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着白嬷嬷的话,喃喃得念叨出声,不由得想到原身那个不靠谱的娘和···这个不走心的爹。
她小心的抬头去看林如海,正好看见对方心虚的扭过头。
哼,这个老爹!
“可是···”
白嬷嬷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失落的说道:
“可惜这样好的安排,若不是奴婢在袁家久久得不到回音,耽搁了那么多的时间,才回来找到老爷和县主的时候,老太太也不回会···”
一时都没有说话,屋里的人都遗憾的不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发现俞灯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直到她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嬷嬷你说什么,袁家不肯来人。”
黛玉几人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只见俞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倚靠在门框边上,身边的婢女神情焦急的扶着她。
“俞姐姐···”
“大小姐···”
白嬷嬷慌乱了一瞬,随即镇定下来叹了一口气:
“您早些知道也好,如今···如今到底不比以往了,现在袁家不肯来,老太太又走得太快了些,您可怎么办啊···”
黛玉也是面色难看,看向另一边的林父,见对方也是面色沉重的没有说话,默默的站到一边,看着刚刚出来的俞灯。
“俞姐姐,你是怎么打算的。”
黛玉看她不像是受不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把话问了出来,想到对方的年纪,又怕她失去了希望破罐子破摔,于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若是姐姐是在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即便不能接你去林府常居,但是若是县主府却也还是可以。”
见俞灯她了她的话望了过来,黛玉也不含糊,认真的点了头说:“姐姐放心,去了那里和咱们自己家里是一样的。”
“我···”
俞灯脸色的神色变化,半响才幽幽的开口说到:“即便我想,恐怕府里的人也不会放我出去的。”
这话一出来,黛玉恍惚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的确,这样的情况下这里的人恐怕一时一刻也不想俞灯离开他们的视线。
就像···就像书里的黛玉一样,纵然对外面有许多的向往与期待,都不能自己做主出去一趟和外面的人结交。
黛玉听了她的话,神情也暗淡了下来。
就在她们都没说话,以为事情已经没有转机的时候,林父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说:
“我林家的亲人已经少之又少,况且姨母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她的遗愿即便不能全部做到,我还是愿意试上一试的。何况···”
黛玉注意到林父的目光缓缓的移到她的身上,正不明所以的时候,便听到对方几乎无声的喃喃道:
“何况···当时我的玉儿,想必也是希望有人能够帮她一把的。”
她的鼻头一酸,没等有所反应,恍惚间好像听到身体里响起了一道极低的喟叹,“父亲!”
“俞大姑娘若是愿意把这事全权交于我这个伯父处理,我便尽力一试。”
“父亲!”
黛玉回过神来,惊喜的看向他,然后快步跑到俞灯的面前,拉住她的手说:“姐姐!”
俞灯遭此大喜大悲的劫难,原本已经对这事不抱希望,猛地听到有人这么说一时竟冷在了原地,还是她旁边的丫鬟和白嬷嬷叫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
“请林伯父救我。”
第47章
黛玉和俞灯两人坐在东厢房之中,临安伯不久之前就到了,这会儿林父和他正在旁边寿安堂的正堂里谈话。
“姐姐,用帕子敷敷吧。”
黛玉接过俞灯的大丫鬟沁儿手里的帕子,给俞灯轻轻的擦着脸颊。
见人还没回过神来,知道她这是受打击大了,又是一直疼爱他的祖母突然去世,又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家里不闻不问,她便小声的说话道:
“世人都是这样的,往好了想也许袁家的那位公子并不是不来,而是不能来,袁家夫人当日既然能顶住压力答应当时的伯母,也不会是个出尔反尔之人。”
“你说得对,袁伯母对我一直很好。”
见俞灯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帕子,黛玉不由得想着也许这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吧。
虽然对袁家这件事她报以悲观的态度,但即便没有见过那位袁夫人,她想···那位夫人也不应当是背信弃义的人。
长达八年的时间不仅仅是简单的几个字,而是实打实的相处和爱护,若不是有了什么变故让她必须要放弃俞灯这边,她应当是不会这么做的。
黛玉看着面前憔悴的人,有心想要安慰,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不决的时候,边上的银蝶从外面进来,皱着眉对她们说道:
“姑娘,临安伯夫人往这边来了。”
“她来做什么,不过是想看我的笑话。”
本来都恹恹的人,听到银蝶的话顿时就来了精神,那是萎靡也没有了,发神也没有了,弱柳扶风的样子顿时就变成了倒拔垂杨柳的风风火火的样子。
黛玉都还没来得及劝慰,就听到俞灯吼了一句:
“我不见她。”
“哦,大小姐不想见谁。”
人来的不是时候,刚好听到俞灯的话。
黛玉见对方带着一大群的人过来,拉过不肯服软的俞灯,让她自己搽脸,然后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道:
“我们正说不知哪里来的野狗,可巧夫人就来了。”
“噗呲!”
