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大臣用肩膀撞了撞他,小声的回道:“慎言,这个太子没事儿,自然是好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太子出点事儿了,皇上震怒?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现在的日子还不好吗?省点心吧,沈大人。”
被叫做沈大人的大臣,明显有些不服气,但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冷哼了一声,不去理会对方。
那大臣不免叹了一口气,真是好人没好报,这姓沈的,原来也不是这样子,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好满腹怨气?要知道,这皇上自从有了皇太子,实行的每项措施都让他们这些真心为国的汉人们极为满意,尤其是废除剃头令、整顿八旗、重建国学,都让汉臣们刮目相看,免不了觉得如今的大清嗯才是他们愿意继续献出忠心的大清。
就像民间说的只要老百姓能吃饱穿暖,世间少些贪官污吏,他们就不会关心皇帝究竟是谁?而当臣子也是这个道理,若是昏君,惹的民众哀声怨道,那自然是奸臣出道,朝中多半都是日子混混日子的闲官,而若是明君,只要是一心为国,不论汉族又或是满族,他们自然也会为君表忠心,毕竟这国里也有他们,也有他们的氏族、亲人。
只不过这沈大人还是转变不了观念,想着前朝的好,也不想想历代朝政更迭是难免的,别看现在大清国运昌盛,谁又能猜到会延续几年呢?总不能一直念着过去吧,要是一直如此,这官多半也是坐不下去了。他脑中辗转了几个想法,这沈家恐怕是没必要交下去了。
康熙可不清楚下面朝臣的想法,他这时候也没空理会,挥手让那些王公大臣们退下,领着三个儿子进入大帐中,让御医们赶紧给他们看看。
此时正巧赫舍里氏也来了,康熙听到她求见的消息,也没多想就让她进来了。
赫舍里氏一进王帐都来不及给康熙行礼,眼神就去寻找承祜的身影了,见到承祜与胤i都好好的,身上只是略微凌乱,连血迹都没有这才算是松了一口,差点软倒下。
好在,她身边的清秋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忙搀扶着她,宽慰道:“主子,您放轻松些,太子与三阿哥都没事。”
康熙也忙让清秋将皇后搀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命御医给赫舍里氏把把脉,可别承祜他们没事,赫舍里氏出事了。
承祜与胤i围了上来,神情格外担忧的看向赫舍里氏,承祜更是拉住了赫舍里氏的另外一只手,胤i也蹲在了一旁,看着御医为赫舍里氏把脉,观察着他的神色。
康熙见状不免有些生气的道:“下次还冒不冒险?看把你额娘急的。”
这时收到消息的惠妃也过来了,得到皇帝的恩准后,进帐的第一时间也是去找胤|的身体,见到他衣服上的血渍时不免紧张了一瞬,疾步走到他身边颤声问道:“我儿,怎么样?没事吧?”
御医生怕她也跟皇后,连忙开口宽慰道:“惠妃娘娘放心,二阿哥毫发无损。”
“对,额娘放心,儿子一点事都没有。”胤|也站起身来,想给惠妃展示下自己的身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但一下就被惠妃摁回了椅子上,他懵了一下注意到惠妃望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忙解释道:“这是那大虫的,额娘别担心,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刚刚御医都说了,您就放心吧。”说着,他也怕惠妃这受惊倒下,起身让惠妃坐下。
确认他无事之后,惠妃这才松了一口气,注意到正被把着脉的皇后时,也懵了一下,蹭的一下站起来身来,凑到那边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康熙忍不住瞥了她一样,他在这站了半天了,好嘛,皇后进来第一个注意的就是胤i与承祜,随后就晕倒了,这就算了,可这惠妃进来的第一个注意的也是胤|,紧接着就是皇后了,他搁这半天了被问到的就是皇后怎么样了。
不过康熙也能体谅他们的心情,胤i与承祜身为儿子自然是要关心额娘了,惠妃一直与皇后的关系就不错,这时候也免不了担忧了,就连他其实也很在意,只不过在惠妃问自己的时候,他有些牢骚罢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御医把完了脉,脸上带着喜意的朝康熙这边拱了拱手,旁边人还没反应过来,康熙就仿佛猜到了一些什么,脸上也戴上了几丝喜色的问道:“可是皇后有喜了?!”
“回禀皇上,正是,皇后娘娘到如今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刚刚情绪太过激动才会晕过去,好在现在并无大碍了。”御医忙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诊断出来的结果说给了康熙听。
一时间,惠妃立刻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带着笑意地说道:“那还真是要,恭喜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守着的奴才们也齐声恭贺,倒是让胤|与胤i,还有承祜三人格外的茫然。
尤其是胤i他看着缓缓醒来的到赫舍里氏,又想起御医刚刚说的话,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要知道赫舍里氏当初是生他时,难产而亡,所以他后面其实并没有嫡亲的弟弟或是妹妹,而如今赫舍里氏活得好好的,他还有了嫡亲哥哥,现在马上又要有一个血亲,也难免会有些彷徨,他看着康熙与承祜都带着喜色的脸庞,神色莫名的挪到了一旁。
这厢清醒过来的赫舍里氏得知自己怀孕,与承祜、胤i并没出事的消息,可算是缓过来神来,看着还拉着她的承祜,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弄得承祜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一边笨拙的替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道:“额娘别怕,你看我没事,胤i也没事!你放心,我和胤i下次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赫舍里氏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温柔地说道:“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们,只是额娘免不了担心。”
康熙听到这话,也免不了在一旁宽慰了几句,惠妃也是难得跟着落了几滴泪,一边哭一边哽咽地说道:“皇后娘娘说的对,臣妾刚知道这事的时候,也差点吓得腿都软了,万幸他们都没事....”
