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麻醉、术后消炎的问题。
麻醉不算什么大问题，这时候也有麻沸散的，就是麻醉地不够彻底……那无关紧要。
至于术后消炎……这个是重中之重，关乎存活率自然不能轻忽，崔雪满打算多找几个懂行的老郎中一起研究下。
写到这里时，崔雪满就很无奈，要是有青霉素……抗菌消炎就不是问题了，但，哎！
最后，最重要的，谁来主刀？
当然，这肯定是要通过大量练习才行的。
崔雪满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动物可以练手……
猪的身体结构应该差不多，心肝脾肺胃都有，那这样想的话，猴子的身体结构不就是更像人的了？
崔雪满犹豫半晌还是决定来一场人/体/实/验，在动物身上动手的话时间有点来不及，伊嬷嬷怕是等不到那天……
而且直接用真实的人体数据会更准确，比如各个阶段的用药用量，肯定是人体最准确……
幸好，这**的时代只要不是强抢、拐卖，就不犯法……
咳，当然了，一开始，肯定不能拿真人练手，起码得先让人把人体结构看清楚了，知道阑尾、不，知道要割的那一小节肠子、或者说腰子在什么地方吧？
然后再……花钱买腰子？还是找死刑犯？
这是个问题，崔雪满暂且没确定下来。
等练手练够了，就寻找肠瘫的患者来割……最后再给伊嬷嬷割！
崔雪满洋洋洒洒草拟完计划书，立刻就叫兰溪传信给元溪、景溪，让两人来一趟府上。
元溪负责庄子上的事情，景溪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最多。
这俩人，就是此次割除阑尾的主要执行人员了！
第103章 开膛破肚
第二天，元溪和景溪就来了。
元溪是个沉默寡言的，通身都是那种钻研学术不通人情往来的气质。
景溪就完全不同了，她本就是负责联络各处，且还擅长与人打交道，就明梨去接她俩进听雪院的功夫，她就和明梨有说有笑了。
崔雪满其实是挺好奇的，两个陌生人在短短时间里能聊什么呢。
但时间不等人，她只能压下好奇心，直接分派任务：
“元溪，你要仿造宫里的蚕室布置出一个房间，然后顶上多装几个透明的琉璃灯，要制造一种无影的效果，这是手术室。
必须要尽力杜绝有害的细菌，细菌你知道，酒精消毒，不用我多说。
然后呢，你那边还要选几个人出来，胆大心细到能开膛破肚的那种医者。”
元溪呐呐道：“开膛破肚？”
崔雪满认真点点头，看向景溪：“景溪，你的任务很简单，先给元溪找几具尸体，去乱葬岗或者其他地方，要新鲜的那种，给她那边的医者开膛破肚用的。来，你们都看看这个。”
崔雪满把手中的纸递给她们看。
元溪和景溪面面相觑，接过纸张，一看——
是个简易版本的人体结构图。
崔雪满指着心、肝、脾、肺、胃，语气轻松：“诺，这些是我估摸着画下来的，你们的任务，总体来说就是把这张图纸校准、以及那些我没画上去的器官也添加上。”
元溪和景溪愣愣点头。
崔雪满又道：“对了，这只是第一阶段的任务，你们要快一点，找的医者尽量找年轻胆大的，手一定要稳。之后还要找活人来练手，到时候下刀不稳怎么能行？”
元溪和景溪都愣愣点点头，仿佛已经明白了。
崔雪满不说话了，轻呷了一口茶，等俩人回过神来。
片刻后，景溪身体颤了颤，惊恐居多。
元溪也抖了抖……不过，她貌似是有点亢奋？
“行了，你俩先回去，尽快适应下来，然后再展开第二阶段！”
说实话，割阑尾的手术，只要练好了技术，那手起刀落的其实不难。
难的，其实是术后的抗菌消炎。
嗯，崔雪满第一个想法就是：她的那些半成品青霉素似乎有用武之地了……
就是药效……可能救不活几个人，可能还会害死几个人……
咳，总之吧，元溪亲自带着几个医者解剖了几具尸体，算是片面地了解了人体构造。
并且把人体构造图给补全了，还弄了一个人体模型。
然后，崔雪满的第二个任务也下发了：
也就是要她们把阑尾的位置找到，先在尸体上练习练习，要保证能一刀下去正中阑尾。
毕竟之后就要在活人身上割阑尾了，技术不过关，是救人还是杀人？
就如“庖丁解牛”一般，杀牛杀的多了，闭着眼睛都能杀。
割阑尾也一样，反正也就是那个位置，肠子血管也就那几根，多割几次不就熟了？
而缝针啥的，也是个“唯手熟尔”的事情。
然后，再根据术后不同病人的反应，以及他们的恢复状况，最后总结出更好的办法，额，其实也是在实验新药。