俞灯本来气鼓鼓的,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声,见那边已经进来了临安伯夫人那一群人都怒目而视,也是乐不可支的接着说:
“对啊,说野狗呢。”
“行了,姐姐还是快搽脸吧。”
黛玉敢这么说是有底气,可俞灯不行,她面对临安伯两口子天然就出于下位,于是她把人拉到一边坐下,然后转移了话题说:
“不知夫人过来是干什么。”
“哼!”
临安伯夫人身边的老狗腿子听见她这么问,抢在主子跟前说话:
“大小姐如何不敬继母,还有这位林姑娘做客人的未免也太不知礼了些,见了我们夫人不说有教养的行个礼,竟还侮辱主人家,怕是走到哪里都没有这个道理的吧。”
问话的黛玉这个县主,答话的确是一个老婆子,银蝶当即站了出来,大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县主是陛下亲封的护国和顺县主,便是公主皇子来了也不用行礼,由得你说三道四的,还给些不三不四的行礼。亏你老人家想得出来,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话是对着老狗腿子说的,骂的却是临安伯夫人。
黛玉见火候也到了,便出来阻止了银蝶:
“行了,一个老婆子,说两句就得了,要是叫嚷起来岂不是以为咱们欺负她,罢了,也就是我脾气好,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县主,你就是人太好了,也晓不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哪里来的脸皮。”
见银蝶一副他收了委屈的模样,再看看对面脸都被气得发青的中年妇人,黛玉简直要为银蝶点赞,就连俞灯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清秀丫鬟。
“你,混账!”
那边的夫人气的头上的流苏不停的颤抖,半响才稳了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黛玉,说:
“县主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和您一样说话也太咄咄逼人了些。”
老妖婆,说我们银蝶这样人美心善的小姑娘不算,还骂我咄咄逼人。
“哪里比得上夫人。”
临安伯夫人看着黛玉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恼怒想着,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混账。
“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说了,老太太走了,按理大小姐该由我这个继母教养。”
“今天我就是带人来帮大小姐收拾的,这屋里的人年级都到了,一些是伺候了老太太年岁大了的人,一些也该拉出去配人了。我刚才选了好些正适合服侍大小姐的人,嬷嬷把这些人屋里的到年纪的人带下去吧。”
“哎,老奴知道了。”
那狗腿子嬷嬷听到这里,得意的转头看向屋里的其他人,特别是看到沁儿和以前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阿季的时候,眼神里的恶意几乎要冒出来了。
“姑娘!”
“姑娘!”
屋里的其他人都跪了下来,俞灯上前紧紧的把沁儿和阿季揽在怀里,怒气冲冲的说:“不许你带走我的人。”
“我们夫人也是为了大小姐你好,你快松手吧。”
说着眼看那嬷嬷就要伸手去掰,进来的其余打手和下人也都上前要带走人。
“砰!”
一杯热茶猛地打在了那嬷嬷的手上,烫得对方呀哟直叫。
“住手!”
