉了,她正对向说话的那个女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气嘲讽:“你们不认?你们怎么敢不认?!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他贺征宇害的!”
  到了最后,她几乎是嘶喊出声,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颤着声音。
  贺征宇被闻喜尖厉的嗓音震了震,半晌,还是慢慢从门口走了进来,叫了她一声“闻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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