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爸爸妈妈选择了墨思雨。而你……也选择了墨思雨。”
“我乖乖的，很听话很听话，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是墨思雨的！我爱的人，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一切……都乖乖的任人抢走了。”
“所以，我不要乖。更何况，我原本就不是个乖乖的小孩。在徽镇，我分明是一方的小霸王，我曾经也那么鲜活，那么耀眼过……”
“所以，今天，我也不想要乖。”
“墨思雨和我，你只能选择一个。”
顾昀笙头疼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真的很想选择眼前的女人，想要伸手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告诉她，这辈子，他不想和她分开。
可是他不可以……他不能让婉婉和他一起背负愧疚和责任。
母亲的事情，他想要一个人承担。
“顾昀笙，是你求着我回来的。也是你说，你爱的人是我，想要娶的人也是我。你说你没有我不行的……”
“你告诉我，你说的这些话，都是假的，是不是？”
“你最爱的人，其实一直都是墨思雨，她永远是你心里的第一位，你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是不是这样？”
她推开他，绝望地，透过泪水，望向已经模糊不清的他。
只要他说是，只要他果断一点，那么自己也能再果断一点，自己也能快刀斩乱麻地，将这段感情彻彻底底地分开。
可是顾昀笙却没有，他倔强地再次将人揽在怀里，他拼命否认着：“婉婉，不是这样的，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婉婉，求求你，相信我，只要给我两个月的时间。”
墨婉冷声问道：“既然你爱的人我，为什么你要选择墨思雨呢？”
“婉婉，我……”顾昀笙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看到她流泪，他的心就已经乱了。
他不想告诉她自己的计划，他只是打算利用墨思雨，等她捐献骨髓，将自己的母亲治好之后，他就给她一笔钱，然后将她送到国外去。
他知道，他这样做是背信弃义，所以，他不希望墨婉知道。
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忍痛离开，成全他的孝心，更成全他的诺言……
她绝不会让他做那样背信弃义的事情，她绝不会让他背负一生的愧疚。
所以他只能咬咬牙，不断重复着，让她相信自己的话。
墨婉抬眸，望向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眶猩红，眼底似有泪光，望着她的目光那般焦急与恳切。
墨婉伸手，轻轻抚摸上男人的眉心，淡淡道：“顾昀笙，你凭什么什么都不说，却要我详细你？”
顾昀笙痛苦道地望着墨婉，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墨婉最终都会离他而去……
他的心，一寸一寸陷入绝望，眼里几乎控制不住要滴下泪来。
忽然，一旁的楚尧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立刻变了。
他快步走上前来，将电话递给顾昀笙：“顾总，老妇人说，顾老爷子昏倒了，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他此话一出，墨婉再顾不得和顾昀笙说什么，立刻转向楚尧，抖着唇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爷爷昏倒了？？”
楚尧被她的气势吓到，木讷的点了点头。
墨婉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爷爷……那么好的爷爷，怎么会忽然就昏倒了呢？
前几天她分明还去老宅，爷爷还开心的拉着她说话呢！
怎么转眼间……
“爷爷还有多久到？”她拉着楚尧问道。
“应该很快就到了。”
墨婉再顾不得顾昀笙，抬腿就往楼下跑去。
顾昀笙立刻追了上去。
三个人一路跑到手术室，顾老爷子恰好被安置在推车上，朝着手术室推进去。
墨婉直接扑到爷爷身上，跟着手术车，一路走，一路哭道：“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你一定不能有事啊！求求你，一定要好起来！”
“爷爷，您还没看到您的曾孙出生，您之前说过，陪我过二十五岁生日，您还要带着曾孙去跑马拉松……您都还没做到呢！您千万不能有事啊！”
车子很快推到手术室门口，医生过来，强硬地想要将墨婉拉开。
顾昀笙却先一步，将墨婉扶住：“婉婉，你别担心，洛辰会尽力抢救爷爷的！”
“我们先在外面等等。你这样抓着手术车，他们没办法帮爷爷做ᴊsɢ手术了。”
墨婉这才松开手术车，随即，她感觉自己的腿软的不行，几乎站立不住。
顾昀笙从后面扶着，才勉强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注意跌坐在地。
“奶奶……”墨婉看着老泪纵横的顾老太太，立刻过去握住她的手，颤声道：“奶奶，爷爷他……爷爷他怎么了？”
上次爷爷进医院她也异常担心，谁知事后，奶奶却说爷爷是为了抱曾孙，所以骗她们的。
这一次……墨婉多么希望奶奶也告诉她，这是骗她的！
