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芯婓记得,那是很冷的一天。
她们实习生很少会跟着值夜班。那天,她们同组的一个规培的师姐正好有事,她代规培师姐跟着老师值夜班。
晚上十一点过,她坐在医生值班室赶病历的时候,她听见了医生值班室有人敲门,她喊了请进后,也没有人进来。
她疑惑地走到值班室门口,推开门,见门外无人。
正准备掩门时,却无意看见了门口,放了一盒暖宝宝和一份热腾腾的夜宵。
而类似的事情,还有一两件。
只是都以“间隔比较久,却恰好让她记住还有那么一个人”的频率,发生在她的身上。
-
而甘芯婓实习其间,苏从徐那边的兼职,她也没有纳下。
因为做习惯了,虽然每天疲累而忙碌,也能顺便将那边的兼职做下去。
这个周二,她五点过从医院下了白班后,赶到了精诚中医馆。
诊室里。
她和苏从徐忙碌一会儿后,处理了好几个病人,也没有新的病人来挂号。
两人休歇下来,坐在诊室喝着茶水。
苏从徐喝了口他的药花茶,跟着甘芯婓讲起话,“甘师妹,在医院实习好几个月了吧?”
甘芯婓喝了一口薄荷茶,“嗯,四五个月了。”
苏从徐问,“那感觉怎么样?”
甘芯婓:“还行,虽然不得不做买苦力做杂事……但也能学一些东西……”说着,她想到什么,瘪了下嘴,“有些医生老师,会很关照实习生,当他们是实习医生,给他们讲一些临床经验。但是有些医生老师,就当实习生是打小工的,自己的私人杂事都会找是他们做,不过这是极少数。”
苏从徐笑了下。
这也却是实情,他曾经也经历过这么个过程。
苏从徐继续问:“师妹,那你现在也大概了解医院的运行模式,实习完是什么打算呢?去医院工作吗?还是考研?还是其他……”
苏从徐问到这,甘芯婓眼里放出点光。
她正准备跟他说,她已经想到了,毕业后就像他和师父那样,在中医馆上班,给人开开中药处方做做针灸……
而正此此时,苏从徐收到了一个视频电话。
苏从徐看了眼手机,见是邓容打来的电话,连忙接通了,恭敬而亲和喊了声,“喂,师父啊。”
“诶,从徐。”
邓容应着,见视频里苏从徐的背景是诊室,“你今晚在坐门诊啊?”
“是,师父。”苏从徐说,“你有啥事啊?这会没有病人。”
“哦。”
这时,甘芯婓听见了苏从徐是在跟邓容的视频通话,她走到了苏从徐的身后。
她朝着视频里露了点脸,笑着跟邓容打招呼,“师父好啊。”
邓容见甘芯婓也在,“芯婓也在啊。”
甘芯婓笑,“嗯,师父,我在给师兄当助手呢。”
邓容笑了声,\"哦。\"
师徒三人招呼过后,邓容开始讲他打电话的目的了,“从徐,是这样的,我们江市远郊区旁边有个古镇,乐水镇。乐水镇上有家中医馆,这家中医馆有二十来年历史。以前是个老医者在那儿开的店,老医者医术高明,诊药便宜,在那一带也造福过许多病友。”
“哦。”苏从徐默默听着,似乎略有耳闻。
邓容:“后来老医者因故走了,镇上的一个好心商人将那店买了下来了,继续开着中医馆。因为那边镇上经济不景气,又多是老年人,所以医馆一直保持着“诊药廉价”这一传统。”
苏从徐:“哦。”
邓容:“那家中医馆里原本有两个医生,一人为图发展或者其他的原因年底要走了。那位商人是师父的朋友,想让我给他再找个人,最好医生,或者能力很强的助理医生。你问问你的中医朋友们,看看有没有愿意去的。”
苏从徐:“好,师父,我明天好好问问。”
邓容:“好,你先忙着。”
甘芯婓听完邓容的来电,也明白了什么。
她知道,师父也不是会轻易开口的人,而他专门找到了苏师兄,应该也很想那家中医馆继续传承着。
邓容那边正准备挂了电话,甘芯婓却是忽然萌生了一股强烈的想法,她朝着视频那边喊了声,“师父,要不然我去吧?”
邓容挂视频的手停住了,看了眼视频一角的甘芯婓,“你去?”
