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他心间如何沸腾,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对视上后转身便要走。
“小奴隶,去那里?”清脆的声音带着慵懒,整暇以待地传来。
语调不大,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停下来自己的动作,顺着褚月见的视线转过去看。
众人都有听闻过,奉时雪被烙了‘奴’印,所以那些目光还带了探究。
感受着这些肆无忌惮的视线,奉时雪转过身的脚步一顿,怠倦地垂下眼睫,唇线紧抿,手中的冲动越渐明显了。
他想要碰碰眉骨的那颗红痣。
褚月见看着他停下的背影弯着嘴角,梨涡显露出来,从软椅上站起来,头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本来是想要朝着奉时雪那边走过去的,待到站起来时却忽然想起来,她是公主,为什么要她走过去?
依照尊卑,怎么也得是奉时雪他听话地走过来,这般想着褚月见便坐了下去。
她恶劣心起,随手拿起一旁挂着红绸带的蹴鞠球,对着奉时雪的方向掷了过去。
原意是想要扔掷他的脚下,然后再让他捡过来的。
但是手上的力道没有把握好,直接砸至奉时雪的肩胛,力道虽然小但他却莫名往前迈了一步。
似绣球花的蹴鞠滚落至他的脚边,停了下来,奉时雪稳住心身后,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上面。
“别愣着呀,捡过来给本殿。”身后的声音犹如裹着糖浆软糯糕点般甜,带着的却是满满的恶意。
奉时雪眉宇冷漠,他不转头看她,亦不想捡起地上的蹴鞠。
“褚褚,别为难他了,听闻他身上还有伤。”忽然有温柔的男声响起,带着如沐春风的安抚之意。
陈衍让也不懂为何褚月见对奉时雪的恶意这般大,之前便听闻奉时雪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便被她亲自刻上了烙印。
在昭阳能被烙印的都是最卑贱的罪犯。
奉时雪身无罪,甚至算得上是无辜之人,是在天下百姓和忠贞之臣的膝下保下来的。
无故受此酷刑,就连陈衍让也忍不住心生怜悯心。
最主要的是感觉眼前的奉时雪,和最初见到时有些不一样了,他心中起了探究欲。
说不上那里不一样,最为明显的便是周身的气质,似越渐沉寂了下来。
不过他出言帮忙,并非是因为心中那可有可无的怜悯,而是因为奉时雪如今还能为他所用,顺便卖他一个人情罢了。
褚月见闻言眼含不满,却还是因为陈衍让的话,而温和了不少。
“他是有伤,又不是残废了,不就是捡一个球而已,那能这般娇贵啊。”褚月见表面言语不悦,实际上因为陈衍让这句话乐开了。
他可太贴心了,她还正愁怎么顺理成章地对奉时雪态度好些,这句话简直是将抬阶摆在她的脚下供她顺着走下来。
是以褚月见表面是因为,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失礼,迫不得以才不想表现得太过于跋扈,实际心中正满意着。
她从陈衍让身上移开视线,转头眉梢挂着轻蔑道:“既然有伤,便……”
?
褚月见口中的话随止,睁眼一双雾蒙蒙的眼,里面装着浅显地惊讶。
因为她看见奉时雪已经弯腰捡起了脚边的蹴鞠,正面无表情地朝着她走来。
他的目光沉寂如水,连余光都没有给过旁人,直勾勾地盯着褚月见看,里面藏着黏稠的黑雾在翻涌。
明明穿的是一些纯净的阳春白雪,褚月见却有种错觉,奉时雪手中拿的是不是蹴鞠,而是她血淋淋的头颅,脚下踏着的是血海残肢。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褚月见瞳孔随着他越靠越近而扩张,手无意识地握住了一旁的陈衍让。
陈衍让偏头看着面无表情走来的奉时雪,复而若有所感看向身旁,正在无意识紧张得浑身僵硬的褚月见。
“你要的球。”
蹴鞠上挂着红绸带缠绕上骨节分明的冷白手腕,随着他的动作绸带摆动着,似鲜血在往下滴落。
褚月见低头看着放在自己的面前的蹴鞠,手无意识地抓紧,她真的感觉奉时雪手里拿的是她的头。
她现在到底接不接自己的头?