比如麻沸散，肯定要经过改进的，麻醉能力必须更强才行。
不然就现在这些人的心理素质，迷迷糊糊看见自己的肚子被开了个口子，血压飙升反而会造成失血过多。
然后手术刀、止血钳等等工具，也要进行改良。
金疮药、消炎药的用量，还有真到了无计可施之后用半成品青霉素等等，都是要一步一步积累经验的。
更具体的，还有切了阑尾之后，晚上的看护、什么时候能吃流食，以及吃什么样的东西恢复快……
这些，崔雪满估计，起码得割上数十个阑尾才能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来。
而一套严谨完备的手术流程，也能大大提高成功率和存活率。
其实这个手术，确实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手术，但在此刻而言，却是天大的手术。
崔雪满琢磨着，估计是现在最高端的医疗水平了吧？
就这过程里改进的麻沸散、金疮药、消炎药、无影灯、手术室、手术工具、以及最重要的，认识到医学的新领域——
崔雪满觉得，剖腹产其实也可以想一想了，就是输血要怎么看血型……？
而且，这也没有可以练手的啊……
虽然感觉有点难，不过崔雪满还是把剖腹产这一研究项目给写了下来，回头弄个模型模拟一下，再想办法解决下输血的问题……
咳，言归正传，割阑尾的计划以及注意事项都已经列好，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启动实践步骤的时候了——
崔雪满最终还是打算用钱买阑尾来割，反正不犯法，反正她有钱。
但就在口信送出去的当天，四爷来了。
并且还不小心在书房翻到了计划书——
这事情就很离谱啊！
崔雪满记得她明明放在了匣子里锁着的，虽然那个锁也就是个装饰吧……
但……按说四爷也不是那种偷摸乱看的人啊！
偏偏那天就手痒似的……
但没法，都被发现了，崔雪满只能绞尽脑汁施展忽悠大法——
她把“哪里痛就割哪里”的歪理再说了一遍，还献宝一样地把人体结构图给四爷看。
胤禛听了一堆心声，早就好奇地不行了，此时看了这人体构造图，感慨不已的同时，也非常好奇：
人，被开膛破肚，割了身体里的东西，还能活？
“你这计划书上说的要割掉的阑尾，是什么地方？”
崔雪满就把阑尾指给他看，“这里，肠瘫这个病，就是这个地方坏掉了，和心脏、肝脏这些没了就不能活的地方不一样，割掉它是不影响身体健康的。
但是如果不割，它就会一直溃烂，直到它周边的这些器官也溃烂，那人就死了。”
“哦，那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割过？”
崔雪满：……哎哟，说出来就怕您不信，我还真……陪朋友去割过……
第104章 顾此失彼
“我肯定没割过啊，我就是……”
崔雪满眸光闪了一瞬，立马成竹在胸、信誓旦旦道：“爷，您也知道，我略懂一些医术，虽然只是皮毛，但我看的医书多啊！
华佗您知道吧？他有一残本，我运气好，给捡到了。
重点啊，重点是上面有一页就写了肠瘫之症，可以通过割除病灶来治疗！”
胤禛狐疑：“真的？”
崔雪满：“比真金还真！爷，实践出真知呀！”
“行，那给你准备死刑犯？”
“多谢爷！”
经过崔雪满的忽悠大法、或者说认真科普后，胤禛大手一挥——
第一批用来练手割阑尾的人，就变成了他倾情赞助的死刑犯……
崔雪满其实也想上手割一割，毕竟她觉得她肯定比其他人更放得开。
只可惜，她这身份：堂堂皇阿哥的侧福晋诶……
哎，真是成也身份，败也身份。
崔雪满只能看着。
三月中旬的时候，陆陆续续一共割了十个死刑犯的腰子。
其中四个是因为没把握好时间，失血过多导致昏迷，然后又发了高热而亡。
其中五个是手术一切正常，但夜里突然发了高热，伤口也溃烂发炎，一点都没有愈合的迹象，死于感染炎症。
这也说明，下刀慢了些，消炎药药效不行。
虽然说死刑犯的身体本来就差，熬不过感染倒是正常，但这不能是借口，练技术只能练，改良药方也是必须的。
不过，崔雪满得说：青霉素果然不是门外汉能玩得转的东西啊！
这九个死刑犯，在众大夫没有办法之后，就在他们身上实验了九种青霉素，一个没成！青霉素持续难产。
而叫崔雪满欣慰的是，还有一个死刑犯硕果仅存，且割了阑尾之后第二天就清醒了，没过几天，都能吃一些流食，伤口也在愈合了！
这极大了振奋了人心，尤其是那几个动手下刀的，割了阑尾竟然真的没死！
