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酒尔呀【完结】
时间:2023-07-04 17:16:26

  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他就连忙拿出手机,给闻喜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可过了几秒,电话那方还没有声音,沈从越就笑着问了一声:“怎么不吭声?”
  女孩温和的声音透过话筒慢慢传了过来:“沈从越,我好想你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她的嗓音有些闷,还带了些鼻音。
  “怎么了?感冒了?”
  他皱起眉头,语气沉了下来。
  “没有,可能是刚睡起来的缘故。”
  沈从越这才应了声,这才把心里头一直挂念的事情问了出来:“怎么样,手术日期定下来了吗?”
  电话另一边,闻喜的情绪明明已经冷静了下来,可听着沈从越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
  她连忙摁住话筒,重重吸了一下鼻子,把那股子酸涩感逼退了,这才将话筒凑过自己的耳边,柔软的嗓音染上了点笑意,语气轻松道:“确定下来了,很快了。”
  “几号?”
  电话那方顿了下,这才缓缓说道:“30号。”
  30号是案子正式开庭的日期。
  沈从越叹了口气,手撑在墙上:“那天是工作日。”
  这意味着他没办法抽身去医院陪她。
  闻喜笑了笑,软声道:“没关系,反正也有闻女士来陪我嘛,等做完手术你来看我也不迟,对不对?”
  “嗯。”
  沈从越垂下眼睑,冷峻的脸上一片平静。
  没聊多久,不远处的吹哨声已经响起,他攥住手机,在挂断的前一秒,缓声说道:“阿喜,无论如何,你都得好好的。”
  “好。”
  几乎是电话刚挂断的那一瞬间,她就压抑不住喉间的哽咽,半躺在病床上,缩着肩膀捂住脸不断呜咽出声,
  闻安然坐在床边,看向她:“真的不打算告诉沈从越吗?”
  闻喜苍白着唇瓣,慢慢摇了摇头,声音很是嘶哑。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只会一直拖累他。”
  她将腿屈起,胳膊搭在上面,沙哑着声音慢慢说道:“我不想做一个累赘,拖着他的步伐。”
  “贺征宇那边是什么情况?”
  闻安然叹了口气:“法院那边已经起诉,可在证据上,因为你和他当时谈话的角落没有摄像头,所以他们就反咬一口说,当时是你主动去要求喝了酒的贺征宇来送你,这样的话双方都难逃责任,赔偿费可能也拿不到,所以他们便想着让咱们这边撤诉,私下和解。”
  “可是他们提出的赔偿金额实在是太低了。”
  闻喜用力咬了下唇:“再找不到新的证据了吗?”
  闻安然眼里的悲伤弥漫开来:“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找证据,去联系你当初聚会的同学,找更好的律师,可当时贺征宇并没有明确表示出是谁主动提出来的,所以他们也不清楚,无法出庭作证。”
  闻喜没有吭声,可放在床上的手却止不住缓缓攥紧。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前几天还是好好的,她以为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走,怎么会这样呢?
  今天在抓住贺征宇的时候,她是真的想不管不顾地刺下去的,可她不能,她还有闻女士,还有沈从越。
  她不能因为一个人渣,让自己变成一个罪犯。
  可她现在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不停地去揪扯着周围的身边人,让他们一步步踏入再也走不出去的泥潭。
  她将被子掀起,盖住了自己的头,闷闷说了一声。
  “妈,我有些累了。”
  闻安然眨了眨酸涩的眼,说了声“好。”
  接下来的日子,闻喜好像又恢复到了没有遇见沈从越之前的那副样子,时不时盯着某处发呆,一连坐在那里好几个小时都可以一动不动。
  总感觉,别人只要轻轻一碰,那个脆弱到极点的姑娘就会碎成一地。
  可她却对沈从越掩饰的很好,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她脸上都能洋溢出很轻松的笑意,柔软轻和的嗓音透过话筒,每一句,都在深层里不停絮说着对他的爱意。
  她隐瞒得很好,以至于沈从越没有一丝一毫地察觉。
  训练结束后,看着日历表上的那个红圈被正式勾住后,沈从越眉心一松,唇角扯了扯,然后瞥了眼手机,看向自己的那群队友们,挑了下眉,语气漫不经心道:“愿赌服输。”
  宋城走过来,奇怪地看着他:“你有病啊,非得一个个单挑他们,然后要让输了的人答应赢得那一方提出的一个要求,现在搞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淤青。”
  沈从越冷淡瞥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坐了下来,动作间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子懒散劲儿,等他把脚踩在椅脚那儿懒懒地卡着,才抬起头看向宋城,说:“你知道为什么嫂子天天骂你吗?”