正当褚月见还在迟疑,忽感手上传来轻抚的揉捏,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用力地抓着陈衍让。
没有搭理递过来的蹴鞠,褚月见偏头看了一眼陈衍让,眸光闪着无辜。
陈衍让见此场景也明白了,小殿下这是做了坏事而难得的心虚呢,这副模样倒是难得。
见褚月见对自己的依赖,陈衍让的嘴角荡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带着安抚意地回握着。
陈衍让抬头看着沉默立在面前的奉时雪,眼神忽闪一瞬,含着温润道:“褚褚的东西给我罢。”
本以为奉时雪能听懂他其中的意思,毕竟之前相见时,虽然未曾明说,但奉时雪请他帮的忙便是接近褚月见,以备不时他能将褚月见绊住。
他自认这话的里透露着的亲密,是在对奉时雪暗示,他如今现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结果他等了半响,都没有等到奉时雪将手中的东西给他,甚至连一道余光都没有得到。
奉时雪手中拿着蹴鞠,目如风雪刺骨地注视着褚月见,冷漠下藏着旁的情绪。
陈衍让见状,顿感有种自己所有物被觊觎的危险感,脸上的笑意也淡下了几分。
他睥睨带着自傲地看奉时雪,抬手欲要将蹴鞠拿过来。
但他前来拿时,方才发觉奉时雪攥得很紧,他暗自使用了力道也没有将其拿下。
陈衍让眼中的笑意都淡化了,含着一丝怀疑,眯眼看着眼前风雪不动的奉时雪。
一瞬间两人之间竟升起一股对峙的暗涌。
褚月见先是看着见陈衍让的动作,不知为何忽地偏头去看了奉时雪。
他墨色沉沉的眼眸中如之前一般充斥着冷漠,连任何细微的表情都无,像是一尊无情无欲的神佛屹立。
他这是是铁了心要自己拿?
褚月见心中微叹息,看来他现在已经这样厌恶自己了,非要她亲自拿着自己的头。
褚月见从陈衍让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再绕到两人的中间捧着球身,将蹴鞠轻易地拿了过来。
她表面看似淡然,实际内心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毕竟自己作的死,自己扛。
见褚月见从自己手中将蹴鞠接过,奉时雪神情淡了些,将手收了回来藏在袖中轻捻起。
他垂着眸子,语气毫无起伏道:“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他都暗示自己的头,他随手可以取下,褚月见哪敢还有其他的事吩咐奉时雪!
她只悔方才没有看见过奉时雪,现在已经日常欺负完人了,她也不打算继续作死了。
褚月见懒懒地抛着手中的玩意儿,语气散漫道:“下去罢。”
奉时雪闻言视线却落在她的手上,唇无声抿着。
方才她就是用这只手和陈衍让亲密相握的,现在却拿着他给的东西玩弄着。
不过那双手曾亲自给他刻下过烙印,突如其来的念头袭来,奉时雪心中的闷感顿时消散了。
他隐晦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离去,那袭雪白的衣袍被光折射出飘渺的蕴光。
褚月见放下手中的蹴鞠,抬眸看着奉时雪离去的背影有些失神,连陈衍让唤了她几声都没有回过神来。
她感觉奉时雪的今日的态度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褚褚?”陈衍让唤了第四声后,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淡了下来。
他噤声等了一会儿,才见她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从那道背影身上会过神。
“褚褚很喜欢吗?”他漫不经心地带着懒散问道。
“啊?”
褚月见水雾弥漫的眸子转过去,含着疑惑看陈衍让,见他面上的笑意全无,面无表情之下透着隐约的冷漠。
作者有话说:
(注:下一章可能又要被锁了,上一章很神奇就单纯亲亲就被锁三四次无奈了。)
阿和(病态捂脸):小蛤屋马上就建造出来了,姐姐再等等我。
让让(眯眼含笑):褚褚很喜欢这个人?
雪雪(面无表情磨刀):噶了,都噶了,我要把你们全部都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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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奉时雪你是疯狗吧!”
不过那样的错觉, 很快在褚月见眼前消散了,在她眼中面前的人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君子相。
“无事。”他坐在身旁偏过头,温柔含笑, 线条柔和的面庞上透出一股温和之意:“褚褚累了吗?”