然后这消息被四爷知道后，他不仅亲自去看了看那个被割了阑尾还活着的人，还立马又送了几十个死刑犯过去……
四月初的时候，成功率已经控制在百分之七十了，只要连着十个人没死，那就可以寻找肠瘫的患者来割了！
伊嬷嬷也知道了这事儿，哭着磕头要谢崔雪满。
崔雪满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实话实说咯——
这手术其实还是很有风险的，伊嬷嬷说不定就是那个术后并发症特别多、炎症特别严重的人呢？
因此崔雪满是不会打包票的。
五月底的时候，庄子上一共诊治了四十六个肠瘫患者，除去三个年老体弱恢复力太差扛不住的死了，其余人都痊愈了！
而伊嬷嬷，也成为了第四十七个患者接受诊治。
其实做手术嘛，应该选在冬天温度低的时候。
温度低，很多细菌就没有了繁殖的温床。
可伊嬷嬷……已经疼得起不来床了，瞧着可等不到那时候了，只能在五月底开刀。
伊嬷嬷抹着泪出了府，住进了庄子。
她先饿了两天，不然肠子里……咦惹。
元溪亲自给她主刀，手术十分顺利，伊嬷嬷也在第二天清醒了过来。
之后虽偶有发热，但临床试验了这么久的消炎药也是药效惊人的。
虽说崔雪满是认准了青霉素，可这不是没有青霉素嘛，几个老大夫研究出来的药方也是杠杠的。
总体而言，伊嬷嬷恢复良好。
六月末，伊嬷嬷重新回到府上，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一副重获新生的样子。
而崔雪满，也叫人把这一外科手术过程中的宝贵经验，全部整理成册。
从此以后，肠瘫这个不治之症，就是一刀割的事了！
当然，崔雪满也不敢大喇喇地就把这“奇谈怪论”直接拿出去显眼，只叫人印个百来本，然后医者传医者……
都说什么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发展、去创新，而她传播的外科手术新医术，想必也能引发引发医学领域向前发展的动力。
毕竟，咱种花家一直的传统都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根头发丝儿都不行……
不给他们“巨人的肩膀”，他们也不可能凭空去想象割除病灶这种事情。
咳，当然，心痛是不能割心的，崔雪满叫人特意标注了：仅针对肠瘫的割除病灶手术。
并且她还在附页附上了手术过程中死去的人名，感谢他们的献身。
虽说这些人都是钱货两讫的患者、生死勿论的死刑犯，但贡献是实实在在的。
唯一叫崔雪满扼腕的是：青霉素依旧是……哎，不提也罢！
当然，因为这事儿，庄子上涌现了一批解剖狂魔，好在不是什么邪恶医生……
景溪从此也不仅和活人打交道，还要派人去乱葬岗捡尸体……还必须是新鲜的尸体……
崔雪满对此……特地抛出了剖腹产这个研究项目。
咳，未免有哪个丧心病狂的医者变邪恶了，以致于无辜孕妇受到伤害，崔雪满特地定下了命令：剖腹产这个项目不许人/体/实/验……
尤其是输血、输液都没搞出来，剖腹产不就是要人命吗？
崔雪满由衷地希望，能来个大聪明把血液配型这事儿给解决了，她脑子里是一丁点儿记忆都没有……
至于输液，崔雪满就知道一个葡萄糖……可能是因为她就输过这个？
而剖腹产输液输什么药？或许是消炎的？那就又回到了青霉素身上……
崔雪满只能寄希望于江山代有人才出了。
这事儿忙活了几个月，崔雪满闲下来才发觉已经到夏天了。
而四爷也宣布，七月中旬，要去庄子上避暑。
崔雪满得了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福晋去不去……
她肯定是要去，李氏也不会顾此失彼。
那，她俩都走了，这府上的事情，不就是福晋来管了？
倒不是舍不得这管家权，而是福晋出来了，那不就得早起去请安了吗？
虽然也就一个月早起两天罢了……
崔雪满兀自出神想着，伊嬷嬷已经和兰溪开始商量这次出去要带的东西了。
这一回，会住上将近三个月，东西可不能缺了少了。
第105章 毁尸灭迹
七月中旬，天刚破晓，四贝勒府外就停了好几辆马车。
此次去庄子上避暑的，有崔雪满，李氏，武氏，耿氏，郭氏，高氏，以及尼楚贺、弘昀、弘曦、瑚图灵阿，弘时。
而府中，库嬷嬷重新站出来，接管了空壳一样的后院，福晋和钮祜禄氏依旧是禁足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