在几人没注意的角落里,胤|凑到了胤i身边,看着他出神的样子,不免疑惑道:“你在这干嘛?皇后娘娘醒来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胤i神情有些恍惚的看向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围绕着赫舍里氏,面对着同样是和他一起重来的胤|,他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皇额娘当初生我的时候难产了,你说,她万一”
他话还没说完,胤|就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地回道:“不会有这个万一,皇后娘娘身体多健康,再加上还有你注意着怕什么。”想到这他不禁想起了什么一样,提点道:“其实这一世皇后娘娘生你时也差点难产,只不过被承祜发生了。”
他这话一出,胤i自然是知道了他的意思,他脑海中的猜测也瞬间被扫清了一样,胤|拍了怕他的肩膀,回到了热热闹闹的赫舍里氏那边,说着趣事逗得皇后与惠妃都捂着帕子笑了起来,康熙皱紧的眉头也松散一些。
看着这一幕,胤i捏紧了自己的手,对,这已经是新的一辈子了,他有皇额娘在,有承祜这个亲哥哥在,他还怕什么?想到这,他也笑着加入了其中。
第116章
虽然皇后有孕让收到消息的人都不禁舒展了眉头,但这围猎场进老虎的事还是无法压下去,尤其是这次对方想害的可是三位皇子,若这次康熙也下场的话,那就是谋害帝王之罪,所以必须严查。
可这查起来也是很有难度,主要是这次狩猎涉及的人员很多很杂,除了康熙带来的人以外,还有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四旗带来的人员,其次就是先前一批护卫、清查的人员,再加上宫女太监奴仆等等,这一团聚在一起,就好像一坨没有线头的线团一样。
康熙在思虑过后,决定把此事交给纯亲王隆禧去办,由纳兰明珠及索额图辅办,选择这两人自然是因为二人近来在康熙身边颇为得力,二来则是因为两人与宫内还有一些牵连。
这索额图是辅政大臣索尼第三子,也是赫舍里氏皇后的叔父,一直以来都是支持太子的忠实分子。
而这纳兰明珠则是惠妃的堂侄女,再加上原本纳兰明珠的家族叶赫那拉氏与皇室之间就有着亲戚关系,因为纳兰明珠的祖父叶赫那拉・金台吉是叶赫部统领,金台吉的妹妹孟古哲哲就是努尔哈赤的妃子,皇太极的生母,这层层叠叠的关系,要不是仔细研究一般人还真有点记不清了。
康熙选择让两人辅办自然是想要两人之间互相牵制,而也是想要警告两人。
近来康熙可是听说索额图借着太子的名声,笼络了不少人,他原本性子就乖张,也许是康熙宠幸太子,给了他一个觉得自己可以权倾朝野的暗号,甚至开始若有若无的排挤不依附自己的大臣,也不看看承祜对他其实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而纳兰明珠与他政见不同,表面上为人谦和、乐善好施,实际上自己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一边拉拢着不依附于索额图的朝中新进,一边又对政敌则在暗地里构陷,若不是看出康熙对皇太子依旧宠爱有加,没有半点想要换人的想法,估计这会儿早就开始联系胤|了。
这二人虽都有些心怀鬼胎,但在康熙看来足以利用这点让他们为大清干点实事,当然,若要是手伸的太长,康熙也不介意拿他们当做为承祜开路的刀。
让两人退下后,康熙这才去看一旁学习的承祜,这几日原本是狩猎日,但出了这事,康熙怎么会让承祜继续狩猎呢,要知道原本得到消息的他也是慌了好一阵,要不是后来有皇后、惠妃过来,康熙指不定会拉着承祜看清楚他有没有受伤。
所以这几日,承祜都被拘在了王帐中,为了让他有事做,康熙便让他学原本应该在今年要学习的东西,再加上承祜自己在琢磨这抚军之事,康熙干脆就让他伴在身边,主要是他看的也心安,就连赫舍里氏这几天也来王帐中勤快了许多。
不过这时候久了,承祜也免不了觉得有些乏味,他上辈子是猫是就爱到处跑跑,这辈子当人虽然到处跑没那么灵活,也长年累月在宫中,好在宫内范围打,够他一年四季也玩不腻,可这两天一直被困在帐篷里,他难免会想起之前狩猎时,他骑在马上被风拂过时的感觉。
想到这,他眼珠一转看向一旁看着杂记的康熙,软乎乎地喊了一声:“阿玛。”
康熙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眼神又回到了面前的杂记上,都不用他多看就知道承祜这小脑袋瓜有想要干什么了,他可是一点一滴将承祜拉扯大了,就连他开宫之后也经常被康熙留在乾清宫休息,两父子的情分可以说比现在的一般父子感情都要深,但同意也是因为这样,两父子之间的了解也是同样的深。
见他这样,承祜就知道他肯定是猜到直接想干嘛了,索性也不在掩饰凑到了康熙身边,笑着说道:“阿玛,你肯定闷了吧,要不然我们出去走走?”