“尚有一些”褚月见经由这般提醒才想起来, 抬手起手臂。
身旁的宫人见此, 上前轻柔地揉着她的肩。
陈衍让微微叩首,神情平静,静静等待着。
见她被宫人按了一会儿,见褚月见眉宇间的困色散去,他站起身来低头温声道:“长时间坐着许是累了,不如我们去走走罢。”
褚月见点头站起身,她今日确实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 是有些累了。
“我带你在宫中逛逛罢, 你许是还没有细瞧过宫中景色。”褚月见兴致勃勃地扬着明媚的眼,对着陈衍让说着。
陈衍让看着眼前的人,春花明媚,弯了嘴角,方才萦绕的不悦,因为着明媚的笑而瞬间消散。
他低声回应道:“好。”
其实他也并非是真想要去见宫中的景色,于他而言何处景不一样?只是想褚月见眼中只有他一人罢了。
方才观褚月见那般瞧着奉时雪, 似有特殊的暗流在涌动,他顿感危险袭来。
虽然她言语间尚有轻蔑, 但却看着那人频频失神, 他不喜欢褚月见那样将旁人装进眼眸中。
两人从蹴鞠场沿着宫道行着,宫人恪尽职守着, 一直相距十步之遥。
宫道上人多眼杂, 陈衍让一直温和有礼, 有问必答。
褚月见一路游指周遭景色,两人之间倒没有方才在蹴鞠场那般的亲密。
并肩而行,身侧是褚月见上扬清脆的声音,分外悦耳,似林中鸟娇啼。
陈衍似让在认真听她讲话,却暗着目光又像是没有认真听。
他的目光落在褚月见白皙明媚的脸上,一抹温柔悄悄地染上了眉梢,温润得如一块美玉。
看着她明媚的眉眼,陈衍让心中意动,心间泛着一丝不可忽视的痒意。
褚月见正在喋喋不休的诉说,忽然察觉自己的指尖被无意间勾了一瞬,她停下,偏头看去,顷刻陷入温柔的漩涡中。
他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幽深。
这可是在宫中啊,陈衍让怎么敢露出这样的表情。
褚月见看清之后只觉得耳根发烫,咬着下唇扭头不言了,沉默着往前面疾步走着。
陈衍让凝眸她泛红的耳垂,少顷含笑跟上了她的脚步。
即将拐入园林中,褚月见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神情严肃地对着宫人吩咐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本殿有话和衍郎君单独讲。”
宫人无疑有他,纷纷立足在原地垂首等待。
褚月见扫了眼一旁的人,垂着头不言,直径往前面走,身后的陈衍让一步一趋地跟上去。
走近了深处,待到外间的人都看不见了,她才小心地驻足。
陈衍让靠在灰白墙面上周身懒散,方才在众人眼中的正经气消失,他促狭地眸中带着揶揄:“褚褚如今倒是像做贼般。”
听着陈衍让倒打一耙的话,褚月见上挑着柳月细眉,张口正欲要驳他方才的话。
陈衍让见状眼中闪过笑意,骤地伸出手将她拉至自己怀中,再将头磕在她的肩上。
他偏过头炽烈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连带着酥软入骨的感觉袭来。
褚月见顿时僵住了身形,因为她察觉到他的唇擦过了她的脉搏,一路往上然后含上了耳坠,两人的脸颊亲昵地贴磨着。
“褚褚,我其实有些不开心的,你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陈衍让神情缱绻地咬着她的耳坠,气息若有若无地绕着她耳后,直接明言自己的情绪。
褚月见当然知道他不开心,她受不住旁人在耳畔呼出炽热的气息,忍不住偏头躲过,却被撑着脸转了回来,唇角瞬间相碰。
但她不理解的是,陈衍让怎么就莫名不开心了,语气带着敷衍之意道:“没事,等会儿忘记了就会好了。”
小殿下对他真的是越渐敷衍了。
陈衍让原本只是略微的不悦,见她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忽感满是敷衍。
心中有种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好像抓住了,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她将线拽着一路引他前来,却在尽头消失,唯留他怅然若失地留在原地驻足。
他没有接褚月见敷衍的话,掌心往下轻轻捏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扬起头来,偏头含上她的唇瓣,唇齿相碰的柔软触觉,呼吸瞬间紊乱。
小殿下娇气,故而他每次与她交吻时都是万分轻柔,待到她意乱之际,乘她毫无防备之际将其一口吞下。
但现在他对她对自己的敷衍而不悦,所以唇齿之间便带上了惩戒意味。
发狠般地将清甜的滑腻吸入口中,拦下其路肆意欺负着,直至怀中的人娇柔般呜咽,明显有下滑的柔软动作,才缓下来。
春花沾霞有雨露,美得让人想要将其珍藏。
唇间分离银线及断,陈衍让睁开眼垂头,看着被他含得似秋海棠般明艳的红唇,抬手擦拭上边沾染的晶莹,眼中闪过餍足。
见过美景之后心情顷刻就如常了,他心有贪念,想要时刻见此场景。
“褚褚说得对,果然过一会儿就会好了。”指尖轻轻按在显得有些红肿的唇上,陈衍让眼神幽暗了,片刻恢复成原本的斯文君子风。
“我现在便好多了。”他弯眼浅笑。
褚月见喘着气平复,虽然不想承认,陈衍让在这方面真的很会,每次都有一种心跳加剧的感觉。
特别是在此刻,外面守着宫人只要往里探头,便能瞧见他禁锢着自己动作孟浪且禁忌。
陈衍让瞧着她尚在失神中没有缓过来的脸,心中充斥着暖意,将人拢至心尖。
其实他是认真的,亦是真的想要娶褚月见。
但他最近却有种错觉,总感觉褚月见根本不想嫁于他,甚至还在多次回避。
但当他想要产生怀疑时,她又会乖乖的伏在他的怀中,放肆地绽放着世间最娇艳的颜色。
每当这时他便觉得,褚月见是独属于他的。
褚月见渐渐缓了过来,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了一寸,好似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般,藏着细微的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