苏从徐听着,也看向了身后的甘芯婓。
甘芯婓让自己的脸在视频里多露了点,笑了笑说,“嗯,师父,我想去,那边离我家阳城也不远。我今年年底实习就能结束,结束后学校也不会有太多事,就可以过去帮忙了。等到明年五六月我毕业了,就可以正式在那边上班。”
邓容见她把时间都算好了,说得也很诚恳,是真的想去,他不由得凝了凝眉。
他刚才跟苏从徐讲了那么多,她应该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边的待遇不会很好,除非真的很有能力。
邓容沉思片刻后,看着镜头认真说,“芯婓,老师徒弟不多,就你们几个,也很清楚你们的能力。你中医基础知识有,但是临床经验还不丰富……”
甘芯婓听到这里,心里一紧。
她都以为没戏了,但邓容话峰一转,“虽是不丰富,你却跟了我门诊这么几年,自己也用心,也算能比大多相似阶段的中医有余。如果,你要是真的愿意扎根在那儿,踏踏实实干几年,师父也愿意去跟我朋友说,把你送过去。”
甘芯婓一听,清澈的眼眸流出了笑意。
她顿了下,有点激动地承诺,“师父,至少六年以上吧。”
“好。”
“谢谢师父!”
“嗯。”
挂了电话,甘芯婓脸上露出了藏不住的欣喜。
苏从徐目光和善地盯着她,目光里还带着点佩服和欣赏,“师妹,真的决定了吗?”
甘芯婓点头,“当然。”
她脸庞上流露出了对未来的憧憬,她似乎觉得真的没什么不妥的。
苏从徐笑,“好。那你这段时间,你得更加努力,以后去乐水医馆,可是打着师父的名声哦。”
“好,一定。”
两人笑说着,又有新的病人来了,他们继续忙碌起来。
今晚后面来的病人还有点多,他们忙碌到快十点才下了班。
-
苏从徐和甘芯婓下了班,两人一起走出中医馆时,路人已经比较稀少了。
由于苏从徐今天也没有开车来上班,他跟着甘芯婓一起去对面的街道等公交。
两人正走向马路口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苏医生,是你啊?”
苏从徐停下脚步,疑惑转眸,借着路灯,看见路边上站着个有几分面熟的中年男人。
苏从徐,“嗯,你是?”
甘芯婓站在苏从徐身侧,这时也盯向那中年男人,见他脸色平静,平静得似乎有点诡异。
中年男人往前走了一步,“苏医生,我前几天才在你那里开了几付中药,你不记得了吗?”
苏从徐想了想,有个印象了。
男人见他想起来,忽然瞪大空泛的眼睛,声音颤颤的质问,“苏医生,为什么我吃了你的药,还是不见效?你不是很厉害吗?”
闻声,苏从徐脸色僵了僵。
他缓了下,尽可能平静地跟他解释,“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这个病看过许多医生了,大医院看过,小医院也看过,都没有好……也不能指望我几付药就帮你治好吧……”
男人阴冷地盯着他,忽然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些医生,真的是废物……”
“像你们这样的废物,连个病都治不好,还配做什么医生……\"
甘芯婓听着,连忙扯了扯苏从徐的胳膊,紧张地低声,“师兄,走。”
苏从徐已察觉到了明显的不对劲。
他也不准备跟那男人说下去,正准备走了,却忽然看见了那男人将一只手伸到了身后。
下一秒,他拿出了一把二十厘米长的刀子。
苏从徐心里一恐,连忙先将甘芯婓往前推了一下,“师妹,走。”
他跟在了甘芯婓的身后,准备先和她一过马路。
而两人走了几步,苏从徐察觉到了身后的人朝着他冲来了。
他猛然转身,看见暗夜里,那把刀子的刀尖朝着他的胸壁插/来。
甘芯婓也在这时停下了脚步,回过眼眸。
只见苏从徐身影一闪,按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腕,而中年男人嘴上骂着“去死吧”,猛力地挣扎了一下,就挣脱开了苏从徐手上的束缚,那把刀锋唰地划过了苏从徐的手臂。
苏从徐捂住了流出红色血液的手臂,痛苦地叫了声,“啊……”
甘芯婓惊慌地立在一边,喊道,“苏师兄!”
苏从徐按住了手臂,痛得弯下了身躯,嘴里叫着,“师妹,你快走!”
甘芯婓失魂落魄地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举着血淋淋的刀子,阴笑地看着她。
她连忙侧着身,发抖的双腿正准备跑起来,却在下一刻,撞到了一个怀抱里。
她惊慌抬眸。
魏森敞也正看着怀中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祝宝子们五一节快乐。
五一节五天都会更。
第47章
幽暗眸光里也散着惊慌,温润的脸庞上担忧显露。
他打量她几眼后,直接地将她扣在她的怀里,沉声询问,“没事吧?”