因为知道自己想和顾昀笙分开，所以用了点小伎俩，希望他们重归于好。
可是这一次，她在顾老太太眼中，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戏谑，她原本还很清明的眼眸，此刻完全被泪水糊住。
原本保养的还算不错的面容，像是瞬间老去了十岁。
墨婉看着顾老太太哭的几乎说不出话的神情，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感觉她将要失去爷爷，失去这个顾家对她最好的人了……
走廊尽头，顾家的几个儿子都走了过来，顾云飞走到顾老太太身边，立刻焦急地问出了墨婉同样的问题：“妈，爸他怎么样了？”
“他怎么忽然就晕倒了，还进了急救室？”
顾老太太用手绢擦了擦眼泪，抬眸，望向身边的一众孩子，声音颤抖的不行：“老头子他……老头子……”
“妈，您告诉我，爸他到底怎么了？之前体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吗？”
顾昀笙的大伯不满皱眉。
墨婉心中也拼命点头，之前体检的时候，不是说没有大碍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第171章 爷爷不行了
顾老太太此时面对自己的几个子女，终于擦了擦眼泪，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叹道：“我知道你们都关心他的身体，事到如今，我想也瞒不住你们了。”
“其实，老爷子他……得的是脑癌。已经晚期了，医生说他的癌变细胞太接近脑干，即使做手术也无法完全清除，所以他决定放弃治疗。”
“可是……谁想到癌细胞蔓延得这么快，他原本想安安心心地参加了昀笙和婉婉的婚礼，再看到曾孙出生的……”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深深地望了墨婉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疼惜。
墨婉身体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再次滚落。
顾昀笙连忙扶着她走到了顾老太太面前，开口道：“奶奶，您别担心，爷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他绝对能度过这个难关，看到我和婉婉的婚礼，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的。”
顾老太太点点头，随即开口：“如果，如果这次手术能成功，我希望你和婉婉的婚礼能早点举行。”
旁边的顾父顾庭枭略有为难的开口：“但之前的日子是慧珍选好的，最吉利的日子。”
顾老太太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吉利的日子，就是老头子能看到的日子。”
顾庭枭连忙称是。顾老太太忽然发现什么，开口道：“慧珍怎么没来？你没通知她吗？”
顾廷枭的神情忽然有了一瞬间的悲痛，只是很快调整过来，开口道：“慧珍她有个案子，要出国一趟，我怕她担心，就没通知她。”
顾老太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几人也没再说话，各个都神情悲痛地或靠在墙边，或坐在躺椅上等着手术结果。
墨婉哭得不能自已，整个人都靠在顾昀笙怀里。因为太过悲痛，她的腹部传来阵阵疼痛，她捂着小腹蜷缩成一团，顾昀笙立刻要抱她去找医生。
墨婉将他拉住：“我想等爷爷出来。”
她从包里拿出药，一旁的顾云飞见状，快步去旁边接了杯热水递了过来。
墨婉接过，将保胎药吃下去，才感觉腹部的疼痛稍缓。
顾昀笙心疼地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柔声道：“你先靠着我休息一下，放心，爷爷那么好，还曾经做了那么多好事，资助了许多的贫困孩子，老天爷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
墨婉点点头，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顾家爷爷的情景。
其实，她第一次见到顾家爷爷，并不是在墨家的宴会上，也不是在她嫁入顾家之后，而是……
而是在顾爷爷来探访她所在的小学的几个贫困生的时候。
徽镇虽然不是什么穷乡僻壤，但是周边却有许多山村，而顾家的老爷子，就曾资助过这里的几个孩子，他们才有机会在徽镇的小学里读书。
而顾家老爷子不但资助他们的生活和学业，更是在退休后，亲自来学校看望这些孩子，还买了许多书给孩子，并且鼓励他们，让他们成为国家的栋梁。
墨婉远远地站着，看着顾老爷子那慈祥的脸，看到他抱着其中一个孩子，无视孩子身上脏污的衣服，将他扛在肩头，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的心底，就对这个慈祥而有爱心的老人颇有好感。
所以，当她回到墨家，再次见到这位老爷子，并且知道自己即将嫁入顾家的时候，她内心知道，有这样一个老爷子当家的家族，一定不会像其他家族一样歧视她的。
事实证明，虽然顾家其他人对她也说不上多好，但是爷爷奶奶，还有自家婆婆，确实对她疼爱有加。
所以，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慈祥温暖，那么善良有爱的爷爷，老天爷怎么会那么残忍，让他得那样痛苦的病呢？