  宋城:“为什么?”
  沈从越掀了掀唇,纯黑的眼里透露出几分云淡风轻的笑,呵笑着轻轻拍了拍自家队长的肩:“因为你不如我有病。”
  “你——!”
  宋城被他明里暗里嘲了一顿,也没搞清楚准备干什么,直到他看到隔天早上,到了休息的点,一队的人一改往常,齐刷刷地坐在一起,手机还打开着同样的页面,他愣住了,有队友看见他,也催促着让他赶紧拿出手机,然后打开那个页面。
  “这是在干什么?”
  宋城满脸疑惑。
  旁边队友连忙说道:“沈哥让我们帮他抢票,说怕他一个人抢不到,所以需要我们帮忙。”
  “抢什么票?”
  “演唱会的门票,是什么叫……五月天的,对。”
  “这就是他对你们提出的要求?”
  “是啊。”
  这时候,沈从越走过来,找个地拉个椅子就坐了下来,扫了周围人一圈,淡声说道:“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把宋城给震了一下,一时没有分清楚谁是队长,下意识也跟着拿起手机,等着抢票。
  十几秒后。
  宋城猛然反应过来。
  不是,他又没和沈从越打赌,他抢啥啊……
  时间越发的逼近,沈从越发沉的目光不断去看屏幕上的时间,一向平稳的情绪难得紧张了起来,俊朗的面容也跟着敛住,看上去越发的冷漠和肃穆。
  可几乎是整点一过,抢票就结束了。
  沈从越从屏幕上抬起眼来,沉黑的眉眼锁住,看向那些队友们,迎来的却都是一张张充满抱歉的脸。
  “抱歉沈哥,这……这也太快了,还没抢就卖光了。”
  “我靠,他们是人吗,抢这么快!”
  “抱歉……”
  这时,宋城忽然在旁边重咳了一声,然后有些得意道:“关键时刻还得看队长吧。”
  他把屏幕翻过来,上面是抢票成功的页面。
  沈从越紧蹙的眉头也跟着松了松,他弯唇无声笑了一下,也将手机拿了出来,上面同样如此。
  正好是两张。
  他可以带着她,去看她最喜欢的五月天的演唱会了。
  不过,这一次也不算什么,等她好了,他还可以带她去看更多场的演唱会。
  盯着屏幕上的页面,沈从越眉梢舒展开,轮廓分明的面容上,唇角止不住上扬着,低低地无声笑着,透黑的狭眼里明亮的笑意星星点点,想的满是他和她的未来。
  “妈,我要和沈从越分手。”
  闻安然削着苹果皮的手一抖,差点划到手指,但还是连忙抬起头去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闻喜。
  闻喜吸了吸鼻子,这几天的哭泣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虚弱,明明已经喝了很多水,唇瓣还是止不住地发白。
  她张了张唇,声线有些颤抖:“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可我知道,我没办法再和他在一起了。”
  她抱着所有美好的一切,去奔赴有他的未来。
  可恶魔的爪牙却不肯放过她,又硬生生地将她拖回到地狱里面。
  闻安然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去紧紧握住闻喜发凉的手:“阿喜,妈妈看得出来,你们都很喜欢对方,没有关系的,我们再坚持坚持……”
  闻喜看上去很平静,她就像一个软软的木偶娃娃一样,安静而又陌生地半躺在那里,声音沙哑道:“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我和他都会变得更好。”
  她的声音逐渐染上了哭腔:“可是……我看不到,我只能看到我和他的未来一切黑暗……妈你知道的,我不想变成一个拖油瓶……他那么好,他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
  “闻喜……你也很好……你相信自己好不好……”
  闻喜哽咽着摇了摇头,神色痛苦道:“我以为我好了,妈,可是这几天我才发现,不会好的……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真正好起来了……”
  她重重呜咽了一声,脸上全是灰白色的绝望和悲伤:“他是我坠落悬崖时遇到过最美好的风景,可是……可是依然无法阻止我坠落的事实……”
  闻喜不住抽泣着,她反攥住闻安然的手,背稍稍弯下,哭的不能自已:“可是妈……我真的好喜欢他……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但是不能。
  她真的没有办法可以容受这样的自己,就这样待在他的身边。
  所以对不起,请原谅她的自私,对他的自私。
  房间被窗帘拉住,透不过一点阳光来,房间沉闷无比,正如闻喜只能看见黑暗一样,她好似只身也踏入了黑暗之中。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睡梦中忽然惊醒。
  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喉咙哭到发疼,但她还是轻轻对着那片未知的黑暗叫了一声。
  “妈?”