甘芯婓惊魂未定地愣了下,摇了摇头。
下一秒,那个中年男人举着刀子,朝着他们冲过来。
魏森敞目光一凌,将甘芯婓护到了身后,迎面看着袭来的刀刃,身姿迅速一闪,一只手摁住了那个人举刀的手腕,将他的手腕以反生理结构的方向弯折。
几乎是下一刻,那人发出了惨叫,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
他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情,拼命地挣脱开魏森敞的手腕,捡起地上的刀子。
魏森敞紧接着跟过去,一脚朝着他腰身踢过去,那人吃了痛爬在地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子。
他知道这把刀子伤不到眼前这个男人,手臂一挥,将那刀投向一边站着的甘芯婓。
甘芯婓此时正打着电话报警,看见那刀子朝着她飞过来。
她头身一闪,那把刀从她的身侧飞了过去,没有伤到她。
魏森敞那一刻也瞪大了幽暗的眼眸,见那把刀没有碰到她,落在了地上,他回过头,温润的脸庞阴暗得似如恶魔。
他一步上前,一个飞踹将中年男人踹弯了半截身子,而后扳起了他的两只手腕,将他压在了一侧的花坛上。
一手禁锢着他的身躯,一手捏起了拳头,朝着他的脸上一拳接着一拳砸去。
甘芯婓报完了警,看见魏森敞把那人按在花坛里,那人的脸部已经开始出血,鲜红得扎眼。
她惊慌的脸庞上闪现了出一种说不出的神情。
她跑到了魏森敞的身侧,慌张蹲下身按住了他的手腕,目光颤颤地看着他,“别打了,警察马上来了。”
他回神。
看着她的担忧惊慌的脸蛋,温润的脸庞上还蒙着戾气。
但是他能感受到,她紧紧地按着他的胳膊,脸蛋摇了又摇,忧心忡忡地意示他停下手来。
他怔了怔,望着她的眼眸,而后低声,”好。”
他放下拳头。
嗡嗡嗡……警车声在他们的周围响起来。
两辆警车在路边停下,几个警察从警车上下来,看着这边的混乱的场景,“都别动。”
甘芯婓愣愣的回神,起身,走回到苏从徐身边。
她看见苏从徐咬着牙缝,手臂上沁出来的血迹染红了半边袖子,她连忙朝着警察们解释。
“警察你好,我师兄是精诚中医馆的医生,我是他的助手,刚才我们下班,那位中年男人出来医闹伤了我师兄,是路过的他帮了我们……”她看了眼魏森敞,“我说的情况,你们可以马上调马路上的监控查证。现在我师兄伤情严重,需要马上送他去医院缝伤口!!”
一位警察同志看了眼按着手臂的苏从徐,见那血已经滴到了地上,“行,小刚,你先带他们去医院。”
叫“小刚”的警察上了一辆警车,甘芯婓见状,连忙扶着苏从徐上了警车的后排。
坐好后,她正准备关上门,魏森敞已经坐上了警车,挤在她的身侧。
甘芯婓看他一眼。
魏森敞:“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他拉了门。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看过苏从徐的伤势后,将他带进了清创室缝伤口。
半个小时后,苏从徐缝好伤口,被送到急诊观察室输液。
急诊观察室。
苏从徐坐在病床上,刚输上了抗感染的液体。
甘芯婓在一边,神情担忧地看着她师兄。
而魏森敞就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
这时,警察小刚走进观察室,跟苏从徐解释,“苏医生,我通过监控已经核证了你们刚才说的情况。另外,我们扣留了那位中年男人,联系到了他的家属。”
苏从徐嗯了声。
小刚:“他家属表示很抱歉,说,因为那人有心理精神方面的疾患,有些时候不能控制自己,所以发生了今天的医闹,他们表示给你添了麻烦,并承诺他们愿意承担你的医药费。”
苏从徐听完,没有对他那家人表示什么态度,只跟小刚警察说,“辛苦。”
警察小刚点点头,离开了观察室。
甘芯婓这时看了眼苏从徐手臂上缠着厚重的绑带,忍不住叹息了声,“哎,这种有心理精神疾患,连自己都没不能控制自己的人,真的是很可怕啊……还好师兄你没有大事。”
魏森敞默默立她的身后。
听着她的话,幽暗的眸光似深了几分。
他垂了垂眉眼,而后抬眸,淡淡地看着她的侧颜。
苏从徐笑说,“嗯,我今天能没事,还得感谢你这位朋友。”
他看向了立在甘芯婓身后的魏森敞。
也认出了魏森敞之前来师父医馆看过病,还专门找过甘师妹,似乎跟她有些纠葛。
甘芯婓这时也转过眸光,看了眼魏森敞。
魏森敞也看向她,跟她眸光交汇了下。
苏从徐将两人的反应将收入眼里,笑说,“谢谢你。”
魏森敞平静回应,“不客气。”
苏从徐接着问:“你刚才制伏人用的那几招,是自由搏击术吗?”
魏森敞:“嗯。”
“你是不是在我们医馆对面的那家自由搏击馆,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