黛玉冷着脸看着面前的主仆,脸上满是厌恶和森然。
那老婆子本想说些什么,抬头看见她的眼神后,瑟缩了一下了后,才回头去看向自家主子,却见临安伯夫人张氏也被对方的眼神惊到了,这才怯弱的开口对张氏请示:
“夫人,这···”
“不忙。”
张氏回过神来,有些气恼的对黛玉提醒道:“县主这是做什么,这是我们临安伯府的家事。”
言外之意便是,你多管什么闲事。
黛玉听明白了她的话,但也不打算任由她动作,毕竟林父说了交给他,那自己可不会让俞灯在面前被人带走了。
“我们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也是俞姐姐的娘家人,没道理她老人家才去了,你这个继母就忙着折腾她的孙女。且不提临安伯是姨婆婆的养子,你是养儿媳妇儿,俞姐姐可是姨婆婆的娘家内侄女的亲女,你一个继母找什么急。”
“按理老太太走了,她的娘家人本来就该来看看,如今几位叔爷和表叔都不在京城,俞姐姐的外祖母和舅舅也在外地任职,我们便是她们的娘家人。”
“这亲戚扯得这样远,莫不是都要在临安伯府的内事上插上一脚,况且···”
张氏不欲与黛玉这个县主争执,便偏头看向俞灯,冷冷的说着:
“况且大小姐,你可别忘了县主她们迟早是要走的,你如今越是任性不知礼,以后我板正起来就越是为难。”
“须知养儿不教,将来也是害了你,往日老太太对你就是太过宠溺,把你宠得不知道尊敬嫡母,不孝父母。”
“你是哪门子的嫡母!在我母亲面前不过是个执妾礼的,若不是你未婚与我爹搞在一起,我娘也不会气得让我早产,她也不会难产。”
哎呀,原来还是个小三上位的。
黛玉听到这里越发的瞧不上这张氏,就是这封建社会,你一个大家小姐与有夫之妇勾勾缠缠的也是让人诟病的。
“越发的没规矩,长辈的事也是你能随口污蔑的。”
张氏脸上青白一阵,简直挂不住,怒斥了俞灯,然后对那边上的老嬷嬷呵斥:
“还愣着做什么,没见大小姐都被老太太的去世弄的人不清楚了,还不赶紧把人带走。”
“我看谁敢动手!”
黛玉一声令下,银蝶她们就冲上前去和对面的人对峙了起来,她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张氏和气愤不已的俞灯,心累的说:
“不管如何等我父亲来了才能作数。”
说完话,又看到俞灯扭着脸默默的流泪,黛玉也是无奈,好在没过多久林如海和临安伯就过来了。
与黛玉想象的不一样,临安伯的年级虽然大了些,可是人还是很风流飘逸的,一把长长的山羊胡子配上一袭青绿的长衫大袖端得是风姿卓越。
就是不做人!
黛玉默默的给这人打了一个叉,把自己那仅存的少女看脸的心给掐灭了。
人不可貌相啊,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帅大叔居然是个渣渣。
“这是做什么,像什么样子。”
临安伯俞仲勤和林如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仆从里的白嬷嬷和穆嬷嬷都看见了这里的情况,赶紧的快步走了过来。
临安伯看着两帮人互相对峙着对张氏呵斥道:
“林兄和侄女难得过来,你还有没有点礼数,还不快让开。”
“伯爷···”
“伯父说得对,和顺正是怕了夫人了,上来就动手着实吓人。”
黛玉立即顺着他的话把张氏给压死了,然后才对银蝶她们招呼了:
“回来吧,如今伯爷来了,再不会不讲理了。”
这话说得临安伯一口气不知道是上来还是下去,最后硬生生的梗了下去,看黛玉的眼神也有点不是滋味:这孩子,难道不该顺着说她也有错?
“俞兄见谅,玉儿自小就谨慎,这样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你这话说的,我临安伯府哪里不安全了。
俞仲勤看了一眼黛玉父女俩,随后才缓和了口气,转头对张氏说:
“我已经和林兄说好了,就让灯儿拜林兄为干爹,以后就让灯儿跟他们过去,听说林家有陛下赏赐的教养嬷嬷,有她们教养也不用你操心了。”
“伯爷,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带人回去吧,以后灯儿的事就交给林兄他们就是了。等过了重孝,林兄他们也要出京,到时候正好让灯儿和他们一起南下去看看他外祖母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