  没有声音。
  闻女士不在。
  闻喜按着床慢慢坐了起来,她安静坐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慢慢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摸了好半天,她才找到。
  闻喜咽了好几下口水,将冰凉的刀刃慢慢贴向自己的手腕。
  明明还没用力,她就感觉到已经疼的快要死掉了,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她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就像一只即将渴死的鱼,正在大口大口用力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只要在那片柔软的肌肤上轻轻一划,所有的噩梦都会消失……
  只要想到这里,她不住地无声抽泣着,瘦削的身子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胸口压抑的疼痛的让她忍不住弯下腰去。
  只要她不在了,闻女士就再也不用每天奔波地到处给她筹备手术费。
  只要她不在了,她就再也不要去面对那些恶心的人和事……
  刀刃越逼近一分,她身子就越发抖的厉害,豆大的泪珠不住往下掉落,死死咬着牙关,脸色死一般的惨白,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
  她看不见,已经有血丝渗透出来,染红了冰冷的金属片。
  可就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刺耳的电话铃声忽然在这时响了起来,闻喜一怔,手中一直用力握着的水果刀也应声掉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会有二更,可能明天,或者后天正文完结。
第50章 闻五十章
  ◎妈,我们出国。◎
  她摸过手机, 慢慢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方很快传出一声陌生的男音。
  “喂,您好,是闻喜闻小姐吗?”
  闻喜压了压粗哑的嗓子,把手机覆在耳边:“对, 我是。”
  电话那方的人友好的笑了笑, 温和的说道:“我是铃响画廊的负责人,在网上看到您发布上去的作品集, 其中一副《火笼中的蝴蝶》我们觉得很有商业价值, 所以和您取得联系想买下这幅画的所有权, 同时,我们注意到您今年是刚毕业的青年油画家, 觉得您天赋很高,也有一定的实力, 我们很欣赏您的艺术水平,想与您建立长期的合作,不知您意向如何?”
  闻喜面色一怔, 像被定住一样, 下意识低低喃了一句:“你说什么?”
  电话那方以为闻喜没有听清楚, 又耐心重复了一遍,然后可能是担心闻喜觉得他们是骗子,在电话里细细向她介绍了一下画廊的情况,并留下了联系电话, 说要是有意向的话,可以当面再谈具体的签约事宜,不过可能得附加点条件。
  画廊近期都有向国外发展的趋势, 可能过段时间便不再继续留在国内发展。
  所以对方在电话中明确的表示出, 为了后续的合作愉快, 他希望闻喜也可以留在国外发展,这样对于她自身的提高也很有帮助。
  等聊完后,闻喜还在发着愣,攥着手机的手从耳边用力掉下,保持着一个姿势迟迟回不了神,等闻安然回来以后,看到闻喜的手腕渗着血,连忙冲过来,看她受的伤严不严重。
  没等她担忧的开口,好似被抽走了灵魂的闻喜忽然声音颤抖地轻轻叫了一声:“妈。”
  她好似要笑,却又好似在哭,滚烫的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流落下来,她抬起手去抹,却丝毫不管用,指缝间的湿润感越来越重。
  “妈……妈我做到了……”
  因为激动,闻喜全身都渐渐颤抖了起来,声音带着剧烈的哽咽,开始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没有人可以真正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她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终于看不下去在她身上所降临的那些悲苦,就要在她想主动放弃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赦免了她身上的枷锁,给与了神的馈赠。
  可这份馈赠,却是她先前不愿意屈服这样的自己而不断去做出的努力和突破。
  或许更直接来说,在这最后的关头,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妈,我们出国。”
  她伸出手,紧紧环抱住闻安然后,便卸下全身的力气,把头轻轻靠了过去,难抑地发出一声一声抽噎。
  铃响画廊知名度很高,能被它选中,闻喜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那天打完电话之后,怕有什么差池,她又专门去问了学校里的导师和教授。
  听到铃响要和她签约,无一不为她感到高兴。
  而画廊的负责人陈涟在看到闻喜是在失明状态下还能画出这么好的画作之后,也着实有些吃惊,反应过来后,笑着对她说道:“看来,我们之前还是低估闻小姐了。”
  闻喜没有说话。
  而陈涟却注意到了闻喜包着白纱布的手腕,想了下,还是将自己的个人名片递给了她,说道:“如果闻小姐去了国外,在治疗阶段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我,我很欣赏闻小姐的作品,也相信你的实力,所以很希望闻小姐振作起来之后,能和你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闻喜接过那张名片,慢慢点了点头。
  等正式签了约之后,闻喜脸上却一片平淡,看不出丝毫喜悦,靠在床边,拿着合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闻安然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开口问了一句:“是因为沈从越,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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