“你确定是只是想出去走走?”康熙毫不客气的就拆穿了他的想法,他倒不是一定要拘着承祜,只是孩子出了事之后,他难免会记挂着,甚至要看到承祜出现在视线里才会安心,天知道,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现在都不敢细想,万一承祜真的出事了怎么办,所以刚才会叫索额图两人前来问问,调查了多少。
承祜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靠在康熙手边,双眼微亮地回道:“还可以做点别的吗?阿玛我骑马好像还没练好,还有我还想给您做个兔皮坐垫来着,现在好像也还不够要不然”
“要不然让你出去?”康熙接着他的话说道,但逐渐低沉的语气让承祜只能眨巴眨巴眼看着他,瞧着承祜的模样,康熙也不免叹了一口气,睨了他一眼,“明日吧,明日朕带你一起去。”
闻言承祜这才笑开了花,抱着康熙夸道:“嘿嘿,阿玛你真好。”
康熙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眼,只能摸了摸他的头,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上次提及的抚军一事,想得怎么样了?”
“舒舒那边还没有给我回信。”承祜摇了摇头,这事还真急不来,“要是能有让那些军士们退伍后也有生存的本事就好,就是不知道。”想到这,承祜不由得想起早年间康熙曾经招募过的一名工匠,黄履庄,他研究的一些东西还颇为有趣,兴许他也能在这事上有些用途?
“你心里有数就行,的确是可以多问问和安那丫头,她主意多。”康熙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了数,他也知道这事难题不小,倒不指望承祜一下就能给出答案,只是想借着这事,让承祜转移转移注意力。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康熙刚与承祜聊起舒舒,后脚就见梁九功捧着几封信进来,躬身在两人面前站定回禀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这是刚刚京城送来的信,说是和安公主特地给太子殿下您的回信。”
“麻烦梁公公了。”承祜听见他的话忙接过了那几封信,都顾不上与康熙之前的谈话,低头去看舒舒给他的回信。
康熙知道他是忧心抚军之事,也没太在意,转头问起梁九功明日的赛马与射箭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徐统领那边已经派人回话了,都准备妥当了,明日必能展现我大清儿郎的雄姿。”梁九功回着话笑着夸赞着。
康熙点了点头,拿着书思虑片刻后又叮嘱道:“那就好,在严查一番,免得又生事端。”
“哎,奴才这就下去叮嘱徐统领,让他们仔细一些。”梁九功一听这话就知道康熙是仍对皇太子前几天遇险的事耿耿于怀,也不敢在多说什么,忙退了下去。
他退下后,王账内一时恢复安静,承祜坐在康熙身边读着舒舒送来的信,越看越高兴,原本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来,脑中毫无头绪的想法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康熙挑了挑眉凑到他身边也低头看向那封信,不一会,他与承祜脸上的表情都要同步了。
承祜看完了信,正兴致勃勃地准备与康熙商讨一番,就听见康熙的话。
“这些方子的确不错,若是他们有了营生就等于有了活路,指不定还能娶上媳妇。”康熙这颇为的朴质的话,无疑不是那些伤残军士最简单的想法。
承祜也点头称赞道:“的确如此,而且这些方子由皇室所把持,不会有人敢来与他们争利,二来也能借他们来盯着各地,看看是否有贪赃枉法、徇私舞弊那套,长此以往,恐怕整个大清都会变清廉一些。”
“嗯,承祜可是有了想法?”康熙听出他在这封信里衍生出来的想法,颇有兴致的问道。
承祜自然是承认了,都不用康熙多说,就回了自己的位子,低头去将想法写出来。
这些伤残军士与普通的退伍军士有一定的区别,但在退伍抚军的事上却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一直延续的抚恤金以外,承祜为他们提供了更多的路途,其中身体健全的军士们退伍后可以分配到各个衙门当捕快,又或是各个县区的驿站等。
伤残军士,识字者可以转为文职一类,若是不便的,便可以与普通军士合伙又或者自己凭借功绩点,来兑换东西。
这功绩点又是承祜提出的一个新想法,依旧军士们平日在军中以及战场时的表现,能兑换能让他们日后营生的小本生意,就连这些小本生意所需的工具、用品也可以兑换,他们有了营生本事自然而然就不用愁了,这些兑换的工具可以通过驿站发往他们各自的县衙,当然,他们也需要牢记自己是大清军士,在各个县营生的同时,也可以当大清的眼睛,免得一些贪官污吏不顾百姓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