而且，他的愿望，是看到她和顾昀笙的婚礼，是看到她肚子里孩子的出生。
但是……她如今和顾昀笙，却已经……
她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整个人都觉得昏昏沉沉，她蜷缩在顾昀笙怀里，冷得发抖，只有那个男人的怀抱，可以让她汲取一丝丝的温暖。
顾昀笙似乎也很难受，抱着她的手是那般的紧。
几个人一直望着手术室的门，可惜，手术室的灯却一直红着，就像是恶魔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仿佛要将厄运带给他们每一个人。
不过，再长久的时间总有一个期限，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戴着口罩的允落辰从里面疲惫地走出来。
所有人都迅速围了过去，顾昀笙一把抓住允落辰的手，急切道：“洛辰，爷爷他怎么样了？”
一向冷静自若，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抓住允落辰的手，却抖得不成样子，声音里也带着祈求，仿佛在祈求上苍，希望他不要残忍地剥夺他最后的期望。
墨婉扶着顾昀笙，两个人都死死盯着允落辰的嘴巴，那一刻，他们都觉得时间无限的漫长。
不过，允落辰摘下口罩，却对着顾昀笙点了点头。
“幸好，送院及时，这次算是抢救过来了。”
墨婉感觉心头的弦终于松懈下来，她立刻感觉浑身瘫软，如果不是顾昀笙及时扶住了她，她几乎要跪坐在地上。
身边几人也似乎都松了口气，纷纷感谢起允落辰来。
然而允落辰却没有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而是越发凝重的开口：“但是……顾爷爷的癌细胞扩散的确实太快了，位置也不好，我这次手术，只去除了不到百分之三十的肿瘤细胞。”
“其他的无论如何都无法取出。按照老爷子癌细胞目前的扩散速度，他的生命，恐怕很快……”
顾昀笙一个踉跄，他猛地拎起允落辰的衣领，吼道：“洛辰你说什么，你在骗我对不对？”
“爷爷他身体一直很好，他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说到后面，将近一米九的高大汉子，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有些泣不成声。
墨婉也拉住允落辰的手，哭道：“洛辰，我知道你是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有许多脑癌患者都是经你的手治愈的，求求你，再想想办法。”
“爷爷那么好，他不可以有事的！”
允落辰难过地望了二人一眼，却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抱歉昀笙，我已经尽力了。”
顾老太太此刻也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过来，淡淡开口道：“老头子，他……他还有多久？”
第172章 婉婉，我们尽快举行婚礼吧
允落辰望向顾老太太，原本保养得很好的人，此刻面上却全是憔悴与沧桑。
他暗暗叹了口气，却还是开口道：“我会尽力保住顾爷爷的寿命，也会联系国内外最好的脑科专家和肿瘤专家，但是……最好的情况，也只有三个月了……”
他说完，自己也黯然地低下了头。
墨婉抓住他的手颓然放下，再也忍不住，整个人瘫坐在地，掩面痛哭出声。
三个月！怎么可能……
前几天还和她开开心心的商量婚事，还拉着她的手，说要让她生一儿一女一对龙凤胎的爷爷，前几天还有说有笑，还说要带她去长白山滑雪的爷爷……
怎么可能，就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
她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顾老爷子被推出来。
墨婉急忙要上前，想要去看看爷爷的情况，可惜，她ᴊsɢ几次想站起来，却感觉使不上力气。
顾昀笙过来，将她扶起来，两个人搀扶着跟着推车来到了病房里。
顾老爷子带着呼吸机，尚未苏醒，一群人也只能站在病房外，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约一个小时，麻药劲过了，顾老爷子才慢慢睁开眼睛。众人立刻进入病房，围在顾老爷子身旁问他的情况。
顾老爷子却没有理会任何人，先握住了顾老太太的手，笑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我说过，要每天给你梳头。梳一辈子……我，我不会食言的。”
原本还强忍着眼泪，故作坚强模样的顾老太太，听到此处，却再也绷不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
“老头子！你当年说，要给我梳一辈子头的，我一直等着呢！说好了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都算不得一辈子。”
顾老爷子点点头，将手抬高了些。
顾老太太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将头微微低下来。让顾老爷子可以轻轻抚摸她的白发。
二人说了一会体己话，顾老爷子又与众人表示自己没事，便已经很是疲惫了。
允落辰建议所有人出去，让顾老爷子好好休息。
但是，在所有人都朝外走去的时候，顾老爷子却叫住了顾昀笙与墨婉，两个人立刻走到床前，拉住了老爷子的手，双目含泪地望向顾老爷子。
